辽宁汉墓出土陶井模型明器的研究

2020-03-10 09:49周畅刘美晶刘冰溪
关键词:井架汉墓器物

□周畅 刘美晶 刘冰溪

水井,是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重要设施,一般可分为地下建筑与地上建筑两部分。《释名·释宫》中释义:“井者,清也。”《周书》中记载:“黄帝穿井”“尧民凿井而饮”。水井的出现,是古代社会步入文明的重要标志之一。早在新石器时代,黄河中下游地区及长江下游地区的古人类已经开凿和使用水井[1]。水井不仅使人们减少了对江河湖泊的依赖,而且对农业的灌溉以及手工业的生产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到两汉时期,厚葬之风开始盛行,“事死如事生”的观念促使模型明器在墓葬中大量选用。陶井作为模型明器随葬,最早见于西汉墓中[2],常与陶仓、陶灶等组合出土。

新中国成立以后,辽宁地区的考古工作者发掘清理了大量的汉墓,出土的陶井数量众多,分布区域较广,为研究汉代辽宁地区的丧葬观念及社会生活形态提供了宝贵资料。目前,关于辽宁地区汉代陶井的研究仅仅涉及单一墓葬或墓群的类型学分析,并没有对陶井作有系统的归纳整理。本文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力求能系统梳理辽宁地区出土的汉代陶井,建立类型学研究框架,考察陶井在辽宁地区的分布范围及流行年代,运用比较分析方法,探讨其区域特征及与周边文化的区别和联系,以期对辽宁汉墓出土陶井作较全面、系统的研究。

一、辽宁汉墓出土陶井模型明器的型式及分期

(一)辽宁汉墓出土陶井明器的情况及分布特点

根据目前已知的考古资料,辽宁汉墓出土的陶井主要分布在沈阳、辽阳、鞍山、盖州以及大连周边地区,共出土136件。(表1)另外,对于一些在考古报告中命名为陶井,但器物类型有争议的几件器物暂时不列入此次分类。例如,一些早期的考古研究报告中对陶井与陶缸并没有加以区分;又如,盖县(今盖州市)东汉墓中有一件器物,其形制与陶井类似,但器底为方底,有五孔,具体为何类器物还有待考察。

《史记·匈奴传》记载:“燕亦筑长城,自造阳至襄平。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郡以据胡。”这是史载辽宁地区最早的行政建制。秦代为郡、县制,西汉承袭秦制,《汉书·地理志》记载:“辽东郡,秦置,属幽州……县十八。”这十八个县为:襄平、新昌、无虑、望平、房、侯城、辽队、辽阳、险渎、居就、高显、安市、武次、平郭、西安平、文、番汗、沓氏。辽东郡和辽西郡以医巫闾山为界。从表1中可以看出,辽宁地区出土陶井的汉墓范围均为汉时的辽东郡,主要分布在沈阳—辽阳—大连的狭长地带上。出现这一现象,笔者认为主要有两大原因:其一,是因为辽东郡的郡治在襄平,大部分的学者皆将襄平故址考订为今辽阳市内。围绕着辽阳地区周围有很多以石板壁画墓为代表的高等级墓区,汉文化发达。其二,是因为大连地区临近山东半岛,属中原地区与辽东半岛地区联系最为紧密、交通最为便捷的地区,海路运输的便捷更好地促进了文化的交流。

表1 辽宁陶井模型明器的出土情况

(二)辽宁汉墓出土陶井模型明器的型式分析

辽宁汉墓出土的陶井,根据其不同形制可分为三类。(表2)

1.方形井。此类井数量极少,目前已知的考古资料中仅发现一件。如辽宁抚顺李石开发区四号路汉墓 M1:49[6],方唇,直壁,平底。俯视平面呈正方形,整体为长方柱形。口沿为模拟榫卯结构,井体上三分之一为井栏部分,饰有数量不等的圆形孔。

2.亚腰形井。根据肩部形制的不同可以分为两亚型。

A型,无肩,口沿下即开始内凹成亚腰形。如盖州农民村汉墓出土的陶井[12]127,外卷沿,颈部有四孔,井身呈亚腰形,平底。

B型,折肩,腹内凹。根据腹部形制的不同分为两式。

Ⅰ式,盖州沙沟子汉墓M1:14[13]170,筒形,平折沿,颈部有两个倒“U”形镂孔,折肩,腹略直。Ⅱ式,与Ⅰ式相比腹部内凹明显,如姜屯汉墓 M57:8[19]187,侈口,方唇,束颈,折肩,深腹内凹,平底。肩部有一道凹槽,腹部饰有两条弦纹,颈部有对称双孔。此式陶井在姜屯汉墓出土数量较多,大部分陶井均内置有陶水斗。

3.罐形井。井身形制近似于罐形,根据颈、腹的不同可分为四型。

A型,鼓腹罐形井。根据其腹部的形制不同,可分为三式。

Ⅰ式,辽宁抚顺刘尔屯汉墓M21:24[7]48,方唇,侈口,束颈,折肩,略鼓腹,平底。器身最大径偏上,腹部饰四道凹弦纹。Ⅱ式,与Ⅰ式相比,最大径偏下。如羊草庄汉墓M21:18[11]100,方唇,敞口,微卷沿,斜颈,折肩,略鼓腹,平底。素面,颈部轮旋痕迹明显。Ⅲ式,此式井鼓腹明显,出土数量多于Ⅰ式与Ⅱ式。如羊草庄汉墓 M56:13[11]260,圆唇,敞口,微卷沿,鼓腹,平底。中腹部施有一周凸弦纹,下腹部修坯削痕明显。

B型,斜腹罐形井。根据其整体形制的不同,可分为四亚形。

Ba型,器形瘦高,溜肩或折肩,斜腹下收成小平底。此型陶井数量最多,流行年代较长,大部分无水斗和汲水罐。如姜屯汉墓M27:18[19]70,尖唇,侈口,束颈,折肩,斜腹略弧,平底,器表修坯削痕明显,内壁有轮旋瓦棱纹。如抚顺小甲邦东汉墓M1:8[8]961,敞口,束颈,溜肩,斜腹,平底。

Bb型,器形矮胖,束颈较短,弧鼓腹,直径约与器身同高。根据肩、腹与底部的变化可分为四式。

Ⅰ式,器物最大径偏上,腹部微弧。如营口鲅鱼圈汉代贝壳墓M22:11[16]128,敞口,束颈,折肩,平底,口饰两周弦纹,腹内壁有明显的凸棱和折痕。Ⅱ式,器物最大径略向下移,器形更低矮。 如姜屯汉墓 M106:15-1[19],方唇,侈口,展沿,束颈,折肩,弧腹,平底。腹中部饰瓦棱纹,附水斗一件。Ⅲ式,束颈不明显,弧腹,整体器形似盆形。如盖县东达营一号汉墓M1:3[14],折沿,束颈,底微内凹。

Bc型,器形瘦高,斜直腹。根据其整体形制分为三式。

Ⅰ式,器形略矮,器物最大径偏下。如姜屯汉墓 M1:2[19]8,尖唇,侈口,束颈,折肩,斜直腹,平底。Ⅱ式,器形瘦高,器物最大径偏上,腹较平直。如沙岗子农科院汉墓SNM9901:16[25]379,侈口,束颈,折肩,筒腹,平底。Ⅲ式,与Ⅱ式形制相似,仅腹部变为斜直腹。如沙岗子汉墓M3:25[26]79,束颈,折肩,斜直腹,平底。

Bd型,器形低矮,口径大于底径,折肩不明显,斜直腹,小平底,状似盆形,均出自姜屯汉墓。 如姜屯汉墓 M141:9[19]356,方唇,敞口,束颈,折肩,斜直腹,平底。

C型,直腹罐形井。根据其口沿的变化,可分为三亚型。

Ca型,折沿,束颈。根据肩部特征,可将其分为三式。

Ⅰ式,肩部位置偏下。如羊草庄汉墓M67:5[11]312,侈口,折沿,束颈,折肩,直腹,平底,素面,器表施有多周凸弦纹。Ⅱ式,与Ⅰ式相比,肩部位置偏上,束颈后即折肩。如沙岗子汉墓 M2:6[26]75,侈口,折沿,束颈,折肩,直腹下收成小平底。Ⅲ式,束颈不明显,直腹近筒形。如辽阳旧城东门里东汉墓[10]28,侈口,折沿,方唇,束颈,筒腹,平底。颈部镂刻三孔,其下一道凸弦纹,象征井栏,井腹壁上刻五道凹弦纹,计为六节,象征地面下用陶井圈叠接而成的井甃。

Cb 型,敞口,束颈。如羊草庄汉墓 M45:4[11]221,敞口,束颈,折肩,直腹,平底,素面,颈部轮旋痕迹明显。

Cc型,盘口,束颈。如姜屯汉墓 M40:5-1[19]100,方唇,唇面有一周凹槽,盘口,束颈,折肩,直腹,平底。腹部饰有粗绳纹,附水斗一件。C型陶井在羊草庄汉墓出土较多,姜屯汉墓仅有一件。

D型,高领罐形井。此型井全部出土于羊草庄汉墓,由于其与水斗共出,因此可判断为井。根据其腹部特征分为两型。

Da型,直腹。根据其整体变化,可分为两式。

Ⅰ式,领部较长,整体较为瘦长。如羊草庄汉墓 M31:9[11]150,圆唇,直口,折肩,直腹,下腹部急收成小平底。素面,内壁轮旋痕迹明显。Ⅱ式,领部较短,整体较为低矮。如羊草庄汉墓 M6:3[11]50,尖唇,直口,折肩,斜腹,下腹部急收成小平底。素面,下腹部修坯削痕明显。

Db型,斜腹。根据其口部及腹部变化可分为四式。

Ⅰ式,敛口或微敞口,腹部斜度较大。如羊草庄汉墓 M46:7[11]224,圆唇,直口,折肩,斜腹,平底,素面。下腹部修坯痕迹明显,内壁轮旋痕迹明显。Ⅱ式,肩部上移,腹部斜度减小。如羊草庄汉墓 M57:13[11]268,尖唇,直口,折肩,下腹部急收成小平底,有修坯削痕。Ⅲ式,直口或微敞口,腹部斜度较大。如羊草庄汉墓M3:10[11]28,方唇,直口,折肩,斜腹,平底。 器表有轮旋痕迹。Ⅳ式,直口微敛,较Ⅲ式腹部斜度更大。如羊草庄汉墓M53:4-1[11]252,方唇,微敛口,折肩,斜腹,平底。下腹修坯削痕明显,附水斗一件。

表2 辽宁汉墓出土陶井明器的型式

(三)辽宁汉墓出土陶井模型明器的分期及演变

1.陶井模型明器的分期。根据辽宁汉墓出土陶井的型式并结合墓葬出土的其他陶器组合,以及铜钱等能够断代的器物和墓葬形制变化,笔者将辽宁汉墓出土的陶井模型明器分为三期。

第一期,西汉中期。根据目前已知的考古报告,辽宁地区汉代的陶井最早出现于这一时期。仅有一件为2类A型,制作较为粗糙,出土数量极少。该时期为陶井明器使用的初始阶段,器形比较简单,无纹饰。

第二期,西汉晚期至东汉早期。该时期为陶井作为明器随葬的繁荣期,出土有大量陶井模型明器。这一时期,亚腰形井B型开始出现,罐形井数量众多,A、B、C、D 型均有出土,其中尤以Ba型、Bb型和C型出土数量最多。器形主要分为两类,一类低矮似罐形,另一类高瘦似瓶形。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出现了D型陶井,该型陶井仅在鞍山羊草庄汉墓出土,器形与姜屯汉墓陶缸相似,但有肩,并且偶有几件伴有水斗出土。在纹饰上,除用凸棱装饰外,部分器物还刻画有一道或多道弦纹。

第三期,东汉中晚期。此时期陶井出土数量较多,但类型很少。其中,亚腰形井的B型和罐形井的Ba型、Ca型Ⅲ式出土数量较多。方形井也于这一时期在辽宁地区出现,但出土数量极少。此时期器形趋于规范,陶质较好,制作较为精致,颈部有孔的陶井数量较多,并且大部分陶井都伴有水斗和汲水罐出土。

2.陶井模型明器的演变规律。考古资料显示:辽宁地区的陶井以罐形井为主,其次为亚腰形井,方形井数量最少;除罐形井外,其他两类并没有形成明确的发展脉络。罐形井在西汉晚期开始出现,一直延续到东汉晚期。从其整体发展趋势看,辽宁地区的陶井井身逐渐增高,颈部由开始时的束颈逐渐加宽。东汉晚期的陶井,大部分颈腹几乎平直,腹部也由最开始的鼓腹向直腹、斜直腹演变。

综上所述,辽宁地区陶井作为随葬品,在西汉中期开始出现,流行于西汉晚期至东汉。自西汉晚期起,大部分墓葬开始流行仓灶井的随葬组合,等级规格比较高的墓葬几乎都能达到一墓一井,仅鞍山羊草庄汉墓有一墓两井的情况出现,此种情况的研究,还有待于以后的考古发现。

二、辽宁地区出土的陶井模型明器与周边地区的比较分析

陶井模型明器,是两汉时期典型的随葬器物,在全国大部分地区均有出土。然而,受政治、经济和地理环境的影响,各地区的汉墓无论是在汉墓形制,还是在随葬器物组合以及器物形制上,均表现出明显的差异。这种区域性差异,在器物类型的研究上也是不可忽视的。因此,将辽宁地区陶井模型明器与周边地区陶井模型明器进行比较研究,不仅有助于厘清辽宁地区陶井模型明器的发展源流和文化属性,而且对认识周边地区的考古学文化之间的关系也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辽宁地区两汉时期的考古学文化,受山东半岛和中原地区的影响较大,因此本文主要联系这两个地区的陶井模型明器进行比较分析。

(一)与山东半岛汉墓出土陶井模型明器的比较

西汉初期,山东地区属齐、梁区域。汉武帝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置十一州,其中山东地区有青州、徐州、兖州。东汉时期又分为青州、徐州、兖州、豫州,政治区划变动频繁。区域内经济文化繁荣,人口稠密,是两汉时期重要的经济文化中心。截至目前,山东地区发现的汉墓数量较多,其中发现陶井的墓葬主要集中在临沂、济南、济宁、青州、微山县等地。山东地区的陶井明器,最早发现于西汉早期的墓葬中,如临沂银雀山M4(图1-1)[31],出土陶井一件,圆筒形,无底,有汲水罐。这件陶井井身短,器物整体低矮,辽宁地区暂无此类型陶井出土。到了西汉晚期,出土陶井的墓葬主要有山东微山汉墓(图1-2)[32]、微山汉画像石墓[33]、山东枣庄画像石墓[34],此时期汉墓出土的陶井基本为圆筒形,无颈,直腹或弧鼓腹居多。东汉晚期的墓葬中陶井形制增加,出现了带井架和井亭的陶井,井身有直筒形和亚腰形,井架有梯形、弧形、方形,有的有井架无井亭,有的既有井架又有井亭。主要墓葬有济南闵子骞祠堂墓(图1-3)[35]、济南青龙山汉画像石壁画墓[36]、山东济宁东汉墓(图1-4)[37]等。

目前,辽宁地区考古出土的陶井明器最早发现于西汉中期,晚于山东地区陶井明器的出现时间。辽宁地区陶井明器的组合,与山东地区基本类似,考古发掘中常与陶屋、陶仓、陶灶等一并出土。但从形制上看,辽宁地区陶井明器的形制与山东地区的陶井明器有同异之处:相同点是,山东微山汉画像石墓及山东微山县微山岛出土的两件陶井与辽宁地区的罐形井A型Ⅲ式基本一致,微山岛的另一件陶井与罐形井Bd型类似,并且这几件陶井的出土时间都比辽宁地区略早。不同点有两个:一是山东地区出土的陶井明器多为长筒形,而辽宁地区出土的陶井明器以罐形器居多,有颈,有凸棱,以鼓腹或斜直腹为主,并未出现筒形器。二是山东地区东汉晚期出现了带井架和井亭的陶井模型明器。辽宁地区的陶井明器,在已知的考古报告中并未见到此类器形,仅在辽阳博物馆的展陈中发现一件(图1-5),但并无出土报告加以佐证,因此本文在类型学分析上未收录此件器物。

(二)与河北、河南地区出土陶井模型明器的比较

图1 山东半岛汉墓出土陶井模型明器与辽阳博物馆馆藏陶井明器

河北区域,在汉代分属冀州刺史部和幽州刺史部。冀州刺史部,在现代行政区划中为冀南和冀中地区,幽州刺史部的西部地区主要涵盖的是冀北地区。河北地区陶井的分布面积较广,除秦皇岛和承德地区以外,其他地区均有出土。该地区出土的陶井,最早为西汉中晚期,与辽宁地区陶井的出现时间大致相同,但河北地区出土的陶井大多制作精美,大部分陶井有装饰性花纹,带井架和井亭的陶井出土数量较多。其中,河北景县大代庄东汉壁画墓(图2-1)[38]出土的陶井与辽阳博物馆馆藏陶井相似,圆筒形井身,折沿,平底,井口上有梯形井架,架顶上端装有滑轮。另外,与河北地区相邻的北京怀柔城北东周两汉墓(图2-2)[39]出土的陶井,与辽宁地区的亚腰形井B型Ⅱ式极为相似,井身为亚腰形,横截面为圆形,侈口,束颈,折肩,高直腹,腹部微束,肩部至底部有四周平行的弦纹。该件器物年代为东汉中期,而辽宁地区出土的类似陶井为东汉晚期。这说明,在辽宁地区,陶井模型明器随葬较河北地区晚,并且受河北地区的影响较深。

河南地区,汉代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交通便利。西汉时期,河南郡的地位仅次于关中的京兆尹,其中的洛阳在全国的重要性仅次于都城长安,东汉时期洛阳更成为全国的统治中心。该地区汉墓分布最为密集,出土陶井数量众多,据不完全统计约有450件。河南地区出土的陶井最早出现于西汉中期,形制比较简单,只有圆筒形井身,口小底大,无陶质井架。其中,洛阳新安县铁塔山汉墓 M4:22(图2-3)[40]出土的一件陶井,宽沿,束颈,折腹,平底,井身瘦长,饰弦纹,井内有水斗,该件器物与辽宁地区出土的Ba型井较为相似。到了西汉晚期,出现了井身与井栏分离的陶井。同期,这里出现带陶质井架与井亭的陶井,但是数量较少。东汉时期,该类陶井逐渐增多,成为主流形态,是带有陶井架和井亭的陶井最早出现的地区。其中一件陶井,出土于安阳梯家口汉墓M45:27(图2-4)[41],井身与井栏合为一体,井架为方形,井架上有“四”字形建筑模型,通体饰重环纹,内置汲水罐。此件陶井,形似辽阳博物馆馆藏陶井,但辽阳博物馆的陶井形制比较简单,通体并无纹饰。

从以上对三地汉墓出土陶井的分析看,陶井模型作为明器随葬在各地区都是非常普遍的现象。虽然各地区流行陶井的时间与器物形制不同,但都有大致的规律性。各地汉墓陶井,基本上为一墓一井,个别墓葬虽出现一墓两井的情况,但非常少见。辽宁地区的陶井器形,以罐形井为主,与山东、河北、河南三地相比,其形制简单,变化不大。辽宁与河南等地相比,均流行不带陶质井架的陶井,但辽宁地区的陶井流行时间较长,器物形制瘦高,其他三地的陶井则以矮胖的筒形井为主,口小底大。并且在三地出现带井架与井亭的陶井时,辽宁地区依旧以罐形井为主流形态,带井架与井亭的陶井出土数量极少。由此可以看出,辽宁地区的陶井,在汉朝时与其他三地有所交流并对其有所借鉴,虽然受到了外来文化因素的一些影响,但总体上有自己的发展脉络,陶井形式演变序列清晰。

三、结语

图2 河北、北京、河南地区出土陶井模型明器

综上所述,辽宁地区的陶井在西汉晚期开始流行,和仓灶房等组合成一套模型明器,逐渐替代了传统仿铜礼器的地位。陶井模仿现实生活中的实物制作,但是也存在一定的艺术加工,虽然墓葬中的陶井变化不能完全等同于当时的水井形态变化,但它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生活以及习俗,并从某些方面显示了当时的科学技术水平和生产力发展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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