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税政策、社会责任对农业上市公司财务绩效的影响研究

陈娜菲，王林

（福建农林大学金山学院，福州 350002）

农业企业尤其是农业上市公司是推进我国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力量，对我国农业产业结构调整与升级具有重要影响，但农业自身的弱质性特征导致农业企业在发展中远远不如其他行业顺利。基于农业企业在国民经济发展中的基础性重要地位和农业企业自身发展的困境，我国政府在财税政策上对农业企业给予了大力支持与优惠，其目的一方面是希望相关的扶持政策能够改善农业企业的生存与发展环境，促进农业企业健康有序发展；另一方面也是期望农业企业能够发挥联结带动效应作用，带动农民增收，优化产业结构性升级，提升我国农业的国际竞争力。从理论上讲，政府无偿的巨额补助资金和各种税收优惠政策会增加企业资金流入或减少资金流出，对提高企业偿债能力，运营能力，增加投资决策和提高企业绩效等有积极的作用。但不少学者的研究发现，政府财政扶持并不都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反而会破坏市场竞争秩序，为企业管理层进行盈余管理创造空子，掩盖了企业低效率经营的问题[1-3]。李曼妮等[4]国有企业为样本，研究发现政府补贴在[0.003 9，0.009 9]的区间内，才能显著提高企业绩效，超过这个区间反而会带来明显的负向效应。那么国家财税扶持政策在农业企业上市公司中的效应如何，值得进一步验证。另外，农业企业财务造假、农产品质量安全等事件接连发生，我国农业企业社会责任履行情况也令人担忧。政府该如何制定与调整财税政策，改善农业企业生存环境，主动履行社会责任，发挥政策的预期效益？农业上市公司又该如何充分又合理地利用扶持政策和外部良好环境，结合自身优势条件，在发展中兼顾社会责任的履行？这些问题都值得我们探索研究。纵观国内外研究，学者更关注财税政策、企业绩效及社会责任之间两两关系的验证，将财税补助、社会责任与企业绩效三者联系起来进行研究很少。再者，财税政策效应的结论尚未达成共识，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能否提高财税政策对财务绩效的影响也待验证。因此，以农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社会责任变量的引入丰富了财税政策效益的研究视角，为政府进一步制定和调整相应的政策提供一定参考。同时，对财税政策作用路径的分析，财税政策、社会责任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研究，为引导农业企业更好地把握和运用现行财税政策，实现良性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1 财税政策与企业绩效

财税政策是各国政府扶持产业结构调整、干预经济发展而实施的重要手段，其中以直接的财政补贴和间接的税收优惠最常见。财政补贴是政府针对具体企业或具体项目而给与的无偿资金补助。根据我国《企业会计准则》的规定，企业获得财政补贴时，会在“其他收益”或“营业外收入”项目下以“政府补助”明细的方式加以体现[5]。前者直接作用于营业利润，后者作用于利润总额，尽管两种方式作用路径略有差异，但最终都会使净利润增长，进而提高企业财务绩效。相对于财政补贴，税收优惠具有间接性和普惠性，是指依据已出台政策或文件对符合条件的企业给予税费减免、加计扣除或税率优惠等，减少应纳所得税额，使得企业净利润增加，从而提高企业绩效。其影响路径如下图：

图1 财税政策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路径分析Fig.1 Analysis effect of fiscal and tax policies on the financial performance of enterprises

根据以上分析，提出第一个假设。

H1：财税扶持政策分为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两者对农业上市公司财务绩效提升均具有促进作用。

1.1 社会责任与企业绩效

企业社会责任理论强调企业对社会的贡献，认为企业只有同时兼顾股东与其他利益各方的利益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企业进行社会责任活动能够赢得利益相关者的信任与支持[5-6]，有利于企业良好社会声誉的形成。葛永盛等[7]研究发现，社会责任的履行可以增加企业竞争力，进而增加企业价值，并且与一般企业相比，社会责任活动积极的企业更是表现出业绩波动性小，发展稳定的特点。因此，尽管进行社会责任活动会使企业支出增加，但企业进行社会责任行为可以向外界展示企业正面形象，强化企业品牌，带来额外的社会资本，因而，社会责任表现良好的企业，其财务绩效也比较高[8-10]。综上，提出第二个假设：

假设2：企业社会责任履行有利于企业财务绩效的提升。

1.3 财税政策、社会责任与企业绩效

企业服务社会履行责任的方式直接表现为提供就业机会，承担环保责任，进行慈善捐赠等，这正符合政府服务社会所需，这些企业更能得到政府官员的青睐，获得政策上的倾斜[11-12]。同时，财税政策的扶持降低了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成本，又能增进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积极主动性。因此，尽管针对社会责任的履行在财税政策与企业绩效中如何发挥作用的研究甚少，但大量的研究证明了财税政策、社会责任和企业绩效两者之间的联动效应。所以基于利益相关者理论和已有研究，认为企业积极主动履行社会责任会获得良好的社会声誉，增加获得政府补助的可能性，同时良好的企业声誉与形象又能提升企业品牌效应，带来财务绩效水平的提高。

因此，提出第三个假设：

H3：企业社会责任履行在财税政策与企业财务绩效间发挥调节作用。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与数据来源

以中国证监会2012 年公布的《上市公司行业分类指引》为标准，选取2012～2018 年间的46 家农林牧渔业A 股上市公司为初始样本。为保证财务数据的平衡性、稳定性及完整性，剔除了PT、ST 类公司及在2012 至2018 年期间新上市或中途退市公司。经上述处理，最终得到符合条件的农业上市公司31家，共217 个样本数据。涉及的财务指标数据来源于锐思数据库和上市公司所在交易所披露的企业年度报告，运用Excel 和EVIEWS8.0 软件对原始数据的分析与处理。

2.2 变量说明

2.2.1 被解释变量

参考[13-16]等文献的研究，选取资产收益率作为衡量企业财务绩效的指标，反映每单位资产所创造的净利润。

2.2.2 解释变量

（1）财税政策

财税政策是国家扶持产业发展的重要手段之一，目前我国政府对农业企业的财税扶持政策主要有直接的财政补贴和间接的税收优惠。因此，解释变量参考张小有等[17-18]的研究，选取单位营业收入政府补助和单位营业收入税收优惠来衡量政府对农业上市公司的财税补贴力度，具体公式见表1。需要说明的是，当企业出现亏损时，因当期应纳所得税为0，用零减所得税费用后除以营业收入来表示税收优惠力度。

表1 变量定义表Table 1 Variable definition table

（2）企业社会责任（CSR）

企业社会责任是企业行为的社会结果，其指标参考上海证券交易所发布的《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环境信息披露指引》及郭倩倩、胡兵[19]的研究，通过财务数据计算得出，具体公式见表1。

2.2.3 控制变量

农业上市公司在生产经营过程中，其财务绩效还会收到其他因素或多或少的影响，因此，在综合参考众多财务绩效研究文献的基础上，选取公司规模和资产负债率两个变量与财税政策、社会责任变量一同检验对财务绩效的影响。上述各变量定义详见表1。

2.3 模型建立

为验证研究假设，根据上文的分析，构建如下模型：

首先，构建模型（1）检验财税政策对农业上市公司财务绩效的影响。

其次，构建模型（2）检验社会责任对农业上市公司财务绩效的影响。

最后，构建模型（3）检验社会责任变量介入对财税政策与农业企业财务绩效之间的关系影响。

3 实证结果与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

为进一步了解各变量的整体情况，在回归分析之前，先对研究相关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其结果如表2所示。由表2 可知，农业上市公司财务绩效指标ROA最小值-40.18，最大值30.33，样本标准差7.336，说明农业上市公司整体财务绩效差距巨大且不稳定。

社会责任指标数值在-0.193 至2.686 之间，标准差0.579，说明农业上市公司间的社会责任履行并不均匀，部分农业上市公司甚至缺乏社会责任意识，均值为0.574，也说明我国农业上市公司社会责任履行情况整体不高。

财税扶持方面，只有极个别公司政府补助额为0，31 家农业上市公司政府补助原始数据平均值为332.12 万元，单位营业收入财政补贴的均值为0.034，标准差为0.061，表明国家对农业上市公司进行了大范围补助且差异不是很大；而税收优惠强度指标的最小值-0.113，最大值0.089，说明农业上市公司税收优惠较少，相关系数检验仍体现出税收优惠与企业绩效正相关。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及相关分析Table 2 Descriptive statistics and related analysis of variables

控制变量资产负债率中值与均值接近，在40%左右，说明农业上市公司整体负债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运用了杠杆效应，但也存在个别公司自唱负债率过高的情况。如獐子岛连续几年资产负债率在80%，说明该公司经营风险和财务风险过高，应及时加以管控。公司规模指标，中值接近均值，标准差小于1，说明农业上市公司规模差异不大。

从相关系数看，社会责任、税收优惠、单位财税补贴总额、资产负债率与企业财务绩效相关系数总体不高均显著。税收优惠与企业财务绩效正相关，相关系数0.517，在1%的置信水平上显著，即农业上市企业获得的税收优惠越多，其企业财务绩效越高，初步验证了假设1 中税收优惠对企业财务绩效有促进作用。社会责任与企业财务绩效相关系数为0.717，在1%的置信水平上极其显著，验证了假设2，即企业越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其财务绩效越高。

3.2 回归分析

3.2.1 面板数据模型选择

首先，运用eviews8.0 软件对本文所涉及的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判定所有变量是平稳的，不存在单位根。其次，对模型设定进行检验，其步骤如下：（1）用F 统计量和LR 检验判定选择混合模型还是固定效益模型，当F 统计量和LR 统计量值的伴随概率P值大于0.1 时，建立混合效应模型；否则进入第二个步骤。（2）运用Hausma 检验判定用随机效益模型还是固定效益模型更合适[20]，当Hausma 检验的P 值均小于0.01 时建立固定效益模型，否则建立随机效益模型。（3）确定模型进行回归分析。经过上述检验后，模型1 建立混合模型，模型2、模型3 建立固定效应模型，回归结果见下表3。

表3 财税政策、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影响的模型回归分析Table 3 Model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influence of fiscal and taxation policies and social responsibility on enterprise performance

3.2.2 回归结果分析

模型（1）验证财税政策对农业上市公司财务绩效的影响。从表3 实证检验结果可知，财政补贴强度系数15.953 8，在接近10%的置信水平下影响显著，尽管是正向影响，但激励效果有限。税收优惠强度系数为145.148 7，在1%的水平下影响显著，表明单位营业收入税收优惠强度提升1 单位145.15 单位。可见，税收优惠对企业财务绩效的提升有极其显著的影响，假设1 得到验证。从模型（1）和（3）中财政补贴强度FS 和税收优惠强度TAX 两个指标的检验结果可知，政府在实施财税政策支持时，间接的税收优惠政策效果都会优于直接的财政补贴。

模型（2）检验社会责任对农业上市公司财务绩效的影响。回归结果显示农业上市公司社会责任履行情况对其财务绩效有正向影响，且其P 值为0，表明其影响极其显著，系数为12.180 3 说明当企业社会责任活动每增加1%时企业财务绩效可以提升12.18%，假设2 得到证实。

模型（3）在引入社会责任变量后，单位营业收入财政补贴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程度提高，单位营业收入税收优惠对农业上市公司财务绩效的影响程度有所降低，说明社会责任在财税政策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中起到了调节作用，假设3 成立。

模型（1）至模型（3）中，控制变量资产负债率对农业企业财务绩效影响都为负向显著，而企业规模对企业财务绩效影响均不显著。比较两个控制变量可知，企业资产负债率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要明显高于企业规模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同时农业上市公司规模和资产负债率并不是越大越好，过大的规模与财务杠杆会导致企业的财务绩效越来越差。

4 研究结论及建议

4.1 研究结论

运用农业企业层面的微观面板数据，通过回归分析模型检验了财税政策、社会责任对农业上市公司财务绩效的影响方向及其影响强度，得出以下结论：（1）从整体上看，国家财税政策的扶持发挥了一定的政策效益，对改善农业经营环境有益，能提高企业财务绩效。（2）相较于直接财政补贴，税收优惠政策的实施对农业上市公司财务绩效的提升更明显，也正说明国家大规模减税减费决策部署的重大意义。（3）社会责任履行情况与农业上市公司财务绩效显著正相关。农业上市公司积极履行企业社会责任，赢得良好的社会声誉和品牌效应，是农业企业财务绩效提高的有效途径。（4）社会责任在财税政策与农业上市公司财务绩效之间发挥调节作用，为政府制定和调整财税政策提供思路。

4.2 建议

4.2.1 政府应继续推进减税降费工程，将税收激励政

策作为财税扶持政策的主导方向

实证检验结果表明，财税政策补助对企业绩效有积极影响，但在政策实施效应上，税收优惠政策效应明显优于财政补贴，主要原因是两种政策作用路径与特点不同。财政补贴具有针对性强、反应迅速等特点，给企业带来直接的经济利益流入，对提升企业绩效具有重要影响，但这种补贴方式容易使一些企业对农业财税补贴养成过度依赖，反而降低了财税补贴的效率。税收优惠作用于应纳所得税额，进而提高企业净利润，间接提升企业绩效。企业欲享受更多的税收优惠，只能通过创新技术，改善管理等方式，实现降本增效。正因如此，税收优惠政策能有效杜绝企业的寻租行为和依赖心理，彰显政策的公平与效率。政府应继续推进减税降费工程，发挥税收优惠的普惠性特点，将税收激励政策作为财税扶持政策主导方向，为农业企业发展保驾护航，增添后劲。

4.2.2 农业上市公司管理层应转变观念，降低对财政

补贴的依赖性

财税政策尽管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企业财务绩效，但农业企业管理层应意识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依赖的是企业管理决策水平与企业的核心竞争力，而非政策扶持。因此，在乡村振兴及减税让利等一系列利好政策下，农业上市公司应正确认识国家财税政策扶持的目的，结合自身优势条件，充分、合理地利用财政扶持政策和外部良好的发展环境，进行产品的开发和技术创新，提升核心竞争力。另外，履行社会责任是企业向外界展示自身良好形象的重要途径，农业上市公司应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发挥其在财税政策与其财务绩效之间的调节作用，帮助企业从政府获得更多的政策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