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美国梦的追求与幻灭

杜 璇

(淮南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 安徽 淮南 232001)

一 、美国梦的溯源

美国梦的产生可以追根溯源到移民拓荒时期，清教徒们为了摆脱英国宗教的束缚和迫害，他们满怀希望乘坐“五月花”号船只漂洋过海移居到美国这片崭新的土地，希望通过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自由、平等的人间天堂。当时，处于原始蒙昧状态的印第安人没有自己的武装军队，很快被清教徒驯化利用。他们怀着苦行僧式自律的人生态度和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生活态度积攒了大量的物质财富。至关重要的，他们创建了社会信条——即使出身卑微，只要有坚定的信念、卓越的勇气、非凡的意志力，坚持不懈的积极奋斗和努力，每个人都可以成功。后来，在美国民主运动的先驱者杰弗逊策划下《独立宣言》的颁布为美国梦的发展和发达打下了坚实的思想基础。该宣言的核心——人人生来平等，每个人机会均等，每个人都有追求生命权、幸福权、自由权的权利，这种态度已经沁入美国人的骨髓。到了18世纪，随着清教徒的日渐式微，富尔克林式的美国梦日渐盛行，美国梦是追求自我价值实现和个人在社会上成功的重要保证，这种强调物质和幸福紧密相连的观念不仅促进了社会财富的囤积，更刺激了人们对财富占有的野心。18世纪末19世纪初，美国社会盛行的淘金热，更加激发了人们对金钱、地位的贪欲。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西进运动，催生了很多富有冒险精神的热血青年到西部寻求发财机会，美国实用主义哲学由此而生。由此，起源于清教徒的美国梦在发展演变中逐渐成为美国人追求物质利益、个人价值实现的梦想。每个公民的具体梦想可能千差万别，但追求金钱、地位、声望则是所有美国梦的共同特征。实现美国梦的核心要素——机会均等；美国梦实现的充要条件——聪明灵活、创造机会、抓住机遇、迎接挑战、勤奋勤劳、坚忍不拔。美国梦直接激发下层阶级向上层阶级的社会流动。美国梦激励一代又一代美国人为实现自己人生理想而苦心经营、苦苦奋斗。美国黑人也不例外，他们被迫移植到西方文化土壤后也形成自己的美国梦，然而，美国社会现实总是使其事与愿违，美国白人在追求民主、自由、选举权、幸福权等种种权利的同时，非但直接忽视了美国黑人的人权，反而还制造出白人高人一等、黑人低人一等的言论，拒绝黑人享受美国宪法所赋予和规定的政治权、选举权等社会权利，拒绝承认黑人追求的美国梦是他们美国梦的一部分。白人推行的种族歧视导致美国黑人处于局外人的尴尬境地，身份的困惑、个性的丧失、精神的迷失给生活在美国社会中的黑人带来的是肉体的摧残、情感的扭曲、道德的混乱、文化的错位。当代著名美国作家拉尔夫·埃利森(Ralph Ellison)的长篇小说《无形人》和《六月庆典》都被誉为美国二战以来最具有影响力的小说。研究埃利森作品的方法也从简单的作品分析、主旨大意、文化研究等趋向多元化探究，但是鲜有从美国梦角度对这两部长篇小说进行阐释，作者在这两部长篇小说中描写了美国黑人在追寻美国梦时的困惑、困难、怀疑和追求。本文从美国梦的角度入手探究埃利森作品中的黑人与美国梦的相互关系。

二 、无形人美国梦的追寻与幻灭

在美国经济处于低谷时期，“找不到工作的黑人人数不断增加，他们在贫困和社会腐败里煎熬。”[1]7没有才能才华和劳动技能的黑人被社会看作无用的问题人物，他们对美国梦的追寻、抱负、失望、幻灭都是埃利森小说的关注重点，种族主义社会对《无形人》的主人公关闭了就业和梦想实现的大门。

无形人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处于中下层阶级，虽然在中学就刻苦读书，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开创光明的未来。他天真地认为只有通过艰苦卓绝的奋斗，按照白人的标准要求自己，把自己打造成白人推崇的理想人物，获得白人社会的认同就能实现自己为之奋斗的美国梦。虽然从学校学到的知识和技能使得他有别于下层的目不识丁的黑人，然而白人社会对他百般刁难。“除了要求具备不同于从黑人社区获得的品质和能力，白人社会的公共机构按照自己的筛选方式、标准和要求来系统性的阻止或限制黑人进入。”[2]28主人公无奈之下在自由牌油漆加工厂工作，作者用此提醒世人，正是因为加入黑色滴剂才使得纯白的油漆变得很白，象征着美国社会经济的繁荣和发展的原因和黑人的贡献是分不开的。主人公遭遇到黑人师父所在的工会组织的误解，后因锅炉爆炸而住院，他发现一群白人医生在他身上插入各种管子，这一耐人寻味的情节意味着美国社会并没有真正的公平和平等。在白人眼中，黑人根本不具备高级读写的能力，即使经过后天训练，黑人还是卑贱的动物。黑人作为劣等民族的命运是被白人掌握和控制的，白人通过消灭黑人的自由意志把他塑造成为白人服务的、对白人卑躬屈膝的黑人。

主人公在种族主义社会中处处碰壁，但始终渴望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和抱负。他到了黑人集聚区哈莱姆社区兄弟会，主人公遵守兄弟会的纲领和纪律，全身心地投入到黑人民运工作，并提出黑人的改革和革命措施，深受群众的拥护、支持和赞赏。作者通过主人公的奋斗，揭示了黑人在文化植入中已经内化的美国梦的思想，向美国社会展示黑人极其渴望像白人那样进行社会变革。他想兄弟会的大展拳脚的远大抱负是他渴望政治权利和民主运动的自然流露，然而他的政治理想在当时种族歧视严重的社会是无法实现的，但是作者借此表明黑人和白人一样，也能成为受到高等教育的人，有自己深层次的美国梦。当兄弟会成员克里夫顿在街上卖娃娃时受到白人无端挑衅而被残忍杀害，主人公在愤怒悲痛中组织大批黑人进行送葬游行，对社会表示公开抗议，这本该受到支持和鼓励的事情却遭到兄弟会领袖的禁止，他们认定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严重漠视和违反了兄弟会钢铁般的纪律。主人公发现他只是兄弟会的木偶，兄弟会不是为了黑人解放事业的宗旨而进行社会变革，而是谋取私利的工具。无形人也因此受人追杀，无奈之下他躲藏到阴冷潮湿的地下室，摆脱了地面嘈杂喧闹的他获得异常的平静。他像冬眠的动物蛰伏地下，并思考他的美国梦为何无法实现。值得注意的是，叙述者没有标志自己身份名字，学者指出，一个统一的而又独一无二、特立独行的名字，不仅是一个人身份统一和独特的标志，更是体现他成为独一无二的与众不同的个性的实际组成。[2]51埃利森认为无形人一生都是处于白人压迫和控制下没有名字的抽象物，“身份不是由血统决定，而是社会和文化的结果。”[3]6通过这个没有自己名字的黑人追求美国梦的悖论，作者辛辣地讽刺了美国种族主义所标榜的所谓平等的虚伪性。

在《无形人》中，笔者阐述了黑人实现美国梦常见的三种不正确的方式：

第一，以叙述者的爷爷为代表，他们怀着谦卑恭敬的态度，唯白人马首是瞻，卑躬屈膝地一味迎合，无形人按照爷爷的方式，扮演白人为他们规定的角色， 成为白人眼中的好学生，得到白人成员的喜欢和赞扬，然而无形人受到白人无尽的嘲弄，他的美国梦归于失败。

第二，19世纪黑人教育家、改革者布克 ·塔 ·华盛顿提出的美国梦的实现道路。小说中叙述者在演讲中引用了这位改革者的讲话，华盛顿设计的黑人梦想实现的道路在于强调教育。他强烈反对黑人追求各种政治权利、地位平等、人格自由，而是把精力全部投入到争取工业进步和经济发展上。他相信若黑人通过自己的本分工作证明自己有杰出的能力，白人将会给他们政治平等的权利，显然，他高看了白人社会。叙述者所读的大学的奠基人和校长就是华盛顿的实践典型。他们一方面对黑人颐指气使，另一方面唯白人百依百顺，然而这一切都是自己得到权利和地位的幌子，根本不是为了黑人整体利益着想。

第三，以拉斯为代表的痴迷武装暴力解决种族问题的狂躁分子认为只要杀光恶毒的白人，摧毁白人对黑人的统治体系，黑人就可以摆脱压迫和歧视。这种倡导以暴制暴，用暴力手段推翻白人霸权，完全否定白人文化也不是问题的解决之道，种族主义者与白人不断发生的暴力冲突，并没有真正让黑人摆脱白人的压迫和控制。

三 、希克曼美国梦的追寻与幻灭

自从美利坚合众国诞生后，被英国殖民者贩卖到美洲不幸沦为奴隶的非洲黑人在残暴的蓄奴制度的支配下一直遭受白人种植园主的剥削、压榨和摧残，美国已经从殖民地国家变成新殖民地国家。1862年9月美国总统林肯颁布《解放黑人奴隶宣言》，蓄奴制度由此废除。该宣言从1863年1月开始实施生效，但是，直到1865年6月19日，南方黑奴们才得知黑奴制度被废除这一特大喜讯，于是他们在这一天举办庆典，史称六月庆典。埃利森以此为小说标题，可见作者用心良苦，体现他对黑人真正解放和梦想实现的真切关注。

作者把这个故事设定在俄克拉荷马各城镇的黑人社区，黑人社区需要教师、医生、护士、牧师、司机等各行各业的人，黑人的自立自强有利于其自身发展和黑人社区的繁荣，也吸引白人到这里饮酒作乐。作者塑造的主人公是地道的黑人希克曼，他原本是南部乡村的爵士音乐家，后成为一名黑人浸信教徒牧师，虽然没有经受过正规的教育，却充满牧师天赋和智慧，能言善辩，能根据听众的文化水平和要求，用混杂的语言和音乐朗诵他的经文，连白人都来捧场，这种民风淳朴的既隔离又融合的文化氛围体现埃利森向往的一个真正的黑人的意义在于他“多多少少也是黑人”[4]3。希克曼以前的美国梦是靠勤奋、汗水和智慧渴望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并获得更强的社会认同感。 然而，一个白人女人诬陷希克曼的兄弟巴布与她有染，导致巴布的绞刑和其母的愤然离世。白人女性生下混血儿后又托付给希克曼，希克曼强忍内心巨大伤害收养了这个混血儿并为其起名Bliss，意思是为黑人带来福气。他放弃了自己作为爵士乐手生活，终身未娶，把全部爱心和情感献给了宗教事业。为了布里斯的健康成长，他的美国梦变成了通过对布里斯倾注毕生的爱心和耐心，把布里斯培养成归属于爱的基督徒，以此希望他为黑人解放事业做出一番杰出的贡献，促成白人和黑人的相互为理解和信任。

最后，他的美国梦不幸破灭。布里斯从成长的黑人社区出走后，为实现他的美国梦，不惜压迫和摧残黑人。然而，希克曼依然拥有坚定的宗教信仰，笃信种族平等和融合。当他和老一辈黑人们得知布里斯要遭到刺杀之前不远千里去通报他，却遭到了布里斯秘书对黑人的嘲笑以及布里斯对他们的拒绝。他们经受了包括对自己的忠诚和信仰忠诚两大考验，依然把布道作为他们心灵慰藉，认为心灵的真正归属在于宗教、善意和爱心，人的本体意义就是献身宗教，传播福音，布道教化。正如洛克所说，真正拯救性的宗教是基于对心灵的内在劝化，舍此就不会为上帝所接受。这一符合理智的本性，对任何东西的信念都不能凭借外力的强迫来达到[5]89。作者所描写的他的美国梦虽然破灭，但绝不是对梦的放弃。作者塑造的林肯式的人物在追寻美国梦的过程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是他体现出“人生来不是被打败的，一个人能够被打败，但不能被毁灭”的桑蒂亚戈精神。作者由此告诫我们：第一，黑人对美国梦的追寻就是他们从内心所发出的争取公平正义、平等自由的黑色呼唤；第二，社会不可能没有种族歧视，虽然黑人争取美国社会公平正义的自由之梦想充满陷阱、欺诈和愚弄，但美国黑人可以向内怀抱信仰来进行自我解放，向外做一个与社会一切不平等现象进行努力抗争的人，坚定不移地为彻底解放自我以及实现民主平等、自由进步的梦想而努力。埃利森笔下的希克曼感染了一批又一批美国黑人，激励他们为实现美国梦而不懈奋斗。

四、混血儿美国梦的追寻与幻灭

埃利森笔下的带有黑人血统的混血儿的美国梦值得深思。第一个是《无形人》中的校董诺顿。他冲破了种族主义的压迫和种族的束缚而一心想进入白人社会。在长期被奴役、被殖民的过程中特别是在白人强势文化的潜移默化地影响下，他逐渐认同了白人殖民者对黑人的思维定式，认为黑人民族是劣等民族，理应受到白人的统治，于是，他成为白人阶级的帮凶，自以为高于其他黑人一等，便贬低、嘲笑、奴役其他黑人，帮白人剥削和压迫黑人。他因此积累了大量物质财富，跻身于美国社会上层阶层。这种对黑人的他者性描述使得黑人形成一种自轻、自贱、自卑情绪并视为理所当然。这说明在长期的殖民统治和奴化教育下，带有黑人血统的混血儿丧失了自己的民族意识，急于获取白人的价值观念。

第二个混血儿是桑德瑞，即《六月庆典》中的白人妇女和黑人所生的混血儿。他的美国梦就是金钱、地位和名誉。他相信从衣衫褴褛到奋斗成为百万富翁的各种励志故事，但是他深知在种族主义深重的社会环境中，靠勤奋、毅力和智慧在职场上平步青云的道路行不通。为了融入美国主流社会过上像白人那样锦衣玉食的美好生活，他无情地抛弃了养育他的继父希克曼和黑人社区，也抛弃了和他媾和的情人。生活中的窘境使得他背信弃义，用白人的种族偏见和歧视等极端主义来欺压黑人，靠背叛欺骗的手段达到谋取权利的目标，最终成为美国参议员。他在追求美国梦的过程中不顾法律和社会道德的制约，在多次讲演中一方面标榜他是仁慈的美国人，另一方面却极力打击、侮辱和诽谤黑人，最后发展成为一名以自我为中心的种族分裂者。以追求物质财富和职务地位为终极目标的美国梦使得他不择手段地勾结白人共同残酷地剥削和压榨黑人。虽然获得的地位、金钱、职位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和膨胀感，但沉重的黑人债却使他经常受到心灵的谴责，经常想起他的继父和黑人社区对他的养育之恩，最后在他政治生涯的顶峰时期被刺杀。

第三个混血儿是《六月庆典》中的桑德瑞和黑——白——红混血女子短暂的不负责任的媾和后诞生的儿子。最后成为行刺桑德瑞的人塞弗雷(Sever)，意味着切断、分离。他身上的红白黑三种血统象征美国的多元文化。桑德瑞不仅自身拒绝多元性，也极力消除儿子身上多元文化，使得自己和混血儿子都偏离了正常的人生轨道，从而间接导致自己和儿子的美国梦的破灭。他死于枪杀的结局说明凭借推行种族歧视和种族迫害来实现美国梦是不可能获得成功的。

五 、黑人美国梦幻灭的原因剖析

埃利森笔下美国黑人对美国梦的追寻和幻灭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美国白人社会推行的殖民主义政策。美国殖民统治者大肆推行种族主义政策，认为人类在本质属性上应该分有优等和劣等。白人天生高贵，具有极强的创造和发明能力和天赋，所以理所应当成为真正的领袖；而黑人作为劣等低下的种族注定要被统治和被奴役。前者通过对后者的意识形态的控制来推行文化霸权和殖民政策，并让黑人全盘吸收、接受和内化白人的文化价值观，按照白人的行为准则行事。在殖民主义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侵略下，美国黑人在经济上仍然受到残酷的剥削、在政治上受到严重的迫害、在肉体上遭受严酷的奴役、在公共领域中仍然遭到隔离、在思想上受到白人价值观念的浸染。所以一部分黑人逐渐摒弃质朴的黑人传统文化，全盘接受白人的思想理念，自卑自弃、自轻自贱的心理如影随形。他们终日承受着被殖民的痛苦。

第二，想凭借金钱、财富和地位构筑自己的职场身份。布里斯从小沐浴在民族融合的小镇中，本来应该成为卓越的传教士和文化使者，能为促进民族的沟通和交流做出贡献。然而，他对传教不屑一顾，而对挥金如土、放荡不羁、酗酒狂欢的消费社会兴趣盎然，买名表、豪车等成为他的日常，他为跻身上层社会无所不用其极。他给自己起名为桑瑞德(Sunraider)，意思是追赶太阳的人，想成为无所不能、无所不通、有无限能量和权威的太阳神。然而，他有时在演讲中暴露了自己的南方黑人口音，他不得不编造身世谎言，这只是在自欺欺人。他的口音和梦呓早就暴露了他身世的虚假和人品的伪善。布迪认为，习性是指无意识的品性、分类的图示以及嗜好，习性是指个体对他文化产品与实践方面的品位是否得体的证据[6]123。仅靠消费是不够的，还与自身的能力、文化、素质、涵养等息息相关。他没有意识到缺乏良知很难在社会上立足。不管他财富上如何富有，毫无节制的挥霍、自身素质低下的他不可能受到上流社会和下层社会真正的认可。

第三，缺乏将美国梦转变成现实的水平和能力。小说中的人物大多凭借满腔热血的干劲和激情，认为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取就可以跨越所有障碍，他们的梦想完全是幻想。《无形人》中主人公千方百计成为勤奋好学、谦逊有礼、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并坚信只有行为举止谦卑、尊敬白人、勤劳热心地为白人服务，就能获得成功的理念。他全盘接受白人的思想和价值观。毕业典礼上，他发表演说时说号召黑人要顺从白人，要对白人表现出谦卑和温顺的态度，而一提到平等一词时，白人立刻青筋暴起，凶相毕露。主人公立即承认口误，把社会平等换成社会职责，白人凶狠的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的地位以及对白人的责任。这说明并没有真正的公平和平等，在白人眼中，黑人根本不具备读写的能力，即使经过后天训练，黑人还是卑贱的动物。他的种种遭遇显示，若是顺从白人心意，就受到白人的奖励，反之，则立即受到白人的唾弃甚至拳脚相加。他曾经苦苦追求的美国梦早就被众人忘却，最终沦落为自己理想的牺牲品。假若他一开始能够看清黑人是白人的附庸，及时调整和转变自己的理想和目标，或许就能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结 语

黑人是美国社会不可或缺的一分子，黑人的美国梦也是美国梦的有机组成部分。通过笔下的人物对美国梦的热情追求与全部幻灭的深刻描写，埃利森一方面解释黑人在追逐美国梦过程中暴露的种种问题，另一方面也抨击和批判美国不合理、不合情、不人道的种族主义政策。这不仅激发美国社会审视和反思自己的政策措施，也激发黑人思索在美国社会中重新定位自己的文化身份，从而实现自己的美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