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生代农民工成为流动人口主流时,第一代农民工中的老年、高龄群体是该退出劳动力市场,还是继续留城务工,是他们必须面临的问题。研究发现:虽然老年农民工人力资本明显较弱,但相比青壮年农民工,他们累积了更多的城乡社会资本;在以退出劳动力市场为前提的返乡意愿上,那些流出地社会资本越多、流入地社会资本越少的农民工返乡意愿越强烈;对于永久返乡的老年农民工来说,流出地乡村社会资本对其有决定性影响。农民工群体在“生命周期论”和“历史决定论”之间寻找平衡,在退出劳动力市场的意愿上,乡土社会所具有的社会关系格局和“落叶归根”情结,对其永久返乡有强烈的吸引力。
中国城市化加速期,是以传统农业社会家庭结构变迁、父辈家庭地位消减等为特征的乡土社会转型期,也是人的城镇化问题突显期。中国农村劳动力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大规模进城务工,至今已有近40年的历史。“第一代”与“新生代”、“80前”与“80后”的分类,展现了农民工群体的年龄差异;进城与返乡、省内与省际、流动个体与流动家庭,体现出农民工群体的流动差异。在农民工年龄与流动规律的相关性上,“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出现,预示着农民工内部出现了代际更替”[1]的观点值得商榷。因为,在关注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同时,有些问题值得深思——老年农民工或者第一代农民工经过多年在城市务工,积累了怎样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这些资本对他们在留城务工或永久返乡的选择上起到了怎样的影响? 什么样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造就了老年农民工永久返乡意愿的差异?不解决这些问题,会导致对农民工代际更替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社会问题估计不够。因此,老年农民工这一庞大群体何去何从,对审视和调整当前农民工社会政策以及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融入问题有重要参考作用。关注老年农民工群体的流动趋势——留城务工或永久返乡,对解决我国城市化进程中的流动人口市民化问题有重要意义。在此背景下,探索老年农民工流动规律和退出劳动力市场的动因是本研究的目标。
从国家统计局历年《农民工监测数据》来看,在农民工总数增幅逐年下降的同时,老年农民工比例却节节攀升。2018年底,50岁以上的农民工占总数的22.4%,超过6400万,41到50岁的农民工超过7350万[2],合计超过1.37亿,这一数据相当于1988年全国农民工总量。[3]这与有研究认为的“老一代农民工已经逐渐退出城市劳动力市场,新生代农民工已经成为外出务工的主要力量,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融入问题是真正影响到中国未来长治久安和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大社会问题”[4]相悖。诚然,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融入问题值得高度关注,但现实与“相当数量的农民工在积累让自己致富的技能后,就会离开城市”的论断是有差距的。国家统计局历年《农民工监测数据》显示,在新生代农民工增速呈逐年下降的同时,第一代农民工总数却在逐年上升,没有出现如理论界所认为的那样退出劳动力市场的预期。
随着老年农民工、高龄农民工规模不断壮大,值得学界重新审视“第一代农民工回流”的设想,面对设想与现实之间的张力,分析农民工代际更替过程中的新现象、新问题,理论界应该有更积极的回应。其中,老年农民工的流动趋势和如何退出劳动领域是研究人口流动和中国城市化问题所不可回避的。随着老龄化速度的加快和第一代农民工年龄结构变化,高龄农民工的增速在未来几年内持续攀升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学界已有人开始将研究目光转移到老年农民工和高龄农民工群体身上,描述了高年龄劳动者与高强度劳动并存的现象。[5]因此,农村在形成劳动力取之不尽的“蓄水池”后,大量老年农民工继续留在城里打工,如何避免在城市形成劳动力单向流动的“堰塞湖”成为解决问题的关键。
农民工“城留务工”与“返乡务农”的城乡迁移决策是“推—拉”力因素共同且复杂决定的结果。从人力资本来看,老年农民工与青壮年农民工在受教育程度上有明显差异,这种差异形成了两类群体在劳动力市场上的竞争差异。人力资本越少,在劳动力市场上的竞争越弱,进而形成城市“推力”,促使老年农民工群体形成永久返乡意愿。但有研究显示,农民工的工资收入与留城意愿在年龄结构上没有差异[6],即意味着农民工群体的代际差异尚不足以影响农民工整体对工资性收入依赖的趋同现象。对第一代农民工来说,面对工资减少现状的首要决策不是永久返乡,而是继续流动,寻找新的就业机会,因为工资性收入对很大一部分老年农民工来说仍然是至关重要的[7][8],这一客观现实导致了农民工一直在流动。农民工流动的落脚点到底是基于生命周期的落叶归根,还是实现城市融入的落地生根,还是基于延长劳动年龄的漂泊无根,虽然与其人力资本中的年龄因素关系密切,但在同期年龄群的老年农民工中,人力资本的年龄差异消解了。
理论假设1:同期年龄内人力资本对老年农民工永久返乡打算影响不大。
随着农民工近40年的流动,流动单位从最开始的个体流动到现阶段的家庭流动、家族流动甚至村庄化流动,表明了人口流动的网络化趋势,而网络化流动更容易促进农民工城市融入,落地生根,实现完全市民化。
在农民工社会网络中,家庭承载了基于婚姻、亲属、熟人等群体形成的各种血缘、业缘和地缘关系,以家庭为核心的血缘关系是农村社会关系形成的基础。[9]农民工家庭化流动是家庭理性选择结果[10],迁移决策的理性计算单位应该是“家庭”[11]。因此,转型期的城市化,对农民工家庭流动来说,是以家庭为单位的理性扩张。[12]虽然,中国农民工家庭流动伴随着“流动—留守”的撕裂和破坏,但是中国农民工群体在流动中仍以缓慢的、跨代际的速度弥合“流动—留守”的缝隙。流动的家庭与家庭关系网络的流动,是基于家庭决策在家庭成员间的分工合作,这种分工合作对整个农民个体来说,仍是智慧的、经济的、理性的——“最优”选择。[13]这种“最优”选择是通过跨越流动代际的合力来实现的,即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利用家庭成员集合的力量,将新生代农民工渐进地从农村推入城市,在城市买房定居下来,基于代际推动的“反作用力”,老一代农民工成为这种推力的贡献者。伴随着第一代农民工成为这种推力的贡献者的同时,农民工在城市的家庭人口数越来越多,越多的农民工在城市购买住房,越多的城市家庭人口越对老年农民工具有吸附作用,这种吸附作用在抵消基于代际推动的“反作用力”。老年农民工中大多数属于第一代农民工,是乡村社会的精英群体,他们在城市经过多年打拼,已经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和社会资本,有的实现了举家迁徙,这些积累的结果是老年农民工留城务工成为其首要选择,其次才是永久返乡。这是由老年农民工在流入地城市形成的社会资本决定的。
理论假设2:流入地城市社会资本对老年农民工留城务工有重要作用。
在中国,受传统文化的影响,“落叶归根”的传统观念异常根深蒂固,按常理来说,当流动仅仅是一种谋生手段时,那返乡就显得非常必然。[14]对老年农民工来说,如果其定位只是城市“过客”的话,那归宿自然在乡村。基于生命周期理论:老年农民工返乡、中年农民工城市定居倾向、年轻一代农民工强烈的城市定居愿望[15]勾勒出不同年龄阶段流动人口返乡意愿的差异性。研究得出“回乡养老是高龄农民工结束务工的标志”[16],“返乡养老是高龄农民工的稳定心理预期”[17]的结论。同理,基于“历史决定理论”[18]折射出中国农民工所面临的最大的“历史”就是传统乡土社会所蕴含的家本位为核心的儒家伦理,以此导致的“落叶归根”情结。正如费孝通所言,“中国农民是黏着在土地上的”。乡土社会蕴含的社会网络和社会规范所具有强大的生命力,造成黏着在土地上的人们不断地在形成自己所熟悉的“惯习”并孜孜不倦地将其付诸实践。在老年农民工群体内部,流动中的乡土眷恋情结一直存在。老年农民工流动意愿是“基于历史路径依赖的个体生命周期”前提下的选择——返乡打算是一种乡愁依赖,落叶归根情结蕴含的是乡土社会资本的多寡。
理论假设3:流出地乡土社会资本有利于促进老年农民工永久返乡。
本研究所依据的数据是国家卫生计生委2016年“流动人口动态监测调查”数据,样本量为169,000,数据主要涉及流动人口的生存发展状况、流动意愿、流动特征等。主要研究变量如下。
老年农民工。中国现行的法定退休年龄制度规定:工人退休的年龄条件一般指男性年满六十周岁和女性年满五十周岁,特殊、野外、高危等岗位的退休年龄会更早。基于农民工多在次属劳动力市场就业,从事危重行业的人数较多,本研究把55岁男性和45女性的退休年龄折中处理,取中间值50岁作为老年农民工的一个分界点,即50岁以上本应退出劳动领域但还没有退出的农民工称之为老年农民工或高龄农民工。老年农民工主要根据年龄和户籍变量生成。
返乡打算。返乡打算中,根据题器Q307生成,只要有返乡打算的,不管时间长短,都赋值为“1”,当题器Q307选项为“6,没想好”时,赋值为“0”,认为是“没有返乡打算”。统计得出,67%的人有返乡打算,即在流动人口中有约2/3的人口有返乡打算。
有无返乡打算的老年农民工群体。这里的“有返乡打算的老年农民工”这个变量参照项是“无返乡打算的老年农民工”。这个变量是根据“老年农民工”和“返乡打算”两个变量生成。
人力资本。人力资本所蕴含的内容比较丰富,包括年龄、收入、性别因素和受教育程度。“受教育程度”这一变量分为“低、中、高”三种情况,作为有序变量用来反映农民工人力资本的高低。
社会资本。社会资本的范围较广,主要以社会关系为基础。本研究认为,基于中国社会现实和理论研究需要,“家”是社会资本展开的基石,也是形成“差序格局”关系的核心和载体。社会资本的测量用“家”这个概念来衡量。其中,“何处安家”成为测量标准,即流动人口在哪里购买住房,即意味着其在哪里有社会资本或有建构社会资本的能力。基于农民工群体城乡流动的特征,其社会资本又分为流出地农村社会资本和流入地城市社会资本两种类型。流出地社会资本用流动人口在流出地购买住房来表示,在本村、本乡镇和本县购买了住房的,都认为其在流出地购买了住房。根据农民工举家流动的客观现实,本研究在城市社会资本的测量上,用流动人口在城市的家庭人口数和在跨县际流入地城市购买住房两个变量来表示。
具体变量如下表1所示。
表1 分析所涉及变量的描述统计(N=169,000)
本研究的被解释变量为:老年农民工、返乡打算和老年农民工返乡打算,这三个变量属于二分变量,因此采取二分变量的logit模型,其模型公式如式1所示。
其中因变量Y反映的是Odds Ratio即解释变量比例比的变化,如式2所示。
其中:P=P(y=1|x):自变量为x时y=1的概率;
1-P=P(y=0|x):自变量为x时y=0的概率。
本研究主要涉及老年农民工、返乡打算和老年农民工返乡打算的相对比率的变化。
1.老年农民工群体与青壮年农民工群体的差异性分析。模型(1)分析结果表明了老年农民工与青壮年农民工之间的差异性,具体如表2所示。结果显示,控制其他变量后,相对于青壮年农民工来说,老年农民工在流出地购买住房和流入地城市购买住房的比例较高。说明第一代农民工通过在城市务工,现实了其财富增长,在流入地城市居住的家庭人口数也高于青壮年农民工,这为其市民化提供了条件。在农村购买住房的比例高于青壮年农民工群体,这为其返乡提供了条件。老年农民工之所以还会以“城市务工群体”的身份出现,说明:其一,这部分人即第一代农民工群体没有退出劳动力市场,务工仍然是他们主要的生活来源,这部分群体仍然处于流动状态。其二,老年农民工群体有“两手准备”:具有成为市民的社会资本,也具有永久返乡成为农民的社会资本。“两手准备”的流动逻辑说明了老年农民工的返乡打算只是一个在流动中可预期时间内的规划,也说明老年农民工群体是经过市场洗礼的,他们的流动、留城还是返乡都是经过理性思考的,是基于现实的“理性选择”结果,而非盲目的流动。他们在流动中,已经为今后的“何去何从”谋划,并且为之不断付诸行动。其三,农民工群体的流动是从农村精英流动开始,他们在多年的务工经历中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经济资本,并且通过经济资本实现再流入地或流出地的社会资本建构,为其“两手准备”奠定了基础。研究还发现,从人力资本属性来看,老年农民工的受教育程度普遍较低,相对于青壮年农民工而言,老年农民工的受教育程度更低,这说明其在劳动力市场不具有竞争优势,具有逐渐退出正规劳动力市场的趋势,但并没有永久性返乡,正如假设1所述。如下个案也印证了这一结论。
我原来在广东打工,主要是在工厂里上班。后来年纪大了,人家正规的厂里不会要50岁以上打工的,都是年轻人。到那些不正规的小厂里,工作环境差、各种保障差,小厂不稳定,还怕要不到工资。后来,我就没去广东那边了,就回来(在县城)给人家当保姆了。这里也不比那边赚的少,而且还自由。
2.流动人口返乡行动的差异性分析。流动人口返乡打算模型进一步归纳流动人口返乡的异质性和同质性。根据模型(2)统计结果,在控制其他变量后,在流入地城市家庭人口数越少、城市住房比例越少,返乡的意愿越强烈。相对应的,在农村拥有住房比例越高,越有明显的返乡打算。在“返乡打算”这个问题上,有一个明显的逻辑结论就是:农村社会资本越高,城市社会资本越少,其返乡打算的比例越高。这一结论印证了理论假设2。具体如表2所示。
由此可见,社会资本对农民工留城还是返乡的选择有重要的决定意义。城乡社会资本多寡,与流动差异有关。同时,也应该看到返乡打算所蕴含的逻辑起点就是流动人口建构城乡社会资本的难易程度是有差别的。在中国,以“熟人、亲人、信任的人”为核心的社会资本建构中,熟人社会的社会资本比较容易形成,陌生人社会的社会资本比较难形成。流出地熟人社会的特征较明显,流入地陌生人社会的特征较明显。因此,对农民工群体来说,其在城市建构社会资本的难度高于乡土社会。只有那些在城市具有竞争优势的流动群体才更可能建构起城市社会资本,当然,在农村社会资本建构上,他们同样具有这样的优势。从这个意义上说,能够留城的,是在劳动力市场上具有竞争优势的农民工群体。
表2 老年农民工返乡打算的相关模型
从人力资本角度来说,有返乡打算的农民工群体其受教育程度没有那些继续留在城市的农民工群体高,这一现象在教育程度越高的流动群体中表现越明显,表现了农民工群体的代际差异。同样,一个重要的研究结果就是相对青壮年农民工群体,老年农民工群体的返乡打算更强烈。年龄因素在返乡打算上具有明显的差异,这就是基于“生命周期”理论下的农民工群体的流动规律和趋势。农民工群体一边在顺应基于“生命周期”规律,一边在抵御这种规律所带来的风险和消极因素。
3.老年农民工返乡打算的差异性分析。从模型(3)的统计结果发现,控制其他变量后,老年农民工返乡打算主要与其乡村社会资本有关。相对于没有返乡打算的老年农民工群体来说,乡村社会资本成为影响其选择的主要因素,具体如表2所示。
老年农民工返乡打算与性别、受教育状况、收入等没有显著性差异。流动中对故乡的向往和返乡打算更多的是一种对“故乡眷恋”,并因此营造乡村社会资本,这一结论验证了理论假设3。落叶归根是流动人口的情感依赖,正如美国社会心理学家马斯洛(A.Maslow)认为人的需求是有层次的那样,对农民工群体来说,他们的生存等基本需求在城市,但是其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参照标准在农村。需求层次的城乡张力,导致他们需求处在“排他性选择”状态,不能在同一时空领域享受不同层次的需求。流动群体的社会需求,首要满足的是生存需求和经济层面的需求。对流动农民工来说,不同层次的需求不是递进的,而是并行的,这种并行甚至有着排他性选择的特殊性:即当农民工选择了经济需求后,就无法选择在乡土社会中特有的安全需求或社交需求,但是当他们选择了乡土社会所具有的安全需求和社交需求后,却不能选择生产、自我实现需求。农民工社会需求层次的空间差异,导致了他们的流动与社会需求选择的排他性特征。
这种排他性特征,也成为农民工继续留在劳动力市场的动力。农民工在这种排他性的需求上寻找到了安排二者次序的逻辑,那就是通过在城市务工所带来的经济收入不断建构起其在农村的社会资本,经营其在农村的社会关系,维系其在乡土社会形成的关系网络。当然,这一切都必须需要一个载体——家。因此,在流出地购买住房,不仅仅有经济上的意义,更重要的是蕴含了丰富的社会学含义。其中,以家为载体的社会资本建构,恰好弥补了流动人口社会需求间的张力,也让其永久返乡显得更加从容。
老年农民工群体的流动趋势和规律,反映了中国人口城市化的特殊性。虽然农民工群体内部已经出现了分化,第一代农民工中的部分群体通过自己的努力或成为企业家,或成为社会中的精英群体,或获得了人大代表等政治资本,实现了向上流动。但总体而言,基于“生命周期”所产生的人力资本差异和基于“历史决定”所产生的乡土社会的关系网络和资本,影响着农民工留城务工与返乡务农的选择。
研究发现,第一,老年农民工或者第一代农民工经过多年在城市务工,相比青壮年农民工,拥有更多城乡社会资本的同时,其人力资本处在减少的趋势,在劳动力市场上不具有竞争优势。但是这种劣势并不能导致其直接退出劳动力市场,而是造成了他们在更加次属的劳动力市场上就业。第二,对于有返乡打算的农民工来说,年龄是一个重要因素,乡村社会资本越多和城市社会资本越少的农民工越有返乡倾向。第三,对于有返乡打算的老年农民工来说,乡村社会资本的多寡造成了老年农民工永久返乡与否的主要差异。
农民工群体经过几十年的务工,增加了收入,实现了整个群体的整体性向上流动。但是,徘徊在市民与农民之间的农民工群体,在“生命周期论”和“历史决定论”之间寻找平衡。其永久性返乡所呈现出的动因是一个韦恩图式的交集效应。中国农民几千年来形成的乡土社会文化脉络和关系网络格局是根深蒂固的,在很短的几十年的社会转型期所不能完全消除的。在剥离了流动人口的种种限制后,发现老年农民工永久性返乡打算的影响因素中,具有社会资本属性的乡土社会关系网络满足其乡土社会眷恋和落叶归根情结。城市社会资本建构不易和对乡土社会资本的有意培育为这种永久性返乡提供了可能。
老年农民工“两手准备”的城乡融入模式,是其适应中国城市化变迁路径所作出的选择,也是其经过多年市场洗礼作出的理性准备。当前,在不可能一下子消除老年农民工现象的背景下,对超过法定劳动年龄的农民工与用人单位发生的劳动关系仍然需要法律保障和社会治理模式创新。为此,应探索建立一种以老年农民工群体为主体的劳动救济方式。在法律调整的过程中,针对老年农民工的特点,规定禁止一些老年农民工不宜从事的危重岗位或工种。同时,还需改善老年农民工的工作环境,依法保障老年农民工劳动条件等。良法要求保障农民工在居住地享受与当地户籍人口同等的公民权利,善治要求地方政府对农民工实行属人化管理,以降低他们的劳动强度和健康风险非常必要。与此同时,基于老年农民工的流动现状,一个值得反思的问题是对新生代农民工来说,城乡社会资本的双重“脱嵌”现状[19]对其将来如何永久退出劳动力市场,需要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