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周代青铜器区域特征探讨

2020-03-03 01:47冯雨程
黄山学院学报 2020年6期
关键词:屯溪土墩北区

冯雨程

(上海博物馆,上海200001)

皖南地区①靠近长江三角洲,与苏南、浙北相连,地处南北东西交通要冲,是我国长江流域以南集中出土商周青铜器较多的地区之一。考古发现表明,从新石器时代至商周时期便有着连续而广泛的文化存在,相对独立的地理环境和独特的文化面貌使皖南成为探索江南青铜文化的重要地区之一。该地区的青铜器与青铜文化遗存一直是研究古代皖南地区文明发展状况、社会结构以及探索商周时期南北、东西文化交流的重要资料。

皖南地区以丘陵山地为主,分为北部沿江平原和南部山区。北部有长江自西向东横贯其中,东南有天目山山脉将其与浙江北部隔开,西南处黄山山脉的余脉五股尖将其与江西分界,形成一个较为独立的区域。研究皖南青铜器的学者认为以屯溪为代表的新安江流域地区(以下简称南区)和铜陵、繁昌等沿长江地区(以下简称北区)的青铜文化有着较为明显的差别。[1]

一、皖南南北区年代分析

目前皖南出土及征集的周代青铜器已达500余件。以黄山为界,南边的屯溪及其周边地区出土青铜器110余件,其中以屯溪土墩墓出土青铜器为主,八座墓共出青铜器107件,包括食器、酒器、水器、兵器及车马器等。[2]还有在屯溪附近[3]和歙县[4]等地出土了零星青铜器。

关于屯溪土墩墓的年代,一直存在争议。从青铜容器出发的学者,如张长寿、朱凤瀚、杨宝成等,多认为出土青铜器最多的屯溪M1②、M3年代在西周中期;M2、M4、M5、M6不晚于春秋早期[5-7]。通过详细对比认为,屯溪土墩墓M1、M3中出土的素面簋、无肩尊、垂腹卣、附耳圆盘、分裆鬲形盉等器型都具有西周早中期特征。而上述器物所饰的兽面纹、凤鸟纹、夔龙纹、云雷纹、四瓣目纹、涡纹等也都是从商代晚期流行至西周早中期的纹样。大多具有地方特色的器物,如撇足鼎、编织物簋、无耳簋、交连纹无肩尊等也是在西周早中期的中原器型上稍加变形,年代差距不会太大。其余土墩墓出土青铜器较少,屯溪M2的有肩尊是商周时期有肩尊的变形,其年代稍早,但鋬耳簋年代稍晚,为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M4、M5、M6的无肩尊在中原觚形尊的基础上加以变形,腹部宽扁,年代在西周中期。由此可知,屯溪M1、M3、M4、M5、M6的青铜容器年代在西周中期,M2为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

但从青铜兵器入手研究的马承源等学者认为屯溪土墩墓的年代为春秋时期甚至晚至战国。[8]这种观点先后得到了诸多学者的反对,郑小炉、朱华东等学者从剑的来源、分型分式、分期断代等角度,系统论证了屯溪出土剑的年代不晚于春秋早期。[9-10]关于戈、矛的分析,李国梁认为屯溪M4、M7的戈长胡、五穿③(栏上一穿、胡部四穿)是西周晚期以来的样式。而矛由扁叶形双刃变成狭刃式,是处在春秋中晚期向战国早期演变中。[2]124-129M4、M7的戈胡已残,是否是四穿不明,此外戈锋亦残,尖锋还是弧锋亦不明。(图1)这种无上阑、三穿或四穿的戈在西周早中期中原地区已出现,如天马-曲村M6231:70、三门峡虢国墓地M2001:477。[11](图2)屯溪戈是否是西周晚期样式难以确定。在青铜矛的相关研究中(图3),沈融认为屯溪矛与青阳矛一样是棱脊矛,形制基本相同,年代在春秋晚期。[12]肖梦龙认为屯溪矛与高淳下大路矛相似,后者的年代为西周中期前后,因此屯溪矛的年代也应在该范围内。[13]屯溪矛的形制与西周中期北京昌平白浮M2:43矛亦很相似,李健民认为这种矛身与骹分界不甚明显,骹端分叉的矛主要见于西周中晚期及两周之际。[14]由此可说明,这类矛自西周中期便已出现,并没有确定的证据可认定屯溪矛晚至春秋晚期。

图1 屯溪戈

图2 中原戈

图3 青铜矛对比图

李学勤提出,解决有关问题的一种可能途径是参考当地陶器的发展序列。陶瓷数量多,又是易消耗的物品,其时代特征是明显的。[15]对土墩墓陶器进行分期断代研究的学者们观点也有所不同,但对墓葬年代的判断都不晚于春秋早期。综合土墩墓陶瓷器、青铜容器和兵器的年代分析,屯溪M1、M3的墓葬年代为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但青铜器群年代偏早,为西周早中期特征,因而在下文的探讨中将M1、M3青铜器群的年代定于西周中期,与M5、M6年代相同。M2、M4、M7、M8的墓葬年代在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

皖南北区涵盖的地点为长江沿岸的马鞍山、铜陵、池州、宣城、芜湖等,该区出土青铜器较多,来源主要有土墩墓、竖穴土坑墓、窖藏以及征集。青铜器总数近400件,包括食器、酒器、水器、兵器、乐器及铜饰。

在经过初步研究后,认为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的单位有繁昌汤家山、繁昌平铺土墩墓、孙村窑上、宣城正兴和芜湖韩墩。春秋中期的单位有铜陵金口岭、铜陵凤凰山、繁昌赤沙新塘、青阳龙岗。春秋晚期至战国早期的单位有铜陵谢垅、青阳汪村、铜陵钟鸣,以及铜陵西湖轮窑厂、铜陵铁湖村和南陵家发乡出土的部分器物。

二、皖南南北区青铜器比较

西周中期南区的青铜器主要出土于屯溪土墩墓中,包括垂腹鼎、撇足鼎、方鼎、半环耳簋、附耳簋、无耳簋、有肩尊、无肩尊、卣、圆盘、鬲形盉、方鉴、盒、壶形器、斧;还有鸟石乡出的一件甬钟和歙县浦口出的一件联体甗。本期北区出土的主要器物有垂腹鼎、立耳鬲、联体甗、罍、甬钟、矛、锛这几类。

本期两区共同的器物有垂腹鼎、联体甗、甬钟和斧,这四类都是传统中原式样的器物,形制、纹饰上并无太大差异。虽然从器类上看两区共性较小,但北区出土的器物本身较少,联体甗和钟是数量较多的两类,即北区约占半数的器物与南区相似。(图4)

而南区在本期的青铜文化十分发达,独具地方特色的器型也较多,如尖锥撇足鼎、矮足方鼎、编织物纹扁腹簋、方盘、方鉴、盂和单柱器、五柱器等。器物组合也较丰富,食器为鼎簋,酒器为尊卣或尊卣壶,水器为盘盂或盘盉鉴;鼎、簋出土的件数虽为偶数,但其形制并不一致,偶有器型相似,但纹饰却又不同。卣成对出土,器型几乎一样,但纹饰亦不相同;虽说尊卣搭配,但卣与尊也并非一套,这可能只是单纯模仿中原青铜器墓的随葬制度。相比之下,北区的青铜器皆零散出土,且大多是中原型器物,地方青铜文化还未发展。除了共有的四类器物外,南区特有的器物在北区不见,而北区鬲、罍也不见于南区,两区的文化交流可能较弱。

图4 南北区西周中期同类青铜器对比图

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南区的青铜器有扁腹尊、鋬耳簋、剑,北区有圆腹鼎、附耳鼎、撇足鼎、束颈浅腹鼎、小口罐鼎、带盖矮足方鼎、鬲、鋬耳簋、龙耳尊、圆盘、匜、圈足盉、镂空瓿形器以及矛、剑、钟、铃、铙、斧。

由于南区该阶段器物类别及数量较少,南北两区可用以比较的器物也较少。鋬耳簋是两区共有的器物,器体宽扁、双鋬耳,腹饰本地交连纹,在宁镇、太湖流域地区都有出土。剑皆为圆实茎宽格剑,柳叶形或细长三角形剑身。由此可看出,本期两区共性与前期相比大幅减少,南区青铜文化衰弱。(图5)

图5 南北区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同类青铜器对比图

本期能明显看出北区青铜文化的发达,出现了诸多地方特色,如圈足盉、束颈浅腹鼎、龙耳尊、镂空瓿形器等,皆为其他地方不见。器物种类也较前期增多,出现了簋、尊、盘、匜等容器以及兵、乐器。但由于墓葬单位较少,器物组合单调,食器组合为鼎、甗,以鼎为主,鼎有成对出土,大小、形制、纹饰都一致的现象;常用水器为盘、匜、盉,有盘盉共出的墓葬,多数情况下只出一件水器;酒器为龙耳尊,多数情况下难成组合。本期北区青铜文化大发展,但却不见对前期南区文化的继承。

春秋中期,南区暂时不见出土青铜器,北区有立耳外撇圆腹鼎、曲尺盖鼎、小口罐鼎、撇足鼎、牺首鼎、分体甗、牺尊、曲柄盉以及戈、矛、钟。本期北区进入一个转变期,部分器物如立耳鼎、戈是对前期器物的继承,其余则为新出现的器型。本期组合与上一期区别不大,食器以鼎为主,偶有甗出土;水器有盉或盘;酒器有尊。

春秋晚期至战国早期,南区出土撇足鼎。北区青铜容器有箍口鼎、撇足鼎、鼎形盉、五足方盘、圆鉴、敦,青铜兵器有戈、矛,青铜乐器有句鑃、铎,青铜工具有锛、锸、铲。

本期南北区的青铜容器都较少,以鼎为主要器类。两区共有的器物为撇足鼎,延续前期同型鼎的发展。北区在容器上虽然出现了个别新器类,如箍口鼎、鼎形盉、鉴等,但相比前两期,青铜文化已经衰弱,且不再有自身特色。本期食器组合有鼎甗,但以鼎为主;水器为盉。本期的青铜兵器和工具则在种类和数量上都有大发展。

皖南周代青铜器在区域和年代上都有差异,南区以西周早中期器物为主,到西周晚期青铜文化衰弱,出土器物数量较少。北区则以西周晚期及以后的器物为主,一直延续至战国早期,青铜文化延续时间较长。从比较来看,两区在西周中期前后的共性主要来自中原青铜文化的影响,而南区西周中期的地方因素与北区西周晚期及之后的地方因素并非直接继承的关系。

此外,无论是在北区还是南区都出土对方没有的器类,在青铜容器中,北区有镂孔瓿形器、菱纹钵、圈足杯、人面饰、鸟形饰、方印;南区有方鑑、壶、盂、五柱器、单柱器、跪坐人、立体鸟饰等。

三、皖南南北区与周边地区青铜器比较

皖南地区靠近长江三角洲,与苏南、浙北相连,地处南北东西交通冲要,与周边地区的文化交流必不可少。

在土墩遗存研究中,杨楠将南区归为黄山—天台山以南区,北区归为宁镇区,两者分属不同的文化区,葬制和文化内涵都有差别。黄山—天台山以南区与太湖—杭州湾区土墩遗存之间的文化关系比较密切,或可称之为亲缘关系,而宁镇区的土墩遗存则是当地土著文化因素与南来的土墩墓文化因素的融合形态,与另两个区域的土墩遗存显然是非亲缘关系。[16]由于太湖—杭州湾区的土墩墓出土西周青铜器较少,其与屯溪土墩墓所在的黄山—天台山以南区可比性较小。因而就皖南与宁镇、江淮地区的青铜器交流进行研究。

(一)皖南与宁镇地区青铜器的比较研究

有学者认为皖南和宁镇地理位置相邻,在考古学上同属长江下游湖熟文化——吴文化圈[1]9-13,且宁镇地区出土青铜器较为丰富,年代从西周中期一致延续到春秋战国之际。

西周中期时,宁镇地区④与皖南地区一样,在青铜器上既受中原影响,又有地方特色。其出土的青铜器也可分为中原型、中原混合型和地方型三类。中原混合器主要是纹饰上的差异,有圆盘、垂腹鼎、鸟盖卣;地方特色器有撇足鼎、立耳鬲、扁鼓腹尊、鸟腹尊、鸟盖壶等。

本期在南区和宁镇区虽然都有中原器,但器类稍有差异。地方特色上,扁鼓腹尊、鼓腹簋以及交连纹两区一致;撇足鼎虽皆有出土,但腹、足的形制有所差别。本期宁镇地区流行的中原式柱足垂腹鼎和本地特色的立耳鬲在南区不见踪影,而南区大多数地方特色器和编织物纹等纹饰也未在宁镇地区发现。

这些青铜器主要出土于土墩墓中,出土背景相似。总体来说,南区和宁镇地区本期所出的中原型器物较少,以中原混合型器和地方型器物为主,两区虽存在文化交流,但各自的地方特色在器型和纹饰上表现得更加明显。

北区和宁镇地区皆流行中原式柱足的垂腹鼎,并在纹饰上有所改进;北区虽也出土宁镇特色的立耳鬲,但数量极少。由此可知,北区除了在鬲上受到宁镇地区影响,其他器物更多是受中原的影响。

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宁镇地区的青铜器为前期的继承,中原型青铜器减少,多是混合器和地方器,鬲和腹部较扁的簋、尊是主要特色。本期北区青铜器有较大发展,除了中原器外,还出现了本地特有的青铜器;相反,南区青铜器类极少。因此本期的比较研究主要集中在北区⑤和宁镇地区⑥。两区的立耳圆腹鼎、鬲器型接近,纹饰各具特色。鋬耳簋是本期宁镇、南区、北区三地的共同特色。

本期北区与宁镇地区的文化交流较少,燕尾鋬匜可能是北区影响宁镇的产物,而鬲则可能是宁镇对北区的影响。因此,本期北区和宁镇地区的青铜文化多是独立发展。

春秋晚期以后,宁镇地区出土青铜器的遗址⑦较前期丰富,青铜器的发展又进入一个繁盛的阶段。反观北区,遗址⑧较少,出土青铜容器不多,而南区的器物更少,只有一件撇足鼎。

本期宁镇地区受三晋两周地区的影响产生了簠、豆,受楚文化的影响产生了尊缶,同时也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如甑釜结合带流注的甗、平底环耳衔环的盘和平底横长环形鋬的匜。但这些器物皆不见于皖南。宁镇地区与北区的共有器物主要是箍口鼎这类楚器和吴越特色器,如撇足鼎、句鑃、铎、戈、矛等。

上述现象说明,此时宁镇地区的青铜文化在多方影响下形成了新的特色,而皖南地区虽然也受到了宁镇和楚国的青铜文化影响,但并未得到发展。

(二)皖南与江淮地区青铜器的比较研究

安徽江淮地区居于安徽中部,位于淮河和长江之间,包括合肥、六安、滁州、安庆四个地级市和马鞍山市、芜湖市、蚌埠市、淮南市的部分区县。江淮地区出土的东周青铜器较为丰富,多为墓葬[17]或窖藏[18]出土;但西周青铜器则出土较零散。

西周至春秋早期出土器物较少,种类单一,该阶段江淮地区出土的主要器类有垂腹鼎、立耳圆腹鼎、簋、联体甗、鬲、三段式无肩尊、盉、匜、爵、斝、觯等。鼎、簋、鬲、尊、甗等器物都为中原型器,与皖南北区的器型、纹饰一致,但爵、斝、觯等酒器却在皖南不见。说明江淮流域在本期受中原文化的影响要远大于后者。而本期江淮流域也存在其特有的青铜器,但数量不多,如无为县开城镇出土的分体甗和鸟钮壶形盉。

可以看出江淮地区的中原型及中原混合型青铜器与皖南北区接近,部分器物在器型及变形纹饰上都与皖南器物一致,可以推测,皖南北区的中原因素有可能是从江淮地区传入。

春秋中期时,江淮地区出土的青铜器增多,较前期也多了地域特色⑨。本期北区出土的曲柄盉、曲尺盖鼎、牺首鼎,在很大程度上都受到了江淮地区青铜文化的影响。

杨立新认为西周末到春秋早期开始,江淮地区土著文化与皖南青铜文化交往较为密切。[19]但通过上述分析,发现虽然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江淮与皖南已有交流,但密切的交往应始于春秋中期。

到了春秋晚期,江淮地区青铜文化受到楚文化的影响,箍口鼎、敦等少数器物与皖南相似。

四、结 论

通过上述的对比可知:西周中期时,南区与宁镇地区的青铜器大多出土于土墩墓,但陶瓷器和青铜器差别较大,因此学者对该区域归属吴文化还是越文化有所争议,水涛、肖梦龙、刘玉堂等学者皆发表过相关看法⑩。[20-22]青铜器反映的是上层贵族使用的文化,南区的这种文化有别于同期周边地区的青铜文化,虽然它大量地吸收了来自中原的青铜器特征,但地方特色明显,可以归为本地土著文化。本期南区的青铜文化为本地土著文化,总体上有别于宁镇地区的吴文化和太湖地区的越文化。北区虽在陶瓷器上归属吴文化,但青铜器所反映出来的并非如此,可能由于青铜器使用者的身份较高,所反映的文化与陶瓷器有所差别。此外,北区所受中原文化影响可能是从江淮地区传入,与吴地也有交流,但未形成本地特色。

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南区青铜器衰弱,出土器物较少,应是对前期文化的延续。本期北区的青铜器快速发展,与宁镇地区及太湖—杭州湾区都有交流,受中原文化影响较大。在多重文化的影响下,北区青铜器型成了自身的特色,但此特色既非对前期土著文化的延续,又不似对宁镇、太湖地区吴、越文化的传承。虽然北区的土墩遗存被归入宁镇地区,但具有明确出土单位的青铜器也不全是土墩墓出土,因此宫希成所说“沿江区与江苏宁镇地区被认为是吴文化的青铜器有着更多的共性,这与皖南商周时期遗址和土墩墓所反映出的文化面貌是一致的”[1]观点在青铜文化上还有待探讨,而朱凤瀚提出北区青铜器的皖南类型[6]也有待考虑。虽然北区出土带中原特色的青铜器较多,受到少量吴越文化影响,也有自身特色,但整体看来这些特色器融合性更强,可将其定为在中原、吴、越文化融合之下形成的一种本地式青铜文化。

春秋中期,可能由于宁镇地区青铜文化的衰弱及江淮地区青铜文化的发达,北区更多地受到江淮地区群舒文化的影响,出现了前期不见的新器型,文化面貌也发生了改变。本期的文化面貌较为复杂,从整体上看将其归为吴越文化似乎又有些片面,可将其定为混合式的青铜文化。

到了春秋晚期,吴国势力扩张,文化势力可远达皖南最南端,越国也逐渐兴起。[23]因此,吴越地区的文化面貌更趋一致,吴文化和越文化已统一融合成吴越文化。[24]本期的撇足鼎继承了前期吴越文化因素,还出现了诸多吴越式的兵器、乐器、工具。此外北区青铜文化还受到中原文化、楚文化和其他文化的影响。江淮地区的青铜文化受楚文化影响,楚器增多,本地特色减少,不排除皖南楚文化因素从江淮传入的可能。本期局势动荡,宁镇地区吴越文化也融入较多的外来因素,因此本期皖南青铜器在总体面貌上可归为吴越文化。

由此可知,皖南周代青铜器经历了一个在多种文化影响下形成自身特色的本地文化后,又逐渐混合、融入到吴越文化中的过程。

注释:

①本文所指的皖南地区,即安徽境内长江以南地区,面积约3.58万平方公里,包括马鞍山、芜湖、铜陵、池州、宣城、黄山六个市。

②M代表墓葬,M后的数字为墓葬编号,即M1表示1号墓,M2表示2号墓,以此类推。

③穿是兵器戈后部穿孔的专有名词,五穿即五个穿孔。括号内容是说明这五个穿孔的位置。

④本节所讨论的宁镇地区青铜器指出土于母子墩、溧水乌山M1、溧水乌山M2、烟墩山M1、烟墩山随葬墓这五座确定为西周早中期墓葬的青铜器以及丹阳司徒窖藏的部分西周早中期青铜器。

⑤本节所探讨的北区单位有繁昌汤家山、平铺土墩墓、孙村窑上、宣城正兴和芜湖韩墩。

⑥本节所探讨的宁镇地区单位有溧水宽广墩、仪征破山口、高淳顾陇公社下大路、无锡北周巷、丹徒磨盘墩、南京浦口。

⑦本期宁镇地区组合探讨以江苏丹徒北山顶墓、吴县何山东周墓、丹徒谏壁粮山、镇江谏壁王家山、苏州虎丘新塘出土器物为主,武进淹城器物为征集所得,放入器物探讨中。

⑧本期的组合探讨以铜陵金口岭、凤凰山、青阳龙岗为主,繁昌赤沙新塘出土器放入器物探讨中。

⑨本期青铜器器物组合探讨主要依据肥西小八里、肥西金牛乡、六安走马岗、舒城河口这几座墓葬。

⑩刘玉堂认为屯溪西周墓本身所反映的是古越族文化特征,如土墩墓这种墓葬形制是越国的葬制,而吴国的葬制为“凿池积土”。屯溪出土的几何形印纹陶坛、小陶管与吴墓(句容浮山)差异明显。西周句吴墓葬出土的范围,西不逾芜湖,南不过吴江,倘若认为屯溪西周墓实为句吴墓葬,势必与上述考古发现相抵牾。此外,他通过文献《越绝书》《吴越春秋》《国语·越语上》的记载,排除屯溪土墩墓为于越和杨越的可能,最后确定屯溪土墩墓为干越。杨楠认为夏商时期江南地区即黄山—天台山以南区与太湖—杭州湾区的土墩遗存应是越文化的来源之一,而周代江南地区的土墩遗址则可归属吴、越文化。其中,宁镇地区的土墩遗存基本上应属于吴文化遗存,黄山—天台山以南区及太湖—杭州湾区的土墩遗存则大体上分属于越国建国前后及其不同分支的越人的文化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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