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振颉
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一头扎进了光影世界,并在这个领域树起了招牌,找寻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三次高考终圆梦,象牙塔内一心向学
1980年,安玉刚出生在山东潍坊的一个农村家庭。他的学习成绩不错,自信满满地面对人生的重要转折点——高考。就在这个时候,一场意外让他马失前蹄。
在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安玉刚忽然觉得整个人非常恍惚,脑袋里仿佛被一團白雾包裹,记忆力大大下降,连一些简单的基础题都做不出。起初父母以为他劳累过度,让他休息两天。一周过去,症状依旧没有缓解。父母带他去医院检查,也没有查出什么疾病。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高考,他自然无法踏入考场。人生的第一次高考,就这样被一场莫名其妙的疾病断送了。
恢复到正常状态,安玉刚选择了复读。这次他没有再出状况,家人却遭遇一场横祸——父亲出车祸身亡。交警的电话打到家里,母亲差点晕厥过去。这一刻,他明白了肩上的责任。他必须更加优秀,才能撑起这个家。
第二次高考成绩发布,因为志愿填报的缘故,安玉刚被调剂到一所偏远城市的高校。当他说出再次复读的决定,身边的亲朋好友没有人支持他。唯有母亲,理解儿子的想法。她说:“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玉刚进入心仪的学校。”
收起丧父的悲恸,安玉刚再次投入紧张的复习中。这次,他被北京广播学院(现更名为中国传媒大学)录取。进入大学后,他开始疯狂地辅修、选修和蹭课。他的专业是计算机,却辅修了电视新闻学的课程。辅修课一般在周末上课,每年额外交8000多元学费。当时家里没有稳定收入,只能靠父亲以前留下的积蓄生活。他觉得自己必须对得起母亲从牙缝中省出的学费,不敢浪费一分钟时间,将所有心思都花在学业上。大学四年,他几乎过着寝室、图书馆、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由于电视新闻学有电影编导、制作课程,看电影成了他生活中仅有的乐趣。通过不断观看国内外影片,他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光影世界。
听从内心召唤,
理科生一头扎进电影业
大四上半学期,安玉刚在学校的论坛“核桃林”上,无意中看到了《如果·爱》剧组招收实习生的消息。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参加面试,几年来选修、辅修的课程,让他在面试中对答如流,他顺利成为剧组的一名实习生。
接下来的日子,他跟着导演陈可辛在全国各地为影片做路演。经历了影片的宣传、发行到上映的所有环节,他找到了兴趣所在,那便是做电影营销公关。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电影行业也过了“拍什么,观众就看什么”的时期。观众的时间精力有限,就是一天24小时不吃不眠,也不能看完当年摄制的所有影片。要想取得更高票房,必须吸引观众的注意力,牢牢抓住目标人群。
2009年,安玉刚和合伙人张文伯一拍即合,创立了“影行天下”。他们分工非常明确:张文伯负责内容,他负责渠道。头两年,安玉刚的工作并不忙碌。来找他们做营销公关的剧组不多,大家还没充分意识到这个行当的重要性,直到接到影片《失恋33天》的营销业务。这是一部讲述失恋的爱情片,如果走以往的宣传路线,将影片的主题和情节亮点展示给观众,效果不会太好。如何突破传统的影片宣传思维?安玉刚熬了几个通宵,终于想出了一套全新的营销模式。
他带领一群小伙伴,奔赴北京、上海、广州、西安等大城市,将镜头对准路边的普通人,希望他们能讲述自己的失恋故事。情感问题属于个人隐私,很多人不愿意在摄像机面前讲述过多细节,还有人直接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安玉刚有些泄气,他站在江边,水汽扑鼻而来,一扫他心中的烦躁。
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两人说话声音很大。女生不断指责男生不负责任,她想要一个稳定的家,但是对方给不了她这样的生活。最终她提出分手,任凭男生如何哀求,她依旧头也不回地走了。女生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人群中。而那个男生,则倚着护栏哭得非常伤心。安玉刚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们去喝一杯。聊天中,男生毫无保留地讲述了他和女友相恋七年的故事。等他说完,安玉刚才对他说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原以为男生会愤怒,没想到他并没有让摄影师删除摄像机中的影像。
通过这次遭遇,安玉刚觉得沟通是一门艺术。要拍摄好普通人的失恋故事,需要先取得对方的理解和信任。此后,他获取了更多关于失恋的一手素材。几百小时的素材,经过筛选、编辑,最终形成了一段几分钟的《失恋物语》视频。这段视频,成为影片《失恋33天》中最吸引观众的部分。因为是用普通人的失恋故事打动普通人,让观众产生了强烈的代入感。《失恋33天》通过这种独特的营销方式一炮而红,最终取得3亿多的票房,坐上当年国产电影第三名的宝座。这次成功的营销案例,让业内意识到电影营销存在的必要性。来找安玉刚的人越来越多,他在影片营销公关领域终于赢得了一席之地。
然而好景不长,2012年初,合伙人张文伯转行去做了制片人。以前,安玉刚总是二把手的状态,真正当起了一把手,他必须转换思路。为了排解压力,他每天健身两次,在各种器械上大汗淋漓。他还大量阅读管理技能类图书,花时间学习各类管理学课程。经过健身和知识上的恶补,他终于慢慢走出了焦虑。
低调做人,
高调做事
《饥饿游戏》,是合伙人走后安玉刚单独负责的第一个项目。《饥饿游戏》根据同名小说改编,在美国的热度很高,堪称“航母级IP”。但是这部作品对国内的观众来说非常陌生,如果只是按部就班地宣传,观众肯定会因为文化背景的差异,难以达到对影片高度的理解和认可。但是一部认知基础不高的影片,存在非常大的营销推广潜力。只要方式得当,建立认同感并非遥不可及。
父亲生前对他的影响,在此刻显现出来。父亲信奉“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在还未正式签署合同前,安玉刚便开始为对方定制营销方案。经过一个多月的推广,对方主动提出签约,并提供了预告片。
预告片里没有讲背景,它默认观众都看过原著小说,大多数中国观众却没有接触过这部作品。安玉刚找来国内的制作团队,对预告片重新剪辑,并添加了背景资料。最终,这个国内零认知基础的IP,一举拿下近两亿票房。这个成功案例,大大提升了安玉刚的信心。后来,他再去见各种老板、导演、演员,都不再紧张,哪怕是面对大牌导演,他也敢于发表自己的观点。
安玉刚梦想成为这个行业的“头部”,他渐渐摸索出了一套成熟的电影营销门道。做营销的经费有限,必须把有限的钱花在刀刃上,所以,他推崇精准化营销。比如在推广《碟中谍》《海王》等大片时,他就借助今日头条、微博等垂直度较高的平台,锁定目标人群。整个营销过程中,他努力把营销做到“跟我有关”,做到“表达需求逻辑”,即观众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有点类似于男生追女生,她喜欢什么就给她什么,了解用户的诉求,让营销的内容产生共鸣、代入感。
2019年7月,他接手的《哥斯拉2:怪兽之王》项目,三天的票房就超过《哥斯拉》的全部票房。截止到目前,安玉刚经手超过300个营销案例,不断创造票房的奇迹。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一头扎进了光影世界,并在这个领域树起了招牌,找寻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