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文卿
(山西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山西 太原 030032)
张爱玲是中国文坛中的天才作家,取得了显著的文学成就,其创作风格独具特色和魅力,受到了傅雷先生的认可和赞赏。《金锁记》这部小说主要通过姜公馆以及曹七巧的一生,来揭示封建社会中女性的地位。原本善良单纯的曹七巧经历着苦楚,在残废丈夫身上耗费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然而在丈夫死后,曹七巧虽然获取了财富,但此时已经心理变态,破坏女儿的婚姻、逼死儿媳妇芝寿。张爱玲通过塑造一个人格裂变的曹七巧的人物形象,将封建社会中人对金钱的欲望,以及金钱对人的腐蚀,带给读者极为强烈的震撼。
张爱玲在文学创作上取得了显著成就,被称之为天才作家,她在文学创作过程中,体现出了女性敏感度,以及独有的情感体验和艺术素养,为读者揭示了世俗中男女的人生故事,体现出较为强烈的悲悯情怀。在创作中,张爱玲善于运用意象描写和色彩运用,来构建具有独特风格和特色的审美世界,不仅使整个作品会体现出悲凉的情感,同时使其感染力、渲染力得到提升。张爱玲笔下的文学作品体现出浓烈的色彩元素和丰富的意象描绘,将世俗的悲凉以及人生悲哀,均融入丰富多彩的鲜艳世界中,体现出张爱玲作品独有的特色和艺术魅力。《金锁记》是张爱玲的重要代表作,其内容围绕着封建大家庭姜公馆展开,深入刻画了关于曹七巧的悲凉的一生。曹七巧原本是一个十分健康和单纯的女子,她出生于一个麻油店,但由于曹七巧的哥哥攀附权贵,做主将曹七巧嫁给了姜家儿子,患有骨痨病的二少爷。姜公馆是一个十分封建传统的家族,家庭的氛围阴暗低沉,并且每个人都钩心斗角。曹七巧出身低,在姜家毫无地位可言,人们处处排挤、歧视她,她为了改变现状始终在不断反抗,然而却并未得到认可。曹七巧面对只能卧床的丈夫,始终控制着自己的情感欲望,但面对三少爷姜季泽,她却无法把持自己的爱。在十年期间,曹七巧的丈夫、婆婆均相继去世,她因此分到了财产,但此时此刻,她已经不是刚刚嫁入姜家的曹七巧,她不再单纯善良,甚至磨灭了自己的情感和需求。面对觊觎她财产的姜季泽,她看透了他的假面并将其赶走,儿子和媳妇的感情被她用尽各种办法破坏,同时也亲手扼杀了女儿的婚姻梦,她已经成了几乎心理变态的魔鬼。显然,这个人的人生故事是如此凄惨悲凉。张爱玲在创作和描写过程中,立足于封建腐朽社会的传统家庭和婚姻关系,真切地体现出人性的恶与复杂,母爱的神圣似乎被消解,让读者感受到了旧封建社会中女性的荒凉人生,带给人十分强烈的震撼。
张爱玲在描写主人公曹七巧第一次出现的情境时这样描写,“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撑着腰,窄窄的袖口里垂下一条雪青洋绉手帕”。此时,手帕不仅仅是曹七巧的道具,更体现出一种意象,是刻画人物的伏笔和缩影。这时曹七巧虽然伶牙俐嘴,但她的丈夫二少爷仍然存在,同时她还有一个儿子和女儿。她所体现出的刻薄寡性,一方面是由于她的出身,另一方面则是她的欲望始终没有得到满足。事实上,这一阶段的曹七巧仍然抱有对爱情的一丝希望,对待感情尚未疯魔和心理变态。在姜公馆分家后,曹七巧带领儿子和女儿,孤儿寡母的她面对姜季泽,无论是他带着真正的爱意或是对财产的窥探出现在曹七巧面前,白团扇是曹七巧的道具。白色的象征和表达的是一种怎样的意象呢?曹七巧被强行嫁到姜家,这并不是真正让她悔恨和痛苦的,而是因为他所嫁的人是二少爷——一个缺少灵魂的肉体,让她真正走入了悲凉的人生,甚至二少爷是一个虚拟的人物。让人能够感受到,白团扇的白不就是曹七巧情感的空白以及面对生活的苍白无力吗?这种白色融合了作品的意境。《金锁记》中几次均提到了团扇,事实上这是作者在传达的某种信息,团扇是曹七巧寂寞、孤寂的体现,是不由自己做主人生的无奈,连情感世界均是无比压抑的。张爱玲多次提到团扇,让读者更加深入地体会到曹七巧的凄凉与无奈,人物形象更加饱满和富有内涵。
关于月亮的意象张爱玲分别在《金锁记》的开头和结尾进行描绘,她对月亮的理解是特别的,她在《私语》中这样说,“Beverley Nichols有一句诗是关于狂人的半明半昧:‘在你的心中睡着月亮光’。我读到它就想到我们家楼板上的蓝色的月光,那静静的杀机。”在《金锁记》中,月亮的意象隐喻着曹七巧悲惨的一生命运。年轻时的曹七巧是麻油店的姑娘,是单纯美好的象征,在嫁入姜家后她成为世俗的同流合污者,她断绝了自己的情感与欲望。月亮意象使曹七巧的悲剧命运与嫦娥相似,是精神上缺少寄托的无奈,与曹七巧的处境有着深刻的情感共鸣。在姜家曹七巧用枷角劈杀了几个人,芝寿是其中最悲惨的,所以,在描写芝寿的时候,张爱玲几次体现出月亮意象,其中“死寂的蓝影子”体现着芝寿难以倾诉的悲凉、痛苦和落寞,她的心理是绝望无助的。伴随《金锁记》故事情节的不断推进,悲剧的体现越加明显,同时月亮也逐渐开始出现反常,进一步体现了芝寿的精神压力和负担。张爱玲在运用月亮意象进行隐喻过程中,将芝寿的内心世界的苦楚、无奈、悲痛充分凸显。月亮意象并不单纯是艺术手法,更多的是作者内心悲悯与人物的交融,进而体现出意象描绘的作用和含义。
张爱玲在文学创作过程中,十分善于运用意象描写。在《金锁记》中值得提起的分别为:一方面,曹七巧面对感情的空白,将自己的爱情寄予在三少爷姜季泽身上,而姜季泽却不想惹家里人,进而将曹七巧的爱情拒绝。在此时,张爱玲是这样描绘曹七巧——“钉在门上,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标本,鲜艳而凄怆”。作者运用蝴蝶标本来体现曹七巧的绝望和悲凉,蝴蝶在自己最鲜艳的时刻失去生命,成为被定格的标本,这也象征着曹七巧的爱情。另一方面,在姜家分家以后,曹七巧并未接受姜季泽带有功利性的爱,这时作者运用白鸽子来象征,白鸽象征着曹七巧纯洁无瑕的爱情,在白鸽飞走的时刻,也将曹七巧对爱情的希望全部带走了。意象描写的运用,在体现出原有含义的基础上,让读者能够透过意象体会到《金锁记》的深层内涵,即主人公曹七巧面对世俗体现出的倔强,以及在精神压力下的痛苦,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体现了从充满希望到最后变态绝望的情感世界过渡,事实上也代表着曹七巧的呼喊与绝望。
张爱玲文学创作中十分喜爱运用色彩感知世界和生活,对色彩具有较高的敏感度,将色彩元素有意识地融入自己的小说,色彩被赋予了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成为独特的审美符号。诸多难控的色彩张爱玲均运用繁复的语言体现出来,在色彩的调搭中描写自己的感受,让读者感悟到无尽的遐想。在《金锁记》中色彩运用十分丰富,在描写人物外貌、器物、环境、景物过程中,均有极为丰富的色彩语言,人物的刻画更加饱满,同时体现出人物形象内心的真实世界,色彩的运用让读者感悟到生命的体验。在描写曹七巧过程中,麻油店的曹七巧手腕雪白,穿着蓝夏布衫裤,象征着生活的美好,曹七巧的单纯、美丽与健康。在曹七巧嫁到姜家后,她穿着银红衫子、雪青闪蓝裤子、发髻上的粉红丝线,这样鲜艳的穿着,让人感受到曹七巧面对压抑生活仍然表现出对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对待爱情仍存一丝希望,她生命的火焰尚未被世俗浇灭。在曹七巧彻底失去人性后,她的穿着色彩不再鲜艳,而大多均是清冷素雅的颜色,让人看不出热情,她的生命已经伴随着经历干枯。曹七巧告发儿子抽鸦片,破坏女儿婚姻,在长安回头看向门口时,曹七巧穿着青灰团龙官织缎袍,拿着红色的热水袋,向昏黄的楼梯走去。这些色彩的运用均体现出冰冷,只有鲜红色的热水袋,体现出曹七巧的病态与疯魔。
张爱玲在《金锁记》中,描写曹七巧女儿长安的感情过程中,运用了各异的色彩。长安在去往与童世舫相亲的路上,作者这样描绘,穿着苹果绿乔其纱旗袍、荷叶边袖子、玻璃翠宝塔坠子,这些颜色均体现着新的生命和希望,使人感受到长安的人生仿佛迎来新的生活。在公园中两人在雨中漫步,描写中有红绿灯管、蓝色的伞、星光、雨珠,刻画出了温馨美好的画面,让人体会到温情、温暖。然而结局并不理想,在曹七巧的破坏下长安失去了爱人,长安穿着藏青色的长袖旗袍,上面印着淡黄色的雏菊,这样鲜明的对比体现的是一种苍白、无奈,以及身处绝望仍然心存希冀。长安的一生同样是凄惨的,她成为自己母亲发泄的牺牲品,她被迫裹小脚,被所有人嘲笑。长安好不容易获得去学堂的机会,也在母亲曹七巧的无理取闹下被迫结束。长安的爱情道路坎坷,被母亲拆散,并沾染上了大烟,长安失去的不仅仅是名声,人生也走向了无尽的深渊。张爱玲运用的色彩描绘,让读者在此刻有更加深刻的感受,整部小说的悲情色彩更加强烈。
在《金锁记》中,张爱玲还运用了缤纷的色彩,对故事情境和氛围进行渲染,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在其中描绘家中器物时,包括紫榆百龄小圆桌、堆花红砖、红毡条、金漆箱笼等,这些夸张的颜色运用,体现出姜公馆的华丽气派,与真实的姜家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体现出沧桑感。其中绿色的运用,包括阴暗的绿粉墙、湖绿花格子漆布地衣、墨绿样式窗帘,绿色的运用体现出阴暗、阴森、奇怪的氛围,但这与曹七巧苍凉的人生命运具有一致性。张爱玲在描写外界景物时,通常运用的都是黑色、藏蓝、墨灰等颜色,进而营造了一种阴暗、寒凉的气氛,整个小说的基调也被这种氛围所笼罩。作者在描绘曹七巧儿媳妇芝寿时,色彩的运用更多是苍凉,芝寿的脚青着、绿着、紫着,是一种冰冷尸身的颜色,这也推动了后续的故事情节,芝寿最终悲惨死亡,描绘得更加让人信服。总之,作者在创作《金琐记》过程中,运用了十分丰富的色彩语言,加深了小说的内涵和底蕴,正是这种色彩语言的运用,形成了《金琐记》的风格基调。
《金锁记》是张爱玲的代表作,蕴含着丰富的底蕴,不仅作品创作完满,同时故事的风格韵味具有独特的魅力。张爱玲的文学创作能力意象描写和色彩运用在《金锁记》中有充分的体现:“团扇”意象融合主人公情感空白,“月亮”意象隐喻着人物悲凉命运,“白鸽”意象和“蝴蝶标本”象征内涵;丰富的色彩体现了人物内心世界,各异色彩体现长安情感感觉,缤纷色彩发挥渲染气氛作用。张爱玲对人物的刻画彰显其创作特点,意象与色彩的结合丰富了小说的意蕴,使其具备独特的魅力和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