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映红
(宁波余姚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
首先,资本储备抗击风险能力弱。2020年我国经济金融运行中的不稳定因素仍然较多,“三期叠加”的特征没有改变,货币政策、财政政策、产业政策的边际效用有所递减,经济增长下行压力、结构调整压力明显,一些行业产能过剩严重,风险蔓延加剧,存在从小微企业向大中型企业蔓延、从产能过剩行业向上下游行业蔓延、从风险集中显现地区向其他地区蔓延的趋势,年初突然其来的风险事件,信贷环境未来将面临更严峻考验。以浙江某农商行为例,其客户结构以制造业贷款户为主,截至2020年3月末制造业贷款537667.95万元,占全行贷款总额20%,其中又以劳动密集型和产品出口外贸企业为主,劳动力紧缺、复工率、劳动力成本等因素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将直接影响这些企业经营,进而直接影响我行信贷运行的质量。
其次,资本补充来源及渠道单一。近年来,随着内外部宏观经济形势趋紧、监管趋严态势持续,加之风险事件频发,农商行资本消耗加速,但传统的资本补充渠道如股东注资、利润转增资本、发行股票、配股、可转债、发行永续债、二级资本债等,鉴于发行股票、优先股等资本补充渠道的条件和程序苛刻,一般中小银行可选择的资本补充工具有限。发行二级资本债虽然手续便利,但用途受限于补充一级资本,且禁止弥补银行日常经营亏损或用于坏账冲销,对农商行资本风险抵补能力有限。如以浙江某农商行为例,1104监管报表显示其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和一级资本充足率数值近三年均为等同数14.12%、14.77%、15.36%,说明该公司除实收资本外无其他一级资本补充工具引入,资本补充工具明显失衡。
再者,风险资产占比居高不下。近年来,随着《商业银行大额风险暴露管理办法》等一系列监管政策的颁布,新规将业务拓展规模与最近年度资本净额等监管指标关联,强调银行风险限额体系、业务规模上限和银行自身资产规模、资本充足率、业务复杂程度及风险管控能力相适应原则。以浙江某农商行为例,资产总额近三年平均以9%左右增幅递增,2017-2019近三年风险资产总额246亿、262亿、273亿,加权风险资产占总资产比率分别为64.36%、61.22%、58.37%,加之风险事件冲击影响以及增量扩面考核营销压力指引下,势必准入高风险信贷客户或投资高风险同业业务,使得风险资产逐步累增。
再者,高分红机制不利于资本积累。在经济环境整体竞争激烈,信用风险不断升级的严峻形势下,农商行在创利增收考核机制引导下将举步维艰,但每年维持10%以上稳定的现金分红支出将持续消耗新增利润转增资本公积能力,长期保持固定较高比例的股东收益回报率兑现机制,在业绩增长乏力、信用违约率高启的经济环境下,,作为内源性资本补充的重要来源,高分红机制会持续消耗利润留存,不利于公司长远业务拓展和扩面营销。同时,当年利润高比例提存至股东未来分红将部分侵蚀职业经理层、非股东职工薪酬绩效,不利于员工队伍稳定、产品创新及科技研发应用投入。
再者,资本中长期规划缺乏前瞻性。农商行资本规划普遍以事后指标监测为主,缺乏对机构准入、产品营销、业务创新等方面的主动分析及前瞻性研判能力,财务部门受传统预算型思维约束,未站在新型资本补充和业务开拓有机融合的战略高度思考资本短期、中长期规划,实务中普遍缺少对业务运营事前、事中传导载体、指标监测、预警反馈等约束机制的系统支撑保障,部分农商行虽制订了三年中长期资本战略规划,但仍普遍存在资本规划目标不科学、业务发展和规划指标相脱节、缺乏对规划执行情况进行有效性评估等内控约束机制,资本规划更侧重形式意义而非实质性对机构合作、业务准入、产品开发、客户营销、激励考核等方面发挥积极的引导作用。
最后,利润增长乏力不利于资本补充。受整体宏观经济疲软影响,农商行面临揽储成本持续上升,但信贷投放增长动力明显不足,且客户信用违约率受主客观因素影响不断暴露,银行利差空间逐步压缩,更甚者出现利差“倒挂”怪象。以浙江某农商行为例,2019下半年市场资金面宽松、利率走低,资金业务收息率明显回落,资金业务规模的扩大难以弥补收益率的下降,金融机构往来收入及投资收益较去年下降0.14个百分点。然付息方面,近年来随着揽存竞争压力日趋白热化,存款付息率却一路攀升,从年初2.07%抬升至2.20%,利息支出的增加是导致业务净收入降低的主要原因,而业务及管理费用仍然呈刚性增长,加之央行2020年1月6日全面降准,市场流动性宽松会使得利率继续保持低位,直接影响农商行资金业务整体收益率;同时,新金融工具准则即将运用,新的预期损失率模型影响金融资产的减值计提和利息的核算,农商行内外夹击严峻形势下利润增长困境重重。
随着全球经济的震荡波动以及局部风险事件扰动,对世界经济复苏将产生深远影响。作为农商行的农商行如何从危机中赢得生机,科学、前瞻、合理、有效布局资本补充之道,是广大农信机构普遍面临亟待解决的财务难题。
围绕以《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为基点,近年来随着强监管趋势来临,《商业银行集团客户授信业务风险管理指引》、《商业银行银行账簿利率风险管理指引》、《商业银行大额风险暴露管理办法》、《关于规范金融机构资产管理业务的指导意见》等一系列配套监管政策紧锣密鼓出台,监管新规强调将业务规模上限和资本净额相关联,这就需要各业务部门精通资本管理方面的监管约束,充分考虑监管政策条款在机构准入、产品研发、业绩考核等方面对资本指标的影响,及时调整资本规划值、目标值、触发值。
传统意义上以追求规模效益为目标的发展模式逐渐显现弊端,后危机时代农商行的战略布局应体现以追求价值创造为主要发展目标。近些年,农商行内源性利润增长围绕以全员营销为契机、以开源节流为抓手,利用产品粘合度管理提升业务或产品的综合贡献度,实现成本管控并努力提高财务效益。同时,综合协调好股东、管理层以及职工多方利益关系,积极取得股东对业务发展及资本长远规划的支持,有效平衡好股东分红率和利润留存额之间的关系,避免风险事件冲击业绩波动下,该年份仍维持高分红机制对农商行资本消耗产生长远负面影响。
通过内源积累、外源补充的方式持续增强农商行资本抵御风险的能力和水平,改变传统股权结构股东杂、散的特性,以定向增资扩股方式将具有良好风控管理经验、资本实力雄厚、流动性趋紧情形下给予注资承诺的战略投资者引入至主要股东序列,持续提升外源性资本补充力度,并优化股权结构,避免因风险资产迅速扩张进而消耗资本情形下出现资本补充枯竭从而抵御风险能力弱的困境。同时,战略投资者更具有专业管理能力,对资本投融资运作、高风险资产收缩、不良资产清收处置、资产证券化管理等交叉型业务领域更具有战略眼光。
前几年,随着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政策指引,农商行信贷投放采取增量扩面策略导致引入部分高风险客户,且互联网跨区域营销等线上创新模式所带来的部分客户失联风险,加之局部风险事件冲击国内实体经济,信贷资产不良率攀升,自营资金所投资底层资产频繁触发“暴雷”预警,风险资产总额不断激增。面对资本消耗加速危机,农商行加紧布局不良资产清收效益,符合贷款核销条件的应核尽核,充分释放贷款拨备准备金,加快资产证券化流转交易,盘活存量资产运营效率。
以战略眼光谋划资本中长期规划事宜,在充分考虑外部监管政策动态和农商行发展现状,结合公司治理、股权架构、管理状况、风险偏好、战略目标等要素,明确资本中长期规划期望,通过压力测试情景模拟,科学设置中长期资本规划预警值、触发值、目标值等分层指标体系,定期评估资本规划执行质量状况,适时修正指标参数值,并出台资本充足率应急预案,在启动产品研发可行性论证时前瞻性引入资本压力测试程序,谨防产品运营过程中产生资本充足率低于监管承诺值风险事件。
传统农商行的盈利模式以“两头大中间小”为主,以浙江某农商行为例,2019年中间业务收入占主营业务收入比重低于2%,与同区域某城商行非息收入占比29.1%相差甚远,受益于信用卡、委托理财、基金代销、保险代销、理财代销、资产托管、缴费通、保管箱等业务的多元化发展,中间业务收入持续成为银行盈利的动力源泉。鉴于中间业务基本不占用自有资金,银行承担过错责任的操作风险概率低,因此大力提升中间业务收入占比历来受国有大行、城商行青睐,未来农商行在此领域仍大有文章可为。
当前国内外经济局势严峻复杂多变,后危机时代客户信用违约风险将持续暴露,资管新规强监管趋严态势下去杠杆、去通道、穿底层、资产回表、表外缩表等操作,农商行资产负债表高风险资产对资本金消耗管理将不断考验管理层的智慧和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