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玲
改革开放40 多年来,伴随着我国经济高速增长,山西经济也实现了高速增长(1978~2017 年山西生产总值年均增长9.60%)。但是在经济高速增长的同时,山西经济呈现资源型经济典型特征:一是跟随性增长,即经济波动总趋势、总规律与全国基本一致,但经济扩张期明显短于收缩期,即“全国已热晋未热,全国未冷晋已冷”;二是波动幅度大,呈大起大落特征,经济发展稳定性差;三是经济增长主要靠外部市场拉动,外部市场(特别是煤炭市场)波动对经济增长冲击性非常大,经济脆弱性特征明显。受这三个特征影响,山西经济增长的内生性、稳定性和可持续性一直不足,随着全国经济进入增速换挡、结构调整和动力转换的新时期,外部经济环境变化给山西带来了巨大冲击,山西经济也因此进入深度调整时期。具体看,一是异常波动增长下的困难时期。改革开放以来,全省经济呈现周期性波动增长态势,在经历了新世纪“黄金十年”的高速增长后,2012 年以来,面对复杂的国内外发展环境,工业品价格持续走低,全省经济开始振荡下行,之后则出现了断崖式下滑。2012~2015 年全省经济增速分别为 10.2%、9.0%、4.9%、3.0%,全省GDP 现价总量的扩张速度持续放缓,年度间增量呈逐年缩小直至“萎缩”现象,经济领域的深层次矛盾和问题爆发,山西经济步入改革开放以来最困难时期。二是外部冲击下经济复苏稳定性差。2016年,经过全省上下的共同努力,数年来经济持续下行的态势得以扭转,全年GDP 增长4.5%;2017 年,全省地区生产总值增速延续了2016 年下半年以来逐季回升的发展态势,全年增长7.0%;2018 年全省经济起步较好,一季度全省GDP 同比增长6.2%,工业生产明显提速,先行指标全面加速,财政收入高位增长,经济增长延续2016 年以来的回暖态势。但是,总体看全省消费增速回落,投资增速下降局面仍在加深,经济增长动力和潜力仍然不足,经济运行状况改善主要是源于外部市场环境发生有利变化。从未来走势看,外部市场存在很大不确定性,全省高度依赖外部市场支撑的经济复苏还存在很大隐患。三是跟随性特征减弱,经济进入深度调整期。2008 年金融危机以来,山西经济增长的跟随性特征减弱,经济运行态势出现异于全国迹象。全国经济呈现L 型增长态势,经济增速由高速向中高速转变并实现平稳过渡;全省经济呈现了大起大落的W 型增长态势,经济运行仍处于深度调整期。
资源型产业主导增长方式难以为继。改革开放40 年以来全省形成了“一煤独大”的资源型经济结构,煤炭产能从1 亿吨扩张到10 亿吨,煤炭价格由几十元上涨到几百元,带动经济实现高速增长。但在经济形势转变和资源环境硬约束下,煤炭产能增长空间十分有限,煤炭价格已基本到达天花板,靠以煤炭为主的资源型产业带动经济增长已难以为继,必须寻找新的出路。山西目前仍处于工业化中前期向中后期过渡阶段,工业化的历史任务尚未完成,多元化中高端的产业体系尚未构建,从产业价值链低端向高端的跨越没有完成。
山西把产业转型升级作为转型综改试验区建设的首要任务,加快实施战略性新兴产业培育、能源产业创新、传统优势产业提质等“六大工程”,培育了轨道交通、重型机械、新材料、新能源汽车、大数据等领域的一批重点企业,打造了一批优势产品,支撑多元的产业格局初见成效,在全国产业版图中地位不断提升。但同构化问题依然严重,除太原市、运城市外,晋城市与阳泉市、大同市与朔州市、朔州市与长治市产业同构严重。
山西工业经济持续保持稳中向好态势,特别是工业“结构反转”目标提出以来,非煤工业,特别是制造业的增长势头强劲。2018年制造业占全省工业比重达到37.6%,较2017 年提升2.1 个百分点。但从内部结构看,全省工业,特别是制造业多数集中在重型机械、煤机成套、基础装备、煤化工等传统产业或产业链的低端环节,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的技术装备和产品严重短缺,关键装备、核心技术和高端产品对外依赖度高,供给无法精准匹配消费升级。2018 年,煤、焦、冶、电四大传统产业增加值占全省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比重近3/4。
山西把创新驱动摆在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继续优化创新环境、加大创新投入、提升创新能力,在不断完善创新体系过程中,有效撬动了经济结构调整、转型升级,但自主创新能力薄弱问题仍突出。从创新路径看,跟踪模仿和低级创新仍占主导地位,大多数专利是基于造型设计和实用性能,并不具备核心技术;从创新平台看,全省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只有5 家,国家级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只有1 家,国家级和省级高新区分别仅有2 家和3 家;从创新主体看,高端人才和创新团队少,全省科技创新团队只有105 家;从创新成效看,专利技术少,2017 年全省制造业规上工业有效发明专利数5552 件,且大多数专利是基于造型设计和实用性能。
山西在产业进园区战略的推进下,产业集群快速成长,以现代煤化工、生物医药、高端装备、玻璃器皿等一批具有优势、特色和潜力的产业集群为主,形成了品种繁多、种类不一的产业集群新格局。但从区域品牌效应角度看,一些引领未来方向的产业集群发展不够快,一些优势突出的产业集群带动力上不去,一些具备发展潜力的产业集群规模上不来,对标贵州“数据中心之都”、杭州“数字经济第一城”、西安“硬科技之都”、长沙“卫星之城”等,山西产业集群的区域品牌影响力较弱。
山西以“转型项目建设年”和“深化转型项目建设年”活动,为契机,积极与京津冀、长三角、粤港澳等地合作,开展了一系列的承接产业转移对接行动,取得了积极成效。2018 年全省招商引资签约项目2518 个,总投资额15643.4 亿元。但随着新一轮产业转移步伐加快,承接平台层次不高的问题愈发凸显。主要表现在,开发区这个载体作用没有发挥好,对标中德(沈阳)高端装备制造产业园,开发区与转出地创新共建、共管、共享合作之后,缺乏一批跨区域的高端作园区,没有充分打开全省承接产业转移的新空间、新局面。同时,晋陕豫黄河金三角承接产业转移示范区作用没有发挥好,与皖江城市带、湖南湘南湘西等承接产业转移示范区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改革开放以来山西经济增长方式主要是投资拉动型增长模式,投资增长重点是基础设施和资源型产业投资。但随着基础设施建设基本完善,资源型产业产能过剩,原有投资空间不足,导致投资增速明显回落,投资效益逐渐降低。从全省实际看,在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同时加快经济发展仍是当前重要任务,必须把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和扩大投资紧密结合起来,寻找新的投资空间,加大投资力度,带动经济增长方式转变。
现实来看,山西资源型传统产能过剩、新兴产业发展不足,生态环境硬约束强化,资源依赖性、投资驱动型传统增长方式难以为继,必须摒弃资源“路径依赖”的传统发展方式,摒弃重物不重人的旧有资源观,坚持发展方式的转换,明确转型方向和定位,推动经济结构调整、产业结构升级,以新供给创造新需求和新经济增长点。
坚持创新驱动、改革开放是构建现代产业体系的根本保障,加快推动招商引资、企业主体发展、人才队伍建设为构建山西现代产业体系提供坚实支撑。
创新是山西构建现代产业体系的第一动力。努力提升企业创新能力。实施“育苗计划”“成长计划”,助力重点科技型中小企业成长。加大财政支持,扩大全省工业技改资金规模。开展政产学研用协作。设立产学研合作专项资金,推动高校、科研院所和重点企业在煤炭及煤层气、电力及新能源、新材料、装备制造、电子信息、节能环保、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生物医药等领域开展联合技术攻关,突破一批关键核心技术,形成一批优势产业。以模式创新和业态创新为重点,构建新载体。鼓励具备一定科研基础的市场主体建立专业化众创空间。提升孵化机构和众创空间服务水平。省政府出资创建山西能源革命创新研究院。推动煤科学与技术、不锈钢等重点实验室和工程技术研究中心高质量建设。进一步优化激励机制。加快落实《山西省全面推进知识产权强省建设行动方案》。探索建立健全知识产权多元化纠纷解决机制,推动知识产权运营服务体系建设,促进创新成果知识产权产业化。努力营造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政策环境、制度环境和社会氛围,激发全社会创新活力和创造潜能。
人才是山西现代产业体系高质量发展的第一资源。加强企业家队伍建设。制定青年企业家接力计划、职业经理人素质提升计划、民营新生企业家培训计划。加大对企业家的培训和服务。举办企业家“走出去”活动。积极培育高技能人才。结合山西省建设绿色能源、智能制造、数字产业三大产业集群的要求,规范和加强省级重点学科的建设和管理。创新人才培养模式,鼓励产教深度融合。加强技能型人才培育基地建设,加快引入高层次人才,创新人才柔性引进形式。探索建立人才引进与项目开发相结合的引才机制,创造柔性引才引智良好环境。建立山西工业重点领域急需紧缺专业技术人才库,大力引进掌握核心技术,能解决企业关键问题的专业技术型人才。优化人才发展环境,打造一支规模宏大、结构合理、素质优良的人才队伍。
企业是推动山西现代产业体系高质量发展的主体力量。深化国企改革行动。推进省内重点产业领域深度重组,深化国企煤电联营,明确国有企业的主导产业及其发展方向,选择非煤高新技术产业作为转型主攻方向。提升国企创新能力,支撑现代产业体系建设。积极推进大型国企重点混改项目进程,深化国有企业内部人事制度改革,支持国有企业建立更加适应市场竞争、更能激发企业活力的薪酬体系。壮大民营企业行动。推动解决上市民营企业和重点民营企业的流动性问题。加大对民营企业票据融资支持力度。大力培育一批制造业高端品牌企业。支持民营企业投资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高端装备制造、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新能源、新材料等战略性新兴产业领域,提高山西制造、山西服务的竞争力。激发中小微企业活力行动。培育一批主营业务突出、竞争力强、成长性好的“小巨人”“单项冠军”企业。推动创新型企业在省内“企业创新板”挂牌,构建大中小企业协同创新、融合发展的产业生态,提升财税金融保障能力行动。
招商引资是山西现代产业体系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手段。对接产业转移行动。结合山西省区位优势、资源优势和产业基础,重点对接一批有发展潜力和转移需求的企业,积极引入北京相关软件产业、大数据产业、现代制造业及其他重点发展产业。对接京津冀地区院士团队,引入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机器人等重点项目。重点对来晋发展的重点产业企业实施奖补,并在土地、厂房等方面给予优先安排。引导数字服务、电子信息、通用航空等产业加快落地太原综改示范区等地。创新招商方式行动。聚焦绿色能源、先进制造业、数字产业三大产业集群的重点细分领域,依托省内行业协会、产业联盟,成立产业招商小分队,实施精准招商。发挥山西省煤炭等上游产业的资源优势,带动下游深加工企业来晋投资兴业。开展招商指引行动,优化招商环境行动。推行政府行政审批事项办理流程时限的承诺制,创新土地供应方式。紧盯行业领军企业,发挥营商环境和产业配套优势,吸引重大产业项目来晋发展。全面优化招商环境,大力开拓山西招商引资新局面,打造“应有晋有”的招商环境与氛围。
开放是山西现代产业体系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一带一路”融入行动。积极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展国际产能合作对接活动。鼓励煤电和装备制造等行业的企业利用技术优势“走出去”。支持同类、上下游企业采取组成联合体或建立战略联盟等方式,组团赴境外开展投资合作。引导和支持省内企业积极对接丝路基金,开展“一带一路”地区法律咨询、商事调解、商事仲裁、商务对策、经贸摩擦应对等方面的咨询服务。开放平台优化行动。进一步完善太原、大同、运城(临)航空口岸及国际陆港、太原铁路口岸国际货物作业区、国际互联网数据专用通道等基础设施,争取建设国家级互联网骨干直联点。重点发挥太原武宿综保区、太原机场航空口岸、大同国际陆港等对外开放的桥头堡的作用,促进山西省各综保区、口岸、航空港、物流中心改进升级。积极申报中国(山西)自由贸易试验区,加快复制推广全国自由贸易试验区改革成功试点经验。多层次宽领域对外开放行动。加强与国外先进国家在能源领域的技术交流与合作,积极承接国际产业转移,鼓励引进检测维修、研发设计、物流配送等领域生产服务型外资企业。支持鼓励外资大型跨国公司在山西设立技术类研发机构,对外开放软环境建设行动。研究制定符合国际规则的政策法规和商事制度,加强涉外事务管理和服务,实施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制度。
要更好发挥各类产业园区、开发区的产业集聚和溢出效应,使其成为全省经济发展的重要增长极。一方面,推动园区产业由制造业为主向制造业和服务业融合转变,依托制造业基础,加快推进研发设计、金融保险、现代物流等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充分发挥生产性服务业对制造业发展的引领、支撑、带动作用,让产业园区成为推动制造业向服务型制造转变的主体;另一方面,推动园区功能由生产功能向生产生活生态“三生协调”功能转变,加强园区基础设施建设和服务功能完善,努力把产业园区建设成现代化城市功能区。
产业集群具有空间集聚、灵活专业化生产、合作网络、自我增强、内外整合等特征,可带来“内部经济”和“外部经济”。产业集群发展能够使原来基于资源禀赋的比较优势发展为基于区域创新能力的竞争优势,大大加快集群内企业技术创新步伐,并使技术创新成果的扩散更加迅速。因此,应积极发展产业集群,并将其作为经济转型升级的主要形式。全省要推进产业集群内产业链条的完善和企业间的协作,探索建立产业技术创新联盟,对产业发展的共性技术进行联合攻关,不断提升产业集聚效应。力争以龙头企业为主体,打造一批百亿元和千亿元产业集群与产业基地。
以模式创新和业态创新为核心,突出能源服务业、文化旅游业为主导的山西特色牌。依托全省能源资源优势和产业基础,推动能源生产性服务业向专业化和价值链高端延伸,引导省属国有企业提升服务业分工深度,强化市场营销和品牌服务,变能源生产基地为能源服务中心,推动现代物流、现代金融、节能环保服务业快速发展。以发展全域旅游为战略要求,以推进旅游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深化文旅融合,实施大项目建设、大企业运作、大活动引爆,着力锻造黄河、长城、太行三大旅游新品牌,加快构建山西文化旅游发展大格局升级版,建成国家全域旅游示范区,打造国内一流、国际知名的旅游目的地,加快把文化旅游业培育成战略性支柱产业,建设山西成为富有特色和魅力的文化旅游强省。加快互联网+、物联网等信息技术在服务业的普及和应用。促进生活性服务业向精细和高品质转变。鼓励各类市场主体创新服务模式,针对各类主体的需求提供细分领域服务,提高服务品质和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