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钧,杜昊钰,孙永青
(天津城建大学 建筑学院,天津 300384)
近年来,乡村一直是党和国家关注的重点,乡村发展问题也一直是学界研究的热点问题.十九大报告中“乡村振兴”概念的提出,使乡村发展问题更加具体化,可以说,乡村发展与乡村振兴是同一目标下的两个概念:从内容上讲,乡村发展的范围更加宽泛也比较模糊,而乡村振兴则更加具体,即“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从时间上讲,乡村发展的时间跨度更长也更持续,而乡村振兴则是现阶段亟待解决的问题. 因此,乡村振兴的提出使得乡村发展问题更具有目的性与时效性,然而乡村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乡村振兴也不仅仅是单一因素的考量,更不可能是千村一面式的发展,其中涉及社会、经济、资源、制度等方方面面的影响,因此现阶段要想实现乡村振兴的宏伟目标,就要对其所研究的对象有更为深刻的认识.正是基于乡村研究的复杂性及对乡村认识的严格要求,使得划分乡村类型成为乡村研究的首选.
所谓划分乡村类型,即把区域内有共同点的乡村划分出来,划分乡村类型将有助于把复杂问题简单化.近年来,关于乡村类型的研究较多,针对乡村类型的研究,如李孝坤等根据一、二、三产业生产总值的相对比重将乡村划分为第一产业主导型、工矿业主导型、商旅服务型和均衡发展型四类[1]. 又如沈惠新等根据乡村的空间演化,将乡村划分为无序蔓延式、轴向带状式、跳跃组团式和紧凑连续式四种类型[2].孟欢欢等根据乡村经济所占全域经济的比重,建立乡村性评价指标及评价模型,将县域乡村划分为农业主导型、均衡发展型和非农主导型三种类型[3].总的来讲,关于乡村类型的划分,近些年来的研究主要是根据乡村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及空间结构划分的.
乡村模式研究主要是通过研究乡村,发现和抽象出规律并对其进行归纳,由此总结出可供其他乡村发展参照的标准样式[4].近年来,对于乡村模式的研究更多地关注于乡村发展的动力要素.比如,根据动力要素的来源不同,可以将这些要素分为内生型与外生型:内生型,主要是依靠内部动力要素;外生型,主要是依靠外部动力要素.根据要素种类的不同,可分为农业动力型与非农动力型:农业动力型,其动力要素主要来源于农业经济的发展;而非农动力型,其动力要素主要来源于非农经济的发展.
不难发现,乡村类型的划分关注的是现有“存量”的多少,而乡村模式的研究,是在认清乡村类型的基础上,对未来发展的合理预见.
宝坻区位于天津市中北部,是天津市辖区之一,下辖8 个街道,包括海滨街道、宝平街道、钰华街道、大白街道、口东街道、周良街道、潮阳街道、朝霞街道;16 个镇区,包括霍各庄镇、史各庄镇、牛道口镇、大口屯镇、新开口镇、牛家牌镇、郝各庄镇、大唐庄镇、尔王庄镇、王卜庄镇、方家庄镇、林亭口镇、八门城镇、黄庄镇、大钟庄镇、新安镇;区政府位于宝平街道.
本次所采用的数据是宝坻区规划局提供的2015—2017 年《宝坻区统计年鉴》及宝坻区土地利用总体规划图(2015—2020).研究对象为宝坻区8 个街道及16 个镇区.
乡村性最早由Cloke 提出,是指一定地域范围内,乡村集群所具有的本质属性,通过反映属性的不同指标,以此衡量不同地区的乡村性差异.乡村性越强,则表示该地区的乡村发展越落后;乡村性越弱,则表示该地区乡村发展越发达[5].
乡村性是研究乡村的一个重要手段,是对乡村整体性的描述。随着经济地理学的不断深入与发展,乡村性的内涵与外延也在不断扩展,如孙玉等主要从农村、农业及产业角度构建乡村性评价体系,研究乡村性[6];而冯艳芬等则是从乡村土地利用角度构建乡村性评价体系,研究乡村性[7]。除此之外,将乡村性作为一种工具,对乡村进行类型的划分与发展模式的研究也很多,如龙花楼等通过建立乡村性体系,将乡村划分为农业主导型、工业主导型、商旅服务型、均衡发展型四类[8],又如李智等通过对乡村性的评价,提出乡村发展模式[9].
本文主要通过分析乡村性,划分乡村类型,通过对乡村性评价要素的重构,提出乡村发展模式.
乡村振兴是党的十九大提出的一项具有战略意义的重大举措,究其原因主要是从城乡发展的经验规律和我国现阶段城乡发展的紧迫性来看.
从城乡发展的经验规律来看,世界许多国家都经历了“工业优先发展—工业反哺农业—工农融合发展”的路径.我国自改革开放后也无例外,在推进工业化和城镇化的过程中也是靠农业为工业化提供积累,农村支援城市推进城镇化的.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城乡边界逐渐模糊,二者逐渐融合发展.
从现阶段城乡发展的紧迫性来看,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经济增长速度放缓,在一些传统行业中,产能过剩,创新驱动力增强,发展动能发生转变。同时,人们需求的加速转型,使传统乡土文化、田园风光、农业景观价值凸显,日益成为稀缺的资源[10],生态农业、观光农业成为未来农村发展的热点.
总的来说,乡村振兴的提出主要在于两方面原因,一是外部经济环境,主要是物质财富的极大提升及城乡融合程度的不断提高.二是内部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及人们观念的转变,主要是农业生产水平的不断提高及生态观念的深入人心.
因此,在乡村振兴背景下,构建乡村性评价模型时,应充分考虑农业生产水平、乡村自然资源禀赋、城乡融合发展程度.
农业生产水平,是土地集约化程度、农业发展规模化程度、科技发展水平的综合体现,从乡村未来发展的角度来讲,农业生产水平越高,表明农产品产量越高,品种也相对丰富,未来主动与工业结合的可能性越大,在产业升级方面,可考虑农产品的深加工.
自然资源禀赋,是乡村生态资源的具体体现,随着生态观念、乡土文化的深入人心,人们对自然资源的利用将更为重视,从乡村未来发展的角度来讲,能体现出未来生态农业、观光农业的开发潜能,是促使产业升级的重要因素.
城乡融合,反映的是城市与乡村联系的程度.乡村的发展离不开城市,城乡融合度越高,表明城市与乡村的联系越紧密.从农业发展的角度来讲,城乡融合度越高,农产品与市场联系越紧密.从乡村未来的发展角度来讲,城乡融合度越高,将更有利于城市与乡村的物质流动与人口流动,对农产品流通、交易与配送及乡村旅游业的发展产生的影响越深远.
Cloke 等(1986)认为,在不同的研究尺度下,由于可获取的资料不同,因而构建的乡村性评价指标体系也不尽相同[11].
结合乡村振兴的背景,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建立乡村性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乡村性评价指标体系
从农业生产水平角度来讲,农地产出率越大,农业集约化和大规模经营的水平越高、科技水平越高,农业的经济效益越好[12],农业生产水平越高;人均农产品产量越大,农产品向外流动的可能性越大,对农产品进行加工、配送、交易等产业的发展,将更为有利,农业生产水平越高;与其他作物相比,粮食作物经济效益相对较低,以粮食加工成的农产品的附加值也就较低,因此,人均粮食产量越高,说明农业经济效益越低,农业生产水平越低.
从乡村性评价来看,农地产出率、人均农产品产量能够从侧面反映一个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其值越高,经济发展水平越高,乡村发展水平越高,因此在评价乡村性时,其值越高,乡村性越弱;而人均粮食产量,由于其乡村属性较高,从乡村性评价来看,其值越高,说明乡村发展越落后,乡村性越强.
从自然资源禀赋角度来讲,池塘、林地、耕地都属于乡村的自然地形地貌,值越高,自然资源禀赋越高,且由于池塘、林地等具有生态价值作用,具有提供美学价值的潜力,其值越高,传统农业向生态农业、观光农业升级的潜能越大.
从乡村性评价来看,池塘、林地、耕地是乡村区别于城市的重要自然属性,其值越高,表明其乡村属性越高,乡村性越强.
从城乡融合角度来讲,建设用地比重越大,说明基础设施建设越完善,城乡联系越紧密,城乡融合程度越高;农业总产值占工农总产值比重越大,说明农业对经济发展的贡献率相对较高,其值越高,乡村发展水平越落后,城乡融合程度越低;规模以上企业个数、单位规模以上企业营业收入,能够反映出当地企业规模及能力,规模与能力越高,则与农户之间合作的可能性也越高,二者相互促进,扩大乡村经济利益,其值越高,融合程度越高;乡村人口比重、农业从业人口比重,考虑的是人的因素,乡村的发展离不开人的因素,作为乡村发展的动力要素之一,人口也是一种资源.二者值越高,城乡融合度越低.
从乡村性评价来看,建设用地比重、规模以上企业个数、单位规模以上企业营业收入,值越高,乡村性越弱.农业总产值占工农总产值比重、乡村人口比重、农业从业人口比重值越大,乡村性越强.
研究发现,在多因素综合评价方面,层次分析法具有独特的优势,因此选取特尔菲法结合层次分析法这种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作为指标权重的计算方法,最终测算出研究区乡村性评价指标权重(见表1). 由于原始指标体系中的指标值量纲不一致,数值差异显著,因而采用极差标准化方法[13]将指标原始值进行归一化处理,最后通过加权求和计算乡村性指数.
标准化处理公式如下.正向指标
式中:X(ik)表示指标的实际值;X(ik)max表示指标的最大值;Xi(k)min表示指标的最小值;Vi表示标准化后的评价值.
通过gis 软件分析绘制,得出乡村性指数及其构成要素的空间分布图(见图1-4).
图1 乡村性指数空间分布
图2 农业生产水平指数空间分布
图3 自然资源禀赋指数空间分布
图4 城乡融合度指数空间分布
这类乡村主要包括宝平街、海滨街和钰华街,此类区域城乡融合水平高,然而农业生产水平及自然资源禀赋均较低,农业的发展与市场联系紧密,此类区域乡村的发展关键在于农产品的市场化.
这类乡村主要包括史各庄、朝霞街、霍各庄、新开口、潮阳街,及大口屯,此类乡村自然资源禀赋均不高:其中史各庄、大口屯的农业生产水平均为强值,而城乡融合度水平处在中值区,说明有一定的基础设施水平,并且自然资源并不丰富,未来可考虑引导工业与农业结合发展,进行农产品的深加工,增加农产品的附加值;其他四个区域城乡融合度均处较强值,因此与市场有较强的联系,农产品的市场流通属性更强.
这类乡村主要集中在宝坻区中部地区,包括新安镇、方家庄、口东街、郝各庄、周良街、林亭口、大钟庄及位于西北部的牛道口:此类乡村城乡融合水平大部分处于中值区,只有周良街城乡融合水平处在较强区;从自然资源属性来看,大钟庄、林亭口、周良街均处在较强值区,而其他区域自然属性禀赋均处在中值区;此区域农业生产水平较为复杂,林亭口、郝各庄、大钟庄均为强值,周良街、方家庄、新安镇、牛道口均为中值,口东街为较弱值.
通过分析不难发现牛道口、新安镇3 项指数均为中值,未来发展方向更为多元,可以多元发展.周良街的优势比较明显,自然资源禀赋及城乡融合水平均处较强值,而农业生产水平指数较低.因此周良街未来的发展是将自然资源与市场结合,发展观光农业.大钟庄、林亭口农业生产水平较高且具有较多的自然资源,然而城乡融合度不高,处于中等水平,因此未来的发展方向是以进一步提高农业发展水平为主,提高农业的科技含量,提高农产品的附加值,实现农业生产的规模化、产业化和现代化.郝各庄农业生产水平为较强值,城乡融合度水平、自然资源禀赋均不高,且位于主城区附近,与史各庄、大口屯发展相似,未来的发展在于农产品的加工. 口东街、方家庄二者在农业资源方面优势欠缺,城乡融合程度水平不高,这类区域更需要政府的引导,由于本身优势不明显,市场化能力欠缺,然而基础水平并不薄弱,有一定发展潜力,因此应努力挖掘自身潜力与周边市场,形成自己特色,实现农产品的专业化.
这类村庄主要集中在区域南部,包括牛家牌、大白街、大唐庄、八门镇及中部的王卜庄,从城乡融合程度水平来看八门镇和王卜庄,处于中值区,而其余均处于弱值区.针对自然资源禀赋,牛家牌、大白街、八门镇均处于较强值,而王卜庄及大唐庄处于中值区;八门镇和王卜庄农业生产水平不高,处于较弱值;其余均处于强值区.
通过分析可知王卜庄与口东街、方家庄相似,优势并不明显,但是也有一定基础,因此可以发展属于自己的特色农产品.牛家牌、大白街农业属性高,城乡融合程度低,应以生态为主,提升乡村的自然属性,提高乡村的品质.八门镇自然资源禀赋较高,农业生产水平较低,城乡融合水平一般,与牛家牌、大白街发展类似应以生态为主. 大唐庄农业生产水平较强,自然资源禀赋一般,城乡融合水平较低,与大钟庄、林亭口类似,应进一步提高农业科技水平,实现规模化与产业化.
这类村庄主要包括尔王庄与黄庄,与牛家牌、大白街、八门镇相似,自然资源及农业生产水平均较高,而城乡融合程度低,应首先以发展生态农业为主.
综上,将宝坻区乡村性评价情况进行汇总,见表2所示.
表2 宝坻区乡村性评价
通过分析不同区域农业生产水平、自然资源禀赋与城乡融合程度之间的差异,根据三者之间的关系,宝坻区的村庄类型大体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此类乡村农业资源较为丰富,而城乡融合程度相对较低,针对宝坻区乡村性分析,及农业生产水平、自然资源禀赋及城乡融合程度三者之间的关系,在此类型下的乡村发展模式大体可以分为两类.
4.1.1 生态农业型
此类村庄具有良好的生态功能,拥有丰富的土地资源优势,但城乡融合度较低,未来的发展在于提高农业生产水平,保护原有生态资源,同时为乡村居民创造良好的生存空间.生态农业型村庄包括尔王庄、黄庄、牛家牌、大白街及八门镇,具体情况及发展引导见表3 所示.
表3 生态农业型乡村具体情况及发展引导一览表
4.1.2 设施农业型
此类村庄具有良好的资源优势,农业生产水平也较高,但城乡融合度一般,因此此类村庄应进一步提高农业发展水平,加强设施化建设,实现农业生产的规模化、产业化和现代化.设施农业型村庄包括大钟庄、林亭口、大唐庄,具体情况及发展引导见表4 所示.
表4 设施农业型乡村具体情况及发展引导一览表
此类乡村,农业生产水平较高并且具有一定的城乡融合程度,且距离中心城区距离较近,便于农产品消费,宝坻区此类型乡村的发展模式主要是农产品加工型,该模式下乡村的发展重点在于发展农畜产品的深加工、精加工,积极培育农产品产业链,实现农产品大幅度增值.农业加工型村庄包括史各庄、大口屯、郝各庄,具体情况及发展引导见表5 所示.
表5 农产品加工型乡村具体情况及发展引导一览表
表6 农产品市场流通型乡村具体情况及发展引导一览表
4.3.2 观光农业型
此类村庄拥有较高的城乡融合度及自然资源禀赋,同时将农业和旅游业相结合,提供人们接触自然、休闲、娱乐等场所.观光农业型村庄包括周良街,具体情况及发展引导见表7 所示.
此类乡村均具有较高的城乡融合程度,宝坻区的乡村发展模式主要有两类.
4.3.1 农产品市场流通型
此类型村庄拥有较高的城乡融合度,区位优势明显,通过对农产品进行包装,促进农畜产品流通,形成以农产品贸易和分销为主的生产型服务业[14].农产品市场流通型村庄包括宝平街、海滨街、钰华街、朝霞街、霍各庄、新开口和潮阳街,具体情况及发展引导见表6 所示.
表7 观光农业型乡村具体情况及发展引导一览表
此类乡村,从乡村性的外在表现来看均处于中等区,是强乡村性向低乡村性过渡发展的区域,优势并不明显,同时也存在一定的发展基础,是政府发挥引导作用的关键区域,本文将此类村庄的发展模式大体分为两类.
4.4.1 综合发展型
此类乡村农业发展水平、自然资源禀赋及城乡融合度均处于中等水平,未来发展更为多元,需要政府根据需要适当引导.综合发展型村庄包括牛道口、新安镇,具体情况及发展引导见表8 所示.
表8 综合发展型乡村具体情况及发展引导一览表
4.4.2 特色农业发展型
此类乡村本身没有资源优势,并且都存在各自的短板,城乡融合程度一般,因此要想获得发展,就应当在现有资源的条件下,集中力量优先发展特色农产品,逐步形成某种特色农产品及辅助配套产业的专业村.特色农业发展型村庄包括王卜庄、口东街和方家庄,具体情况及发展引导见表9 所示.
表9 特色农业发展型乡村具体情况及发展引导一览表
本文借助于乡村性评价,探究区域内农业生产水平、自然资源禀赋、城乡融合程度三者之间的关系,明确不同区域乡村发展的资源优势与劣势,针对同一类型下的乡村,尝试探究多种发展模式,使乡村发展更为精细化,为未来宝坻区乡村发展指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