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恒 新
(山东理工大学 文学院,山东 淄博 250100)
早期西方传教士来华,为了学习和研究中国语言和文化,购买中国书籍,其中工具书即西方所言辞书占了很大部分,包括类书和《说文解字》等字词典,在古恒编纂的法国国家图书馆馆藏中文古籍目录中,他将类书编入了辞书类和百科全书类。中国类书传统定义是指将经史子集等各类图书中搜集的资料按照一定规则进行分门别类的整理,利于翻阅、征引、查考的工具性书籍。中国古代的类书往往卷帙浩繁、包罗万象,涉及天文、地理、历史、宗教、人事、文学、博物等各方面的知识,因而有的大部头类书被列入西方所言的百科全书。
西方学者安·布莱尔将中国类书分为两类,“一方面,皇帝授命实施的巨大的集体编辑整理全部经典文献的计划,其规模之大在其他文化中无出其右者; 另一方面,准备科举考试的压力促使大量商品化类书的产生,这类书籍辑录文献材料供学子们应试答题时使用。”[1]这两类包括类书中的官修大型类书和日用举业类书,当然传统类书远不止这两类。法国汉学家古恒在法图馆藏中文目录《中文、朝鲜文、日文等书籍目录》中将类书归入辞书和百科全书。《中国古籍总目》将类书分为类编之属和韵编之属。本文结合中西分类方法和法国国家图书馆藏中文古籍具体情况,作以下分类。
1.民间日用百科全书式类书
日本学者酒井忠夫将民间日用类书划分为“总括事文之类书”“举业用类书” “书翰启劄用类书”“诗赋辞藻用类书”“姓氏人物之类书”“收集故事之类书”和 “幼学启蒙用类书”七类。其中总括事文之日用类书类似于西方所言百科全书,例如《万宝全书》《五车拔锦》等。 法国国家图书馆一共藏有五部《万宝全书》:清乾隆元年古吴三乐斋刻本《万宝全书》十五卷(Chinois 9067),明末刻本《新刻天如张先生石渠精选万宝全书》(Chinois 5049),清正祖文雅堂刻本《大万宝全书》三十二卷(Chinois 9069),清道光七年禅山福贤堂刻本《增补万宝全书古本》三十卷(Chinois 9070),清刻本《敬堂订补万宝全书》(Chinois 9071)。
日用类书,内容具有一定相似性,选取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古籍作一介绍。清乾隆元年古吴三乐斋刻本《万宝全书》。框高19.2厘米,宽13.4厘米, 每半页11行24字, 小字双行同, 白口, 四周双边间四周单边, 黑鱼尾或无鱼尾, 版心上镌书名, 中镌门类卷次,下镌页数。书名页题“万宝全书/诸名家合选/分类世事总览/古吴三乐斋梓行”,书名页上题“乾隆元年新镌”。卷前有龚居中《万事总览序》,《新刻增补四民便用万事总览目录》,卷端题“新刻增补万宝是山卷之一”。该书分为天文门、地舆门、时令门、人纪门、神仙秘术门、医学门、痘疹门、官品门、看地活套门、克择门、五相法门、卜筮门、时课门、七星命门、星命门、婚姻门、丧礼门、祭文门、斋醮门、师儒门、琴学门、杂谱门等门类。龚居中序云:“坊刻《四民便用》以用以及农圃医卜诸书非不广矣,然皆略而未备也。光甫汇成万事而编之曰《总览》,举凡日用纷纭百千万亿而未有纪者犁然毕举,俾一展卷焉而洞若观火,物无不开务无不成,民咸用之出入利矣。”
日用类书的传入,打开了法国了解中国历史、地理、风俗等各方面知识的窗口。
2.官修百科全书式类书
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有《太平广记》五百卷(Chinois 7500-7515),《太平御览》一千卷《目录》十五卷(Chinois 7516-7540),《古香斋鉴赏袖珍初学记》三十卷(Chinois 7493-7498),清雍正四年铜活字印本《古今图书集成》一万卷(Chinois 7760-9000),清陈梦雷、蒋廷锡等辑,清康熙五十六年刻本《格致镜原》一百卷(Chinois 9062-9066),清陈元龙撰等等。
(1) 明崇祯十五年黄国琦刻清康熙十一年黄九锡修补清乾隆十九年丁序贤递修本《册府元龟》一千卷《目录》十卷,宋王钦若等辑,法图编号为Chinois 7541-7588。前有明崇祯壬午(十五年)黄国琦“册府元龟序”,文翔凤“册府元龟叙”:黄国琦再序,黄国琦“册府元龟考据”,清康熙壬子黄九锡跋,清乾隆甲戌丁序贤“重校册府元龟小引”,次明崇祯十五年李嗣京“揭帖”,次“目录”。卷端首行题“册府元龟”,次题“淮南李嗣京参閲,西极文翔凤订正,豫章黄国琦较释”。
《册府元龟》始刻于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台湾故宫博物院藏三种南宋蜀刊小字本:一残存八十卷,一残存五卷,一残存二卷。元代没有刻本流传,明代以抄本流传为主,现存多种明抄本;至明崇祯十五年,黄国琦“自[明天启]辛酉讫[明崇祯]辛巳”历时二十年,对此重新整理刊刻。至清康熙年间,板多错落,黄九锡“偕弟六鳌殷情补缀”,修补刊印。至清乾隆间,丁序贤“校仇点定,失去者补刻之,残缺者修增之,阅两月而是书完好如初”。
(2) 清康熙间清吟堂刻本《渊鉴类函》四百五十卷目录四卷,清张英、王士祯等修,清徐秉义等纂,蔡升元等校勘,法图编号为Chinois 7730-7759。 框高17厘米,宽11.7厘米,每半页10行21字,小字双行同,黑口,四周双边,双顺黑鱼尾。书名页题“御定渊鉴类函奉旨刷印颁行,板藏清吟堂”,前有康熙四十九年“御制渊鉴类函序”,次康熙四十年张英等“进呈类函表”,次“凡例”,次著者姓氏,次“渊鉴类函目录”。卷端首行题“渊鉴类函卷一”。书名页题“板藏清吟堂”。高士奇,清诗人,字澹人,清吟堂为高士奇之堂号,有《清吟堂全集》。《渊鉴类函》是高士奇之子高舆所刻,高士奇卒后高氏子孙假镌刻《渊鉴类函》而署“板藏清吟堂”[2]135。该本避“胤”,不避“弘”,盖清雍正间据清吟堂刻本重印。
按类编排的工具书。明万历三十七年刻本《天中记》六十卷(Chinois 4773-4782),明陈耀文纂。清雍正五年(1727)武英殿刻本《子史精华》一百六十卷(Chinois 4817-4825),清吴士玉等辑。明凌稚隆编明文茂堂刻本《五车韵瑞》一百六十卷(Chinois 4638-4643)。明陈荩谟编清康熙四十七年(1708)慎思堂刻本《五车韵府》十卷(Chinois 4659-4665)。明阴时夫编清乾隆二十三年刻本《新增说文韵府群玉》二十卷(Chinois 4768-4770)。清邓恺辑清绾秀阁刻本《佩文韵府约编》二十四卷(Chinois 4714-4719)。清刻本《诗学含英》十四卷(Chinois 4826)。清刻本《诗学含英》十四卷(Chinois 4827)。清刻本《三刻徽郡原板释义经书杂字士民便用世事通考》三卷(Chinois 4828)。清嘉庆二十四年(1819)刻本《诗赋骈字类珠》八卷(Chinois 4830)。
1.明嘉靖十四年徽藩崇古书院刻本《锦绣万花谷》四十卷《后集》四十卷《续集》四十卷,法图编号为Chinois 4759-4764。框高23.3厘米,宽15.6厘米,每半页9行大字不等,小字双行17字,白口,四周单边,单黑鱼尾,版心上镌“敕赐崇古书院刻”,中镌“万花谷”及卷次,下镌页数。前有明嘉靖十四年贾咏敬“刻锦绣万花谷序”,次宋淳熙十五年序,明弘治七年华燧序,“锦绣万花谷目录”。卷端首行题“锦绣万花谷卷之一”。明嘉靖贾咏敬序:“徽藩亲王殿下耽嗜书史,留心格物,奉藩之暇,余力学文,因检先庄王所遗书笥,得锦绣万花谷一帙,盖弘治间无锡华燧氏所翻印,但辑者之姓氏无考……谓是书无板,人不多得,于是重加雠校,正其舛讹,命工锓梓。”此书为徽藩朱厚爝据明弘治七年华燧会通馆铜活字印本重刻。眉端有佚名朱笔评语。例:“日既不附于天,又不附于地,谁为悬空使之出入。”
2.明嘉靖三十七年吴思贤刊本《文选类林》十八卷,宋刘攽编,法图编号为Chinois 4757-4758。框高20厘米,宽15厘米,每半页9行18字,小字双行同,白口,左右双边,单白鱼尾,版心下镌有刻工(黄锡刊、锡刊)。前有“文选类林摽目”,后有宋绍兴戊寅王十朋跋,明嘉靖戊午(三十七年)吴思贤跋。卷端首行题“文选类林卷之一”,次题“宋清江刘攽贡父类编,明新安吴思贤文范校刻”。吴思贤跋云:“间尝募得录本,亥豕殊甚。夏日风亭,三加校阅,爰锓诸梓,与四方博雅君子共之。”据此知此本为吴思贤所刻。该书为科场举业用书,四库馆臣怀疑此书为“南宋时业词科者所依托也”。汪习波评之曰:“《类要》近于词典,《类林》则似手册。作为类书,其最大缺陷是依傍《文选》,常不究典故之原始来源。 其长处也同样是依傍《文选》,相较于其他类书,范围大为缩小,篇幅较《六帖》《初学记》等皆少,极便于初学。对于参加科考的下层文人来说,也未始不可救急。二书既当时实用之书,论其价值,亦应主其实用之一面。其遭历史淘汰的主要原因,盖是其实用性随时间而消减。论其‘无当于《选学》’,诚是。论其‘只供词章家挦扯之用’,则此‘词章家’固非苏、黄、范、陆等文人所屑为,实乡村初学、科场士子而已。”[3]298
法国国家图书馆藏类书善本古籍在传入法国前,其中两部曾中国藏书家旧藏,可见其学术价值和版本价值。这部分古籍主要是来华传教士和来华汉学家带回法国。
1.清代藏书家陈揆所藏《唐宋白孔六帖》一百卷《目录》二卷(Chinois 4745-4756)
唐白居易、宋孔传辑,明嘉靖间刻本。该本目录页钤有“稽瑞楼”“琨”“少镏”“捡恒楼”等印章。稽瑞楼为陈揆之藏书楼。考陈揆为清代著名藏书家,江苏常熟人。道光诸生。精于古籍校勘。所居稽瑞楼,藏书丰富。有目录学著作《稽瑞楼书目》四卷。法图藏本框高19.2厘米,宽15.3厘米,半页10行18字,小字双行同,白口,左右双边,单白鱼尾,版心下镌刻工。前有韩驹“唐宋白孔六帖序”,次“唐宋白孔六帖目录”。卷端首行题“唐宋白孔六帖卷之一”。版心下镌刻工:陆奎、何世用、何敖、吕永之、何亨、国祥、陆宣、吕春、范臣等。陆奎,明嘉靖间苏州人,参刻明嘉靖间通津草堂本《韩诗外传》,明嘉靖间顾春堂刻本《王子拾遗记》等。据刻工可知此书刊刻于明嘉靖年间。
2.清代藏书家张宗橚旧藏《记纂渊海》一百卷(Chinois 7601-7609)
宋潘自牧纂辑,明万历七年(1579)王嘉宾刻本。该本钤有朱方印“古盐张氏”(阴文)、“宗橚”(阴文)、“咏川”(阳文)。考张宗橚,字咏川,号思岩,浙江海盐人,清代学者、藏书家,著有《词林纪事》等。
该本前有明万历己卯陈文燧“记纂渊海序”,次明万历己卯(七年)胡维新“刻记纂渊海叙”,次“刻记纂渊海名氏”:潘自牧纂辑,王嘉宾补遗,王之辅、蔡呈奇等编次,边有猷、吴腾龙校正;次“记纂渊海目录”。卷端题“记纂渊海卷之一”。有圈点,佚名朱笔批校订误。《四库总目提要》:“是补此书者为文燧及蔡之奇等三人,嘉宾特为刊版,未尝操笔,与题名亦互相牴牾。盖明人书帕之本,称校称补,率随意填刻姓名,不足为凭,亦不足为异。其出自谁手,无庸究诘,要其根柢,则固宋人之旧帙耳。”[4]据此可知,此书为陈文燧、蔡之奇等补遗,王嘉宾刊刻。
法国国家图书馆藏中文古籍,主要是由法国来华传教士和汉学家来华购买带回,笔者曾有专文论述[5],对于类书古籍之来源在此文基础上作进一步阐述。
1.傅圣泽
傅圣泽(Jean Francoise Foucquet,1665—1741)法国传教士,于1711年经白晋引荐被康熙招至宫中,与白晋一起研究《易经》。与白晋,同为西方索隐派的代表人,在《易经》研究中寻找基督教的教义。法国汉学家雷慕沙曾称赞傅圣泽的收藏是那个时代一位欧洲人完成的最大宗最上乘的收藏,是由在华传教士带回的数量最庞大、质量最突出的汉籍书目。
傅圣泽来华期间,受法国国家图书馆馆长比尼翁委托,依据傅尔蒙开列的书单,在南京等地购买了1764册七箱中文书籍。1727年傅尔蒙为这部分书籍抄写了名为《1723年由傅圣泽神父伴随法国驻广州领事拉·布雷特舍先生回国带回的中文书籍目录》,后来法国著名汉学家雷慕沙为这部分典籍进行了编目和统计。这部分藏书中有两部类书:
《三才图会》一百六卷,明王圻纂辑,清槐荫草堂刻本,法图编号为Chinois 7696-7705。书名页题“类书三才图会,内分十四集,潭滨黄晓峰重校,槐荫草堂藏板”;书名页上题“云间王元翰先生纂辑”。前有万历己酉周孔教“三才图会序”,陈继儒“三才图会序”,顾秉谦“三才图会序”,何尔复“三才图会序”,明万历丁未王圻序,次“三才图会凡例”,次“三才图会总目”。次《天文图会》书名页:“第一函,天文图会,一卷至四卷”。次李庭对“天文图序”。卷端首行题“三才图会卷之一”,次题“云间元翰父王圻纂辑,潭滨黄晓峰冬曙氏重校”。版心下有刻工:金陵吴云轩,秣陵陶国臣。吴云轩、陶国臣为明万历间刻工,此书盖为黄晟在明万历原刻本基础上递修补刻。黄晟,字东曙,号晓峰,清刻书家、藏书家。其“槐荫草堂”刊刻的图书一部分是根据其家藏图书翻刻,一部分是藉抄,刊刻的图书字体匀称、油墨淡雅、纸张微黑,在明末清初的图书刊刻史上有一定地位。
《图书编》一百二十七卷,明章潢编,明万历四十一年刻(1613)天启三年印本,法图编号为Chinois 7652-7663。该本框高22厘米,宽15.2厘米,半页10行22字, 白口, 四周单边, 无鱼尾, 版心上镌书名, 中镌卷次, 下镌叶数。卷前有天启癸亥岳元声《图书编叙》、潜初子《图书编藏书记》、章潢《自序》、万历癸丑万尚烈《章聘君先生图书编求序始末引》《凡例》《目录》。卷端题“图书编卷之一/潜初子岳元声订、南昌后学章潢本清甫编”。据章潢年谱,书成于万历五年,初名《论世编》,初刻于万历四十一年,天启三年岳元声据万历四十一年万尚烈刻本修版重印,后有明崇祯间岳潢印本,《四库全书》本。
2.钱德明
钱德明(1718—1793),法国来华传教士,深受乾隆皇帝重视,在中法文化的交流和传播等方面做出了卓越贡献。他的《中国古今音乐考》等著作在欧洲汉学研究领域影响深远。同时翻译了大量中国典籍《御制盛京赋》《土尔扈特部归顺记》,并翻译了《满汉字典》。推动了中国文化在欧洲的传播。
在法国国家图书馆中文古籍收藏方面也做出了突出贡献。不仅搜集了汉语古籍还包括相当一部分满文古籍,并为这部分典藏撰写了法文提要,介绍相关版本和内容。在古籍的选择方面,他已经具有较强的版本意识,挑选的古籍以皇家刊行的权威版本为主,退而求其次才求助于民间版本。在类书的搜集方面,1770年寄出了《古今图书集成·乐律典》和《神异典》,1771年寄出了《边裔典》,1784年前后寄出了《字学典》。这一时期的法国汉学主要是在华传教士的汉学研究。这一时期法国传教士,从宗教的角度关注中国文化,《神异典》具有神秘的宗教色彩为之关注。具有工具书性质《字学典》方便法国学者学习中国汉字。钱德明的汉学研究,很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对中国音乐的研究,《乐律典》为其所重视。因而钱德明选择《古今图书集成》的《字学典》等是经过慎重选择的。
这部分书籍法图编号为Chinois 9005-9060,包括《乐律典》一百三十六卷《边裔典》一百四十卷《字学典》一百六十卷《神异典》一百二十卷,该本有查理十世(CharlesX)时期图书章。
清雍正四年刻本《御定骈字类编》二百四十卷(Chinois 4795-4816)书衣有钱德明Notice(法文提要),写于1767年。该书为清吴士玉、沈宗敬等奉敕撰,允禄、允礼监修,张廷玉、蒋廷锡等校对,清雍正六年武英殿刻本。框高17.5厘米,宽11.8厘米,每半页10行大字不等,小字双行21字,黑口,四周双边,双顺黑鱼尾。前有清雍正四年“御制骈字类编序”,次雍正六年奉旨开列职名,次“凡例六条”。卷端题“御定骈字类编卷第一”。清康熙五十八年开始编纂,至雍正四年刻完;写刻精美,用纸讲究。
3.伯希和
伯希和(PaulPelliot,1878—1945),法国著名汉学家,为法国汉学的发展和中文古籍之收藏做出了巨大贡献。伯希和带回法国,最为世人熟知,最引人注目的是敦煌写本,推动了中西方敦煌学的兴盛。另外,法国国家图书馆在欧洲无可媲美的中文典藏,很大程度上也归功于伯希和。敦煌写本外,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有一部完整的《古今图书集成》,共一万卷,是清雍正四年铜活字印本,法图编号为Chinois 7760-9000。戴密微《法国卓越的东方学家伯希和》提到:“这批书籍可能于1904年踏上了被运往巴黎国家图书馆的慢慢长途,而那些绘画却被运往卢浮宫博物馆,在这批书籍中,不乏可被列入某些及其稀见的古籍一类者,诸如类书《图书集成》的初版本,还有一套《道藏》(不完整),所有这二者在欧洲都是绝无仅有的。”[6] 179这部大型类书和《道藏》构成了法图藏中文古籍的精华部分。
法国汉学的发展与中文古籍之收藏存在一定的关联,早期来华传教士有意识的将汉学研究著作和研究所用之底本一并寄回法国,这样既有利于汉籍之传播也有利于汉学之发展。“学术的发展总是随着研究条件的进步而进步”[7]363,汉籍之传入,一方面方便传教士来华前学习中国文化和语言,另一方面方便更多的学者参与到汉学研究中。
《古今图书集成》是一部百科全书式的类书,包罗万象、容纳各种知识和内容。百科全书曾在欧洲文化史上扮演重要角色,狄德罗《大百科全书》的诞生,标志着在“传媒发展过中影响最为巨大的某些重要传媒形式”出现。《古今图书集成》的传入,大大增加了中国文化的传播力度,并推动了法国专业汉学的发展。有学者指出:“《古今图书集成》的输入,使法国巴黎国家图书馆和博物馆有了丰富的中国古籍文献 , 推动法国的汉学研究处于领先的地位。”[8]121
在中国书籍传入西方的过程中,书中的西方元素更容易为西方所接受,类书具有包罗万象之体式,所以纳入了大量西方文化。《三才图会》是在西学东渐的背景下,借鉴了西学典籍,记载了一些西方的知识。这在明代同类著作中较为少见,这些内容集中在《地理卷》和《人物卷》中。利玛窦所绘制的《山海舆地全图》显示了统一的世界图像,同时为人们观察和认识世界提供了崭新的视角,这一视角以及带来的思想意识的变化,为《三才图会》所接纳吸收。《三才图会》中西学内容,建构起了中西文化的交汇点。
《图书编》一百二十七卷,明章潢编。章潢(1527—1608),字本清,江西南昌人,受聘白鹿洞书院,期间结识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较早的接受并传播西方文化。他曾帮助利玛窦修订《天主实义》,并在《图书编》一书中收录利玛窦所带来的西学著作,借鉴了西学观点。收录了利玛窦所绘制《浩天浑元图》《舆地山海全图》,采纳了西方的地圆说等等。《图书编》左图右书,辑录历代书籍中的图谱及释文,是中国较早的吸收西学的书籍。章潢以图像转译的方式,融合中国传统图像世界和西方天主教图像世界,增进了中西文化的图像交流与传播。在不同的语言和文化背景下,图像比文字更容易传播和接受。
《古今图书集成》摘录了大量利玛窦等西方传教士传入并翻译刊刻的西学书籍,这部分内容成了中西书籍和文化交流的重要载体。这一特点更容易为西方所接受和重视。
类书中的知识建构和学术体系为西方学术所借鉴。钟鸣旦在《中欧“之间”和移位——欧洲和中国之间的图片传播》一文中提到:早在1625年,耶稣会士Adriano de las Cortes的《旅行报告》,收录了一些中国的图片,这些图片是照《三才图会》之类的书复制的。西方很早就从此书获取关于中国的知识。《中华帝国全志》中的一些图片,采自其他书籍的图片并加以修改,而这些图片主要来源于《三才图会》[9]141-143。
据雷慕沙《论皇家图书馆中的汉籍书目》,最令雷慕沙感到高兴的是他在皇家图书馆找到了两部《中国百科全书》,一部中文版,一部日文版,并对中文版做了详细介绍,此书分为十四大类:天文学、地理学、人物史学、节气学、建筑学、关于中国的家用器具、解剖学、服饰、社会学、测量学、贵重物品、文字书法印刷绘画等、四角动物鸟类、植物学。[10]30这一分类与《三才图会》分类相同,且傅圣泽带回法国的书籍中有《三才图会》,且雷慕沙的主要工作是为这部分典藏编辑中文目录,这足以证明雷慕沙所说的百科全书即《三才图会》。一定程度而言,法国汉学家对中国类书的重视高于其他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