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后产能炼油企业向物流行业转型研究

赵 辉 李 强

（北京中物联物流规划研究院，北京 100834）

《关于利用综合标准依法依规推动落后产能退出的指导意见》（工信部联产业〔2017〕30 号）中指出，落后产能是指能耗、环保、安全、技术达不到标准和生产不合格产品或淘汰类产能。对于石化产业中的落后产能，《发展改革委：在保增长扩内需中加快淘汰落后产能》中指出，淘汰石化产业中100 万吨及以下低效低质落后炼油装置，积极引导100 万～200 万吨炼油装置关停并转。李雪静（2019）研究指出，全球石化行业呈增大趋势，增长动力主要在中东和亚太地区，随着对环境要求的不断提高，技术创新成为推动全球炼油行业转型升级的主要力量。江正洪（2010）、金云和朱和（2015）、施伟（2016）研究指出，通过提高生产技术或管理方法向炼化一体化方向转型。戴宝华（2015）指出，对于规模小、受资源约束强、技术水平较低、质量和环境保证能力较差、生存空间狭窄的企业，考虑转型，发展非成品油业务。韩峰（2019）指出炼油产能过剩但高端产品不足的矛盾，提出区别对待高端产业和低端产业，根据企业性质的不同，合理地实现转型、并购或者退出，不能一窝蜂向化工转型。

石油炼化拥有成熟的生产销售网络系统、完善的人才和管理体系、天然气资源渠道、品牌与资本等优势，适合投资或运营比较有发展潜力的新能源冷链物流、物流供应链金融、服务平台等物流及相关业务。目前关于炼油企业向这些方面转型的研究较少，本文针对转型可行性和转型路径进行研究。

1 落后产能炼油企业转型背景

自2016 年8 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石化产业调结构促转型增效益的指导意见》（国办发 〔2016〕57 号）以来，各地积极落实该政策，落后产能炼油企业在环保和利润的双重压力下急需转型。

1.1 环保政策压力加大

党的十九大报告把生态文明建设和生态环境保护工作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战略高度。2017 年7月环境保护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水利部发布《长江经济带生态环境保护规划》（环规财〔2017〕88 号），规定除在建项目外，严禁在干流及主要支流岸线1 公里范围内布局新建重化工园区，严控在中上游沿岸地区新建石油化工和煤化工项目。

1.2 利润空间拓展受限

落后产能化工企业利润空间拓展受限。一方面，因为生产技术相对落后，产量上达不到经济规模，在产量既定和成本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收入增长乏力。另一方面，作为主要原料的原油，其价格受国际市场影响大，且主要呈上涨趋势，人力成本也不断上涨，固定成本和变动成本均不易压缩。

1.3 市场竞争日益激烈

2018 年国内炼厂平均规模为412 万吨/年，炼油能力过剩约0.9 亿吨/年。2019 年几个大型炼化项目陆续投产，如大连恒力2000 万吨/年炼化一体化项目、浙江石化4000 万吨/年炼化一体化项目等。未来几年，广东中科炼化1000 万吨/年炼化一体化项目、河北中化旭阳1500 万吨/年炼化一体化项目、江苏盛虹集团1600 万吨/年炼化一体化项目等大项目也预计投产，全国炼油产能将继续增加。

大型炼化项目技术先进、规模大，在成本上对落后产能炼油企业形成了绝对竞争优势。以乙二醇为例，《2019—2025 年中国乙二醇行业市场发展格局及投资价值评估研究报告》指出，2005年日本和韩国优势企业和落后企业的成本差异只有75 美元/吨和89 美元/吨，2018 年分别达到193 美元/吨和221 美元/吨。随着大项目逐步投产，落后产能企业将面临更加激烈的市场竞争。

2 转型的战略要求

2016 年7 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推动中央企业结构调整与重组的指导意见》（国办发〔2016〕56 号），同年8 月发布《关于石化产业调结构促转型增效益的指导意见》（国办发 〔2016〕57 号），根据石化行业市场发展规律和国家相关引导政策，落后产能炼油企业根据实际情况实现转型。

2.1 落后产能退出

严格按照国家能耗、环保、质量、安全等标准要求，梳理石化企业业务和资产，通过产权转让、资产变现、无偿划转等方式，退出不具有发展优势的业务，加大低效业务和资产清理力度，退出石化行业落后产能。

2.2 资源整合优化

将中央企业中低效无效资产以及户数较多、规模较小、产业集中度低、产能严重过剩的中央企业，适度集中至国有或民营资本投资、运营公司，做好优势资产增量，盘活闲置资产存量，落后产能主动减量。

2.3 产业创新融合

鼓励石化传统企业转型升级，发展相关性生产服务业。加大新技术、新产品、新市场联合开发力度，减少无序竞争，提升资源配置效率。鼓励油气管道、航空货运等领域相关企业共同出资组建股份制公司或专业化平台，提升专业服务能力，优化产业结构。

3 向物流行业转型的可行性分析

3.1 发展优势

一是管理经验优势。石化炼油行业链条长、生产流程复杂、广泛使用各种国内外先进设施设备，对安全性要求高。石化行业经过长期发展，在专业管理和通用管理技术上，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形成了完善的管理信息平台，在复杂性、安全性、系统性和高效率管理四个方面拥有明显优势。

二是人力资源优势。石化炼油行业是一个技术密集型、劳动密集型且较为成熟的产业。人事、财务、管理、工程技术等方面体系完整，员工的文化素质、知识水平普遍较高，拥有较多技术型和管理型综合人才，而且拥有完善的人才招聘和培养系统，能满足人力资源的动态需求。

三是产销资源优势。炼油企业拥有较为完善的生产与销售体系，一些石化炼油企业拥有化工品铁路专用线和场站，以及化工品公路和管道运输资源，石化央企还具有庞大的销售网络系统，这些资源可以直接或经改造后支撑铁路物流、城市配送物流等业务。

四是品牌与资本优势。炼油企业拥有强大的资金和品牌信誉保障，有利于获取土地、资金、政策等资源，支撑物流设施设备投资、供应链金融、物流企业运营、物流平台运营乃至国际物流业务。

3.2 发展挑战

一是宏观经济下行压力增大。我国经济增长放缓，初步核算2019 年国内生产总值约为99 万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增长6.1%，增速较上年回落0.5 个百分点。当前世界经济处在深度调整期，主要国家和地区下行压力普遍加大，同时国际上出现了“逆全球化”浪潮，贸易摩擦增多。

二是物流行业增长趋势变缓。据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初步预计，2019 年社会物流需求增速持续放缓，社会物流总额近300 万亿元，同比增长5.8%左右，增速较上年下滑约0.6 个百分点。据交通运输部预计，2019 年营业性货运量为491亿吨，增速较上年有所放缓，公路、水路等各类运价指数低位徘徊，均低于2018 年平均水平。但物流业平稳增长的总体方向不会改变。

3.3 发展机遇

一是相关政策保障经济高质量发展。近年来我国积极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谋求经济高质量发展，培育强大国内市场，打造中国经济新引擎。在党中央、国务院的坚强领导下，我国经济稳中向好、长期向好的基本趋势不会改变，将为物流业发展奠定市场基础。国家和地方还出台了一系列促进物流业发展的政策，如《国家物流枢纽布局 和建设规划》《交通强国建设纲要》《关于推动物流高质量发展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的意见》等。

二是物流业正处于结构调整和新旧动能转换期。近几年来，消费对我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已超过60%，冷链物流、电商物流、即时物流、同城速递等消费物流已成为市场增长热点。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区块链技术、人工智能等在物流领域加快应用。供应链创新与应用逐步深入，供应链金融服务实体经济得到规范和引导。物流枢纽网络建设进入实质性推进阶段。运输结构调整取得成效，2019 年国家铁路完成货物发送量34.4 亿吨，同比增长7.8%，铁路运输优越性进一步突显。

三是新能源利用与节能减排的要求。《国务院关于印发“十三五”节能减排综合工作方案的通知》（国发〔2016〕74 号）提出推动能源结构优化，鼓励利用可再生能源、天然气、电力等优质能源替代燃煤使用。

4 转型业务方向和主要路径建议

4.1 转型业务方向

一是投资物流行业。炼油企业可以依托资本、资产、管理等资源优势投资物流行业。通过新增战略投资，投资冷链运输车、专用集装箱、冷链仓库、物流枢纽等设施设备；通过外部投资合作，以资产重组、股权合作、战略联盟等方式与其他成熟的物流企业合作混改，获得成熟的物流企业运营经验，快速进入物流市场；通过原有资产盘活，将原有可以用于物流的土地、铁路专用线、仓库、车辆等直接转移至物流业务中。

二是运营冷链物流。2019 年冷冻冷藏水产和肉制品进口量上涨至1000 万吨左右，果蔬、肉制品、水产品、乳制品总产量将突破13 亿吨，冷链市场需求巨大，冷链物流成为目前物流行业里最具有发展潜力的类型之一。冷链物流对运输和储存环境要求高，需要冷库、冷藏车、温控设备的支持，前期设备投入和后期保障运营都对资金实力、安全管理要求较高。炼油企业依托土地、设备、人员、管理等优势，可以向冷链物流转型。

三是燃气冷热电三联供冷链物流能源供应。燃气冷热电三联供（CCHP）主要适用于“全年不间断运行、电力负荷、冷负荷基本稳定，用电量和用冷量超大”的设施。基于天然气资源获取能力、解压设施和管道运输资源等相关优势，炼油企业转型开展燃气冷热电三联供（CCHP）支撑冷链物流发展具有显著的经济性和环保意义。

四是运营物流金融。《2019—2025 年中国物流金融行业市场竞争态势分析及行业未来前景预测报告》中指出，物流金融是指在面向物流业的运营过程，通过应用和开发各种金融产品，有效地组织和调剂物流领域中货币资金的运动。2018 年物流金融市场的资金量达到4.2万亿元，为相关物流企业带来的综合收益超过280 亿元，市场规模和经济效益显著。物流金融涉及主体多，对企业信用和品牌要求高。炼油企业可以依托资本、信用、品牌、管理等优势，从事物流金融行业，既可采用资产流通模式如替代采购、信用担保，也可采用资本流通方式如仓单质押、融通仓。

五是建立服务平台。2018 年，我国规模以上互联网和相关服务企业完成业务收入9562 亿元，比上年增长20.3%。2019 年，国务院确定了一揽子支持平台经济健康发展的措施。炼油企业可以依托资本、管理等优势，根据市场需求建立相关服务平台（比如电商服务平台、金融服务平台、物流服务平台、大数据服务平台等），通过市场化方式，促进科技成果转化和新兴产业培育，把握世界科技发展趋势，搭建国际科技合作平台，积极融入全球创新网络。

4.2 转型主要路径

第一，多渠道筹集资本。一是将现有固定资产进行分类，对于其中可以直接或间接转移投入生产的可直接作为资本投入，其他的则按照折旧退出市场，转化为可投资的流动资金。二是依靠国有企业的品牌信誉和转型行业的市场前景，通过吸收直接投资、向银行借款、发行公司债券等方式筹集资本。

第二，整合供应链业务。一是对石化行业内部物流进行整合。将石化行业内部的物流业务分类总结，整理出可以分离出的物流业务，获得石化物流或加油站便利店配送业务资源。二是对石化行业外部物流加以拓展。将非石化行业内部物流业务进行分类，总结不同类型物流的特点，制定不同发展策略，确立以物流为主，兼顾商贸平台、金融结算、投资等业务，降低业务风险。

第三，引入战略合作伙伴。一是按照国家政策要求，与国有资产、民营资产合作，建立信用标准体系，根据客户的资信度确定收款期，避免呆账，根据客户性质引进保证金手段来规避风险，降低资本风险。二是引入当地具有优势的国资企业或民营企业，优势互补，成为合作伙伴，借鉴和学习其他成熟企业的技术和管理经验，在这些企业成熟的业务模式和业务基础上，快速进入市场，降低业务风险。三是通过与有经验的相关企业合作，在项目建设、市政配套等方面获取更有利的资源和更高的效率，降低运营风险。

第四，优化人力资源结构。一是在原来行政管理体系的基础上，运用人才管理培训机制，对内部人才进行培训，承接新业务，顺利实现转型。二是在项目运营阶段，多渠道、多形式地吸引人才，引入国际知名、经验丰富的企业，在市场分析、顾客获取、物流服务、操作手册、技术创新、管理模式等方面，吸收优秀的经验，建立自己的专业管理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