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财富管理行业发展与人才需求*

唐 宁

(1.宜信卓越财富投资管理(北京)有限公司,北京 100000;2.山东工商学院 金融学院,山东 烟台 264005)

一、财富管理是做什么的?

什么是财富管理?财富管理当下需要做什么?这要从财富管理服务客户的需求出发来回答,客户面临的问题就是财富管理需要解决的问题。

财富管理重要的服务对象是高净值、超高净值人士,在我国主要是成功的企业家等群体。改革开放40多年来,中国创造了规模巨大的财富,也出现了有几千万、几个亿、十几个亿、几十个亿、上百亿财富的高净值人群,这一群体目前约有200万人,他们代表了100万亿左右规模的财富。大众富裕人群也是财富管理重要的服务对象,一般将投资资产在100万元到1 000万元的人群定义为大众富裕阶层人群,这一个人群约有2 000万～3 000万,他们也代表了100万亿左右规模的财富。

1.做好财富传承

当前我国财富管理行业要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是财富的传承问题。虽然投资是财富管理行业需要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但不是一想到财富管理就是投资。中国的高净值、超高净值客户,首先希望能够传承好自己的财富。

一些企业家在家庭财富的传承方面有很多焦虑和困扰,如何解决财富的传承问题在十年之前、二十年之前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明显,当时中国的创一代还正在如火如荼地搞创业,在他们30多岁、40多岁、50多岁时,完全没有考虑或者没有必要考虑财富的传承问题。今天,他们50多岁、60多岁、70多岁了,摆在面前的一个非常明确的问题就是他们的财富在未来十年将会易主,传到他们的下一代去,这样一个现象不仅仅在中国金融史上,就是在人类历史上也前所未有。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甚至从某些维度上看已经是第一大经济体,财富的规模前所未有,财富传承的规模和挑战也前所未有。[1]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时间点,需要如此集中地把100万亿之巨的财富在十年之内从一代传到二代。

当前,中国的发展和进步还处于进行时,政府鼓励、弘扬企业家精神,中国的企业家精神能传下去吗?我们的第二代仅仅是富二代,还是创二代?中国的财富传承问题与欧美不同,欧美的财富管理行业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行业,而且已经有很多的前人积淀,其客户可以激情万丈地做自己的事业,不需要忧虑自己的下一代如何接着做自己的事业,如何去创新。欧美的大部分财富管理客户在做公益慈善,在做艺术,在做政治等非常多元的事情。中国未来的年轻人,有了更多的财富,也可以去做多元的探索。但当前,我国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经济正处于快速发展之中,还需要更多的富二代是创二代。

中国的民营企业几乎很少通过董事会去治理自己的企业,都是自己管自己,他们面临的问题,就是他们的孩子到底愿不愿意经营管理家庭企业的问题,如果愿意,那有能力做好吗?如果没有能力,可能还不如没有这样的意愿,否则给了他CEO这个岗位,最终只能把企业做砸。一个企业发展起来很难,但是走下坡路可以很快,创造财富不易,把它造光很容易。[2]

财富传承是我国财富管理行业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也是很复杂的一个问题,要实现传承财富、传承企业、传承价值观,需要专业的财富管理机构和专业的财富管理人才去做。

2.倡导公益慈善

公益慈善是一个大事业。我国高净值、超高净值人群代表了约100万亿规模的财富。这100万亿,如果拿出1%来做公益慈善就是1万亿。1%只是很小的比例,巴菲特把他大比例的财富拿出来,给了比尔·盖茨基金会去做公益慈善,这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和第二富有的人做的事情,最富有的人正在做公益,而第二富有的人把他所创造财富的一部分给了做公益最专业的人去做。我们的企业家、高净值人士只要拿出1%,就是1万亿,比现在全国所有的公益慈善基金会的规模还要多1倍。这一宝贵的财富代表着巨大的社会力量,能够起到重要的作用。

与企业家们勇于承担社会责任、热心公益慈善一样,财富管理机构也在做公益慈善项目,宜信财富已经做了十年了。宜信财富把公益慈善看作是一种投资,是一种和主营业务相关的、可持续的、让员工认同并积极参与、能开放给更多人的战略,是企业的社会责任。

3.践行先进、科学、正确的投资理念

什么是先进、科学、正确的投资理念?就是资产配置,就是长期投资、价值投资,就是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在中国做财富管理,社会老龄化是一个巨大的影响因素。随着科技的进步,人们的寿命越来越长,如果没有足够的财富,怎么能保证老年生活质量呢?中国社会保障体系中,养老有三大支柱:第一支柱是社会保障,政府帮你做的;第二支柱是企业帮你做的;第三支柱是你自己做的。这三大支柱中,社会保障体系仍旧在夯实过程之中;企业能够给员工做的现在比较有限,未来也会有很大的挑战;投资理财是非常专业的事情,个人能做好了吗?中国那么多股民在股市之中搏一把、炒一把,最终结果如何呢?如果从专业的投资管理、财富管理的角度看,个人炒个股是有很大风险的。那么,他应该怎么投资呢?最重要的是有先进、科学、正确的投资理念。[3]

首先,要有投资组合和资产配置的理念。谈到投资理财,最应该想到的是什么?应该是投资组合,而不是“其他”。“其他”是组合的一部分,股票是组合的一部分,房地产是组合的一部分,类固收是组合的一部分,基金是组合的一部分,保险是组合的一部分。你的可投资资产,不管是100万、1 000万,还是1个亿、10个亿,大类资产的合理配置最重要。组合投资的时代、资产配置的时代已经到来。

以资产配置为核心的财富管理时代已经到来。下一个十年以及今后更长一段时间内,不论是研究财富管理,还是帮助客户做财富管理,核心都是资产配置的问题。在未来十年、二十年,要让资产配置理念在中国扎根、开花、结果,让中国的理财者践行它。

其次,要有价值投资的理念,有理性投资的理念。如果经过研究发现腾讯是一个很棒的公司,持有腾讯的股票就意味着对该公司是认同的,对它的战略、团队、文化、发展方向、管理、科技是认同的。大家买腾讯的股票,决不是要等着它又往上涨了5毛钱就把它给卖掉,而是通过买了这个股,选择了一个你非常认同的企业,成为了它的一份子,哪怕是很小很小的一份子,但你仍旧是一份子,跟它一起成长。

为什么资本市场5 000点的时候大家都在买入股票,而3 000点的时候买的人不多?这合理吗?我们过去有一种非常泛泛的说法:市场好了,我投;市场不好了,我不投。这是正确的吗?那怎么还会有“别人恐惧时我贪婪”呢?市场火的时候,大家一哄而上,低水平的企业多,资产价格奇高,价格与价值的反差非常大,这时候入市获利空间怎么会大呢?市场不好,还在创业创新做事情的,一定是发现了真正的市场需求,一定是有勇气做改变行业、改变社会的事情。国际和国内的实践表明,市场越不好,投资机会越多,回报也越高。

最后,要有长期投资的理念。一个30岁的理财者,其持有一个优秀的资产组合,可以持有多少年呢?30岁开始到60岁退休是30年;30岁有了孩子,孩子18岁上大学,是18年。投资是为了解决一个重大的生活需求,这就是长期投资。短期投机者在股市进进出出,出出进进,除了给证券公司创造收入之外,什么也得不到;长期投资者,做好资产组合,步步为营,才是最终的赢家。从长期来看,如果能够每年增长10%的话,就是非常棒的投资回报了。欧美一年能够有5%、6%的回报,就非常了不得了。不少投机者都是第一年涨20%～30%或30%～40%,第二年跌个20%～30%,又涨30%～40%,又跌20%～30%,整个算下来远不如步步为营的理财好。

4.拥抱金融科技,服务好大众富裕人群

与高净值、超高净值人群并行,大众富裕阶层人群是开展财富管理业务的另一个重要方向。未来将有近3 000万的大众富裕人群代表着100万亿的可投资资产,他们的投资,他们的老有所养、老有所依,他们的财富传承,也是中国财富管理行业要解决的问题。

对于可投资资产在一百万至几百万区间的大众富裕人群,投资理财主要以公募的标准化产品为主。从服务方式来看,不太可能是私人银行的一对一方式,他们的理财规划师在手机等移动科技之中,利用金融科技的方式,智能机器人帮助客户做好风险识别、组合构建和调整等工作。这是未来服务中产阶层、大众富裕人群的主要形式。

二、财富管理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一个行业的发展,最重要的不是产品,不是营销,也不是牌照,而是人才。

财富管理行业是一个能做一辈子的行业。在欧美,理财规划师、财富管家一般都是40～60岁左右,有的甚至更大。因为财富管理是一棵常青树,越做越有味道,越做跟客户的关系越深,可以做一辈子。但是中国的理财规划师、财富管家现在平均年龄也就20多岁、30岁出头,与西方国家有很大不同。财富管理行业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行业,涉及到一些非常复杂的问题,如企业如何治理、如何数字化重塑、家庭内部各方面的关系如何平衡等等。但在中国,因为这个行业太新了,缺乏人才,一些已经成长起来的人才在很舒服的环境之中,反而有了很强的路径依赖,有了思维定式,不太愿意去打开自己,不太愿意去学习新的知识。

财富管理行业需要对公司治理、企业管理感兴趣的人才。这些人才可以加入财富管理行业,帮助我国的企业家解决财富传承问题,帮助他们建立现代企业治理制度,让他们的二代哪怕不愿意去经营管理企业,也可以作为主人、控股股东、董事长,从董事会的层面跟其他的董事、独立董事一起选择合格的CEO、总经理,制定长线发展战略。

财富管理行业需要对教育培训感兴趣的人才。这些人才加入财富管理行业,帮助企业家培养他们的二代,把客户的二代送到巴菲特的股东大会去,帮助客户跟大师近距离地沟通,去学习高水平财富管理知识;把他们带到以色列去,带到硅谷去,学高科技;把他们带到瑞士去,学习欧洲的财富传承是怎么实现的;把他们送到华尔街去,告诉他们投资是怎么操作的,华尔街一百多年前是怎么诞生的;把他们带到哈佛商学院去,学习领导力,如此等等。所有这些都是财富管理的重要方面。[4]

财富管理行业需要对公益慈善感兴趣的人才。公益慈善是财富管理重要的组成部分,年轻人是否愿意跟自己的家长说话,是否愿意跟自己的家长经常沟通心路历程?会把自己的学习情况、生活情况跟家长报告吗?可能不太会,这就是代沟,年轻人的喜好与家长的喜好的确有挺大的区别。虽然社会上一直鼓励家长要了解年轻人的喜好,因为这代表着创新、代表着未来,但要求家长改变是挺难的,要求年轻人改变也是挺难的。国际实践经验表明,两代人之间最好的沟通方式,能够说到一起、做到一起,能够实现心与心的交流互动的,就是做公益慈善,就是两代人一起做好事。

财富管理行业需要对金融投资感兴趣的人才。对这些人才来说,财富管理应该是首选。高净值人士创造了财富,但发觉过往的投资方式不再适合了,未来与过去大不相同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投资。当前,我国财富管理行业正在发生五个趋势性转变:一是由固收类到权益类的转变;二是由关注单一机会、单一产品到以资产配置为核心的财富管理;三是由中国走向全球,资产组合的国际化占比越来越高;四是由短期投机到长期投资理念的转变;五是代际财富传承问题越发受到关注,亟待解决。未来的投资需要大量不断学习、勇于接受挑战的投资人才。

财富管理行业需要对科技感兴趣的人才。财富管理行业服务的一类重要客户是大众富裕人群,为这类人群服务的表面上是机器人,背后实际上是专业团队。这是一个线上、线下相结合的商业模式,是一个远程服务的商业模式,即客户自己通过APP操作,如果有什么搞不明白的,还是要打个电话,问专业团队的。科技人才加入财富管理行业,很可能是帮助开发、帮助维护、帮助调整特殊的理财规划师——智能机器人。

作为金融领域皇冠上的明珠,财富管理行业市场虽然很大,但还处于早期发展阶段,未来也充满了希望。“以资产配置为核心的财富管理时代到来”是2018年《财经》提出的,我国第一批家族财富管理办公室是2015年成立的,《亚洲银行家》也是从2016年、2017年才开始评最佳财富管理机构,而在此之前不认为中国有财富管理行业。

作为金融领域皇冠上的明珠,财富管理行业一方面是两个100万亿如何投资、如何传承的问题,是中国企业家精神如何传承下的问题,是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证券市场上的资产价格是合理波动还是爆炒、暴涨、暴跌的问题;另一方面,还是年轻的从业人才在这个行业如何成长起来,成为专业的一代人、成为懂客户的一代人、成为懂科技、善用科技的一代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