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敏,霍增辉
(中国计量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浙江杭州 310000)
生态环境与资源禀赋是一个地区乃至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基本条件和内在约束,而生态破坏、资源匮乏与气候变化越来越成为全球性难题。自生态文明建设被纳入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以及提出加快生态文明体制改革以来,生态文明建设已上升到了前所未有战略高度。经济转型势在必行,绿色、开放与创新、协调、共享逐步成为新的发展理念和共识。现阶段是我国城镇化进程的快速发展期,处理好环境保护和发展建设的矛盾是我国亟待解决的问题。
绿色运动由西方发达国家于20世纪60年代兴起,绿色理念逐渐被接受并发展完善,国外学者首先开始关注人类发展与资源环境的关系。英国学者皮尔斯首先提出了“绿色经济”这一概念:从社会和生态条件出发的“可承受经济”,即不会由于资源耗尽而使社会经济无法持续发展,也不会由于盲目追求生产增加而造成社会分裂[1]。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会议明确提出了可持续发展战略,强调经济、社会、环境三大方面在整体上的绿色发展。
我国对绿色发展的研究起步较晚,开始于20 世纪末,但研究进展快速。胡鞍钢最先进行我国绿色发展研究,对绿色发展的理念、内涵等进行了全面分析,总结了人、社会和经济三者间的关系,指出三者间的不平衡现状[2]。关于绿色发展评价的研究,主要是从经济、环境、资源利用和提高生活质量等方面进行分析评价。一是侧重宏观经济的研究,如绿色GDP以及可持续发展指数的研究[3]。二是侧重生态环境方面的研究,如人口增长影响以及资源环境承载力[4]。三是人民生活质量与绿色发展间的相互影响与评价。四是强调能源资源对绿色发展影响的指标体系研究[5]。实证方面,学者们主要测度工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工业绿色创新技术效率或工业绿色增长度等,以此评价全国或经济发达区域的工业绿色发展水平[6-7]。一部分研究也分析了影响区域绿色发展水平的因素,如技术进步、经济发展水平、政府支持与管制等[8]。关于区域绿色发展水平评价,主要用到DEA、主成分分析法等。学界关于绿色发展的研究成果已较为丰富,但迄今对于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水平评价研究较为缺乏,对于指标权重的确定多采用专家打分、模糊层次分析等较为主观的方法。
绿色经济、绿色发展的理念日益深入人心,我国已进入了发展建设的关键时期,为宏观层面上把握我国长江经济带区域绿色发展水平,构建客观、科学的长江经济带区域绿色发展评价指标是十分必要的。
长江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横跨我国东部、中部、西部三大地区,流经上海、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湖北、湖南、重庆、四川、云南、贵州这11个省市区。长江拥有自然丰富的水资源,而近年来长江流域水污染是我国进行生态文明建设和绿色发展的重要治理对象,水资源关系到长江的发展命运、更关系到沿岸城市的生存,长江经济带大气、水环境环境污染日益突出。2016年长江流域污染物超标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2016年长江流域指标超标情况
长江经济带是我国三大经济战略规划之一,在我国的发展建设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建设好长江经济带,能更加有助于我国经济发展,更加有助于全国各区域平衡发展。长江经济带必须以绿色发展为导向,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必然要选择走绿色发展、可持续发展之路。从宏观层面上把握我国长江经济带沿线区域绿色发展水平的差异是十分必要的。基于此,本文构建了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对沿线区域的绿色发展水平进行了相对的优劣排序,探究沿线区域绿色发展水平差异并提出相关策略,以期促进我国生态文明建设。
相对于传统的“黑色”发展而言,绿色发展并非与其完全割裂的一部分,区域的绿色发展具有多维特征,绿色发展是兼顾发展质量和效率的发展,是对资源高效利用、对环境全面保护的发展[9]。既不是为了发展而牺牲环境,也不是因为追求绿色环保而放慢发展的脚步。绿色发展应是经济、生态、社会三方面协调统一发展[10]。应当树立绿色发展的全局视角,以资源环境承载力为约束,以政府绿色支撑力为保障,以产业绿色发展力为绩效。因此,区域产业的绿色发展水平评价体系可从产业绿色发展力、资源环境承载力和政府政策支撑力这三个维度来构建。
产业绿色发展力即是对某一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评价,也是对其未来绿色发展潜力的评价[11]。党的十八大明确提出: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产业转换、提档升级、科技创新是实现绿色发展的路径和着力点,从内挖掘绿色发展的潜力。因此,绿色产业发展力中,应该包含绿色发展的能力和潜力的指标。是对该区域未来绿色增长动力的保障和预测,
区域发展对环境的影响主要从其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方面来体现。资源环境承载力主要通过森林覆盖率这一指标来体现出各地区的环境承载能力,工业废气中污染物的相对排放量可以体现出该地区的产业对环境的影响程度[12]。为了充分体现出长江经济带区域特色,突出对水资源、水环境的影响,在资源环境承载力中加入了单位产值废水排放量这一指标。
区域的绿色发展需要依靠政府的支持,政策约束和实施力度对当地的绿色发展水平有着直接的影响。政府绿色支撑力用以考量政府对该地区绿色发展的支持程度,包括基础设施建设指标与环境保护与治理两个维度。
综上所述,构建了长江经济带区域绿色发展水平评价体系,如表2所示。
表2 长江经济带区域绿色发展水平评价体系
注:指标性质中“+”为效益型指标,“-”为成本型指标。
根据系统性、整体性、可操作性等指标设置的原则,并结合国内学者的相关研究成果,共选取了3个一级指标,16个二级指标。构建了反映长江经济带沿线区域绿色发展水平的评价体系,如表2所示。各年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颁布的《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2012—2017)以及各地区发布的统计年鉴。
TOPSIS法是一种逼近于理想解的排序技术,通过检测评价对象与最优解、最劣解的接近程度来进行排序。可以有效解决解决多目标决策问题,便于对各评价对象进行横向、纵向对比分析[13]。指标权重很大程度地影响着评价结果,不同的权重有时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结论。本文指标权重的确定采用的是客观赋权中的熵权法。对于区域绿色发展水平的评价来说,各指标具有一定的自相关性,并且在某一时间段内上某些指标的变化有着相同的限制因素和驱动因素,指标间熵值大小的差异能够较为准确地反映指标状态变化程度,适于时间序列评价中权重的确定。
设共有m个评价对象,n个评价指标,原始数据都构成了一个m×n阶的矩阵,,i=1,2,…,m,j=1,2,…,n。以2016年的数据为例,初始矩阵是一个30×7阶的评价矩阵。构建规范化决策矩阵是指对原始数据进行规范化处理后得到的矩阵。评价指标分为成本型指标和效益型指标,成本型指标值越小越有利,效益型指标则反之。
同趋势化,指将所有指标都转化为成本型或效益型。归一化处理,是为了消除不同指标间量纲的影响。本文采用直线型无量钢化方法,应用以下公式对原始数据进行处理:
成本型指标:
效益型指标:
可以看出,某项指标变异程度越大,则ej越小,表明第j个指标在区域绿色发展水平评价中所起的作用越大,相应权重就越大。以2017年为例,计算出2017年长江经济带区域绿色发展水平评价体系中各指标权重,如表3所示。
各指标的熵值:
其中
各指标的冗余度:
各指标权重:
表3 2017年各指标权重
3.3.1 求正理想解与负理想解
首先构造加权规范化矩阵V,加权规范矩阵由规范化决策矩阵与权重对角矩阵相乘所得。正理想解又称为最优解,是并不存在的虚拟区域,其指标值是加权规范矩阵中各个指标的最优值,负理想解得指标值是加权规范矩阵中各个指标的最差值。由于构建的评价指标都是成本型指标,因此指标值越小越有利,由加权规范矩阵易得该体系的正负理想解。
(7)
(8)
3.3.2 计算各区域与正负理想解的相对贴近度并排序
TOPSIS法中的相对距离采用的是欧氏距离公式。
被评价对象与正理想解的距离:
(9)
被评价对象与负理想解的距离:
(10)
被评价对象与理想解的相对贴近度:
(11)
Di的值在0到1之间,可以看出,Di越大,说明被评价对象的动态综合评价值与负理想解的距离越远,与正理想解的距离越近,即被评价对象的整体情况越好,排名也越靠前。根据Di值的大小来对各个被评价对象进行静态排序,Di值越大的对象排名越前。根据计算结果,对各区域进行排序,表4为2012—2017年各地区绿色发展水平评价值与排名。
表4 2012—2017年各地区绿色发展水平评价值与排名
按照区域特征,将其分为上游区域( 重庆、四川、贵州、云南)、中游区域(安徽、江西、湖北、湖南)、下游区域(上海、江苏、浙江) 3 个版块,由表5可知,长江经济带各区域绿色发展水平总指数下游区域>中游区域>上游区域,从指数排名结果来看,2012—2016年间下游区域(上海、江苏、浙江)一直稳居前三位,且高于整个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平均水平。上游地区(除重庆)整体排名靠后,且明显低于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平均水平。从表 6 可以看,三大流域绿色发展指数差别很大,下游区域绿色发展指数平均值在 0.70~0.72之间波动,中游区域在 0.38~0.44之间波动,上游区域在 0.30~0.33 之间波动,且上游、中游与下游区域差距显然较大。
长江经济带区域绿色发展水平总体呈现出东高西低的趋势。下游区域的整体绿色发展水平最高,主要得益于产业绿色发展力以及资源环境承载力指数较高。主要是由于长三角一带生产力水平先进,工业绿色发展水平高。上中游区域各地区绿色发展水平较低,一方面是由于贵州、云南等地区工业绿色发展水平普遍低下。,对环境的影响比较大。另一方面,尽管有中部崛起战略支撑,湖北、湖南等地区的绿色发展具有一定的依赖性和渐进性,导致中部地区绿色发展进程较慢。
表5 2012—2017年各流域评价指数
从产业绿色发展力、资源环境承载力、政府绿色支撑力三个方面分别对各区域进行排序,结果如表6。从一级指标的3大维度以及各具体指标来看,各区域绿色发展水平呈现出各有侧重的特点。根据计算结果,可以看出各省市区在3个方面排名以及各自的不足,并将11个省市区划分为:协调发展型、相对失调型以及低水平滞后型。划分结果如表7所示。
表6 2014—2017年各地区三大维度排名
江苏、浙江处于长江三角洲区域经济水平发达,工业化水平高,生产力强。人均生产总值位于全国前列,产业绿色创新潜力大,第三产业占比逐年提升,科技、金融、旅游业融合发展,借助先进技术革新,最终带动产业革新。江苏与浙江的三大维度发展都较均衡,属于高水平的协调发展,在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中应起到标杆作用。虽然上游区域整体上落后于上游、中游区域,但近几年重庆市的绿色发展水平总指数仅次于上海、江苏、浙江,且各方面发展均衡。重庆应持续推进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相协调,发挥引擎作用,带动长江经济带上游区域的绿色发展。
而上海存在着明显的短板,在产业绿色发展力和资源环境承载力方面得分较高,在政府绿色支撑力方面排名始终靠后。湖北与上海相似,在政府绿色支撑力方面排名靠后,这直接影响到上海与湖北的总指数排名。基于此,上海与湖北应加大投入环境污染治理投资总额,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以促进三大维度均衡协调地发展。安徽虽然在政府绿色支撑力方面排名领先,但在资源环境承载力方面排名靠后,直接导致其整体排名不高。江西的产业绿色发展力以及资源环境承载力排名均靠后,政府绿色支撑力处于中等水平,使其总指数排名摆脱不了后3位。
长江经济带上游区域(除重庆)各方面得分以及总指数得分都较低,属于低水平滞后型,各方面都需要很大的改进。这3个省市地处我国西南地区,自然资源丰富,主要产业仍以农业、资源开采为主,现有产业结构对环境的影响较大。应积极调整产业结构,积极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如大力发展旅游业等第三产业,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大力发展现代农业。
表7 各地区绿色发展水平类型划分
(1)开展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的全局性设计。加强统筹协调,长江经济带沿线区域的绿色发展,应树立协同、一体化的战略思维。因此,长江经济带沿线区域的绿色发展急需在宏观层面开展顶层设计研究,对产业布局、经济增长、生态环境和城市治理做统筹安排。各地区都应当共同参与长江沿江经济带协同发展统一规划的制定,要依照自身现状,提出针对性的措施,避免盲目发展。同时,选择一些发展条件较好,潜力较大,能够带动地区经济发展的核心地区作为重点,培育成为带动地区绿色发展的增长极和增长带,为其他省市起到标杆作用。
(2)资源型地区应推进传统产业升级,发展壮大绿色产业。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指数排名靠后的区域在节能减排、科技创新等指标上表现较差。此类区域可着手从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出发,推动传统产业升级,发展壮大绿色产业。在生态保护的前提下,发展符合区域特征的产业项目,绝不能再走先发展、后治理的老路。如贵州、云南在西部大开发政策的助推下,易于发挥后发优势,实现绿色发展的跨越式进步。
(3)倡导多方参与的区域绿色发展治理。一个地区的绿色发展离不开政府、企业和人民的共同参与和治理。转变传统的政府单一治理模式,倡导方参与的治理模式有利于充分调动各方的积极性。政府在政策颁布、污染治理等方面提供保障;企业加快实现产业升级,加大科技创新力度,减少污染物排放;人民则更多参与发明专利、节能减排等实际行动,可以使绿色发展的过程更加高效、全面。
(1)在分析长江经济带生态环境情况的基础上,从产业绿色发展力、资源环境承载力以及政府绿色支撑力3个维度建立了长江经济带沿线区域绿色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利用熵权法确定各指标权重,完成了2012—2017年间长江经济带沿线区域绿色发展水平的评价。实现了时序立体数据的横向比较。对11个省市的绿色发展总体水平及各维度发展水平进行了相对优劣排序,既可以用于描述各区域的绿色发展水平,又能对不同区域的绿色发展水平进行比较研究。结果显示长江经济带各区域绿色发展水平总指数下游区域>中游区域>上游区域,且各区域存在不同的发展特点及短板,根据评价结果将各地区划分为协调发展型、相对失调型以及低水平滞后型。
(2)长江经济带是我国三大经济战略规划之一,必然要选择走绿色发展、可持续发展之路,更需要相应的评价指标体系对其加以引导,在实践过程中也应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作进一步的深入分析。本研究的评价指标体系力争准确地反映各地区绿色发展的全面性、协调性,由于引用的数据来源单一,应当适时更新数据,确保数据的可靠性和可比性。才能使绿色发展水平综合诊断结果更为准确,以便为各省域未来绿色发展战略提供依据,以促进我国长江经济带的绿色发展水平稳步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