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一心
小时候,大家都夸我长得漂亮,说我聪明伶俐,但不知怎么回事,长着长着,就“长残了”……
我个头不矮,在班上的女生中也属中等,虽然和那些身材骨感的女生比,我是丰满了一些,但即使这样,我也才不到一百斤,不能算是个胖子。但同学们都叫我“小笼包”,说我的脸圆,显胖。哪个女生愿意被叫成“小笼包”啊,他们还说我的鼻子不够挺拔,眼睛鼓了些,属于“金鱼眼”……
“我有那么难看吗?”我对着镜子疑惑的自言自语。
“你是没那么难看,但也属于不美的女生。”同桌一针见血地刺痛了我。
我恼怒地反击:“我是不美,但至少比你强,人长得不帅就算了,连名字都俗气到底,管泉,管好你的泉水了吗?”
管泉一直很烦恼他的名字,连他自己都说俗气得没脸见人,不过,这是他爷爷临终前给取的名字,由不得他。见我故意提到他的名字,管泉的脸涨得通红,他愤然地嚷嚷:“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是女子,你是小人,我们一样难养。”我伶牙俐齿地将他堵得哑口无言。不欢而散后,管泉准备一走了之,可这家伙,临走还故意气我:“长得不美,嘴巴还这么刁,以后谁要娶了你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呢。”
“你滚——有你这样的同桌才是倒八辈子霉呢!”我大声呵斥。
我和管泉的口舌之战,每天都在进行,不是我被他气得胃涨气,就是他被我气得跳脚。时常在想,如果是两个男生这样吵,最后会打起来吗?有一次,管泉要和我“称兄道弟”,说是好兄弟得握手言和,不能再吵嘴了。
“我不,谁和你是‘好兄弟’?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好姐妹’,我倒是会考虑一下。”我稳守中场,寸步不让。如果有个“男闺蜜”陪在身边,倒也是件不错的事。
“‘好姐妹’?你没发烧吧?我——”管泉指了指自己,说:“我当你的‘好姐妹’?”
“是呀,行不行?”我很肯定地回答他。
“倒不是行不行的问题,我是怕……你也说过,我长得不帅,丑女搭丑男,这不是丑上加丑吗?”管泉说得一本正经,却把我气得暴跳如雷。
他这不是拐着弯骂我吗?我虽然算不上是大美女但也不至于是丑女啊。于是我愤然而起,指着他说:“滚一边去,你承认自己是丑男,我可不承认自己是丑女。”
管泉一脸无辜地望着我,叹了口气,轻声说:“让你当我兄弟,你偏不,有什么不好呢……”于是他滔滔不绝地想说服我。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口沫横飞的。”后桌的男生探过头来问。
“没你的事,少管!”我和管泉异口同声。
“心有灵犀呀?我撤——不打扰了。”后桌男生故意说,逗得班上同学哈哈大笑,我和管泉,面色绯红,但也禁不住笑出声来。
没想到,我竟然也会受到骚扰。那天晚自习结束回家的路上,我就遇见了两个年纪与我相仿的男孩,也不知对方是学生还是小混混,他们嘴里叼着烟,两手叉腰,虚张声势地朝我吹口哨,然后喊道:“喂!小妹妹,交个朋友呗!”
我停下脚步,心虚地抬头瞟了眼他们,手紧紧地拽着书包背带,紧张得掌心都沁出了汗水,但还是故作平静地说:“我们认识吗?”虽然我是练中长跑的,但背着书包,而且对方是两个男孩,我能跑得过他们吗?
“交了朋友就认识了。”其中一个穿卡通T恤的男孩说。我暗自思忖,想撒腿就跑,但看样子,他们也在紧紧地盯着我,怕我偷溜。另一个穿背心的男孩向前走了一步,他没吱声,但眼神挺凶。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汗毛都竖起来,还好我不是那种娇弱的小女生,要不都被吓哭了,我挺直了腰板说:“对不起!我爸一会就来接我了,他不喜欢我和陌生人接触。”我故意吓唬他们。
我知道老爸不会来,只是想吓唬那两个男孩,可要是他们不走呢?我怎么办?我能跑过他们吗?在我犹豫不决时,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管泉的声音。
“喂!小笼包,干嘛走那么快呀?大部队还在后面呢?你也不等等大家。”
听到管泉的声音,我松了口气,即刻也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于是应道:“你们走那么慢,十几个人一起压马路呀?”
偷偷瞥见那两个男孩互相对视一眼,朝管泉来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迅速跑了。在管泉走过来时,我差点栽倒,一把抓住他的手,说:“还好你来了,快吓死我了。”
“知道我的作用了吧?怎么样?让兄弟我保护你。”我撇撇嘴,突然想起什么,大声说:“你刚才叫我什么?”管泉不应,撒开腿跑,我追着他,一路大叫:“你再叫我‘小笼包’,我掐死你。”欢快的笑声撒满了被月光笼罩的小巷。
管泉的出现,终于帮我解了围。虽然我们还是吵吵嚷嚷,但我对他却是心存感激,只是事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浮想联翩。
管泉和我不同路,虽然跟我一路走他也可以到家,却要绕道多走十几分钟。他怎么会跟在我的后面,在我遇见危险时及时出现?他是想来个“英雄救美”吗?还是巧遇……
“说,你那天晚上怎么会跟着我?”我一把扯住管泉的袖子,严厉地问。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太凌厉了,我会害怕。”管泉故意油腔滑调。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呢?”我放低声音,凑在他的耳边。
“慢——”在关键时刻,后桌男孩突然大喝一声,吓得我和管泉都跳了起来。
“干什么呀?”我愤愤地转头骂。
“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两位施主。”后桌男孩神神叨叨。
我和管泉都被他逗乐了,各自发出一记“白眼球”赏赐他。后桌男孩知趣的退后了,我还是不依不饶地问管泉:“说,要不我真生气啦,还说什么好兄弟,什么都不告诉我,还叫我‘小笼包’。”
我佯装生气,管泉终于说了。原来他自从学校要求晚自习以来,一直在放学后跟着我,送我回家后他才回去。他说虽然多走点路,但这样正好可以锻炼身体了……
管泉说得轻松随意,好像他天天在暗中保护我,送我回家只是件举手之劳罢了,但我怎能无动于衷呢?每天十几分钟的路程,是不太远,但要天天坚持,却也是难能可贵。我感动地说:“谢谢你!管泉。你能天天保护我回家,我很感激!”
“别这样,你这种语气我可受不住。我们是‘好兄弟’嘛,我说过会保护你的。”管泉摆着手说,一脸诚恳。
“算了,兄弟就兄弟。”我豪气地说。管泉一脸神秘,然后开怀大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