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欲望号街车》海报
《欲望号街车》是美国剧作家田纳西·威廉斯创作的剧本,作为一部经典的戏剧作品,多次被编排上演。之后该剧被改编成电影,成为好莱坞黑白电影的经典之作。电影由华纳兄弟影片公司发行,于1951 年9 月18 日上映。当时,美国北方现代工业文明与南方传统的种植文明形成了尖锐的冲突,在现代工业文明的冲击下,很多人感到人生迷惘。编剧田纳西·威廉斯用冷峻的笔调把脆弱而虚浮的幻想打破,聚焦于当时的社会现象,集中体现了现实与理想的矛盾冲突,揭示了当时美国逐渐没落的上层阶级与因工业崛起而迅速膨胀的底层阶级之间的强烈冲突。
《欲望号街车》讲述了出身美国南方上层阶级家庭,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贵族女性布兰奇,因不检点行为失去了教师工作,投奔妹妹斯黛拉。而妹夫斯坦利对布兰奇的到来感到十分不快,布兰奇也时常讨厌妹夫的粗暴庸俗,他们常常产生激烈的矛盾冲突。布兰奇与妹夫的好友米奇之间产生恋情,并答应了他的求婚。就在布兰奇对生活燃起新的希望时,妹夫斯坦利故意从中捣乱,把布兰奇过去放荡不堪的传闻告诉米奇,米奇立即取消婚约,让布兰奇伤心欲绝、不堪重击。终于有一天,妹夫斯坦利趁妻子去医院生孩子时,强奸了布兰奇,随后把情绪失控的布兰奇送入精神病院。
电影《欲望号街车》没有太多的场景变换,主要通过男女主角的肢体语言、丰富多变的表情、以及个性化的语言凸显出电影的张力。本文针对电影《欲望号街车》中主角布兰奇进行梳理剖析,同时对支线人物斯坦利、米奇和史黛拉进行简要分析:
影片主人公布兰奇
影片主人公布兰奇出场的第一场戏,是她穿着一身华丽的纱质长裙,头戴覆了网格纱的帽子,手提行李从远处走来,辗转问路最终到达妹妹斯黛拉的住处,一路上经过了街道、路口,与许多人擦肩而过。从一开始,便能看出她与周围环境的不协调,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动作神情,甚至就连走路的节奏、速度都使人感到她的突兀。导演在电影中使用的声音效果,比如音乐、歌曲、美国南部口音,也衬托出事件背景,画面与声音互为衬托,增强着悲剧气氛,显然预示这部影片的悲剧结尾。布兰奇第一次出现大量对白是她在保龄球馆找到妹妹斯黛拉时,多年未见的姐妹俩坐下交谈,布兰奇在谈到过去的事情时出现不正常的反应,无独有偶,当回到斯黛拉家中后,在谈起过去的房产等事宜时同样的神情再次出现在布兰奇脸上,由此看得出布兰奇在尽力掩饰自己。她的行李中有许多名贵的服装与珠宝,象征着曾经拥有南方贵族身份,而她反常状态的掩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为阶级没落做出的掩饰。这一点使得布兰奇的人物形象与同样是费雯丽扮演的另一经典银幕形象——《乱世佳人》中的斯嘉丽形象有共同之处:两人都出身贵族家庭,身上都具有因家族原因背负起的责任感,在这种责任感的驱使下,她们不得不逼迫自己变得勇敢,承担不论自己是否有能力都必须承担的事。两人之间的区别在于布兰奇的责任感来源于她所在的整个旧上层阶级,而斯嘉丽的责任感来源于她所生活的庄园。在《欲望号街车》影片接近结尾的部分,出现了一个卖花的老太太,老太太似真似假,看似真实存在,却又似乎只存在于布兰奇的想象与恐惧之中,她是死亡与毁灭的象征,逼迫布兰奇说出了内心真话:“时候还没到,我还不能死。”她宁愿回去被被斯坦利强暴,也不愿意直接面对死亡,布兰奇对于自己生命的捍卫同样也表明对于她的贵族阶级的捍卫。
布兰奇的人物性格塑造,符合24 种性格原型中的“缪斯”——即阿芙洛狄特,外形美丽动人,又兼有温柔和智慧,十分渴望并想方设法满足自己的感官需求。严酷的客观事实是,布兰奇已经三十多岁了,在当时社会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尽管她长相性感、魅力超众,也依旧抵不过岁月留下的痕迹,布兰奇尽显缪斯型女子容颜渐逝、青春不再的无奈与悲哀。她受过良好的教育,懂得许多知识,穿华丽又老旧的绸裙,戴着假王冠,努力把自己扮成高雅的贵妇,追求生活质量。她婚姻受挫,内心脆弱,一味地想通过征服、讨好男人,与他们做爱或猎取爱情以求内心安慰。而她又十分在意教养和礼节,她坚信自己是纯洁的、有操守的贞女。在面对布兰奇成功魅惑追求者米奇问到自己年龄时,她显得既惊恐又无助,那一句“你多大岁数?”冲破了布兰奇的自我防御。布兰奇的自我防御,如同影片中她给白炽灯泡罩上的那个美丽灯罩。镜头里的朦胧灯光下,布兰奇柔弱又美丽,刻意用黯淡的灯光线掩盖时间的痕迹。但这层保护罩是岌岌可危的,天终究要亮。米奇要把布兰奇介绍给母亲时,布兰奇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当年龄的谎言被戳穿,布兰奇自己也清楚,她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她被直击问题核心,被现实世界狠狠灼伤。
布兰奇的行为不仅仅用男女爱情的意义来理解,结合布兰奇的家庭背景来看——阶级的没落、家庭的分崩离析,使得她狼狈不堪的成年生活与美好、富裕的童年生活大相径庭,也使她早早就背负起了本不应该由她承担的责任。这样不安定的成长环境使布兰奇具有很深的恋父情结,在情感上便体现为对于男性的病态依赖。布兰奇非常关心男性,关注自己的爱情,在爱情中偏向控制另一半。电影里,布兰奇作为一名中学老师,与学生有着暧昧的关系,这些不检点的私生活让她声名狼藉,最终被学校开除,落得“人尽可夫”的评价。她是走投无路才投奔到她妹妹家的,但她本性难移,依然和男人调情,享受着周旋在不同男人间的满足感,和这些关系带给她的新鲜感与片刻美好。离开了被流言蜚语充斥的旧环境,来到新环境,她为自己编织了新的谎言,用华丽的服装和仿制的珠宝掩饰自己没落的生活状态。缺乏安全感和惯有的对男性的依赖,使布兰奇不论在何种环境中都会成为飘摇风流的交际花,而她从小接受的南方贵族教育又使她看上去如同贞洁少女,这种极端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形成了某种莫名的平衡状态,也使她多了些迷人的气质。布兰奇觉得爱情可以解救自己,但又更在乎物质需求,现实世界仿佛不断地给她扇耳光。影片中在布兰奇得知她爱的男孩给她写诗却不能满足她在物质上的需要,不能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满足她的生活需求后,她情绪失控了。在她的意识里,这是现实给予理想世界的毁灭性重创,她发疯般侮辱男孩的自尊,以至于男孩吞枪自杀,布兰奇追悔莫及,可她从没有在内心深处质问过自己所做的一切。
影片人物关系图
初恋的打击、亲人逝世和家庭没落使她不堪重负,她越来越需要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滋润。布兰奇的身体柔弱,神经敏感有些神经质,一丁点大的声响都会惊动到她。布兰奇也有动真情的时刻,在她搬到妹妹居所后,急切地想要个依靠,她觉得米奇长的大而笨重,显然他们之间也没有太多共同点,但米奇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与承诺,他会跟着她一起跳华尔兹舞,这让她差点抛下所有勾搭男人的轻浮想法,她真真切切地地动心了。影片中,一个浪漫的夜晚,布兰奇和米奇在码头约会,她放下所有盔甲靠在米奇肩膀上,她突然觉得能够和米奇坦诚相待,那个瞬间她所有的压力都被释放,她感到欣喜又幸福,她的语调一改平时的纤细而近乎粗鲁疯狂。她本是一个要求把自己留给最好的人,准确地说是能在物质和精神上都能满足她的人。在当时男权主义社会下要求女性自制且懂得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女人的容颜和所谓的教养是获取男人的爱和钱的资本。布兰奇一反常态,放松倒下、粗鲁疯狂的那一刻,无关钱权物质,这是动了真情的反应,也是全剧中唯一一次布兰奇内心精神世界冲破丑恶物欲现实的外化反应。
布兰奇始终沉浸在自我幻想的世界中,与现实处处矛盾却没有能力走出来。她来自上层阶级,曾经是出身贵族的小姐,又是诗人心中的美丽的缪斯。她自始至终都沉浸在一个文艺女青年对以往教育优雅、财产丰厚的贵族生活习惯中,当她发现斯坦利这种人与她不同,便毫不留情地辱骂,十分以自我为中心。年轻时养成的习惯很难随着变化的生活环境而更改,追求虚荣使她不愿接受自己贵族生活早已破灭的现实,用珠宝、华服、浓妆为自己伪造出一切如旧的假象,一遍又一遍催眠和麻痹自己,身边物是人非、荣光不再,却在自己编织的虚幻梦境中战战兢兢地生活着。她追求浪漫,她在洗完澡后,打开收音机,和着优美的音乐跳起华尔兹,仿佛置身于金碧辉煌的贵族王宫,但粗俗的妹夫斯坦利愤怒地冲过来把音乐关掉。她给家里普普通通的灯套上精致的纸质的灯罩,仿佛房间内挂着一个精致的东方灯笼,可惜这样的灯笼最终也被斯坦利毁坏。有时候她又呈现出“讨好型”人格,她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不够坚强也不能自立,所以就装出和颜悦色,极力吸引人。她对自我有人设定位,她一直认为自己高雅美丽,是个有教养的深阁小姐,可旁人并不是这样认为,二者认知上存在偏差。她因自己所谓“高雅礼仪”的标准要求身边所有的人,为她一个人服务。布兰奇寄人篱下却嫌东嫌西,偷人家酒喝,丝毫不拘束,还时常需要别人的夸赞与迎合。她作为落魄贵族的后代,依然重视物质享受。她刚到妹妹家时,不管礼貌与否就拉住妹妹的手埋怨她不该住在这种地方,住进去后就对房屋进行大改造。她对待妹妹毫不客气地使唤,可对男人却百般逢迎,可见对她而言,赢得男人的欢心是她存在的意义,因此她十分在意年龄和美貌,认为这是吸引男人的必要手段。她一方面渴望男人,一方面又不愿受着“荡妇”的名号,幻想着一大片有钱有教养的爱慕者追求自己、保护自己。
在剧本原著中,她的前夫是同性恋,每当她看见丈夫与他的同性恋好友在一起时,就会让她异常自卑恐慌。因为在丈夫那里得不到真爱,于是她在外面拼命找男人,换男人,为了寻求并肯定自己的价值,求得一点慰藉。她用各种方式吸引男人,让男人围着她转,好让她感觉到自己仍是被关注的焦点,以此来重新感受到当年的辉煌与热度。这样的缺点放在我们身边人的身上无疑都是非常令人讨厌和憎恶的,而剧本却使布兰奇这个人物更加具备动人心魄的力量。在那个动荡不安、人心浮躁的年代,她活在自己世界的种种行径,是她与时代洪流变化的一种无言的抗争,正是因为她的那些缺点,使她有种飞蛾扑火献身般的渺小与伟大,她的故事才更加悲哀与真实。
影片接近尾声处,布兰奇被斯坦利强奸时,镜头上滑,有一只蜘蛛正在蚕食一只被困住的蝴蝶,仿佛是她的隐喻,布兰奇也是一只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的蝴蝶。最终虚幻的优雅被野蛮兽性拉下神坛,斯坦利用武力告诉布兰奇,她根本就不是贵族小姐,身上只是道具裙子而非礼服,头顶上夸张的饰品如小丑般可笑。斯坦利残酷地摧毁了布兰奇脆弱透明如蝶翅的梦境。当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撕扯下来,布兰奇彻底疯了,她发疯的原因有理有据,剧本不仅把悲剧原因环环相扣地阐述出来,电影技术中恰如其分的视听语言与隐喻蒙太奇叠加处理,使至影片生动传奇、淋漓尽致。在布兰奇即将被送往精神病院时,她路过众人,对大家进行最后一次告别,她说:“你们不用站起来了,我只是路过而已。”这句台词仿佛是对她在新奥尔良的时间里经历的所有事的概括,表面是离开前从大家面前路过,同时也是对这段黑暗生活的路过。“不管您是谁,我总是依赖陌生人的善心。”这句话是影片中著名的台词,是她见到伪装成绅士的精神病院医生后说的话,也是布兰奇一生的写照。从年轻时的经历到最后离开妹妹家前往精神病院,都诠释了这句台词的意义。当精神病院的护士强拉强拽,粗鲁地想把她带出去时,布兰奇挣扎着死活都不肯放开门框。就在众人烦恼之时,这位医生如同在舞会上邀请女伴跳舞的贵族绅士一样,彬彬有礼地向她伸出了手,她见状一改之前的抗拒,亲昵的挽起老医生的手臂。即使布兰奇疯了,可在她错乱的精神世界里,她贵族梦境仍被延续了下去,在布兰奇眼中老医生俨然又是一个对她尊重有礼、向她求爱的绅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结局对于布兰奇来说未尝不是“成功”的,她以“发疯”这样荒谬的方式,战胜了令她苦痛不堪的现实,永远地活在了为自己伪装的理想世界里。
影片主人公布兰奇妹夫斯坦利
斯坦利属于24 种原型性格中典型的角斗士形象:举止粗鲁,肆意不羁,有着新兴工业者的恋物和贪婪。布兰奇第一次在保龄球馆见到他时,斯黛拉是这样介绍的:“你看,那个最大吵大闹的就是他。”保龄球馆里烟雾缭绕,在嘈杂的公共场合里斯坦利的声音格外响亮突出,体现出斯坦利粗俗的做派与暴躁的性格。影片中斯坦利与布兰奇第一次见面时,穿紧身背带裤,衣服里鼓起的肌肉透出原始野性,这野性丝毫没有被衣服薄薄的布料遮挡,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旺盛野蛮的生命力与兽性,这与布兰奇的优雅、拘谨和纤弱大相径庭。斯坦利在布兰奇这样的女性面前,丝毫不顾忌自己形象,沾着油污的衣服暴露出对布兰奇的不屑与不满,他与布兰奇说话时佝偻驼背,不停地搔着自己的背,一副底层市侩的模样。在谈及自己老婆时,不用敬语喊妻子的名字,而是问布兰奇“那女人呢?”这些将他身上缺乏尊重女性的大男子主义色彩展露无疑。
在当时美国的新兴北方无产阶级,曾受上层阶级的压迫,随着现代工业文明时代的到来,这些人逐渐强大,有了与之相抗衡的能力,甚至寻求反抗与复仇。斯坦利正是他们中典型的代表人物。斯坦利脾气暴躁,嗜酒,脾气上来就打怀孕的老婆。让他刷碗,他把盘子和茶杯扔到地上,蛮横地干扰布兰奇和妹妹奥黛拉在一起欣赏音乐,跳起来大叫着把收音机扔出去,这一切都表现出他与布兰奇的文化背景差异。他报复心极强,面对布兰奇的辱骂,他毫不犹豫地试图把她赶出去。他把布兰奇的箱子翻个底朝天,由衷地讨厌这个与自己毫无共同之处的亲戚。
斯坦利非常自卑,布兰奇多次嘲讽他贫穷,甚至歧视他的波兰出生,斯坦利极力掩饰自卑的内心世界,在行为上表现出的却是强烈的自尊,所以他频繁地与布兰奇产生矛盾。斯坦利时刻都想报复布兰奇,他懂拿破仑法,用野兽般的摧毁能力,处处揭穿布兰奇精心编织的谎言,让她无处可逃。他甚至怀疑布兰奇私自将贝尔里夫庄园抵押换钱。斯坦利像个狡黠的猎手,四处打听布兰奇的身世,不放过关于布兰奇不堪往事的任何细节。他趁布兰奇洗澡之际,将打听到的关于布兰奇的丑闻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妻子和米奇,促使米奇放弃婚约,离开了布兰奇,这一招直中布兰奇的命门。斯坦利不但不同情,反而非常愉悦地看着布兰奇伤心欲绝、堕落崩溃,对她只有嘲笑讥讽的目光。他的极端报复行为,是想压制布兰奇的举措,也是他极力想维护自己卑微的支配性地位,维护因强烈自卑而产生的强烈自尊与权威。斯坦利是在工业现代化的影响下,实用主义至上的代表性人物,也是底层市侩原始的野蛮粗俗的象征。剧情设计他强奸了布兰奇,这其实是在表明南北矛盾对抗的最高潮,南方淑女的反抗是那么无力徒劳。
米奇是斯坦利的好朋友,准确地说,是牌友,这种身份的设定也必然揭示了他和市侩的斯坦利是一个阶层的人物。他在影片中的主要剧情是与布兰奇的感情线,他起初爱上了布兰奇,也是布兰奇在新奥尔良这段痛苦黑暗的日子里为数不多给予布兰奇关爱的人,他能够认识到并欣赏布兰奇与众不同的优雅气质。米奇出现的第一场戏便是斯黛拉问他妈妈的病情,在此后的所有剧情中,“妈妈”都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人。他的一切行为都以母亲的话为准则,这也是除了斯坦利的原因之外,造成他与布兰奇最终分裂的原因之一。米奇与斯坦利有很大不同之处是,“母亲”对于斯坦利来说是一个缺失的角色,但米奇拥有母亲,且十分恋母,这也是一开始打牌的四人中只有他会被布兰奇吸引的原因。从米奇和布兰奇两个人物来看,他们身上分别体现了恋母、恋父情结对人的影响,如果将这两种情节看做同一种事物,那么他们二人的状态则体现了同种情感对不同人的影响。而如果从米奇和斯坦利两个人物来看,他们分别是恋母和不恋母的代表人物,二人对于布兰奇截然不同的态度恰恰体现了恋母情结对人的影响。
米奇是个很会讨布兰奇欢心的人。他主动与布兰奇搭讪,还故意投其所好显示出自己烟盒上有白朗宁的诗句,布兰奇又恰好非常喜欢这两句诗歌。他给布兰奇讲述自己曾经的浪漫爱情故事,他找准机会就夸赞布兰奇,这让虚荣心极强的布兰奇非常受用,也使布兰奇对他渐渐有了感情。米奇向布兰奇求婚,布兰奇欣然同意,并投入爱情。此时的布兰奇,把米奇视作改变命运的救世主,是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是摆脱现实困境的精神支柱。然而就是这个精神支柱,在斯坦利告诉他布兰奇那些不检点的传闻时,他的态度立即转变,质问数落,甚至对布兰冷冷地说:“不!我不认为我还想娶你。你不干净,你不配进家门和我母亲呆在一起。”这个当初说永远爱布兰奇的男人,此时像个残酷自私、冷漠无情的杀手,毫不犹豫地刺向布兰奇。布兰奇生活中唯一的希望轰然倒塌,米奇起到了比斯坦利更具破环性的作用。这个本以为能让布兰奇解脱于苦难的男人,却给了她最残酷致命的打击,所以最终逼布兰奇崩溃失常的,米奇也是逃脱不了干系之人。
影片主人公布兰奇妹妹斯黛拉
斯黛拉是布兰奇的妹妹,与布兰奇同样出生在优越的南方上层阶级家庭,却与姐姐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如果把姐姐看作旧一代上层阶级的代表,那么斯黛拉则是新一代。斯黛拉性格温和、头脑简单、相貌平平、随遇而安。当姐姐最初与她见面时喋喋不休,也不给她说话的余地时,斯黛拉也欣然接受,不温不火,这也体现了她随和顺从的一面。在姐姐布兰奇与她的丈夫斯坦利产生矛盾时,斯黛拉曾试图多次维护姐姐,这也是她下意识守护自己曾经所在的上层阶级。但与姐姐布兰奇不同的是,斯黛拉对上层阶级并不完全是维护态度,正如她形容斯坦利的台词:“新婚那天斯坦利打碎了灯,我觉得很舒服。”体现了她内心对于上层阶级的某些反感与反叛。
在笔者看来,斯黛拉本应是影片中痛苦和无奈的角色,随着南北双方矛盾不断地升级恶化,她被两边夹击折磨着,无能为力、无法改变。但故事中的人物刻画并非如此,斯黛拉并不思索生活的深层意义,她是一个现实的人,也不像姐姐那样时刻记得自己是南方贵族的教育背景。她不愿参与姐姐与丈夫之间的南北矛盾斗争。相比布兰奇而言,斯黛拉的人生经历要简单很多,也是一个较为传统的女性形象。她的爱情观不像姐姐那样虚幻浪漫,斯黛拉的爱情是能伸手感触到的。她会被丈夫斯坦利身上所体现出的“男性特征”深深吸引。从影片最开始她对布兰奇介绍斯坦利时骄傲地说:“那个喊得最大声的就是他。”到后来自豪地提到新婚那天丈夫的表现,都体现着她对于男性荷尔蒙的单纯崇拜与渴望。她可以为了爱情放下尊严住在小破屋,能不顾传统的眼光,不远万里下嫁给布兰奇眼中的底层百姓,她只需要基本的物质握持生活即可。“只要有一个晚上见不到斯坦利我就会发疯”,这种需求简单又朴素,显然是现实世界中普通平凡的芸芸众生之一。不同于姐姐的敏感脆弱,她如同一株荒野上不知名的草,生命力旺盛,很适宜在不断变化的社会与不断流动的阶级中生存。斯黛拉是有代表性的,她象征着当时美国新旧阶级矛盾冲突下,反叛旧贵族、接纳无产阶级的新贵族们。
电影《欲望号街车》在1952 年的奥斯卡上获得12 项提名,荣获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女配角、最佳艺术指导等四项大奖,同时还获得1951 年威尼斯影展评审团特别奖等等一系列奖项,成为美国电影史上最值得重视的影片之一。马龙·白兰度和费雯丽两位迷人的演技,依仗剧作家田纳西·威廉斯的才华,成为风靡之作,更成为后世标杆性的符号和象征。整部片子人物刻画栩栩如生,正如田纳西·威廉斯本人所说,他的作品主要表现那些“敏感、脆弱而又不想与现实妥协的人”最终被毁灭的过程。这使影片中布兰奇、斯坦利、米奇、斯黛拉的人物特征鲜明,性格发展环环相扣,矛盾层出不穷,每个人物都能从不同角度引发我们更深入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