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医疗旅游发展现状研究

王歆彤 王涵沁 徐梦丹 祝苏雯 段康佳

基金项目：2019年浙江省大学生科技创新计划暨新苗人才计划项目（编号：JS2018472123）。

引言

受外国游客数量急速增加的影响，对在居住地以外的国家接受治疗和检查而访问的外国患者实施医疗行为的医疗旅游作为新兴产业备受瞩目。在国际医疗旅游的竞争态势上，亚洲已经成为全球最富有潜力的医疗旅游服务市场。日本从2009年民主党鸠山政权提出的“新成长战略”开始发展医疗旅游产业。近年来，在日本政府的支持和积极推进下，其凭借先进的医疗技术，优质的医疗服务，日渐完善的医疗旅游制度，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海外游客。

一、日本医疗旅游发展概况

（一）日本政府的动向

2009年，日本政府开始认识到医疗旅游未来的发展趋势，并通过内阁会议决定开发日本医疗旅游资源。日本政府及相关组织为了发展医疗旅游，制定并实施了各种政策方针。2010年，内阁会议通过《新成长战略》，进一步明确了医疗旅游的重要性，并指出随着亚洲各国逐渐进入老龄化社会，医疗相关产业可以得到进一步发展。2011年，日本政府设立了外国人医疗签证，希望利用日本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吸引亚洲富裕阶层来日消费。此后，日本政府也多次提出将“医疗国际化”作为重要发展战略目标，致力于医疗与旅游产业协调发展。

经济产业省积极推进日本医疗的海外拓展。起初以中国和俄罗斯的富裕阶层为目标，在海外设立日本的医疗据点，将日本的医疗器械、服务等打包提供给国外，为解决各国面临的社会问题作出贡献，争取海外医疗保健领域的市场。2011年，设立了面向外国患者的信息网站“Medical Excellence JAPAN（MEJ）”，构筑了中日远程医疗网络。

厚生劳动省认为医疗旅游应该以国民医疗体系发展不被阻碍为前提，以提高全国人均GDP为目标而慎重推进。为力求为来日接受治疗的外国患者提供良好的医疗环境，提出了“确保医疗机构的质量”“推进医疗的国际化发展”等课题。为进一步完善接纳外国患者的推进体制，设立了“接受外国患者的医疗机构认定制度（JMIP）”，制定了一系列易于接受日本医疗服务的体制。

日本观光厅一直积极推进着医疗旅游的开展，认为在医疗国际化的发展潮流中，医疗旅游不仅能促进国际旅游振兴、国际交流，而且能为地域经济的活性化作出贡献。2009年7月，观光厅以医疗旅游的振兴为目的，举办了“入境医疗旅游研究会”。

（二）日本国内旅行社、自治团体的动向

近畿日本旅行社策划了专门面向中国游客开展的北海道观光和癌症检查旅行；日本旅行社巨头JTB株式会社从2010年开始，以中国人为中心，提供定制医疗旅行服务，设立了专门接待医疗旅游患者的部门，并与龟田综合医院、虎之门医院签约合作，计划今后接受更多的外国患者。

日本地方政府积极响应政府号召，大力推进医疗旅游事业。德岛县为了充分执行好“观光立国”国策的新举措，已经与县内9所医疗机构联合，准备开展面向持有医疗旅游签证的中国富裕阶层认识开展健康检查、病症诊疗等医疗旅游项目，曾面向中国游客推出了糖尿病检查游。游客食用了由当地食材制成的低热量营养餐，并参加了观赏鸣门海峡漩涡等活动。2012年，大阪府决定在位于泉佐野市的产业用地建设“临空城”医疗中心，建成后将能为外国患者提供最先进的医疗诊断、癌症治疗。医疗中心还将吸引大批拥有先进设备的体检机构等服务从业机构开展经营，以便于为外国尤其是中国游客提供更好的服务。此外，还有诸如神户医疗产业都市、静冈富士医药谷等地方政府因地制宜地提出了产业构想，对推进医疗旅游产业的发展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三）现阶段成果

日本每年入境旅游中以医疗旅游为目的的游客人数正日益增长。有的医院至今为止接受的外国体检者都是中国人，其中，公司总裁和资产家等富裕阶层居多。因此，中国可以说是日本健康旅游的最大需求和潜在需求对象国。此外，游客对日本的医疗服务也有很高的评价。在日本进行医疗旅游的游客对医疗体验也表示很满意，今后也会在日本接受医疗。根据日本政策投资银行的调查报告，到2020年，日本的潜在入境医疗旅游市场规模为5507亿日元，医疗旅游游客人数将达到42.5万人。日本外务省的数据显示，2011年日本政府第一次对外发放的医疗签证数量只有70个，到2018年，日本对外发放医疗签证数量已达到1650个，其中84%发放给了中国患者。2019年12月，由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担任议长的国家战略特区咨询会议决定，在2020年3月末之前，力争进一步放宽医疗居留签证手续。

二、日本医疗旅游运行模式

（一）组织结构

1.国立癌症研究中心中央医院

国立癌症研究中心中央医院（Medical Excellence JAPAN，MEJ）是一个由日本经济产业省成立的官方认证组织。MEJ在政府指针的背景下，为接收外国患者的医疗机构、相关医疗旅行支援公司及有赴日意向的国际患者之间搭建了联系的桥梁。MEJ为本国相关医疗机构提供输出业务，并向国际患者提供优质安全的输入业务。

2.日本国际医院

日本国际医院（Japan International Hospitals，JIH）是一个由MEJ管理运营的专门为国际患者提供日本医疗机构的服务信息和旅行支援信息的服务系统。

3.醫疗旅行支援公司

医疗旅行支援公司（包括医疗协调机构、旅行社等），可以为赴日就医的国际患者推荐合适的医疗机构、治疗方案与治疗费用。此外，后续还会为患者提供签证申请、机票预订、住宿、陪同、翻译等后勤服务。

4.医疗出境支援企业

医疗出境支援企业指经认证可以为有意向在日本体验医疗服务的外国游客提供高质量支援服务的企业。MEJ基于政府指针的要求，制定了一系列针对医疗旅行支援公司的评估标准。从服务项目、内容、业绩等各个方面开展评估活动，对达标的公司给予认证。

国外患者可以通过以下主要方式与日本医疗机构建立联系。第一种，外国患者通过MEJ机构管理运营的JIH系统的医院查询功能，找到各项为特定疾病提供相关诊疗诊断科室的医院。外国患者根据医院的概况及诊疗诊断科室的详细情况，结合自身需求，在接受该方案和费用后，进行初诊预约。第二种，由外国患者直接选择医疗旅行支援公司，公司会为患者推荐合适的医院，与患者商讨治疗方案与费用，为患者提供赴日的一系列后续服务，其中包括医疗签证申请、机票和住宿办理、翻译陪同等。此外，患者还可通过咨询医疗出境支援企业选择合适的医院。

（二）相关企业

医疗旅游业作为一个具有巨大发展潜力的市场，不仅受到了政府的政策支持，同时涌现了许多医疗旅游的相关企业。以下介绍4个关联代表性企业采取的运行模式。

1.日本医疗健康雅旅中心

日本医疗健康雅旅中心，是由日本JTB集团株式会社于2010年设立的医疗顾问机构。该中心的主要业务有多种语言医疗机关现场口译、报告书笔译应对；安排住宿和交通应对；代理健康体检，医疗性体检套餐计划的销售、预约、结算；各种治疗的医疗机构方支持应对；医疗逗留签证的身份担保业务；医疗、健康商业的国际推广业务。

2.日本医疗观光株式会社

日本医疗观光株式会社是在日本成立的服务于中国国内客户的专业机构。同时拥有日本、国内服务据点，拥有日本旅行社资格，是得到日本法务省、观光局以及日本医疗单位认可的服务型企业。此外，拥有专属医疗翻译、接待团队；构建从医疗咨询、签证办理、医院及酒店预约、医疗翻译到最终回国的一站式服务体系，为外国游客提供安心舒适的医疗观光服务。

3.医疗旅游日本株式会社

医疗旅游日本株式会社拥有强大的医疗网络。其中，该单位的事业内容如下：支援日本医疗机构国际化、提供赴日医疗居留签证邀请函、为外国患者提供医疗咨询并精选医疗机构、全程陪同的医疗翻译等。

4.日本威马捷救援株式会社

日本威马捷救援株式会社是日本国内医疗协调服务提供商中规模最大的公司之一，是日本首家医疗居留签证身份担保机构，与日本国内的1000多家医疗机构保持密切合作关系，拥有强大的医疗网络资源，主要提供以下服务：为患者选配医疗机构、提供医疗居留签证身份担保、代理支付医疗费、派遣医疗翻译等医疗协调一站式服务。

三、日本医疗旅游发展评价

（一）日本地域優势

日本得以开展医疗旅游的前提和取得成果的保障是日本卓越的医疗技术。日本的医疗不仅有先进的医疗设备和尖端医疗技术等硬件方面，在诊疗、护理等医疗服务的质量方面也具有很高的评价。世界经济论坛2019年全球竞争力报告显示，日本排名全球第六，被认为处于世界最高水平。

除了优越的医疗技术优势，日本在文化资源、交通基础设施、对外放程度等方面都获得了世界的高度评价。丰富的自然旅游资源、世界文化遗产以及四季各异的日本特色传统文化，突出了日本旅游资源的优势。例如，日本传统文化资源的歌舞伎、相扑、花道茶道、寺庙神社、日式庭院等，也有动漫等世界知名的现代文化。正因为这些文化互相融合，才能形成日本独特的文化，成为重要的旅游资源。因此，日本作为旅游大国，拥有其特殊的旅游吸引物和区位优势，为医疗旅游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二）辅助进行地方创生

提到日本的都市，多数人会想到东京、大阪等繁华的地域，这些地方往往是游客访问集中度很高的地域。2011年以后，访日外国游客的数量逐年增加，但日本观光厅针对访日外国游客各地域访问率的统计结果显示，热门旅游城市还局限于东京、大阪、京都等地区。

日本整体有老龄化社会倾向，一些偏远地区存在青年劳动力减少等威胁地域生存的问题。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旅游作为支撑地方经济的手段而备受关注，人们期待通过旅游进行地域创生。但是外国访日游客多数集中在大都市，甚至产生过度旅游等现象，如何分散游客流是重要且紧迫的课题。而医疗旅游的开展很好地解决了这个困境。医疗旅游不仅是新的经济增长点，在面临人口老龄化和劳动力流失问题的日本，还可以期待通过医疗旅游进行旅游振兴，为城市创造新的工作岗位，进行地域创生。日本医疗技术普及到了各种偏远的地域，且这些地域没有大都市的紧迫感，具有得天独厚的自然风景，是修养身心的好地方。

医疗旅游对于一些小众地区具有良好的宣传效果，能够分散集中在大都市的游客，为其他地区注入新的活力。这些进行医疗旅游的游客主要集中在富裕阶级，相比于一般的旅游线路价格设定较高，能创造更高的经济价值。游客在治疗前后对周边进行观光，能够增加饭店、住宿设施、旅游景点的客流量。因此，医疗旅游的发展不仅能提高对地方医疗机构的利用率，充分发挥日本旅游资源的优越性，促进医疗行业和旅游行业发展，还能推动日本经济整体发展。

（三）目前面临的问题

1.语言沟通及文化差异问题

推进国际医疗旅游、培养能够从事专业医疗翻译的人才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医疗行为的说明以及手术的说明等信息没有正确及时地传达给患者，就很有可能引起纠纷甚至引发医疗事故。为了让不会说日语的外国游客能安心地接受治疗，专业的医疗翻译不可或缺。但是在日本，由于翻译工作报酬太少，医疗翻译的专业性太强等，从事此行业的人才十分紧缺。所以语言沟通仍然是一大重要问题。

此外，各个国家都有其独特的文化，因此各国文化差异的对应方法也是一大问题。如何把握细节部分，消除患者的压力和不安，使患者拥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这些是在医疗旅游过程中需要仔细考虑并亟待解决的问题。

2.医疗旅行中介公司的品质有待提升

目前，日本很少有优质的、能够完全满足患者和医疗机构需求的医疗旅行中介公司和医疗协调员。由于国家间的地理距离，出行前缺乏对外国患者医疗信息的收集及检验，且有时因语言、距离、协调员的问题无法向外国患者解释说明住院程序和医疗状况，加大了医疗旅游的风险。此外，责任划分的契约和赔偿数目不明确，也是目前面临的问题。

3.社会的接受程度不一致

日本是世界上唯一落实全民保险制度的国家。在日本，医疗服务被定位为社会保障的重要支柱之一，国民保险制度的精神在于“为国民提供同等高度的医疗服务”“医疗服务=公共服务”。因此，日本民间普遍认为医疗服务不是行业而是国家税收涵盖的社会保障体系。其中，尤其以医师会为代表的日本民间医学协会对医疗旅游始终持保守态度，影响社会主流意见。医师会坚持认为医疗应该是国家承担责任的社会保障，如果政府将医疗定位为成长产业并追求盈利，相关产业进入医疗界，为追求利润、获取外汇而进行医疗，很有可能导致国民保险制度体系崩溃。日本的川崎市曾经制订“医疗旅游专门医院”的建设计划，但最终由于医师会的强烈反对，该计划未能实现。

宏观来看，要结成更有力的推进主体，必须得到社会主体的认可。然而，现在缺乏公众的支持，社会上的各种声音不能达成统一，则不能形成公众对医疗旅游的普遍认可，会极大地影响医疗旅游的推进效率和效果。

四、结语

医疗旅游业是融合医疗和旅游两者特点的新兴行业，随着医疗旅游的逐渐流行，许多国家开始重视这个富有潜力的新兴市场，使竞争愈发激烈。如今医疗旅游业已成长为全球增长速度最快的新兴产业之一。日本的医疗旅游虽与其他发达国家相比起步较晚，但凭借其地域优势、严谨的医疗技术、有力的政策条件，日本的医疗旅游正受到越来越多外国游客的欢迎。本文通过分析发现日本医疗旅游目前存在语言沟通及文化差异、缺乏经验、社会接受程度不一致等问题，针对现存问题，提出了日本政府还需加快培养多元化医疗旅游从业人员、建立与国外企业的合作伙伴关系、形成社会公众对医疗旅游的广泛认可等措施。

（作者单位：浙江工商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