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梦
夜色朦胧里,路灯把变电箱的影子胡乱地射在工地的一堵白墙上,道旁的树影交错掩映。乍起的薄凉的风,让我打了个寒战。
赶着早,我随父亲去装塔吊。车到了目的地,我仍睡意朦胧,父亲嘱咐我在车里眯一会儿,便匆匆换上工作服,背起他那破旧的工具包,穿过工地那堵白墙,消失在黑暗中。天蒙蒙亮了,我在周围逛了逛,就去看父亲忙得怎么样了。
穿过墙,只见父亲手执扳手拧着螺丝,豆大的汗珠往下掉,似乎是螺丝上了锈的缘故。父亲看见我急忙说:“丫头,去后备箱拿瓶除锈剂来。”细细地喷过以后,没几下果然拧开了。此时,他的工友还没有来,他一个人要修好一台坏了的电机。
“干嘛要这么早啊,人家不都还没上工吗?”我有点不满。
“谁叫我是队长呢?准备工作不做好,耽误工期那怎么办呀?”
“你自己先去吃早饭啊,往前直走,然后左拐,菜场那边有家早餐店。”父亲边用袖子擦汗边对我说。
吃过早餐,太阳渐渐升上来了,知了开始一齐鸣叫。我见路边有个小卖部便钻了进去,蹭着空调,真凉快啊!在店里歇了一阵,我又去看看父亲忙得怎么样了。此时日头正盛,吊车正把一节塔吊往上吊,父亲一个人攀附在已立好的几节塔吊上,那高度让我心惊。塔吊临近时,他伸手把它拽到相应的位置上,在四个角上把螺丝拧好。我注目凝视,想弄清楚他究竟是如何从一面转到另一面上去的。只见他把一角的螺丝拧好后,两手抓住塔吊箱的横梁,脚下轻轻一转,整个人便滑过那棱角贴到另一面上去了,我的心抖个不停,多危险啊!那是在有五层楼高的半空中啊!那是在身上挂有重物的情况下啊!那是在炎炎烈日下啊!而父亲还要完成一系列的动作,这可比杂技惊险多了。
快近中午12點了,塔吊才装了大半,我盼着父亲赶紧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活儿做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往下爬。第一个下来的是他的工友,绛红色的面庞上汗水直往下淌。父亲终于也背着包下来了,我快步跑了过去。父亲黝黑的脸庞变得通红,身上的衣衫也早已湿透,他轻轻用手碰了下脸,“咝”了一声,我的心不禁酸涩起来,那是晒伤啊!
几个人聚在小饭店里,等着饭菜,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笑。难道他们不觉得苦与累吗?不,那是他们养育一家老小的责任与使命使然,收获生命价值的喜悦与快感使然。
烈日下有着我最敬仰的人!看着父亲,我知道,我也有自己的责任与使命。
【江苏阜宁中学凌飞文学社,指导老师:姜有荣】
点评
本文的写作功力体现在对细节的描写上。细状有三:“拧螺丝”“装塔吊”“碰面颊”。真情有三:父亲爱家谅人和敬业,女儿牵挂、心疼和敬仰。厚意有三:父亲扛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扛起了一队之长的责任,扛起了一个血性硬汉的责任——有问题自己扛。精到的细节描写,形神相映,虚实相生,情感真挚,感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