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赶牛”的保护与再生

魏启东

(铜陵学院 文学与艺术传媒学院，安徽 铜陵 244000)

安徽地区非常典型的民歌曲种是“慢赶牛”，歌词主要形式是七言五句，广泛在大别山、淮南、金寨及安庆等区域传播，在各个区域也呈现出差异化的特征[1]。民歌是在劳动人民口头创作、口传心授中不断成长起来，集中了不同时代无数劳动人民的智慧和情趣。在社会逐步发展的过程中，时代不断更迭，多元文化因素愈发明显，这对“慢赶牛”的发展提出了新的挑战。“慢赶牛”作为中国优秀传统民歌艺术，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不断积累和沉淀，面临多元文化带来的危机，“慢赶牛”也遇到了传承断层的问题，社会的关注度不高，而且缺少有力支持[2]。为此，必须高度注重“慢赶牛”的保护与再生，需要对当前发展状况进行研究和分析，针对其中存在的问题，借助高效化的方式进行处理，从而促进“慢赶牛”的传承与发展。

一、“慢赶牛”的分布

“慢赶牛”主要流传于大别山区金寨、六安等地区[3]。“慢赶牛”根据地理特征及音乐风格，划分为“北路”“中路” “南路”三大类型，而“中路慢赶牛”是皖西大别山的代表。

1.皖西大别山区

分布在皖西区域的民歌形式多样化，包括茶歌、田歌、小调、号子及山歌等，其中最为普遍的就是山歌。“慢赶牛”的基础就是曳鞭赶牛，通过多种面貌能够将该地区民众的思想感情及生活状态体现出来，可能是对男性、女性质朴爱情的歌颂，可能是向往今后美丽生活的感情，可能是诅咒以往的生活，也可能是对勤劳人民的赞扬[4]。在皖南大别山地区的农舍、田野、山岭等地方最常见“慢赶牛”调，其覆盖面积非常广，随处都飘扬着歌声。在此唱法、音区方面，“慢赶牛”相对随意，演唱人员可以结合嗓音状况演唱歌曲，音调低、高，声音真、假都有差异，也可以调整节奏，不同区域的“慢赶牛”音调有所不同。

皖西大别山区“中路慢赶牛”作为歌曲种类主体，典型歌调在金寨和附近区域很常见[5]。“慢赶牛”唱词差不多都是七言五句，大多数体现的是青年女性、男性之间的爱情；其具有单一化、相对规整化的节奏节拍，不会出现较大的变更；基于五声羽调式的曲调，do、re、la、sol、mi和la是其调式音列，音域位于十度区间；其级进音型为五声羽调式，能够将其替换为大三、四及五度跳进音调，不仅具有了顺畅的旋律，同时也形成了刚强、柔和并济、棱角鲜明的典型性格。“南路慢赶牛”“北路慢赶牛”分布和流行在长江北岸安庆、淮南地区，为八度音域，表现特点为细腻和极具内涵，有起伏较小的旋律，关键为五声徵调式级进音型。三大段落及八大乐句为“中路慢赶牛”的基础结构形式，乐旨核心在于首段(分为一、二和三乐句)，第三段同第一段基本无较大变化，篇幅有所删减，而第二段是第一段的变化重复。“慢赶牛”在被金寨地域余凡所演唱的过程中，形成了上述特征。因为该民歌具有多段、单章两大结构，所以也叫排歌。

2.江淮地区(涵盖皖中丘陵及皖北平原)

作为皖省地区文化、经济、政治及地理的核心地域，位于淮河和长江间的江淮地区拥有较为典型的音乐文化，号子、山歌及小调等省内民歌分布在江淮整个地区。江淮区域的民歌音乐风格虽然特征模糊，存在一定的由华北平原到江南丘陵、江汉平原、长江下游和三角洲的过渡性意味。江淮地区民歌的色彩相对多样化，其中涵盖滁县“慢赶牛”夕调，起自宫调宫音，在上和下两句后最终以商音结束，具有三句结构旋律。之后为五度调商音，随即向上方五度微调，sol-la-do音列在该旋律内占很大比重，re-sol四度小跳、倚音也存在其中，形成平稳而动力十足、流畅婉转的音乐[6]。一领众和的演唱形式，还添加了一些衬词，能够将形象和热火朝天的劳动镜像呈献给人们。五更鼓儿咚调及唤小牛调在皖中丘陵区域有着广泛的分布，虽然在曲风方面同“慢赶牛”夕调无较大差异，具有更加平衡性的旋律，存在很多的la-do-re和sol -la-do-re-mi音列，更加多次地运用到衬词，形成了俏丽、流畅的乐曲，江南水乡的柔和及魅力能够通过音乐风格充分展示出来。

3.皖西南区

位于皖西和皖南两大山脉之间的皖西南地区，顺延到都阳湖平原，同江西省和湖南省在文化、语高及风俗民情等方面存在很大的相似性，在楚文化的深远影响下，也呈现出一定的楚文化特质[7]。这一点在音乐艺术方面也体现得非常明显，“慢赶牛”在安庆区域形成了典型的羽调式，主要构成为sol-la-do-re四音，突出了微音，不存在角音，替换性运用了宫音、商音，在运用la-do羽调特性音阶的过程中能够使曲调更具稳定的特征。在“慢赶牛”曲调内，对装饰性旋法进行了巧妙运用，包括波音、滑音等等，表现出乐曲玲珑、朴实的双重特点。赣、皖及湘三省的混生区域音乐在逐步过渡到江淮皖乐的过程中，产生了“五更鼓”(舒城商调式)、“五更调”(岳西微调式)，同时也体现出了荆楚音乐过渡到吴越音乐的过程。结合上述分析得知，商调和微调即使各不相同，却明显强调了羽调音阶(la-do-mi)和羽音，自西至东，具有平稳音调的特点，频繁利用了衬词及装饰性旋律，柔婉和华丽的音乐风格脱颖而出。

大别山民歌资源丰富，渊源悠久。当前仅针对安徽“慢赶牛”音乐发展及分布情况进行分析，可以发现其自明清音乐鼎盛至今，发展相对平稳，这同该乐曲分布的地理区域具有紧密的联系。在安徽“慢赶牛”不断流行和推广的过程中，人们在放牧、田舍劳动及庆祝节日时都可以放声高歌。大别山的金寨县是“慢赶牛”的核心分布地区，还包括安庆地区(长江北部)和淮河南部。上古期间部落民谣在“慢赶牛”中有充分体现，同时也可以反映出民众劳动及生活状况、近现代革命发展历程和社会发展的演变等。其中包括的题材多种多样，例如，红军起义、楚汉之争、辛亥革命及大禹治水等，还涉及大别山区域的风俗风情、社会文化方面的民歌，能够将原生态特点、地区风格充分表达出来，拥有一定的艺术价值、社会价值、探究价值及历史价值。

二、“慢赶牛”的保护现状

“慢赶牛”是金寨县文化的骄傲，是六安大别山民歌中极具民族特色的艺术形式，却未很好地体现其特点，拥有较低的知名度，没有成为登台正式表演的曲目，仅少数的“慢赶牛”民歌得到了很好的传唱[8]。自上古时代部落民谣发展而来的“慢赶牛”不仅体现出自古社会的发展及时代更迭，也将民众的生活状况展现出来，涉及近现代革命史，从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方面充分展示了大别山区域的发展及民众的风俗人情，具有很强的地域特征。由于大别山的地理位置相对特殊，该地区的“慢赶牛”民歌呈现出坚毅、质朴的特征，随着社会多元文化的快速发展，对“慢赶牛”的发展和传承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作为弥足珍贵的民间艺术形式，针对“慢赶牛”进行保护、传承发展时，应立足于整体角度找到其中存在的问题，并研究问题的根源，从而研究有效的应对措施。

面临的现状之一：因为现代化的生产及生活方式不同于古代，而且生活环境及思想都出现了转变，安徽大别山地区也基本实现了农业机械化生产，已经很少存在传统以人力为主的劳动方式。在现代城市化发展进程不断加快的过程中，农村劳动力逐渐减少，逐步向城市迁移，而作为演唱“慢赶牛”民歌的主要群体，农民的大量迁移使得该民歌遇到了很大的传承问题。在城市文化的影响下，农村文明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慢赶牛”民歌的发展、存在环境遭到了一定的破坏，演唱“慢赶牛”的农民数量大大减少。同时由于现代文化丰富多彩，娱乐形式多种多样，“慢赶牛”不断走向衰落，青少年不喜欢，甚至不接受唱词及唱腔。很多年轻人不再热衷于传统民歌，更加青睐现代音乐，保护和传承“慢赶牛”民歌的人群少之又少。

面临的现状之二：“慢赶牛”传承人的生存危机也使“慢赶牛”的传承面临困境。“慢赶牛”作为我国珍贵的非遗文化，传承和保护该文化的后人成为了关键活态载体，传承者要想更好地将“慢赶牛”民歌传递下去，必须确保传承人拥有良好的生存状况。在开展本研究的过程中，通过田野观察得知，传承“慢赶牛”民歌的后人普遍生活状况不理想。首先，传承者缺少良好的生活条件；其次，传承者大多数为老年人，年轻人所占比重不多，很容易导致“慢赶牛”因传承者的离去而无法传承下去。综合当前状况来看，“慢赶牛”民歌处于非常艰难的境地，迫切需要加大保护和传承力度，使“慢赶牛”实现良性发展。

结合“慢赶牛”民歌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应提高重视度，结合“慢赶牛”的具体生存情况，参考其传承特征，归纳其在以往历史发展过程中所积累的经验，融合基础理论分析，研制针对性的保护、传承方案，从而有条不紊地开展传承工作。应调动全社会各方的力量，形成“慢赶牛”协同保护局面，在合力作用下使其走上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三、“慢赶牛”的再生措施

1.继续深入挖掘“慢赶牛”人文资源价值，大力保护“慢赶牛”文化空间载体

“慢赶牛”是一种特殊的民族文化载体，其能够将铜陵区域、民众生活状况、民俗风情、社会政治、劳动形式等充分展现出来[9]。铜陵民众在劳动过程中，会通过演唱“慢赶牛”来获得愉悦，同时其也是民众进行沟通、娱乐和传递知识的主要方式，人们通过研究和分析“慢赶牛”能够了解民族的发展历史及社会形态、民族风情等内容，人文研究价值极高。通过笔者的田野调查发现，“慢赶牛”民歌的最初形成地区是铜陵，但当下很少有真正了解民歌的民众。调查过程中了解到老年人表示在几十年前有一大部分人都能演唱“慢赶牛”，但当下能够演唱民歌的人越来越少，因为也没有利益，所以也没有年轻人愿意学习。“慢赶牛”存在和发展的重要物质载体就是铜陵，如果按照当下的状况发展下去，那么“慢赶牛”就不能传承下去，甚至面临灭亡的危险。当前的关键任务是强化 “慢赶牛”的传承力度，并对其文化空间载体进行保护。

可以在铜陵地区对“慢赶牛”的专属文化名片进行设计，每逢重要节日或假期可以开展民歌演唱、表演活动，逐步推广“慢赶牛”，扩大其影响力，使人们能够加深对该民歌的了解和认知。同时，也可以对“慢赶牛”文化生态研究基地进行构建，强化同地区专家之间的联系，加强专项部门来承担保护、传承“慢赶牛”的重任，深入钻研和分析搜集的资料信息，在整理及研究文献的过程中，归纳出“慢赶牛”的发展规律及特征，这些资料形式包括视音频、图片及文字等等，可以分类对其曲谱、形成过程、演唱方式等进行统计，针对资料进行翻译，推出“慢赶牛”民歌专辑。定期召开与“慢赶牛”民歌文化生态保护与传承专题学术研讨会，拍摄与“慢赶牛”民歌文化生态专题相关的影视作品。然后，地区政府部门要给予重组的资金，并出台相关的政策措施，发挥好领头作用，积极引导民众演唱“慢赶牛”民歌，将其逐步推广给人民群众，从而保护民歌文化空间。也可借助铜陵旅游资源，有效融入“慢赶牛”民歌，形成特色化的民歌村，这样对保护民歌文化空间有极大的积极作用。政府可以大力开发出旅游模式，人们在学习“慢赶牛”民歌的过程中形成一种文化自觉形态，从而让民众充分了解到其所蕴含的原生态内涵。再加上旅游开发带来的机遇，利用好这一经济效益，解决“慢赶牛”保护资助经费短缺的现状。同时，“慢赶牛”民歌的保护与再生也建立在文化自信的基础上，人民群众必须积极践行、认同金寨文化价值。针对多年发展和积累而来的铜陵“慢赶牛”文化，其蕴含着深厚的民族精神，而面对当前现代化社会信息技术的蓬勃发展，必须积极做出改变，不断适应新时代的发展需求。

2.加强政府政策上的扶持与经济上的支持

2013年中共中央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规定要强化文化管理体制的建设工作，并形成相应的文化生产经营机制。必须跟随党中央文艺政策，有效推动社会文化的发展。金寨在推动当地文化建设工作时，必须因地制宜，将本地文化资源优势充分发挥出来，借助促进文化发展的方式来构建城市文明，树立起良好的城市文明形象，扩大城市的影响力。而作为金寨地区的典型文明及城市文化象征，“慢赶牛”的保护和传承工作是摆在当前的首要任务，必须充分利用好文化繁荣发展的机遇，进行积极宣传和大力保护、传承，使金寨文化内涵得到进一步延伸和发展。

首先，要基于政策制度的角度来支持“慢赶牛”民歌的保护和传承，要制定、出台针对性的支持政策，充分发挥铜陵政府文化机构所发挥的重要作用。第一，应频繁开展“慢赶牛”演出，要丰富金寨演出的类型及内容，确保拥有大量的演唱表演人员，并对表演的具体方式及表现形式进行创新；第二，在省市内部和外部都可以积极开展“慢赶牛”高水平的艺术演出活动，包括民歌演唱竞赛、音乐汇演及文艺调演等等，确立表演成绩目的，借助相关的激励制度来提高演唱人员表演的积极性，推出更加优秀、出色的民歌节目，使“慢赶牛”的表演内容、形式及质量均得到有效改善，获得更多的观众群体，提高民歌的知名度；第三，结合艺术活动制定详细的“慢赶牛”远景发展方案，围绕非遗建设的核心思想，积极开展内部和外部活动，对“慢赶牛”进行艺术精加工。

其次，当地政府文化机构要给予“慢赶牛”民歌的保护及传承工作以充足的资金保障，可以设置专项的资金项目，为“慢赶牛”的保护及发展提供坚实的保障。一是依拖“慢赶牛”发源地的文化站建立“慢赶牛”艺术研究中心及演出部门、院场，将民歌提升到舞台表演的层次，并开展学术研究工作。当地政府机构要积极提供“慢赶牛”硬件配套设施，一方面可以设置功能性的演出厅，例如，会议、放映室等；另一方面也可以对表演道具、服饰进行购进。二是应确立核心龙头，组建一支专业的工作团队，积极拓展“慢赶牛”民歌的表演、演唱方法，举行一系列的音乐风采节目，对其音乐内涵进行深层次的探究，并使其富有一定的艺术生命力和活力。三是要借助中心对表演培训小组进行组织和构建，大力推广民歌，形成由局部到整体的拓展格局，使广大民众都能够参与到“慢赶牛”民歌的演唱中，对文化演出团体、演唱人员进行培训和指导，借助演唱者的表演来更好地宣传“慢赶牛”，构建良好的演唱环境。

3.利用好“慢赶牛”传承人的传承主体作用

因为当下“慢赶牛”处在非常严峻的生存状态，缺少传承者，需要大力培养传承者，更好地传递“慢赶牛”民歌。在对“慢赶牛”民歌传承人进行培养的过程中，要帮助其树立自觉传承意识，借助传承者来保护好民歌。老艺术家是传承“慢赶牛”的主体，要进一步提升其文化传承自觉意识，将这一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更好地传递给后人，让我国的民族文化遗产发扬光大。当地民歌艺术家要统观历史发展，结合当下时代背景，支持和鼓励热爱“慢赶牛”的年轻人群，利用年轻人接受能力强，摒弃传统的传承思想，培养一批优秀的“慢赶牛”传承人，确保“慢赶牛”的传承延续，发扬光大。

4.开拓专业音乐教育传承的全新路径

对于承担育人施教重任的安徽艺术院校来说，要将其看作非遗传承的重要基地，在声乐专业素质教育拓展课程中添加典型的安徽民歌，包括“慢赶牛”。换言之，艺术院校的专业声乐教学在完成标准化教学大纲的基础上，与安徽本土民歌有效对接，体现安徽特色，适应安徽文化走出去发展战略，为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探索出一条与民间自觉传承并行的专业教育传承路径。目前，安徽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和安徽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均开设了安徽民歌课程，力图构建声乐教学的地域化特色[10]。就当前安徽民歌基础教材建设方面，仍存在很多的问题，需要对教材进行系统化的编制和制定，对安徽民歌综合性的知识框架结构进行构建，从而推动安徽民歌的良性发展。

四、结语

音乐和文化相互融合、相互渗透，文化的关键表现形式即为民歌，保护好民歌就是对区域文化的保护。通过探究“慢赶牛”的分布及保护现状，对其再生发展进行了进一步的探究，能够加深对“慢赶牛”的了解，并认识到发展瓶颈，采取针对性的措施，地区政府要起带头作用，从政策、资金两个角度给予支持，同时联合社会力量开展推广及保护工作，培养出一批优秀的传承人才队伍，这对推动“慢赶牛”持续发展和当地文化艺术的进步均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