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每一个脚印，都是成长的勋章

到目前为止，你经历过的最大磨难是什么？那些曾经你以为无法跨越的时光后来怎么样了？当你回顾过往的时候，会怎样看待彼时的自己？

一个人的时候，我时常这样问自己。脑海里快速切换了无数片段，最终停留在18岁那年的盛夏。

那是我曾以为最艰难的日子：和晦涩难懂的数学死磕到凌晨；每日必饮两杯不喜欢喝但能养目醒神的花茶；冬天很冷，依然要在早上5点爬起来看书……还记得那时候，班主任总会对我们说起往事：“我那个年代，空调、热水器这些东西都没有，夏天的时候热得衣服像被水打湿了一样，大冬天洗澡也是一桶冷水从头顶直接浇，哪有你们现在条件这么好。所以不要觉得自己苦自己累，你们现在就是最好的、最应该奋斗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成绩并不好，每次模考分数都比往年的二本线低十几分。我隐约知道学校给每个班主任划了过线指标，规定每一个班必须考上多少个人。班主任大概觉得我能为“目标”冲一冲，在高三那年突然对我关心了很多。

我偏向文科，数理化差得一塌糊涂，新同桌却能在数学考场上叱咤风云，每次考试几乎都是满分。我以为自己的弱科终于有人可以拯救了，好几次带着忐忑的心情去问学霸数学题，得到的回答却让人无奈。要么就是他不知道怎么和我讲，要么就是他讲了我听不懂。刚开始我觉得他是藏着学习技巧不告诉我，后来却在赌气中释然。或许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去解决，别人能够给我们指导， 但无法让我们“ 学会”。没有什么是能够毫不费劲得到的，我们需要走出舒适区，和弱点不断死磕。

心态转变之后，我轻松了很多，一改过去的颓废，对未来多了一些信心和笃定。从前一提起数学物理就愁眉苦脸的我，只挣扎了片刻，就决定主动出击。多做题，不会的就看答案和解析，再选一些有针对性的题去问老师。这个办法虽老套却很实用，我的成绩开始在一次次小考里略有提升，虽然进步缓慢，却生出一股未来可期的向往。

那一年的冬天，湖南下了一场大雪，天地在一夜之间银装素裹，美得惊心动魄。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刚一响起，一群人心急火燎地往楼下冲，有的堆雪人，有的扔雪球。我站在走廊上往下瞧，那是我第一次见大家那么开怀地大笑和嬉戏打闹，仿若再大的烦恼也能被忘却和抚平。那些让我们痛并快乐着的日子，或许是我们经历过的最好时光。

高三下学期的第一次模考，我终于成为实验楼考试大军中的一员。实验楼里有4个考场，座位号按年级排名从一楼开始往上排，每个教室30个人，前几次我都是在四楼的教室里考，每次经过一楼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教室里看两眼。

我想，为了维护年级前30名的荣光，他们肯定付出了很多旁人无法想象的汗水，熬过了很多个漫漫的孤寂长夜。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好像被一股奇妙的感动填满，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也能像他们一样。

教学楼前的玉兰树开花时，整个校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天气也开始逐步升温，卸去厚重的棉衣和棉鞋，自己走路都轻快了很多。距离高考越来越近，班上的人全部進入了备战状态，教室里充盈着一种严肃向上的气氛，把人的心底也填得满满当当。

再也没有心思去留意隔壁白衣飘飘的少年，再也没有时间同自己难以名状的小情绪作斗争，时光的脚步一刻不停，谈笑风生间便把所有人推上了战场。

我永远记得考完英语从考场出来时那一刻的心情，站在拥挤的人潮里，空虚和彷徨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如坠云雾之中。

时光如一阵微风般溜走，来时带给人微微的醉意，让人放下心中的防备，去时却不留痕迹地带走了很多珍贵的东西。有过为一纸成绩哭得泪流满面的狼狈，有过为同伴一句鼓励的话感动得眼眶泛红的脆弱，有过为难以名状的情绪而在深夜辗转难眠的无助，但是后来，所有这些都变成了我们前进路上的脚印，都是成长路上实实在在刻下的勋章。

或许无论时隔多久回望，我始终都会感激那段高三岁月。它们是我曾以为难挨的时光，也是我曾经全力以赴的时光。

张晓玛//摘自《故事家·高考季》2020年第2期，本刊有删节，与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