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卉
(安徽农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合肥 230036)
翻译是非常注重语际对译的,强调的是译者将目标文本根据自身语言环境的习惯以及表达方式的特性而进行再创造,在这个过程中既要有语言逻辑的梳理,同时也要有文化的嵌入,在一定程度上更要考虑语言美学的需要。可见翻译并不仅仅是一种技术,而是一种融合了理论、精神、方法、技巧等等的独立性学科。既然是一门独立的学科,那么就要有完整的理论体系作为支撑,其中翻译理论和翻译精神可以被当作翻译学的基础,是一切有关翻译活动的基础。而翻译方法和翻译技巧则相当于翻译学应用层面最为重要的两个分支,是在翻译理论和翻译精神的统领之下,直接作用于翻译过程的具体翻译实践指导。
在翻译学的理论体系之中,毫无疑问翻译理论是基础,揭示的是翻译学的性质和规律,从传统哲学的角度而言属于“道”这个层级,其并不直接解决实际翻译过程中遇到的问题,译者在实际翻译时也不可能从翻译理论之中获得实质性的帮助。相对的翻译方法和翻译技巧则属于“术”这个层级之上,是译者遇到实际问题时能够直接用来解决问题的。
从适用性角度而言,翻译理论具有普遍性,而翻译方法和翻译技巧则具有特殊性,翻译方法由于研究的是翻译学领域的基础,因此,存在于翻译学领域之内的所有理论和问题都能够从翻译学理论之中寻找到答案,包括翻译方法和翻译技巧的诞生以及发展等等。但是这种普遍性却也有一定的局限性的,就如上文所说翻译理论并不能够解决译者在某一个词或者某一个句子的翻译过程中所遇到的实际问题。
从由来的角度而言,翻译理论来自于理论的推演,如语言学、历史学、教育学、认知科学、哲学等多学科概念、理论的借鉴,同时又从相关学科借鉴相应的理论体系和概念术语,并根据既往诸多的有关翻译方面的论著来构建用于指导实践性翻译工作的理论分支[1]。而翻译技巧则来源于实践,是无数译者在实际翻译工作中总结出来的可以顺利解决某一翻译问题的具体方法,其可以认为是两种语言之间相互转化的通道,也可以认为是两种语言发生转变的“催化剂”。
对于翻译技巧的研究又可以逐步深化为对于翻译规律、本质的认知,经过系统性的整理又可以上升为翻译理论,一种全新的翻译理论的诞生势必伴随着无数翻译技巧研究结果的呈现,而新的翻译理论又需要无数次的翻译实践去进行验证,而在这个验证的过程中又会衍生出许多的翻译技巧。
翻译方法与翻译技巧同属于翻译学理论体系的实践层级,统领于翻译理论范畴之下。较比于翻译方法,翻译技巧更偏重于策略,用于指导实际的作业过程,其思维方式更具有个性化特点。从这里也看得出翻译方法的特点,其较比于翻译技巧而言更加宏观一些,当然也更加抽象一些,如果一个译者在面对一个很复杂的或者是难度很高的语境时,译者需要的是技巧,而方法则往往是译者在遇到实际问题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
但是翻译方法的理论层级又明显低于翻译理论,因为其也是要直接指向具体翻译工作的,只不过其是在范畴方面较比于翻译技巧更加宽泛一些,其更偏重于反复利用属性,也可以说是更趋向于针对某一系列作业环境,而非某一特殊作业环境。翻译方法同样具有验证翻译理论的功能,其体现的不仅是翻译理论的具体实用性,同时也反映着不同译者在面对不同语言环境和语言材料时选择的翻译理论以及其所采用的整体倾向。
翻译理论在整个翻译学理论体系之中高居“道”这个层级,而翻译方法和翻译技巧则同属于“术”这个理论维度。但是仔细分析,似乎二者也并不是同属于同一理论体系维度,翻译方法的普遍性显然较比于翻译技巧更高,翻译方法可以认为是指导翻译技巧的,其研究的对象是翻译技巧在使用过程中所应遵循的原则以及所采取的取向,并不是某一具体的词句。
从解决实际问题的角度来看,翻译技巧更像是翻译方法的技术化落实,如果做一个形象的比喻,方法是战略,技巧就是具体施行的战术。当译者在面对一个具体的翻译材料时,其所选择的翻译方法就是横跨于两种语言类别之间的桥梁,通过这个桥梁,译者能够实现两种不同语言类型的完美转化。站在这一桥梁之上,译者就可以看清楚两种不同类型的语言具体部分之间存在的细小通道,而这个通道就是翻译技巧,其实现着两种语言之间的互通,而这也往往是通过长期大量的翻译实践而总结出来的,这又与翻译方法的形成十分相似。如果从翻译工作的特殊性角度来看,翻译方法和翻译技巧的体系维度差异体现得更加明显,翻译工作强调的不仅仅是不同类型语言之间的互通,还强调语言美学和文化理解等等的特性,一个优秀的译者绝对不会满足于语言的转换,而在于追求不同文化的相互理解,达到跨语言类型的一种情感互通。
因此,翻译技巧其实也可以更具体地划分为技术与艺术,所谓技术就是工具性地将不同类型的语言进行转换,这样的方式更加科学性,但也相对生硬和冰冷。而艺术则更追求人文性和美学特性,不仅要将不同类型的语言进行转换,而且要还原文学之美,强调译者要合理凭借直觉、情绪、情感等因素,这样的翻译结果才会更加具有灵性。
不论是翻译技巧中的技术还是艺术,都从属于方法论的讨论范畴,就像一名厨师在处理菜肴时选择不同的调味料,不论调味料如何选择和搭配,最终的目的都是烹饪出一道美味可口的菜肴。译者也一样,不论是在选择更多地运用技术还是更多地运用艺术,其最终目的都是要让翻译成果获得读者的认同和赞扬。因此,更进一步地梳理可以认为,在翻译学理论体系维度,翻译方法是要高于翻译技巧的,对于翻译技巧而言,翻译方法显然是一个更加上位的概念,其统领着翻译技巧之中的技术与艺术。
在探讨翻译学理论体系中翻译理论与翻译方法及翻译技巧的逻辑关系之后,笔者就翻译方法和翻译技巧分别进行着重的分析和探讨。在探讨翻译方法时首先要提到的就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分支——意译与直译,有关于意译和直译的争论古已有之,甚至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的古罗马时代,当时著名的政治家、演说家、雄辩家、法学家和哲学家马库斯·图留斯·西塞罗(Marcus Tullius Cicero)就曾对意译和直译的问题做出过明确的评价,其认为翻译不是不同语言之间的相互解释,而是以另外一种语言来进行演说,既然是演说那么就势必要具备原语言所应当具备的风格与力量[2]。
西塞罗的论调未免有些绝对,毕竟其关于直译与意译的看法还是受着其身份和职业影响,作为一名政客和演说家,其必然更倾向于在自己的语言之中融入个人的人格魅力,因此其在意译与直译之间坚决地倾向于意译。但是这并不代表着直译就应当被否定甚至是抛弃,恰恰相反,距西塞罗身后几百年的同为罗马帝国人士的早期基督教拉丁教父哲罗姆(Jerome)就认为直译在翻译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是应当作为意译的补足手段的,在实践过程中一个优秀的译者势必要灵活运用两种不同的翻译方法[3]。
笔者认为哲罗姆的观点更具实用性,其毕生致力于与翻译有关的工作和研究,其用拉丁文翻译的希伯来版本的圣经对于整个欧洲中世纪的基督教发展影响甚深,这足以证明其在翻译领域的造诣。而哲罗姆所坚持的翻译过程中合理运用直译和意译的观点也更为后世的译者所接受和采纳。
我国关于直译与意译的争论也是早已有之,前有东晋时期的释道安以及同时期的鸠摩罗什的直译与意译之争,中有千古闻名的玄奘法师兼容了直译和意译的“新译”,后有严复、梁启超等民国时期大家各自关于直译与意译之间的主张和争论,虽然各自的主张并不相同,但也基本上体现译者对于翻译工作的责任和态度,主张直译的往往更偏重于维护原语言优美的文辞,认为那些结构相称、取譬趋于一致的句子应当采用直译的方法,因为直译的方式能够最好地保留原语言的形式美感。
而主张意译的学者则更偏重于目标语言的再创造,当然并不是否认原语言的美,而是更加注重在另一种文化体系之中的完美再现,毕竟不同文化之间的语言表达方式是不同的,甚至对于同一种事物的看法也是不尽相同的,主张意译的学者更加注重思想和情感之间的互通,让两种语言背后的文化产生共鸣。
根据前文的阐述,翻译技巧在翻译学理论体系之中,维度是低于翻译方法的,但是却也是较比于翻译方法更加具体化的。翻译方法揭示的是翻译过程的机制和原理,描绘的是翻译过程所使用的是各种手段,其更加具备的是共通性和普遍性[4]。译者在长期的翻译实践之中会自然而然地形成翻译观,就像人在看待某种事物时所具备的独特的视角和产生的独特的印象。翻译方法在体现译者翻译精神的基础之上也更多地引导译者翻译倾向的形成。在翻译倾向的作用之下,译者会逐步形成一种针对于特定语境的处理能力,这种能力就是翻译技巧。
译者通过技巧的使用来达到符合自己翻译观的翻译结果,就像一个工人习惯了某种工具的使用方式,基于这种工具而产生的熟练的操作能力。可见,翻译技巧的拥有已经证明了译者可以灵活应对某一种或几种翻译实践过程,技巧掌握得越多,就证明译者所经历的实践越多,所具备的翻译能力也就越强。
翻译技巧与翻译方法同属于“术”的范畴,其产生的机理也基本相同,翻译技巧经过无数译者实践尝试之后而被确定,然后经过抽象化的处理加以推广,同时也会从翻译方法的维度寻找理论依据,并最终以“技术手段”的形式定格在翻译学的理论体系之中。
可以说翻译技巧的诞生是伴随着无数译者的无数次失败尝试的,所谓穷则变,变则通,这个道理在翻译学之中同样适用,译者在面对实际翻译工作时往往会选择既有的已经被广为认可的技术手段,当这些技术手段不能够解决实际问题时,译者就会根据既有的翻译技巧结合实际遇到的困难萌生出新的技巧,从而让既有的翻译技巧得以一次次蜕变进化。
对于翻译技巧的研究意义并不亚于对于翻译方法以及翻译理论的研究,将翻译技巧进行更细致的分类以及更清晰逻辑关系的梳理是翻译学“技术手段”进步的先决条件[5]。将诸多翻译技巧之间的逻辑关系进行厘清能够更好地揭示不同翻译技巧的场域分工以及配置条件,同时也能够从更深层次来揭示翻译学发展的规律。而将翻译技巧进行分类则对实际翻译工作而言将会起到非常积极的指导作用,译者能够更清晰地了解不同翻译实践语境所应当使用的具体技术手段,不同翻译方法类型之下适用哪种翻译技巧更能够展现语言的魅力和力量。
翻译技巧体系化的发展是翻译学向着更为完善和科学方向发展的重要一步,对应着翻译方法的分类,将不同的翻译技巧嵌入到不同翻译方法的范畴之内是翻译技巧体系化的第一步,现阶段较为认可的体系梳理为同步顺译、完全对应、音译、部分对应、形译以及词句对译等翻译技巧隶属于直译翻译方法的范畴,这些翻译技巧强调对于原语言形式、韵律以及美感等的保留。
较比于直译范畴的翻译技巧数量而言,意译范畴的技巧数量更多,如阐明、替代、重组等十几种,这些技巧更加侧重于目标语言环境下的再创造,强调基于目标语言所代表的文化体系之内的再理解是目前实际翻译工作中应用得较为频繁的技术手段。
翻译学有着悠久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公元前的罗马帝国时代,但这只是作为一门学问而言。而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而言,翻译学的成长却是短暂的,我国翻译学正式被列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来研究和讨论的时间相对更短。可以说翻译学理论体系的建构仍是不完善的,有关翻译方法和翻译技巧的界定仍是略显模糊的。本文旨在梳理翻译学理论体系的架构,同时也将翻译方法和翻译技巧的理论层级做了界定,并对二者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厘清,在此基础之上又分别对翻译方法和翻译技巧做了一番阐述,期望通过本次的讨论让翻译学的理论体系向着更加完善的方向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