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认知域概念隐喻的汉译英策略研究——以《中国经济增长报告2019》为例

周 梅

(漳州城市职业学院 经济管理系，福建 漳州 363000)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就，经济问题成为普遍关注的核心热点问题。因此，汉语经济类文本汉译英研究变得愈加重要。基于大量的语言事实，Lakoff和Johnson认为人类借以思维和行动的普通概念系统从本质上来说是隐喻性的。[1]鉴于此，经济认知域的概念隐喻认知也就变得尤为关键。

笔者在知网中，以“经济隐喻”为篇名，核心期刊为文献来源，进行结果搜寻，发现学者的研究方向出现趋势性改变，如：从批评隐喻视角下、分级显性意义假说视角下等角度对经济认知域的隐喻模式进行阐述。[2]而在经济认知域隐喻的翻译策略中，逐步从策略的笼统概述慢慢转向某一单一视角，如从主流经济媒体中去选择概念隐喻语例进行策略说明等。[3]但笔者发现较少学者对中国经济的增长报告等经济类文本进行概念隐喻的归纳，及其汉译英策略分析。鉴于此，本文基于Lakoff和Johnson所提出的概念隐喻理论及其体验框架，应用宏观的概念隐喻理论研究微观的经济认知域的概念隐喻问题。以《中国经济增长报告2019》为样本选择，并在翻译实践的基础上，对样本中的概念隐喻进行归纳和认知分析，从Lakoff和Johnson的概念隐喻理论的具体化和深入化入手，对其汉译英策略进行研究并探讨经济认知域概念隐喻的认知模式。[4](P31)

一、经济认知域翻译文本描述

(一)翻译文本背景和文本特点介绍

本文采用《中国经济增长报告2019》作为语料来源，主要出于以下三方面考虑：第一，实用性。该经济文本首先系统梳理了影响中国经济长足发展的主要因素和面临的风险，然后从技术进步、新时代分配关系、人力资本等方面寻求内生持久动力源；之后从“一带一路”、数字经济等方面寻求外生持久动力源，进而寻求促进中国经济持久发展的调控政策。因此，该书的撰写基本上可以代表我国经济类媒体对于经济问题的主流认知观点，所以对其进行汉译英策略研究具有实用价值。第二，科学性和前瞻性。本书的作者刘伟是经济学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教育部首批“跨世纪人才”“跨世纪百千万人才工程”学者，在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产业经济学、比较经济学、宏观经济分析等领域都有深度的研究和思考。因此，保证了该经济类文本撰写的科学性和前瞻性。第三，可操作性。语料库作为语言研究的主要辅助手段之一，首先必须具有可操作性。有序的选择本书中关键的概念隐喻，并对每个语例进行精确的汉译英、人工语义、认知分析成为可能。在保证语料库的规模足够大的前提下，又可以实现对每个概念隐喻语例和关键词指称进行辨别和分析。

(二)文本的隐喻功能分析

经济认知域的隐喻具备五种功能，除了修辞、语言学、社会、美学功能之外，还具有认知功能。[5]从经济认知域出发，概念隐喻的研究和探索的过程，从一定程度上可以判定并揭示汉民族对于经济认知域的隐喻认知规律。[6]经济类语篇和其他文学语言一样，需要紧跟社会发展和认知进步，除了需要用简练、生动的语言表达出来外，更强调它的可读性和可认知性，经济认知域隐喻由此诞生。[7]

概念建构了人类的感知，构成了其如何在这个世界生活以及人类和他人的关系。这也就是说，人类的概念系统大部分是隐喻。[1]而经济认知域的隐喻存在的原因在于通过隐喻这样一种语言途径，来精确、生动地描述经济活动和经济现象，使之被习得、被认知，由此具备美学、修辞和文化承载功能。

二、经济认知域概念隐喻的翻译策略

Lakoff和Johnson把概念隐喻分为方位隐喻、本体隐喻以及结构隐喻，这三种隐喻类型并不是完全孤立或毫无联系的。事实上，所有的隐喻都是结构性的，因为它们把其投射到结构上；所有的隐喻都是本体性的，因为它们产生目标域的实体；而且多数隐喻是方位性的，因为它们投射方位性能显示其意向图示。[6]

本文基于概念隐喻理论及其分类，从概念域的映射模式出发，把经济认知域的翻译策略归为三大类型：概念域的对等映射(译成相同隐喻)、概念域的归化映射(译成不同隐喻)以及概念域的映射移除(译成非隐喻)，并通过《中国经济增长报告2019》作为语料来源，对经济认知域的翻译策略进行确实性地研究和分析。

(一)概念域的对等映射

在经济认知域中，经济活动的内容和形式千差万别，但经济活动必须由一定的方式和方法来完成，也就是说，经济目的的实现必须经历一个过程，经济认知域的隐喻是由某种现实生活中的现状和经验为认知基础的。而这种现状和经验存在某种相似之处，这就为经济类文本的隐喻翻译提供了可能和便利。在中英文的认知概念中，鉴于人类认知共同体验的建构性，译者可保留相同隐喻，进行直译处理，这里的“相同”并不是完全一样，而是选择最贴近源语信息的目的语，使原文和译文达到基本对等或者自然对等。[8]

例12019年，世界经济增长动力减弱，下行风险增多。[4](P31)

译文：In 2019, the world’s economic growth momentum will weaken and the downside risks will increase.

例22018年1—12月，中国制造业PMI值呈现波动下滑的态势。[4](P11)

译文：From January to December 2018, Chinese manufacturing PMI has been showing a downward trend.

认知概念中，中英文在方位隐喻上存在很大的相似度，对于“上”“下”的理解有一定相同的地方。在方位认知中，虽然方位系统不同，但大部分传达出的概念却是相近的。因此，译者在对“下行”“下滑”这个方位隐喻进行翻译时，不论是“downward”还是“downside”都保留了原文的隐喻。概念域对等映射策略的选择处理，使得源语和目的语读者具备相同的空间体验。

概念域对等映射策略通过保留源语的语言和文化特色的相似性，在译语中寻找对等语再现源语的信息，从而实现了基本上完全对应的隐喻。

例3随着美俄冲突加剧，甚至可能演化成地缘战，给中国带来石油冲击。[4](P14)

译文：As the US-Russia conflict intensifies, it may even evolve into a geopolitical war, bringing oil shocks to China.

例3中，“地缘战”属于战争隐喻，在政治中意为“远交近攻”等商业战争。译文中直译为“geopolitical war”，再现了原文的意向，充分表明两国冲突加剧会带来严重后果。

例4造成当前全球经济疲弱状况的主要原因则是在全球缺乏产品创新的情况下，发达国家经济表现出“虚胖”症状。[4](P19)

译文：The main reason for the current global economic weakness is that in the absence of global product innovation, the economics of developed countries show symptoms of puffiness.

例4中，“虚胖”属于本体隐喻中的人体隐喻，多指肌肉疏松，脂肪下垂，轻拍有晃动感，是人体亚健康的表现。虚胖直译为“puffiness”的隐喻义是全球缺乏产品创新的情况下，发达国家容易出现泡沫经济，足以影响国家相关经济决策，把国家拖进危机中。因此，“puffiness”一词的选用，可直观映射出源语的信息。

(二)概念域的归化映射

由于中英语言在系统、文化、语境、语言习惯方面的差异，译者在多数情况下不能保留原文的隐喻，而是进行释义或者其他处理，用不同的源域来映射相同的目标域。用释义的原因有两种：一是隐喻系统中不存在类似或对应的隐喻构造和隐喻映射概念。二是为了确保英语中动词和名词搭配的合理性。当隐喻中源域的对象对于目的语读者较为晦涩难懂时，就无法使用直译的对等映射策略进行翻译，而应该选择符合目的语意识形态和知识架构的源语进行加工或者替换处理，以释义的形式进行意义输送，这种翻译策略称为概念域的归化映射。

例5马马杜认为，电信债券的发行即将迎来快速增长和上升。[4](P67)

译文：Mr. Mamadou believes the issuance of telecommunications bonds are set to take off.

例5中“上升”具体表现为市场、经济、电子商务或债券等经济形态上升，该隐喻映射可以概况为“发展是上”。当然快速增长和上升直译为“in rapid growth”也可行，但“take off”原意为“起飞”，这里是一个夸张的用法，在目的语中改用“交通隐喻”的方式进行替换处理，用概念域的归化映射策略进行翻译，显示电信债券发行增长上升速度之快如同飞机起飞一样。

例6由于持续有市场抢跑或复苏是否已经开始的忧虑，仍维持平淡。[4](P20)

译文：Silver remains lackluster as there continues to be concerns whether the market is trying to jump the gun or if the recovery has begun or not.

译者对源域的具体概念进行转化，用“jump the gun”再现了源语的喻义，生动体现了“抢跑”的概念和隐喻内涵。这种翻译策略不拘泥于字面上和队形上的一一对应，而是把源语隐喻译为目的语隐喻不同的喻体，使源语信息得到最充分的传递。

例7在当前的市场上，一个企业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将蛋糕做大。在此过程中，很多企业不知道如何与竞争对手相处，不知道如何与竞争对手分享有限的蛋糕。[4](P98)

译文：In the current market, the important issue for business is how to make the pie bigger, but not how to compete for the fixed-size pie with your competitors.

例7中，蛋糕属于饮食隐喻。在饮食认知域中，有食品饮料、餐饮形式、饮食动作、饮食工具等词条的结构类型。“蛋糕”属于食品饮料的概念。在语义分析中，“蛋糕”的隐喻义是商业利益。而在目的语中，“pie”一词也引申为经济利益。所以二者在引申义中是对等的。鉴于此，在例7的汉译英中，译者考量的不是体验空间的相似，而是在源语和目的语之间表达形式和认知方式上存在差异性时，采用了归化映射策略，使得语义的理解认知形成可能。

(三)概念域的映射移除

鉴于在表达方式和信息体现方式上，源语与目的语之间存在或多或少的差异。当这种差异度存在比较大时，源语中的隐喻信息不宜保留，采用概念域的映射移除，选择另外的信息传达方式，对源语的隐喻进行替换。换言之，也就是把源语隐喻译为目的语非隐喻的翻译策略，传递源语含义。

例8深化资本市场改革，始终将为实体经济服务作为金融的出发点和落脚点。[4](P68)

译文：Deepen capital market reforms always serve the real economy as the starting point and goal of finance.

例9随着世界经济的发展与融合，实现区域经济一体化的途径早已不限于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互联互通已成为另一重要抓手。[4](P97)

译文：Along with the world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convergence, approaches to regional economic integration are no longer limited to trade and investment liberalization and facilitation.

例10军民融合是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抓手。[4](P112)

译文：Military-civilian integration is an important starting point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digital economy.

例11第一点说，央行应该更深地插手干预流动性危机。[4](P190)

译文：The first point says that the central bank should intervene more deeply in the liquidity crisis.

例8—例11中的“落脚点”“抓手”“插手”等词都属于高度规约化的隐喻词条，其隐喻义和定义相吻合，都是人体认知域中与“手”和“下肢运动”相关的人体隐喻。在传递这些源语含义时，用概念域的映射移除策略进行信息传递，足以达到功能对等的目的。

当源语指称不明时，或者隐喻表达不宜保留时，鉴于目标语受众的接受和理解程度，采用非隐喻的目的语表达。

例12从目前来看，大型基金公司基本上都按兵不动。[4](P31)

译文：For now, big fund firms are mostly on the sidelines.

例12中“按兵不动”属于战争隐喻，如果用“not throw the army into battle”直译进行处理，照搬源语隐喻的表达方式，显然这里的关键词“army”“battle”都没有确切的指称，而“on the sidelines”本译为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与原文“按兵不动”完全符合，充分考虑目的语受众的接受程度，且更容易被理解。

例13但从当前的形式来看，如果新的冷战格局行成，很有可能是以美国为首的美欧日等发达国家联盟与中国一国的对弈。[4](P19 )

译文：However, judging from the current situation, if a new cold war pattern is formed, it is likely that the alliance of developed countries such as the United States, Europe, Japan, and other developed countries will play against China.

“对弈”的本意是下棋过程中双方的对抗，以“棋”为构成主体的博弈活动是一种广为人知的活动。博弈认知域与经济认知域之间形成映射关系的认知基础是二者都具有明显竞争性，都是智力和运气的综合。因此“对弈”一词在例13中的隐喻义为相互竞争。目标受众对于这一概念比较熟悉，从而在头脑中形成相关的概念结构。“棋”的私人娱乐成分比较强，所以用“play against”来进行映射移除处理，失去了隐喻内涵，译语没有对应的隐喻意向，合情合理，正确地向目的语受众传递了信息。[9]

三、结语

本文通过对《中国经济增长报告2019》的文本数据分析可知，隐喻是基于体验的，人们对于各种体验的深浅程度直接反映在隐喻语言中。束定芳认为一个事物可以有多种喻体。而经济认知域的复杂性，需要多元的隐喻概念来表达。[5](P145)作为一种思维方式和认知手段，概念隐喻在经济类文本中大量存在和体现。概念隐喻的映射建立起概念隐喻理论和经济类文本之间的关系。本文还发现：由于经济类文本的认知特殊性，当无法用同种类型的隐喻思维传达时，就需要用不同的源域来映射相同的目标域，用概念域的归化映射策略或者概念域的映射移除策略进行文本翻译处理。而较之本文中提到的概念域对等映射策略，它们更需要在结构多元的文本中，去探寻繁杂多样的隐喻意向和它实际的深层认知原因和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