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生富, 吴选红
(1.佛山科学技术学院 经济管理与法学院, 广东 佛山 528000; 2.佛山科学技术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 广东 佛山 528000)
随着智能互联网时代的到来,智能科技的快速发展和广泛普及在改变传统互联网范式的同时,也进一步改变了人们的生产、生活及思维方式,使人类开展各种活动的时间和空间不断地被压缩。时空压缩的双重叠加,在给人们带来新的生活契机的同时,也将人们抛入了一个充满各种不确定性风险与危机的社会环境之中。如何看待智能互联网时代时空压缩下的社会风险,并从危机教育的维度探索应对风险的出路,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课题。
众所周知,智能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使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空间联系越来越紧密,从而改变了人们对时空的传统认知和体验。一般而言,时空压缩给人最直接的体验就是“去距离化”。但正是由这种“去距离化”的新时空所构成的社会,它在发挥人文价值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将生活于其中的人群拖入某种“旋涡”之中,导致社会风险和危机发生的频率也会随着这种“去距离化”的程度提高而不断增加,逐渐呈现出一个机遇、风险与危机并存的“去过程化”的“压缩”社会形态。时空压缩作为现代信息和通信技术发展的产物,会随着智能科技的快速发展而不断增强。
时空压缩理论最早是由新马克思主义代表人物戴维·哈维(David Harvey)在《后现代的状况:对文化变迁之缘起的探究》(The Condition of Postmodernity: An Enquiry into the Origins of Cultural Change)一书中提出的。根据戴维·哈维本人的解释,时空压缩“这个词语表示着那些把空间和时间的客观品质革命化了,以至于我们被迫、有时是用相当激进的方式来改变我们将世界呈现给自己的方式的各种过程”[1]。空间和时间的革命化使时空不再具有稳定性,而是以一种“激进”的方式对时空进行革命,并不断重构符合时代发展需要的时空图景。在这个过程中伴随着一系列社会风险和危机,使世界呈现给我们的方式也在随之改变。事实上,在戴维·哈维提出时空压缩理论之前,加拿大媒介研究大师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 Mc Luhan)就已经将这种时空压缩理论运用于其“地球村”概念之中,给予人们的生存时空一种新的呈现方式。
时空压缩在智能互联网时代正在逐步构成一种全新图景。智能互联网时代交通运输和信息技术的迅速发展、人口流动的加快、城市化进程的加速等,促进了时空的加速压缩和窄化,时间与空间的形态更具多样性。时空压缩为人与人、人与城市、人与社会之间的交流和沟通提供了关键纽带,使各国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命运共同体,进而加速了全球化和现代化的进程。不同时空主体之间的空间距离与界限被超越,使各种网络信息相互交织在一起,增加了时空的复杂性和深刻性,同时,空间资源的大汇聚、大融合、大重组、大冲撞,堆积着大量可以预料和难以预料的问题、矛盾和风险[2]。
智能互联网时代是网络高度发达的时代。以各种智能技术所构建起来的时空并不是一个“虚拟时空”,人们在借助智能科技模拟真实世界时进行了自我加工和处理,形成了一个“超真实”的仿真世界,给人们带来全新的时空体验方式。人类目前所处的高科技时代是一个新的仿真时代,其特征是计算机、信息处理、大众传媒和生物克隆等前沿技术主导着我们这个社会[3]。智能网络环境使时空处在急速变化之中,在给人们带来崭新生活面貌的同时,也增加了人们面对瞬息万变的新时空社会的认知负荷。
在智能互联网时代的时空压缩背景下,人们较为关注眼前的生产和生活,由于急速的社会变化耗费了人们大部分的注意力,人们很少能对未来做一个长期可行的规划,使未来充满了偶然性和不确定性——这一点与千年难得一变的传统农业社会有着天壤之别。因此,在这种情形下,潜伏在智能社会中的风险和危机也会随之增加,并随时有爆发的可能性。这不仅要求人们对未来社会风险和危机发生的不确定性开展最大可能的预测分析,还要对以往应对风险和危机的经验进行总结与吸收,以确保时刻能够以一种警惕的心理审视着现在所生存的网络时空环境。
随着智能互联网时代社会风险波及范围的扩大,危机传播速度的增加,人类社会进入了高风险与多危机相互交融的社会,社会风险和危机也更倾向于规模化和常态化,但人们防范社会风险与危机的意识,以及处理重大危机事件的应急能力并没有随着智能科技的发展而不断增强,致使人们生活在一种被风险和危机包围的极度紧张的环境之中。
1986年德国社会学家乌尔里希·贝克(Ulrich Beck)在《风险社会》一书中第一次提出“风险社会”的概念。贝克认为,风险是“一种需要对存在于现代性内部的连续性与断裂之间的矛盾作出一种细致的权衡,此种矛盾也反映在现代性和工业社会之间、工业社会和风险社会之间的对抗状态中”[4]1-2。他还指出,旧的风险社会与“新的风险社会的范式相重叠,后者要解决的是与前者相类似然而又是极为不同的问题,在发达的现代性中系统地产生的风险和威胁,如何能够避免、减弱、改造或者疏导?”[4]16-17而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充分认识现代社会的风险,并不只是批判智能科技本身,而是要警示人们对于智能科技可能会带来的负面效应,秉持一种较为理性的态度,时刻对智能科技的革新和未来社会的发展保持一种辩证的思维,不断启发人们增强对社会风险和社会危机的意识,并采取相应的措施来预防和规避未来可能发生的社会风险和危机。
安东尼·吉登斯(Anthony Giddens)在《现代性的后果》一书中指出:“在各种现代制度的范围中,风险不仅作为脱域机制的不良运作所导致的损害而存在,而且也作为‘封闭的’、制度化的行动场所而存在。”[5]112-113而这种存在的形态本身,又表征为“改变风险的客观分配”和“改变风险的经验或对风险观念的理解”[5]110。前者关注的主要是风险独立于人之外而存在的对人类自身的威胁,而后者则关注的是内藏于人类精神世界中的风险观念与风险意识的局限。但从一个更具体的维度来看,自然容易从中延伸出关于人与风险的微妙关系——这种关系本身随着人类社会的不断发展而越来越复杂和多变。尤其是随着智能科技的革新和全球化的加速发展,人类社会不仅要面临传统的风险,而且还要面临一系列因智能科技的负面效应而带来的无法完全控制的技术时空风险。譬如,目前人类对社会和自然的许多干预将比以前的干预形式具有更大的时空效应,从而导致了全球性而非地方性的“人造风险”[6],进而导致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使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受到长期的威胁。
因此,在这个高风险与多危机并存的智能互联网时代,其风险与危机具有危害性、长期性、不可预测性和滞后性等特征,在某种程度上人们对社会风险和社会危机的预测和感知能力显得不足。所以,智能互联网时代的人们更应随时保持警惕意识和提高处理重大危机事件的应急能力,意识到风险和危机的发生频率可能会增加,并随时作出反应。
在智能互联网时代时空压缩背景下,智能媒介和互联网等多种网络相互交织与叠加,使得一些不法分子试图利用互联网漏洞伤害或欺骗全球信息系统的用户[7],进而增加了智能互联网时代的网络风险和危机。然而,人们的身心长期处在一种舒适、安逸的环境下,一旦发生危机事件,人们缺乏相应的心理准备和应急措施,极有可能会引起恐慌和无措。智能互联网时代时空压缩背景下社会发展的不确定性和不可预测性所蕴含的风险和危机与人们淡薄的社会风险和危机意识形成鲜明的对比。因此,用社会风险和危机教育理论审视智能互联网时代时空压缩理论背景下的社会现象,对全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2020年1月开始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是传播速度较快、传染范围较广、防控难度较大的一次严重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疫情期间,部分民众极度恐慌,不良商家趁机哄抬物价,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某超市一棵白菜价格暴涨到63.9元。这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公众在面对社会重大危机时,认知能力和应对能力还有待提高。智能互联网时代造成上述现象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危机教育的缺失。
目前,在我国的教育体系和教育改革中,社会风险和危机教育并未受到应有的重视。危机教育的缺失很容易使人们在危机应急演练和心理防范等方面有所欠缺,导致人们在真正面对社会风险和危机时并不能科学、高效地进行自救和互救。
智能互联网作为一种全新的教育手段,对防范社会风险和危机起到了重要作用。学校作为防范社会风险和进行危机教育的主阵地,应充分利用智能互联网来增强社会风险和危机教育的针对性、目的性、可行性和系统性。一方面,智能互联网能够帮助人们快速定位风险源并采取应急防控措施,最大限度地降低风险和危机带来的危害,提高人们应对风险和危机的反应效率和应急能力;另一方面,智能技术的广泛运用使信息化教学在危机社会中成为一种新的教学手段,并发挥着重要作用。智能互联网在教育领域的运用使人类的教育成本不断降低,教育的对象和内容得到扩展。
此次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将“互联网+教育”推向了顶峰,同时也对现代化风险和危机教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互联网+教育”不仅可以真正实现“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模式,并且可以通过远程在线实现时时教育和处处教育,表现出明显的无边界特征。譬如,以MOOC为代表的微课、翻转课堂、在线课堂、移动课堂、电子学习平台等都是“互联网+教育”的产物。可想而知,“互联网+”时代引发的教育模式改革浪潮已成为智能互联网时代教育发展的新趋势[9]。线上教育作为最主要的教育形式,具有受众广、教学模式新颖、教育成本低、教学资源广等优势,受到广大师生的青睐。在新冠疫情的影响下,全国大中小学的假期被迫延长,为了响应教育部门“停课不停学”的号召,腾讯会议、QQ、微信、学习通等智能软件为线上教育提供了平台。这些新颖的线上教育方式正是智能互联网与教育深度融合的产物。智能互联网时代在促进社会利用网络进行社会风险和危机教育的同时,也对危机教育提出了新的要求。
我国教育长期以来采用的大多是“填鸭式”教育模式,但这种传统的教育模式已不再适应智能互联网时代对高素质人才的教育新需求。在时空骤然压缩的智能互联网时代,社会风险和危机逐渐常态化。传统教育模式培养出的人才,风险和危机意识相对淡薄、应急处理能力较低,不利于个人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对学生进行社会风险和危机教育成为智能互联网时代社会健康发展的迫切需求。我国从新课改以来一直强调素质教育,然而很多学校和老师还停留在应试教育阶段,为了适应智能互联网时代教育目标的新要求,教育工作者要转变传统教育模式,更新教育观念,开辟线上学习渠道,通过在线学习平台+直播的形式,结合视频、音频、PPT等手段对学生进行风险和危机教育,从而满足学生的多样化学习新需求。
智能互联网时代,学生对教育的需求趋向个性化、多元化,更加关注自身学习能力的提高和获得更好的学习体验,传统教育并不能满足快节奏生活方式下学生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在这个高风险的社会完全依赖课堂进行危机教育似乎已行不通。因此,做好传统教育和线上教育的衔接工作,利用互联网优势进行在线教育或远程教育成为危机教育新路径。线上教育与互联网技术的融合将会大大创新老师、同学和内容的互动方式,提升他们的满意度和表现[10]。在智能互联网时代的时空压缩背景下,由于智能科技在教育领域的渗透,有条件利用大数据对学生的学习行为进行智能化检测、记录和分析,进而对学生进行个性化指导,这样才有可能真正落实个性化教育。逐渐完善的互联网环境使学习资源共享化和公开化,学生具备了获取海量学习资源的渠道,提高了学生获取知识和技术的广度和深度。智能互联网时代的时空压缩使传统教育的限制性因素逐渐消失,线上教育成为学生学习的不二选择。线上教育作为一种新颖的教育方式,不仅营造了一种轻松、愉悦的学习环境,帮助学生跳出传统、固定、单一的学习模式,而且当危机发生时,学生可以在线上进行“停课不停学”的学习。在线教育在时空压缩下为学生提供了自由、便捷的学习空间,同时,降低了学生接受教育的成本,使教育成为一种全民性的活动。
教条化的教育管理体系已不适应智能互联网时代的时空图景与教育范式,因此,有必要创新构建新型网络化教育管理体系。网络化教育管理体系是基于远程学习的管理体系,在一个有效的教育管理信息系统中支持准确的决策、资源分配和操作控制,力求通过远程教育管理体系来管理学习者的课程学习流程,帮助决策支持任务、监督学习者的学习[11]。如果该体系得以构建和落实,那么自然将会提升整个危机教育的管理效能和运行效能,进一步解决我国传统教育管理体系对危机教育不够重视的问题。因此,只有对传统教育管理体系进行改革和创新,打造新型网络化教育管理体系,才能更好地适应新时空背景下的危机教育新图景。
监督机制的“失灵”是现代化教育管理体系中缺乏危机教育的重要原因。监督机制是教育系统运行重要的环节,加强监督管理是规避与预防社会风险发生与扩散的重要手段[12]。对于智能互联网时代的危机教育而言,要建立网络化监督机制并实现对其监督,以及实现与其他部门的相互协作,才能有利于实现危机教育与整个教育体系的真正融合。在实践中,既要从宏观上做好整体规划,又要从局部监督与落实,力争打造高质量的网络化教育管理体系。随着全球化和智能科技的快速发展,原有的教育管理体系也应与时俱进、不断完善和更新,以适应时代发展潮流,与此同时还应该使社会风险与危机教育更加规范化、制度化和体系化。
智能互联网的交互性和共享性为探索社会风险和危机教育的新模式提供了高效、便捷的网络渠道。如何利用智能互联网探索出既适应时代需求又符合我国实际的危机教育模式已成为当务之急。
首先,积极学习和借鉴国外先进的危机教育理论和经验,结合我国实际情况改进和完善危机教育,调整自己的危机教育活动,并不断促进其本土化,提升危机教育水平。
其次,开设符合国情与实际的危机教育专业,如公共卫生事件医疗教育、心理健康教育等专业。同时,在防范社会风险与危机的相关课程中融入价值观教育、社会责任感教育等内容,加强思想道德修养,增强学生的危机意识,提升应对危机的能力。
再次,采取强制教育手段,在全社会进行危机教育。危机教育不同于其他的教育形式,应该积极采取强有力的手段,对全民进行危机意识教育和应对能力培养,提升他们的社会责任感和危机应对能力。同时,也要通过强制教育的方式,全面提高领导干部抵御风险和应对危机的能力,使他们始终能保持良好的心态,客观、理性地认识风险,快速、高效地处理危机[13]。
最后,危机教育应该贯穿于整个教育体系,促成危机教育与现有教育活动的融合。防范社会危机的意识要从小开始培养,高校更要设立严格的考核机制,提出相应的危机教育必修学分等硬性要求,使高校重新重视危机教育课程。
从目前来看,我国的社会风险和危机教育,仍然存在着教学理论与实践相悖离的情形。很多学校的风险与危机教育仅仅停留在理论层面,导致教学活动中社会风险意识与危机教育和教学实践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
在智能互联网时代社会风险和危机发生的频率增加的情况下,学校要在风险社会理论和危机教育理论的指导下开展丰富多彩的教育实践活动。采取线上理论教育加线下实践教育相结合的教育形式,不断加强风险与危机教育的实战演练并不断改进教学实践,真正提高学生的风险和危机意识,增强学生面对风险与危机以及处理重大危机事件的应急能力。通过智能互联网进行社会风险与危机教育的过程,其实也是被人工智能、大数据、互联网等智能科技重新构建和提升的过程。在智能技术的催化下,互联网+教育迅速发展,但还存在着互动性不强、网络卡顿等不足,这需要全体师生以及公众的共同努力,从而形成适应智能互联网时代时空压缩理论下社会风险与危机教育的发展共同体。智能互联网与社会风险和危机教育的深度融合将成为大势所趋,同时也是我国防范社会风险和危机教育改革的重大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