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杰 教授 刘 维(石河子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新疆石河子 832003)
2016年,网络购物平台先驱者们提出了“新零售”概念,引发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各大电商平台、传统零售业等都进行了深入探索和研究,从“无人零售”到线上线下结成联盟,产生了“盒马鲜生”、“永辉超级物种”等一系列创新业态。零售业作为联系生产与消费的枢纽产业,在促进我国产业转型升级、解决就业问题和满足人民需求等方面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近年来,网络销售总额虽屡创新高,但增速趋缓,零售产业面临转型升级。据统计数据显示,全国网上零售额由2012年的13205亿增长到2018年的90065亿元,环比增速由64.7%下降到23.9%。各界普遍认为,低准入门槛、监管不力、售后保障不足等问题是使越来越多的消费者开始诟病网络购物的主要原因。仅2017年7月到当年底,杭州互联网法院就网络购物合同纠纷立案4859件。随着实体零售与互联网的渐进融合,传统零售企业转型步伐明显加快,连锁零售规模的增长呈现回暖态势。2018年,商务部重点监测零售企业销售额同比增长4.3%,便利店、超市销售额同比分别增长7.9%和4.9%。新零售背景下连锁零售业的强劲发展不仅能更好地发挥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还有助于缓解国际贸易摩擦带来的负面冲击。因此,本文旨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厘清连锁零售业规模增长的影响因素,为促进连锁零售业的发展提供些许启发。
任何产业的发展都离不开产业宏观环境的影响。自日本学者中西正雄(1996)提出新“零售之圈”理论,指出零售业态的发展水平受所在地区经济与技术发展水平的制约以来,众多学者研究了一系列宏观因素对零售业发展的影响情况。消费者作为零售业的客体,是影响零售业市场供给的决定性力量,但过往研究主要关注消费者因素对消费本身产生的影响,忽视了其对零售业产生的影响。故本文将梳理消费者因素对消费的影响进而探究其对零售业发展产生的影响。
表1 变量名称、含义及依据
生产者环境。学者们在研究时发现城镇化的质量会和人口规模、居民消费需求等因素形成一个体系共同影响零售业的发展(张弘等,2015;邓虹等,2016);梁云等(2016)指出,在短期内外商零售企业会对本土零售业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而学习和模仿产生的技术进步效应要在较长的时间内才会逐渐显现。随着“新零售”概念的提出,学者们开始探索在“新零售”背景下,影响零售业发展的因素发生了哪些变化。王宝义(2017)认为“新零售”作为新生事物,需要公众和政府共同努力呵护;杜睿云等(2018)指出,新零售的影响因素包括技术、顾客以及环境因素;胡文静(2018)实证研究了连锁零售业规模发展的影响因素后指出,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人口规模与城镇化建设水平是影响连锁零售业规模发展的重要外部因素。
消费者因素。尹世杰(2003)认为社会经济环境会对消费者的消费活动产生激励和抑制作用;Yakita(2004)认为不完善的养老社会保障制度无法刺激居民的消费;刘曦子等(2017)指出相较于高、低等消费水平的居民而言,人口受教育程度对中等消费水平的居民消费影响更具敏感与弹性;李攀艺等(2018)发现,我国社会保障支出显著地抑制了居民消费率的增长。
因短期内技术进步难以出现重大突破,连锁零售业标准化的经营管理方式也不会频繁变动,内部因素的影响相对稳定。雷蕾(2014)发现我国零售业技术效率在总体上升的情况下,区域差距将逐步缩小并趋于同一水平;相反,各地区不同的宏观环境成了影响连锁零售业规模增长的关键因素。但现存研究大都就方向进行探索,缺乏实证及门槛效应分析,而在为数不多的实证研究成果中也存在着变量选取不合理的问题。为此,本文试图从以下两方面进行弥补:一是借鉴中西正雄和王宝义等重视宏观环境对零售业发展的思想,引进消费者因素,实证研究它们对我国连锁零售业规模增长的影响情况;二是对存在区域异质性的指标进行门槛效应检验,以得出更准确的结论,提出更科学的建议。
本文从宏观经济运行角度出发,选取代表地区经济、社会及竞争3个层面、8项指标代表上述生产者环境和消费者因素,使用面板数据研究宏观环境对我国连锁零售业规模增长的影响情况。建立一般线性回归模型如下:
其中,Y为被解释变量代表连锁零售业的规模,X代表各解释变量,α为各解释变量的影响系数,C为截距项,μ为误差项,i和t分别代表地区与时间。被解释变量与解释变量如表1所示。
使用2008-2017年我国31个省、直辖市、自治区数据,均来自《中国统计年鉴》。因统计口径变化,2013年后的收入差距为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之比,2013年前的收入差距以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之比代替。为保证数据的平稳性,对连锁零售业规模(亿元)、人均收入(千元)、人口规模(千万人)、居民受教育水平(年)以及社会保障水平(元)进行对数化处理,收入差距、产业结构、连锁经营水平以及外资竞争采用原序列。T=10,n=31,共310个观测样本,运用Stata15来进行短面板模型的回归及检验。
本文采用LLC、IPS以及Fisher type检验保障结果的有效性,选取3阶最大滞后阶数,并选择“demean”缓解截面相关问题。在LLC检验和Fisher type检验中,各变量均通过了平稳性检验;在IPS检验中,除外资竞争外,其它变量均通过了平稳性检验,故认为该面板适合面板回归分析。据豪斯曼检验结果显著地拒绝了原假设,选取固定效应模型分析更为合理。
表2 我国连锁零售业规模的环境影响因素回归结果
表3 分地区连锁零售业销售额影响因素的回归结果分析
各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及模型参数如表2所示。
经济环境:产业结构的估计系数最大,为5%的水平上显著的5.297,表明第二、三产业产值之和占比每增加1个百分点能带动连锁零售业规模以指数级的速度增加;人均收入的影响次之,说明人均收入的增加对其有持续激励作用;收入差距的估计系数为5%的水平上显著的-0.240,说明收入差距对其长期存在抑制作用。
社会环境:仅社会保障水平的估计系数是显著的,为10%水平上的-0.150,表明持续低水平的社会保障制约了连锁零售业规模的增长;人口规模(X4)和居民受教育水平的影响均不显著,这与以往研究和现实相悖,可能是未考虑地区差异。
竞争环境:连锁经营水平对连锁零售业规模的增长有激励作用,其估计系数是在1%水平上显著的1.260。这表明我国连锁经营水平的提高能够增强企业在市场上的竞争力,从而有利于拓展产业规模;外资竞争的作用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负,表明外资引入的技术溢出效益远不及其带来的市场份额挤占效益。
将东、中、西部地区分组回归,各解释变量的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仅人均收入、收入差距和连锁经营水平在区域间的作用方向具有一致性,其它指标的显著性及作用方向均存在区域差异。经济环境的影响存在区域异质性:人均收入不同程度地起着激励作用;收入差距对各地区的抑制作用都很显著,东部受限最严重,西部次之,中部最小;对东部影响最大且显著的产业结构在中、西部未产生显著影响。社会环境的影响存在强烈的区域异质性:人口规模影响差异最大,在东、中部产生了激励作用,在西部产生了抑制作用;居民受教育水平只在中部有显著影响;社会保障水平对东部的抑制作用最大,中部次之,对西部的激励作用较小且不显著。竞争环境的影响区域差异较小:连锁经营水平对东、中、西部的作用在1%的水平上均显著为正;外资竞争对东、中部都存在显著抑制作用,对西部有激励作用但不显著。
由上述分析可知,产业结构、人口规模和社会保障水平对我国连锁零售业规模影响存在区域异质性,这源于区域发展不平衡,使得连锁零售业在我国三大区域间的发展水平以及同一影响因素的作用存在较大的差异。借鉴Hansen(2000)两体制的门槛回归模型,建立以下面板门槛模型:
(2)式分别是产业结构、人口规模和社会保障水平为门槛变量的面板门槛模型。φ1和φ2为各门槛模型对应的门槛值,I(g)为指标函数,若括号中的式子成立则 为1,若不成立则 为0。
进行门槛模型回归前要确定门槛效应的存在性,若存在则进一步确定门槛值及门槛存在个数。为了使得到的门槛值有意义,将门槛值按升序进行排列,忽略单一和双重门槛最大和最小1%的样本,忽略三重门槛最大和最小5%的样本,结果如表4所示。产业结构和社会保障水平的单一门槛效应分别在5%和10%的水平上显著,两者的双重和三重门槛效应均不显著;人口规模的单一和双重门槛效应在5%的水平上显著,三重门槛效应则不显著。因此,对产业结构和社会保障水平的考察采用单一门槛,由估计结果可知,门槛值分别为0.7387和1.7434;对人口规模的考察要采用双重门槛,由估计结果可知,两个门槛值分别为-0.1278和0.9083。
表4 门槛效果自抽样检验
表5 以人口规模为门槛变量的模型回归结果
表6 以社会保障水平为门槛变量的模型回归结果
经回归分析发现,以产业结构为门槛变量的门槛回归结果并不显著,以人口规模为门槛变量的双重门槛模型和以社会保障水平为门槛变量的单一门槛模型的估计结果如表5、表6所示。
由表5可知,当人口规模小于0.745时,人口规模对连锁零售业规模的影响系数为1%水平上显著的-26.555,处于该状态的地区主要位于西部(宁夏、西藏、青海(2008-2017)、海南(2008-2011));当人口规模大于8.097时,人口规模的影响系数达-0.983,但不显著,处于该状态的省份主要位于东部(四川(2008、2009、2013-2017)、山东、广东、河南(2008-2017));当人口规模介于0.745至8.097之间时,其影响系数为1%水平上显著的4.830。
由表6可知,当社会保障水平小于55.386时,其影响系数为1%水平上显著的-0.739;当社会保障水平大于55.386时,其影响系数仍显著为负,但较社会保障水平小于55.386时的抑制作用降低2倍多,这也解释了即使社会保障水平的提高会减少居民消费、影响连锁零售业规模的增长,各界仍不遗余力地提高社会保障水平。山西、甘肃、西藏、青海于2009年迈过门槛值,贵州于2014年超过门槛值。
结论:经济环境方面,人均收入的影响最为重要,对各地区以及全国连锁零售业规模的增长都产生了显著的激励作用;收入差距是主要制约因素,对各地区以及全国范围连锁零售业规模的增长都产生了显著的制约作用;产业结构的激励作用仅在东部或就全国范围考虑时是显著为正。社会环境方面,人口规模对连锁零售业规模的增加存在显著门槛效应,由于区域差异大导致从全国考虑时其影响不显著;居民受教育水平只在中部产生显著积极影响;社会保障水平的影响存在显著门槛效应,虽然是否迈过门槛值,其影响系数均为负,但迈过门槛值后的影响系数绝对值小于未迈过门槛值时的水平。竞争环境方面,连锁经营水平对东、中、西部连锁零售业规模的增长都产生了显著激励作用;外资竞争的影响系数存在一定区域的差异,东、中部显著为负,西部为正,但不显著。
建议:政府方面,多渠道增加居民收入,调整产业结构,形成以创新为主要引领和支撑的经济体系和发展模式,协调区域发展,加快推进公共服务均等化,促进居民消费提质升级,为连锁零售业规模增长构建良好的外部环境。行业协会方面,要发挥促进行业发展的职能,加强行业交流以提高行业经营水平,同时积极有序地开展行业融合和产业链融合以提高市场竞争力,还要进一步承担社会责任,由零售行业协会牵头与扶贫协会、就业协会等中介组织共同形成社会服务平台,为整个行业发展创造可持续的生态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