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勇,韦 伟
(黑龙江大学 a.政府管理学院;b.研究生院,哈尔滨 150080)
对于礼物交换的论断西方学者观点颇为丰富,根据霍曼斯的观点,社会交往过程可以看作是“一种至少在两个人之间的交换活动,无论这种活动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是多少有报酬的,还是有代价的。”[1]礼物交换是社会交往中重要的一环,根据这一观点,对礼物的研究离不开社会交往的敏感因素。法国马塞尔·莫斯从人类学视角发现了在相对简单的社会交往中礼物交换的意义和普遍性,他提到,“理论上这些礼物是自愿的,但实际上它们是根据义务给予和归还的......”[2]他在著作《礼物》一书中根据毛利人礼物馈赠研究得出“礼物之灵”的结论,礼物中的“豪”使受礼者做出回报,回礼、送礼、收礼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礼物流动圈,任何一个环节断裂都会导致交换过程的中断,礼物是社会性的,礼物中的“灵”有将其神圣化的成分,但却没有将其固有化,礼物的馈赠具有个人化特点。对此,布罗尼斯洛·马林诺夫斯基秉持的“互惠原则”与莫斯有相悖之处,他认为人们在随礼之后有希望得到回报的期许,知道在将来的某一个时刻会得到相应的回报,所以才参与礼物的交换。这一观点与中国本土乡情的实际情况较为相符,中国熟人社会群体之中,礼物的馈赠基本上都包含了对收礼人回报的期望。20世纪60年代列维-斯特劳斯从结构主义视角对“互惠原则”进行了重新解读,他把基本点放在礼物交换本身上,认为莫斯把毛利人的本土操作当成了既成范式,“礼物之灵”的理论有失偏颇。马歇尔·萨林斯和雷蒙德·弗斯也对“礼物之灵”进行了否定批判,将其去神秘化,将研究目光着眼于实际社会。在此之后,有关礼物交换的论断基本上都离不开“互惠”二字,安妮特·韦纳质疑了“互惠原则”的合理性,在著作《不可让与的财产:既赠与同时又保留的悖论》中提出了“礼物不可让渡性”,挑战了列维-斯特劳斯的礼物交换理论。贝夫从送礼者的动机和表达效果出发,采用“二分法”对日本的礼物馈赠进行研究分析,将礼物划分为表达性和工具性两种类型,表达性着眼于礼物交换的本身,送礼者希望与收礼者建立长期关系,情感表达因素占主导,由互惠原则所支配;工具性则是以功利性为目的,送礼者与收礼者建立的关系多为短期性,通常表现为不对称交换的送礼。法国当代社会学家布尔迪厄认为礼物交换存在时间差,与以物易物的同步性不同,这就增加了礼物交换的不确定因素,他在对礼物的研究中引入了场域、惯习的理论,进一步对列维-斯特劳斯的观点进行挑战。西方学者对于礼物交换的观点各抒己见,但谈到中国的礼物交换却总是离不开人情关系网络,认为礼物交换是人们摄取不属于自己的社会资源的手段,不能深深根植于中国特殊的文化土壤,纯粹的理论应用未免有失偏颇。
相对于西方学者对礼物的研究,中国学者结合了中国的本土国情主要从关系、互惠和交换的层面来深入探索。著名人类学家阎云翔以黑龙江省下岬村为个案进行实证研究,考察了中国特色乡村文化背景下礼物流动的特点以及流动过程中的互惠原则变化。在其著作《礼物的流动:一个中国村庄中的互惠原则与社会网络》一书中尝试用中国人情伦理体系解读中国的礼物交换体系,为中国社会礼物流动的不对等性提供了中国式解读。他提出三点中国本土的礼物交换疑虑:其一,互惠模式的模糊性,即互惠的多样性和互惠的缺失;其二,中国情境模式下礼物是可让渡的,即回赠同样的礼物被视为一种明显的侮辱行为;其三,礼物的本身不包含超自然的性质,联系送礼与收礼双方的不再是礼物本身,而是礼物或礼金本身蕴含的人情因素。当代中国城市礼物研究学者杨美惠对礼物认识过程由小及大,引入政治经济学角度的方法,研究礼物经济与国家权力的关系。
综上所述,西方学者对于礼物交换研究的论断主要侧重于经济角度,而中国学者则侧重于人际关系角度,这是由中国的本土国情决定的,在现有的研究成果中,将二者结合分析中国本土熟人社会下礼物交换的研究并不是很丰富,本文基于中国本土国情历史,对礼物的交换与馈赠进行分析研究,探寻社会流动与社会变迁背景下,中国社会礼物交换的变化与对此现象产生的中国智慧与中国办法。
中国向来以礼仪之邦著称,礼尚往来的传统早有论著,《礼记·曲礼上》记载:“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这句话强调基本的人际互动过程。但在时代变迁下,人们习以为常地将“礼”符号化为“礼物”,这也是中国社会礼尚往来发展到“礼上往来”的一大表象之一。礼是由人来传递的,人是一切关系的总和,人同时具有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礼物是人与人社会交往的媒介,是人自然属性到社会属性的过渡,由简单的物生发出人与人社会交往的特殊符号的过程,也就是本文提到的礼物的符号化。礼物交换是人类最古老的交际形式之一,每一个朝代、每一个历史阶段都有按照当时的文化底蕴为依托所形成的一套礼俗系统与交换原则。无论是古时的朝觐,还是高门大户的迎来送往,上层名流之间的雅赠都是以礼物的交换与馈赠为媒介,直到现代社会交往过程中兴起的礼品经济,礼物交换样态的变化千差万别,但依然依据特殊的如人情、面子、经济水平等因素进行取舍,反映着同时代中国人情社会发展的特点,也凸显了在社会流动与社会变迁基本条件下礼物样态流变的基本特征,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礼物交换的样态变化
传统的中国社会在费孝通的笔下是一个乡土社会,中国所处的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我们的民族深深扎根于文化底蕴深厚的土壤中,孕育了五千年的悠久历史与农耕文化,“面朝黄土背朝天”是中华民族长时期存在的状态,对于土地,中国人有着深深的依恋,按照费孝通先生的话来说:“乡村社会在地方性的限制下成了生于斯、死于斯的社会”[3],是一个“熟人”社会,没有陌生人的社会。在农耕文明的影响下,家族血缘姻亲关系是古代社会最基础的社会关系,并且这种关系存在于中国的任何社会、任何时期当中,很长时间都作为古时社会礼尚往来的基础。文学往往反映现实生活,《红楼梦》中探亲宴饮、招待宾客、逢年交租,礼物都充当了重要的角色,每一次的大宴开席,一应餐食炊饮都是贾府身份地位的象征,如皇家御用的“鲟鳇鱼”也出现在了贾府的交租礼单中,礼物的呈递不仅是高门大户之间交际的常用手段,更是家族姻亲权势地位的暗自较量。最初的礼物馈赠多局限于家族内部或姻亲家族之间,正所谓“有来有往,亲眷不冷场”。以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为例,古代百姓之间送礼秉持的原则注重实用性,预备给亲眷的礼品也无非是一些点心匣子,寓意只要是祝福庆贺的意思就会使收礼人满意,对于这一现象,三国时期早有记载,每逢走亲访友之际,南方人就会提着“五辛盘”相互赠送,寓意着发五脏之气,迎新春到来。“五辛盘”由大蒜,韭菜等味道辛辣之物制成,后来经过历史的变迁,制作食材发生了一些变化,逐渐演变成今天的春卷。值得一题的现象是老百姓提着点心匣子到处送礼,有时候同一个点心匣子传送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这就是由于多数的礼尚往来都是以家族亲眷为基本依托。再比如古时的嫁娶婚宴贺礼,社会阶层高一点的,经济状况好一点的亲朋好友会送一些金银珠宝、玉器挂饰,如簪子、玉佩、镯子等,或者文人雅士品茗茶具之类的贺礼,一般来说,送茶具是不会落于俗套的,古代人喜欢喝茶,中国的茶文化也历史久远,所以送茶具或名贵的茶叶也不会出错。但经济状况一般的小农家庭则承担不起这样的贺礼,普通老百姓会视远近亲疏,尽自己的能力送一些布匹绸缎或者粮食,中国有句老话常说“民以食为天”,古代老百姓的生活是很贫苦的,在土地中攫取赖以生存的粮食是社会常态,所以在婚礼宴会上送粮食是最实用也是最普遍的。由于物质条件的匮乏,阶级秩序的严苛划分,使得古代社会的人们交际网络较为简单,所以他们对于收礼人的选定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一般礼物流动的范围具有局限性,多集中于同阶层或者家族内部以及家族之间的交往。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是中国人情社会的普遍现象,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社会,虽然存在地域化特点,但是礼物的基本性能没有改变,只是礼物流动的范围扩大了,礼物的样态也发生了改变,送礼名目越来越多。依然以春节为例,从20世纪中后期开始,走亲访友已经不再局限于家族内部以及同一交际圈之中,礼物的经济价值也日益攀升,70年代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以及新中国建立伊始,物质经济条件相对困乏,手工制作的冰糖,亲手蒸的几锅大馒头,或者亲手织制的毛衣等都是春节送礼最用心、最昂贵的礼物了。到了80年代,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家禽肉类成为送礼的首选,经济价值比70年代还要高一点,正如朱明瑛老师的歌曲《回娘家》歌词描绘的那样,“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唱出了春节送礼的主流;到了90年代,改革开放进入深入阶段,人民的生活水平进一步提高,烟酒成为送礼首选,中华牌卷烟是同时期送礼的青睐物;随着经济全球化人们经济水平提高,对健康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保健品和营养品占据了半壁江山,围绕人参、药酒、鹿茸等出现的礼品经济盛行,“今年过节不收礼啊,收礼只收脑白金”成为家喻户晓的广告词。婚丧嫁娶中礼物的样态也出现了新的变化,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中国,每逢村邻之间迎娶新娘,参加婚宴的客人赠送给一对新人一面镜子,一个洗脸盆都是比较珍贵的礼物了。社会群体乃至国家是家族血缘的扩大化,也就是说由亲情因素上升到人情往来,送礼现象延伸至社会群体之间,不再局限于家族亲眷内部,如教师节学生给老师送礼物,中秋节员工给客户送礼物,医疗时患者及家属给医生送礼物等,这些现象早已超脱于学院之外,是社会中的人情交际范围不断扩大,社会群体之间的联系更为加强的反映,如果能够坚持适度原则也不失为一种可取手段,但是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隐约呈现出些许失控态势。
2.礼物交换的表征变化
《路史》中早有记载“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的典故,可见早期的礼物被赋予的意义是“情谊”的传递与交流,礼物的表征意义以情感化为主导。另外,小说《红楼梦》反映了封建社会后期的生活状态,礼尚往来的事件在《红楼梦》的情节叙述中也时常出现,其中送礼的名目繁多,如纯粹表达友谊情感的礼物馈赠,第三十一回写史湘云送给姐妹们绛纹石戒指,这在贾府中并不算贵重稀罕物件,但依然完成了一次完整的礼物交换,是基于情感交流因素进行的。诸如此类,人们对于礼物的交换更多的是增进友情谊,这也与上文所提到的早期礼物馈赠的范围有紧密相关性,在以家族血缘为纽带的既定空间内,送礼人与收礼人没有明显的管理与被管理的关系,所以在此基础上的礼物馈赠更为纯粹,每个人拥有的社会关系基本都是情感性的关系。台湾心理学家黄光国将社会中每个人所拥有的社会关系分为三类:情感性的关系、工具性的关系、混合性的关系。其中,情感性的关系是一种长久而稳定的社会关系,家族与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就属于这类;工具性的关系是个人为了达到某种特殊目的而与家庭成员之外的社会成员建立的一种短暂而不稳定的关系;混合性关系则是交往的双方彼此因为认识而存在一定程度的情感因素,这种关系介于情感性关系与工具性关系之间,一般邻居、同事就属于这种类型。社会群体在进行社会活动的时候会有两套行为原则,分别为社会准则与市场准则,早期的熟人社会中,人们的礼物交换活动主要依靠社会准则,也就是所谓的人情与面子,一个人如果关门闭户,不与身边人进行礼物的交换活动,就会被判定为不近人情的另类,在东北农村有句老话叫“房顶开门,灶坑打井”形容的就是这种人,意思就是将客人拒之门外,不与任何人进行礼尚往来。可见,早期礼物的象征意义主要是情感交流,情感因素占据主导。
经历了社会变迁与社会流动,礼物的象征意义由情感因素弱化,功利性因素加强,逐渐成为工具化手段,是用来获取利益的媒介与手段。如患者给医生送礼物,患者并不是想与医生产生过多的情感沟通,而是希望得到更好的治疗。人们赋予礼物的量化标准已不再是“一根鹅毛”的象征意义可以衡量的,看重的不再是“一根鹅毛”的情感价值,而是它的实际价格。当礼物自身的表征意义逐渐工具化时,就会造成社会成本的增加,人们希望通过堆积实物价值来增加礼物的贵重程度,如中秋节家里收的月饼,包装精致的礼品种类繁杂,令人眼花缭乱,节日后根本食用不完,部分甚至被扔掉,礼物的实用性不断弱化。随着节日种类的增多,支付宝、微信等电子支付手段的流行,送礼行为已不仅仅是实体化的礼物,还有虚拟的货币,通过转账和发红包的方式进行赠送,社会群体间的礼尚往来向“礼上往来”倾斜,礼尚往来尚有情分蕴含其中,而“礼上往来”则功利性充斥其中,礼物所代表的不再仅仅是送礼人的单纯示好,而是送礼人所期望得到的预期事物,包括工作机遇,升职加薪等功利性目的,由上文的情感性关系转为混合型关系。混合性关系不是建立在血缘关系的基础之上,因而送礼人与收礼人的关系不会是不可分割,一个礼物交换过程的完成,可能送礼人与收礼人就不会再产生联系,所以赋予礼物的意义就是纯粹功利性的。在混合关系网络中,礼物交换双方在“礼上往来”中达到自己的目的,以期得到收礼人在某一时刻的帮助。
3.礼物交换行为性质变化
早期的礼物交换非竞争性因素是主要因素,这不仅因为礼物交换场所的局限,更是因为礼物承载的送礼人的意图基于血缘情感出发。例如,早期的礼物赠送都是为了沟通邻里情感、家族亲情,人们不会为了博得更多的利益因素而攀比送礼,一般都是施以薄利,聊表心意,对于家族亲情之外的人,则既来之则安之,基本不存在礼物的交换。“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是中国人“私”的一种表现,与自身关联不大的人是不会被囊括在自己的交际圈中的,礼尚往来也是少数现象。这正是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提到的差序格局——中国社会传统结构的特征,差序格局中的人就像一颗石子扔进水里所产生的波纹一样,一圈一圈地向外扩散,中心处波纹最明显,越向外扩散波纹越小,最后直到波纹消失。这是中国人情社会的真实写照,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在这个社会交际圈子里,以自我为中心,亲戚血缘关系为主要对象,也就是最接近中心的那几个圈层,至于同学、同事等关系较为疏远的人情关系则离中心越来越远。以此为基石,人们的礼物交换目的也较为单纯,功利性目的较弱,非竞争性因素是送礼行为的主导。
随着社会流动与社会变迁的发展,差序格局中社会交际圈的复杂性因素增多,一个人可以存在于众多的交际圈中,以自我为中心的交际圈也逐渐交叉或叠加,辐射面越来越大,礼物的交换行为中竞争性因素逐渐占据上风。相对于中国人情社会中的差序格局,西方发达国家的社会结构是团体社会,这是我国与西方国家比较典型的不同,在西方社会中讲求权利与义务相统一,程序规则是被普遍认同的处事准则。在中国人情社会的大环境背景下“人缘”是人际交往关系的关键,社会关系处理得当,是人们首选的办事途径。当礼物交换行为的性质由非竞争性因素发展到竞争性的时候,一切原本合理适度范围内的礼尚往来就恶化成了“礼上往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原本淳朴的礼尚往来之风也逐渐沾染了些许金钱的气息,办事找熟人托关系,这种社会状态持续至今。例如读书,为了孩子能享受到优质的教育资源,使用送礼手段把孩子送进名校。“礼上往来”成为办事的必经之路,这不仅给送礼人增添了经济压力,也让收礼人产生了一定的心理压力,收礼人收到礼物必然要回赠礼物,或者为送礼人提供相应的帮助,这是一个双向的循环过程,对收礼人自身来讲也是一种人情债的绑架,这也与上文提到的差序格局紧密相关,简单理解为社会关系的亲疏,也标示了中国礼俗现象的一大特点,利益相关人一定参与社会交际,吃个饭或者送一些礼物。在这种习俗的背景下,尤其在农村人情往来的过程中“滚雪球”现象比较严重,人们基于从众心理,看到周围的人送礼,为了在人际交往的竞争中不落后于人,或者纯粹地表达情感,就会跟风送礼,长此以往送礼行为就演变成了一种趋势,在社会群体中辐射面不断扩大。竞争性的礼物交换已超出公众心理的承受能力,特别对于中低收入者群体来说,在经济与心理方面都不堪重负,“人情”“面子”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社会生活,并且导致了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正如彼得·M.布劳在《社会生活中的交换与权力》中得出的论断:“社会交换是居于外在收益的纯粹计算和内在情感的纯粹表达之间的中间情况。提供利益可能成为伙伴之间的纽带,也可能造成对他人的优越性,这取决于相互性。交往中的共同利益和冲突性利益。”[4]礼物在社会交换中的角色产生了变化,交换行为的性质也逐渐竞争化。以过度的礼物包装来提升礼物的外在价值,中国礼俗文化存在已久,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与时代变迁,偶尔会出现偏离传统礼俗内涵的时候,这就需要发挥社会控制的作用,例如红白理事会对于婚丧嫁娶等场合大操大办的现象予以规范等,在这一过程中,如果过于强制性,则使人们的礼俗文化缺少了人情味,如果过于放松又可能陷入失控的境地。为此,要遵从适度原则,对中国的礼俗文化矫枉过正。
中国的礼俗文化历史悠久,从礼尚往来到“礼上往来”是礼物交换的异化发展,随着现代社会人口流动的加速和社会变迁的更迭,人与人的交往已经由最初的封闭状态逐渐转变为开放状态,礼物交换对象的不确定性也日渐加强。在这种新的社会结构模式下,中国人情社会背景下礼物的样态、表征意义和礼物交换行为的性质都发生了改变,礼物的交换无论在人情伦理还是在等级秩序方面都存在一定的动态相关,无论是古时还是时下的中国社会,通过礼物交换组建起人际关系网络,掺杂人情债的社会交往都是实现互惠原则的主流趋势。礼物态势的变化反映了中国人情社会进阶式发展的特点,社会流动正在影响着我们的生活方式和人际交往方式,随着社会变迁,传统的礼尚往来演变成“礼上往来”也是社会交往方式变革的具体体现,分析礼物态势的发展变化不能忽视不同社会环境背景的文化差异,也时刻提醒着我们寻找更适合当代人交往的新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