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乐安湿地冬季水鸟多样性研究

秦莎莎，洪明生,韦 伟,韩 菡,周 宏*

(1.西南野生动植物资源保护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四川 南充 637009;2.西华师范大学 生命科学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9)

0 引言

湿地因其对自然和人类产生的水和废弃物具有天然接收器的作用而被誉为“地球之肾”，它是最富生物多样性、生态功能最高的生态系统之一。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世界上超过50%的湿地已经消失[1]，这对依赖于湿地的水鸟极为不利[2]。水鸟不仅是湿地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湿地环境变化的一项客观生物指标[3]，因此，湿地水鸟的生存现状能客观反映出湿地环境质量[4]。

凉山彝族自治州地处川四川盆地西南缘向西藏高原的过渡地带，湿地资源丰富，水鸟种类多。其境内除有邛海、泸沽湖两重大天然淡水湿地外，乐安湿地也是凉山州最重要的沼泽湿地之一[5]。乐安湿地是全球同纬度地区少有的亚热带高原湿地，位于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东南部的布拖县境内，地处大、小凉山分界地带, 亦是盆周边缘与川西南山地分界地段。乐安湿地是以保护黑颈鹤(Grusnigricollis)等珍稀野生动物为主的保护区，是众多鸟类迁徙的停歇地和越冬栖息地；另外，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鹳(Ciconianigra)自2002年在乐安发现后，也一直于此地越冬、繁殖[6]。由于黑鹳的觅食生境主要为沼泽，故沼泽和草地是黑鹳越冬期的重要生境[7]。2006年，四川西部生物多样性调查队对乐安地区的生物多样性进行了调查[8]，但对乐安湿地冬季水鸟的研究却少见报道。鉴于此，本研究于2016年的1月、10月、11月对乐安湿地的冬季的水鸟资源进行了调查、分析，以期为该区域水鸟的科学保护提供参考。

1 研究区概况

乐安湿地位于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东南部的布拖县境内(见图1)，处于横断山区和全球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区，属长江上游的金沙江流域。整个区域自东北向西南方向呈钩状长条形，整个地貌以中山山原为主，地理坐标：27°27′26″～27°41′14″N，102°52′31″～103°02′47″E，湿地面积152.3 ha[9]。布拖县乐安湿地位于北半球中纬度地带，属于亚热带滇北气候区，受季风运动影响较大，气候多样。境内年平均气温10.1 ℃；年平均降水量1 114.7 mm，主要集中在夏秋两季[8]。

图1 研究区域示意图Fig.1 Map of the study area

2 研究方法

2.1 野外调查

分别于2016年的1月、10月和11月对乐安湿地水鸟进行了3次调查，每次调查选择在天气晴朗、能见度高的日子进行。依据研究区域状况，在水域及其附近区域设置4条样线(见图1)。为防止重复调查，每条样线2～3人为1个调查小组，每次调查4条样线同时进行，并控制在1 d之内完成。

调查过程中以2 km/h的速度步行，采用样线法以及样点法[10]，每条样线上选择多个制高点作为观测的样点，并且各观测点之间不低于200 m。调查时用奥林巴斯双筒望远镜对每个观测点进行10 min水鸟观察[11-12]，在每一个观测点上对水鸟个体进行直接计数，方法参照Bibby的“标准计数”法[13]。调查过程中辅以鸣声辨别和摄影取证等手段[14]，记录观测点的经纬度以及水鸟的名称、数量、成幼、影像信息等。水鸟数量较多或处于群体飞行状态时，可以 5、10、20、50、100、500、1 000等为基数估计群体的数量，鸟类识别参照《中国鸟类野外手册》[15]。

在调查过程中，同时记录每个样点的干扰情况，湿地的主要人为干扰类型包括农业生产、放牧、渔业、家禽、建筑(除交通设施外)、交通和水污染等[16]。

2.2 数据分析

2.2.1 鸟类组成与区系分析

鸟类的分类依据郑光美所著《中国鸟类分类与分布名录(第三版)》[17]。鸟类区系分析根据张荣祖所著《中国动物地理》[18]。

2.2.2 优势度

将种群数量>500只划分为优势种(+++)；种群数量在100～500只，为常见种(++)；种群数量<100只划分为稀有种(+)[19]。

2.2.3 多样性分析

2.2.4 干扰现状分析

干扰遇见率=该样线遇见干扰的样点数/该样线的总样点数。

3 结果与分析

3.1 组成及区系

由表1可知：3次调查共记录到乐安湿地水鸟 21 种，隶属于 6 目8 科，水鸟总数共6 028只。其中，雁形目(Anseriformes)种类最多，11种，占总种数的52.38%；其次是鹈形目(Pelecaniformes)和鹤形目(Gruiformes)各3种，鹳形目(Ciconiiformes)和佛法僧目(Coraciiformes)种类最少，各1种。另外，在本次调查记录到的水鸟中，属国家I级重点保护鸟类有2种(黑鹳、黑颈鹤)；国家II级重点保护鸟类1种，为蓑羽鹤(Anthropoidesvirgo)。记录的水鸟中列入IUCN物种红色名录的湿地鸟类有鸿雁(Ansercygnoides)、罗纹鸭(Anasfalcate)、黑颈鹤和凤头麦鸡(Vanellusvanellus)4种(见图1)。

此外，本次调查记录还显示(见表1)，属于古北界种类的有15种，占总种数的 71.43%，主要为一些冬候鸟；属于广布种和东洋界种类的水鸟各有3种。在记录的水鸟中，属于留鸟的有苍鹭(Ardeacinerea)、白鹭(Egrettagarzetta)、夜鹭(Nycticoraxnycticorax)和普通翠鸟(Alcedoatthis)4种；其余17种全部为冬候鸟，占全部种类的80.95%。冬候鸟基本呈现出1月数量最大，11月次之，10月最少的趋势。

赤麻鸭(Tadornaferruginea)数量最多，共计2 427只；黑腹滨鹬(Calidrisalpine)和普通翠鸟数量最少，各1只(见表1)。属于优势种的有赤麻鸭、绿翅鸭(Anascrecca)、白骨顶(Fulicaatra)，分别占观察鸟类总数的39.09%、19.68%、22.76%。属常见种的有绿头鸭(Anasplatyrhynchos)、赤膀鸭(Marecastrepera)，占观察鸟类总数的12.64%。其余为稀有种。

表1 乐安湿地2016年冬季湿地水鸟物种名录Tab.1 List of waterbird species of Le'an wetland in winter, 2016

续表1

物种名保护级别IUCN区系居留类型种群数量1月10月11月优势度生态类型13.斑嘴鸭Anaszonorhyncha东W62+游14.赤膀鸭Marecastrepera古W430++游15.白眉鸭Spatulaquerquedula古W10+游鹤形目Gruiformes鹤科Gruidae16.黑颈鹤GrusnigricollisⅠVU古W19+涉17.蓑羽鹤GrusvirgoⅡ广W2涉秧鸡科Rallidae18.白骨顶Fulicaatra东W240711102+++游鸻形目Chardriiformes鸻科Charadriidae19.凤头麦鸡VanellusvanellusNT古W14+涉鹬科Scolopacidae20.黑腹滨鹬Calidrisalpina古W1+涉佛法僧目Coraciiformes翠鸟科Alcedinidae21.普通翠鸟Alcedoatthis广R1+鸣

注:区系为古,古北界;广为广布型;东为东洋界。保护级别:I、II 分别为国家 I 级、国家 II 级重点保护鸟类。IUCN:IUCN红色目录(CR,极危;VU,易危;NT,近危)。居留类型:R,留鸟;W,冬候鸟;P,旅鸟。优势度:+ + +,优势种;+ +,常见种;+, 稀少种。生态类型:涉:涉禽,游:游禽,鸣:鸣禽。

3.2 鸟类多样性

对2016年冬季乐安湿地水鸟数量进行多样性分析发现：Shannon-Wiener多样性指数为1月最高(1.41)，11月次之(1.05)，10月最低(0.69)；Pielou均匀度指数呈相同趋势，为1月最高(0.51)，11月次之(0.48)，10月最低(0.31)(见图2)。

图2 不同调查时间水鸟Shannon-Wiener指数和Pielou指数Fig.2 Shannon-wiener index and pielou index of waterbirds in different survey time

3.3 人为干扰

本次调查遇见的干扰包括农业生产、放牧、渔业、家禽、建筑、交通和水污染等。遇见率最高的干扰为放牧，平均达83.33%；干扰遇见率第二、三、四的分别是农业生产、渔业和建筑、水污染，而遇见率最少的干扰为交通和家禽养殖，分别为3.33%(见图3)。

图3 乐安湿地干扰因子遇见率Fig.3 Encounter rate of disturbance factors in Le'an Wetland

4 讨论

本次调查共观察水鸟21种6目8科，与2006年的生物多样性调查结果的16目44科158种[8]相比差距较大，主要是由于2006年的调查侧重点不在水鸟而是所有鸟类。整理出2006年调查结果中的水鸟部分，共计8目10科16种[8]，分类参照郑光美所著《中国鸟类分类与分布名录(第三版)》[17]。其中，本调查与前人研究相比未发现的有9种，分别是凤头鸊鷉(Podicepscristatus)、灰头麦鸡(Vanelluscinereus)、扇尾沙锥(Gallinagogallinago)、青脚滨鹬(Calidristemminckii)、白胸苦恶鸟(Amaurornisphoenicurus)、董鸡(Gallicrexcinerea)、黑水鸡(Gallinulachloropus)、普通鸬鹚(Phalacrocoraxcarbo)、牛背鹭(Bubulcusibis)[8]；本次调查新发现水鸟14种，分别是夜鹭、豆雁(Anserfabalis)、鸿雁、斑头雁(Anserindicus)、大天鹅(CygnusCygnus)、绿翅鸭、罗纹鸭、斑嘴鸭(Anaszonorhyncha)、赤膀鸭、白眉鸭(Spatulaquerquedula)、蓑羽鹤、白骨顶、凤头麦鸡、黑腹滨鹬。从区系组成变化来看，本次调查结果显示东洋界水鸟较前人的研究有所减少，古北界水鸟有所增加。与之前的调查相比，本次调查水鸟种类减少的主要是秧鸡类和鸻鹬类，增加的种类主要是雁鸭类。有研究[19,21-23]表明涉水水鸟更喜欢浅水觅食，潜水水鸟则不易受水深影响，浅层湿地能容纳更多物种和数量的鸟类。20世纪70年代该湿地常年有300 ha的积水，当地居民为满足农业生产而排水造田，修筑水渠，导致平均水位下降1 m，现只剩湿地中心107 ha常年有积水[6]，因此适于涉禽栖息的滩涂和浅滩等浅层湿地面积减少，导致喜欢在浅水中涉行的鸻鹬类和秧鸡类减少。

由于调查时间的不同，导致记录的水鸟种类及数量有变化。其中，1月份记录的水鸟种类与数量最多，其次为11月，10月最少。本研究与姚刚等[24]研究水鸟的迁徙时序，迁徙水鸟10月开始抵达四川，到1月左右达到最大的物种组成和单个物种种群规模的研究结果类似。

本次调查结果显示乐安湿地冬季水鸟多样性指数低且不稳定，结合湿地情况分析可能是由于乐安湿地为个别水鸟种类的集群点，1月赤麻鸭占总数的59.8%，10月绿翅鸭占总数84.1%，11月白骨顶和赤麻鸭分别占调查总数的53.0%和36.9%。所以推测集群使湿地物种不均匀性从而导致水鸟多样性指数较低。

本次调查发现区内有黑鹳和黑颈鹤等珍稀保护动物。黑鹳因数量稀少，被列为国家 I 级重点保护动物，CITES将其列入附录I[7]。在四川省内已经多年鲜有报道，2002年始见于乐安湿地，数量达13只，此后每年均飞往此地[5]，2004年记录有6只，2005年记录有18只[8]，本研究也发现了该物种，达34只。乐安湿地是目前四川省黑鹳数量记录最多的区域，并且是该种群在四川省唯一的越冬地[8]，黑鹳种群数量逐年的增加说明保护取得了一定成效。黑颈鹤是世界上中唯一一种终生生活在高原上的鹤类[25]，被列为国家 I 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前人研究表明四川34个县(区)有黑颈鹤分布[26]，其在四川省最大的繁殖地为若尔盖高原湿地，繁殖期其数量达400多只[26]，在迁徙季节多数地方都可见[27]。有研究表明，途径四川的黑颈鹤迁徙时主要沿着四川西部的横断山脉，迁徙中途停歇地海拔均在1 900 m以上的湖泊、河流等沼泽湿地内，乐安湿地靠近其云南省越冬地，是其重要的停歇点[28]。在乐安湿地没有受到破坏以前(1984年前)，在乐安分布数量较多，现为偶见[8]。黑颈鹤喜栖息于高原草甸沼泽和芦苇沼泽，对栖息地的选择相对严格，清浅的水域、较少的人为干扰是其营巢、觅食和繁殖顺利进行的最基本条件[27]。除繁殖季节，其他季节喜成群活动。随着乐安湿地排水及放牧增加，人类干扰增多，该地草甸湿地面积急剧减少，栖息地质量下降，之后便很少能发现其踪迹，本次研究3次野外调查只有在1月发现19只。

研究发现人类干扰对水鸟有着巨大的影响，潜在影响包括繁殖失败、种群减少和活动地区的迁移[29]。随着人类活动的增加，可能导致不同尺度的湿地水鸟资源减少[14,30]。乐安湿地高强度的人为活动对水鸟影响颇大。本次调查发现，农业生产、放牧、捕鱼是遇见率较高的干扰因子，其中放牧高达83.33%。干扰强度较大的是放牧和农业生产。这可能与当地居民农业生产活动类型有关，湿地周边社区很多居民养殖家畜(牛、羊)作为经济收入主要来源，且几乎全部为放养，这就导致家畜对湿地的影响面积更大。且乐安湿地曾经“退湖还耕”，人为地排水造田，大量进行农业种植活动，导致湿地面积退缩；再加上农户为生计考虑，过度饲养鹅鸭，盗捕鱼类，破坏湿地环境，降低湿地质量。随着湿地面积的减少和质量的下降，栖息于此的水鸟种类和数量也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5 结语

本研究发现乐安湿地冬季水鸟种类丰富，数量庞大，且有黑鹳和黑颈鹤等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是水鸟迁徙重要的中转站，但是湿地周边的人为干扰对湿地水鸟有很大影响。为此，建议：对周边的居民做宣传科普工作，鼓励周边农民的牛羊进行圈养；实施退耕还湖工程；建立长效补水机制(在枯水期使用人工措施补水，增加蓄水量)；制定保护区总体规划，加快保护区升级等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