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湿邪探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诊治

2020-01-13 07:24:38韩红梅袁建平唐卫华
中国民族民间医药 2020年21期
关键词:疫毒病位三焦

韩红梅 袁建平 唐卫华

云南省曲靖市第一人民医院,云南 曲靖 655000

从2019年12月开始,具有强烈传染性和致病性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引起的肺炎,在多个国家爆发。2020年2月11日WHO正式将2019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命名为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同日,国际病毒分类委员会将引发该病的病毒命名为 SARS-COV-2[1]。国内于2月22日正式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英文名定为 COVID-19[2]。中医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以下简称新冠肺炎)的治疗中,发挥了主力军的作用,实践证明[3],中医药在改善临床症状,缩短病程,阻断病情发展,防止病情恶化,促使康复进程等方面较有优势。文章拟从湿邪致病角度探讨新冠肺炎的发病环境、发病特点、临床证候特点、病因、病位、病机,以期为中医辨治新冠肺炎提供可借鉴的思路和方法。

1 新冠肺炎的中医疾病属性

明代吴又可在《温疫论》中说:“温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阐明了温疫的病因是天地间之戾气,与外感六淫有本质上的不同。《黄帝内经·素问》中言“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巢元方在《诸病源候论》中说:“人感乖戾之气而生病,则病气转相染易,乃至灭门”,吴鞠通曰:“温疫者,厉气流行,多兼秽浊,家家如是,若役使然也。”阐明了疫毒之气的传染性强、危害性大,人群普遍具有易感性。吴又可在《温疫论》中曰:“此气之来,无论老少强弱,触之者即病。邪自口鼻而入,则其所客,内不在脏腑,外不在经络,舍于夹脊之内,去表不远,附近于胃,乃表里之分界,是为半表半里”。对温疫的病因、病性、感邪途径和病位等进行了探讨,即温疫的病因为天地间之戾气,具有很强的传染性和很大的危害性且人群普遍易感,疠气主要由呼吸道或/和消化道侵入人体,初始病位在三焦膜原之处,乃表里之分界,是为半表半里[4]。本次新冠肺炎于己亥深冬发病,此时应寒反暖,为非时之气,属于感受天地间的杂气——疫疠之邪,具有很强的传染性,多为聚集性发病,人群普遍具有易感性;人群感染后大多表现为初期无症状或发热、咳嗽、乏力或伴胸闷脘痞、纳呆、腹泻等症状,中期高热、咳嗽、喘憋气促、恶心、腹胀,重症患者多在发病一周后出现呼吸困难、喘憋加重、神昏、烦躁、脉浮大无根等危重症状,本病当属中医之温疫病范畴。

2 湿邪为本病主要病因的探讨

吴又可在《瘟疫论》里指出“一病自有一气”。这一气,就是此次新冠肺炎的共性,找到其共同的特点和规律,有利于更好地掌握本病并指导预防和治疗。从本病的发病季节及收集到的患者中医资料分析,本病的病因是以湿邪为基本属性的疫疠之气,可称之为“湿毒疫”[5]。

2.1 从发病环境分析 《伤寒质难·五段大纲篇》道:“疾病之发展,恒先具备有利之环境,所谓诱因是也。”指出特定的外部环境是疾病发生、传变的必要条件。《素问·本能病》篇云:“厥阴不退位,即大风早举,时雨不降,湿令不化,民病温疫”。《吕氏春秋·季春纪》曰:“季春行夏令,则民多疾疫”。吴鞠通在《温病条辨》中提出:“冬温者,冬应寒而反温,阳不潜藏,民病温也”。两湖地区均处长江流域,河流湖泊众多,武汉更是被誉为“千湖之城”,地处亚热带,位于典型的季风区内,属北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地势南北丘陵环抱,中部低平,其间江河纵横,湿地丰富[6],雨水充沛,冬季寒冷潮湿,居民体质易从湿化,致病邪气亦受之影响,无论寒热,均易兼夹湿邪为患[7]。此外,如《素问·六元正纪大论篇》中所说:“己亥之纪也,……终之气,畏火司令,阳乃大化,蛰虫出现,流水不冰,地气大发,草乃生,人乃舒。其病温厉”。此次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发病于2019年底至2020年初,正逢己亥年终之气,大运为土运不及,土本能伏火,土虚则伏火无力,火气外泄则化燥伤肺。湿邪可以与寒或热相合,或燥湿相兼,共同为患,广泛传播。人体之气与自然界之气相应,自然界表现为厥阴木旺、土运不及,相应人体则易表现为肝木旺而脾土弱。因此,当病毒侵袭人体,内因外动,出现肝火内动,脾虚湿盛之象[8]。

2.2 从湿邪致病特点分析 湿邪致病有以下四个特点:一是湿为阴邪,易阻遏气机,损伤阳气,出现胸闷脘痞、腹胀、腹泻等症状;二是湿性重浊,易发生头重如裹,周身困重,四肢酸沉等沉重、重着的病症;三是湿性黏滞,表现为症状的粘滞性和病程的缠绵性;四是湿性趋下,易袭阴位,导致下痢、带下、淋浊、下肢水肿等症状。

湿邪侵入人体可以从寒化或热化,除外部环境因素影响外,脾阳素虚,过用寒凉药物,湿邪易从寒化;胃热,过用温燥药物,湿邪易从热化。寒湿内侵或内生,可致脘腹闷胀或疼痛,纳呆,恶心呕吐,便溏,头身困重,肢体浮肿,小便短少,口淡不渴,舌淡胖,苔白腻或白滑,脉濡或缓。湿热相合,如油裹面,湿得热愈甚,热得湿愈彰,湿伤阳耗气,热伤阴动血,缠绵不解,病情加重湿热可分为湿重于热、热重于湿与湿热并重三型。湿重者,纳呆,厌油腻,头重如裹,肢体沉重,腹胀便溏,舌苔白腻,脉滑;热重者,口渴喜饮,小便短赤,大便秘结,可有发热,舌苔黄腻,脉数;湿热并重者,两者症状兼见,湿热偏于中上二焦则见口苦咽干,脘闷腹胀,头重如裹,纳呆厌油,偏于中下二焦则见纳呆腹胀,小便短赤,便溏或便秘。

此次新冠肺炎患者初起及进展期症状多表现为发热,热势不高,身热不扬,气短、乏力、全身困重倦怠等症状,多伴有胸闷脘痞,腹胀,呕恶纳呆,大便粘滞不畅,腹泻,或口不渴,或口渴不喜饮,舌苔厚腻。重症期常表现为疲乏倦怠,口干苦粘,恶心纳呆,大便不畅,小便短赤,舌红,苔黄腻,脉滑数等症状。且本病潜伏期长,病势迁延缠绵。从患者的共同症状和病变过程分析,符合湿邪致病的特点,湿邪是本病的主要病因和病理基础。

2.3 从新冠肺炎临床证候特点分析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七版)》[9]中本病证候:医学观察期临床表现:①乏力伴胃肠不适;②乏力伴发热。是外湿与里湿相合,肺胃同病的表现。临床治疗期:轻型:①寒湿郁肺证:发热,乏力,周身酸痛,咳嗽,咯痰,胸紧憋气,纳呆,恶心,呕吐,大便黏腻不爽。舌质淡胖或淡红,有齿痕,苔白厚腐腻或白腻,脉濡或滑。为湿邪在表的时期,属于初期或早期。②湿热蕴肺证:低热或不发热,微恶寒,乏力,头身困重,肌肉酸痛,口干不欲多饮,或伴有胸闷脘痞,无汗或汗出不畅,或见呕恶纳呆,便溏或大便粘滞不爽。舌淡红,苔白厚腻或薄黄,脉滑数或濡。“头身困重,胸闷脘痞,呕恶纳呆,便溏或大便粘滞不爽,苔白厚腻,脉滑数或濡”,此均为病邪属湿热的依据。普通型:①湿毒郁肺证:舌胖,苔黄腻,脉滑数或弦滑。②寒湿阻肺证:胸闷,脘痞,或呕恶,便溏,苔白或白腻,脉濡。此亦为湿邪致病的表现和依据。重型中疫毒闭肺证,患者表现为疲乏倦怠,口干苦粘,恶心不食,大便不畅,小便短赤。舌红,苔黄腻,脉滑数,亦为湿毒之邪所致。从以上临床证候特点分析,湿邪化毒,郁遏气机,阻肺困脾所致的症状和临床表现贯穿本病的始终。

2.4 从病位病机分析

2.4.1病位探讨 新冠肺炎患者的临床症状演变,从表里判断,医学观察期和临床治疗轻型患者“发热或不发热,恶寒”,“有一分恶寒,便有一分表证”,此阶段病位在表,为邪气客于皮毛肌表,其“温分肉,肥腠理”的功能出现障碍,肌表不能得到正常的温煦所致。普通型患者咳嗽、憋闷气促、脘痞、腹胀、倦怠乏力、便秘不畅或呕恶便溏,则为病势向里发展,由表入里而成半表半里证或为里证。重型疫毒闭肺证患者发热、咳嗽、喘憋气促、疲乏倦怠、口干苦粘、恶心不食、大便不畅、小便短赤,病位在半表半里或里。温邪化火,火毒炽盛,津液营阴耗损,热入营分,扰乱心神,引动肝风所致的重型气营两燔证和痰热闭肺,肺气衰败,逆传心包,造成的内闭外脱之危急重症患者病位在里。

从脏腑判断,医学观察期至重型疫毒闭肺证患者的病位在肺、脾胃、肝胆。疠气自口鼻而入,首先犯肺,因病邪性质以湿邪为主,痰湿阻肺,肺失宣降,脾不升清,湿邪困脾,胃失和降。脾失健运,水湿内停,湿邪郁久化热,湿热郁蒸,使肝的疏泄功能失常,亦致胆道不利,故而临床表现常为咳嗽,头身困重,胸闷脘痞,呕恶纳呆,口干苦粘,大便粘腻不爽,舌体胖,苔白厚或白腻,脉濡或滑或弦滑。重型气营两燔证和危重型患者病位则主要波及肺、脾、心、肝、肾。

从卫气营血判断,轻型、普通型患者的主要症状为发热,口干口苦,舌苔厚腻,脉滑数或濡,是为病邪留恋气分不解,病位主要在气分。重型患者会出现逆传心包或者热入营血。

从三焦判断,病邪主要经口鼻而入,先侵犯上焦(肺)和中焦(脾胃),临床治疗轻型、普通型和重型疫毒闭肺证患者上焦和中焦症状并存,重型气营两燔证和危重型患者危及上中下三焦。

2.4.2 病机分析 本病病邪多从口、鼻、眼而入,起病初期,寒湿疫毒束表,湿遏卫阳,表现为恶寒无汗、发热、身重头痛乏力、脘痞、纳呆、便溏等症状。若患者平素脾虚湿困,寒湿疫毒犯脾,则可表现为身重、乏力、纳呆、便溏等症状。湿郁肌肉,则见恶寒发热、头痛、肢体乏力酸痛。痰湿阻遏脾气的升清,可见神疲、乏力,甚或头晕等症。清阳不升,浊阴不降,则腹泻。“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胃气不清,湿毒郁肺,枢机不利,疫毒郁滞上焦,肺燥脾湿,可见咳嗽,咯痰不爽及湿邪困脾的症状。因体质差异、环境因素等,湿邪侵犯人体后有寒化、化热、化燥的不同。

进展期,湿毒郁而化热,热毒壅肺,肺失宣降,毒损肺络,湿毒困脾,肝胆疏泄失司,湿热传入大肠,而致痰热瘀阻之证,表现为高热、咳嗽、痰黄而粘或痰中带血、喘憋气促、口干苦粘、恶心不食、腹胀、大便不畅、小便短赤、乏力倦怠加重等症状。舌红或暗红,苔黄腻或黄燥,脉滑数或弦滑。或温邪化火,火毒炽盛,邪正剧争,汇聚阳明,津液营阴耗损,则表现为大热烦渴,喘憋气促;热入营分,烁伤血脉,扰乱心神,引动肝风,则发斑疹,或吐血、衄血,谵语神昏,视物错瞀,或四肢抽搐;热毒炼血成瘀,热瘀交结,则舌绛少苔或无苔,脉沉细数,或浮大而数。

危重期,寒湿疫毒,日久化热,阻滞气机,邪毒闭肺,邪盛正虚,毒热内陷,热壅血瘀,疫毒逆传心包,心包闭阻,逼迫下焦肾元,气机不得外达,导致内闭外脱之危证。临床表现为呼吸困难、喘憋加重、气短难续、极度乏力,伴神昏、烦躁、汗出肢冷、舌质紫暗,苔厚腻或燥,脉浮大无根。

恢复期,湿未尽除,蒙扰三焦,脾阳受损,致肺脾气虚。临床表现为气短,倦怠乏力,纳差呕恶,痞满,大便无力,便溏不爽,舌淡胖,苔白腻。或邪虽退但正气未复,热毒炽盛,耗伤气阴,出现乏力,气短,口干,心悸,汗多,纳差,低热或不热,干咳少痰,舌干少津,脉细弱或虚之气阴两虚证。

本病核心病因不离“湿毒”[10],“湿、寒、热、毒、瘀、闭、虚”是其病机特点,“湿毒”具有黏滞、留恋不解、阻滞气机的特点,致使新冠肺炎病势缠绵、复杂多变,使其即可化寒,亦可化热,后期气机无法外达,更可热深厥深,出现内闭外脱[11]。

3 治疗原则与要点

国家卫生健康委办公厅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办公室《关于推荐在中西医结合救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中使用“清肺排毒汤”的通知》(国中医药办医政函〔2020〕22号)联合推荐“清肺排毒汤”用于治疗新冠肺炎[12],处方由麻杏石甘汤、麻黄射干汤、小柴胡汤、五苓散组成,本方以辛凉解表、清热利湿为法,核心依据即是对新冠肺炎病邪性质的判断——湿热毒疫。围绕新冠肺炎湿邪致病的核心,将祛湿之法贯穿于本病治疗的始终。以“祛湿”为基本治疗原则,结合各地的地理位置、气候环境、患者的体质、症状、疾病分期、舌脉象等进行有针对性的辨证论治。笔者认为,治疗本病,可围绕以下治疗要点。

3.1 紧抓主症辨湿阻 湿邪为本病主要致病因素,但常与其他病邪兼夹而成寒湿疫、风温夹湿证、湿毒疫、风温兼湿化燥证、湿温郁火证、湿热证等,要在错综复杂的症状中,紧紧抓住湿性重浊黏滞,阻遏气机所致的主症,分析兼证,观其面色、舌象,查其脉象,抽丝剥茧,使病理本质逐渐明朗。

本病初期多为寒湿疫毒束表,或脾虚湿滞,寒湿疫毒困脾,表现为发热、咳嗽、咽干、头重、身痛、乏力、脘痞、纳呆、便溏,舌质淡胖或淡红,苔白厚或白腻,脉濡或滑等症状和征象。治疗以清宣透表,芳香化浊为法。进展期为湿毒郁而化热,肺热壅盛,肺失宣肃,脾失健运,胃失和降,表现为高热、咳嗽、咳痰、胸闷、气促、呕恶纳呆、脘痞腹胀、便秘,舌暗红或红,苔浊腻或黄腻,脉滑数等症状和征象。治疗以清肺泻火、化湿解毒为法。重症期为寒湿疫毒内陷,阳气郁遏,日久化热,阻滞气机,致肝热脾寒,热壅血瘀,甚或疫毒逆传心包,出现神昏、喘脱、烦躁,舌紫暗,脉浮大无根等危候。治疗以发越郁阳、清上温下、滋阴和阳为法。恢复期为邪去正虚,寒湿、伏燥之邪虽除,但未能尽去,湿性缠绵,耗伤脾胃阳气,致肺脾气虚,气短神疲。临床表现为气短、倦怠乏力、纳差呕恶、痞满、大便无力、便溏不爽,舌淡胖,苔白腻。治疗以补肺健脾、燥湿化痰为法。

3.2 理气为先治湿病 《素问·经脉别论》曰:“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脾属阴土而位居中央,既能运化水谷精微,又主人身之气机升降,所以脾具有坤静之德,又有乾健之能,可使心肺之阳降,肝肾之阴升,而成天地交泰之常”,说明调节体内的水液平衡主要是由肺、脾、肾、三焦、膀胱之气化来共同完成,其中起决定作用的为脾、肺、肾三脏。而脾为气机升降之枢纽,脾肺气机通畅,才能达到气化湿亦化的目的。本病从脏腑致病角度分析,其致病病位以肝脾的运转失衡为要,肺脏为中枢失利所害。因此治疗时首当疏调气机,在辨证的基础上宣降肺气,化浊醒脾,疏调肝气,以宣畅肺气、醒脾健运、调畅三焦、流通气机。

3.3 肺脾同调化湿浊 《石室秘录·脏治法》中记载:“脏有五,治法惟三,脾肺同一治……肺气之伤,必补脾气,脾气既伤,肺气亦困,故补肺必须补脾,而补脾必须补肺。如人或咳嗽不已,吐泻不已,此肺脾之伤。人以为咳嗽宜治肺,吐泻宜治脾。殊不知咳嗽由于脾气之衰,而吐呕泻由于肺气之衰,盖肺气无清肃之下行,始上呕而下泻。脾气斡旋之令不行,则上为咳嗽矣。”肺为五脏之华盖,外合皮毛;肺为娇脏,不耐寒热,其气以降为顺又为清肃之脏,外感和内伤因素都易损伤肺脏而引起病变。肺主降,脾主升。湿邪为患遏阻气机,使脾的上升与肺的下输功能减弱。若脾为湿困,肺亦不能独健,必失其下输之功能,通调受阻则湿必停蓄。若肺外感于邪,脾胃气机不畅,或内伤脾胃,脾气虚弱失于运化,又可导致肺气虚弱,更易引邪深入,造成疾病的恶性循环。新冠肺炎为外感湿毒之邪,气机阻滞,当肺脾同治,处方用药注重加强升脾宣肺的气化功能,可达到肺气畅,脾胃健,湿邪得祛的目的。

3.4 通畅三焦祛湿邪 湿为阴邪,易阻滞气机,损伤阳气,湿邪为病,留滞于脏腑经络,最易阻遏气机,而三焦是气血津液运行的通道,全身精微物质通过三焦布散于全身,湿邪入侵,则三焦行气、运水功能失司,气机失调,水液潴留,痰浊内生,致上焦肺失宣肃,中焦升降失司,下焦湿郁气阻,如《灵枢·五癃津液别》篇所说:“三焦不泻,津液不化,水谷并于肠胃之中,别于回肠,留于下焦,不得渗膀胱,则下焦胀,水溢为水胀。”肺宣发肃降失司,则不能保持三焦的通畅,肺不能布散脾转输的水液,通调水道失用;“上病及中”,影响脾运化水液的功能,同时,肺亦不能将津液下输于肾,肾开合失司,从而导致三焦壅塞,决渎不能,水液代谢失常。水饮壅塞上焦,阻塞息道,肺气上逆[13]。三焦水液运行障碍,水饮停聚,壅塞经络,可致气血运行不利,血脉凝滞,瘀血内生,瘀血久停可化为水。湿为阴邪,其性重浊、粘滞,致病病程长、缠绵难愈或反复发作。湿侵三焦络,其病理特征为多脏受累,湿痰瘀互结,虚实夹杂。湿滞上焦者,治疗以宣上开肺为原则,可选用解表化湿、宣肺化湿、行气化湿等法,透化湿邪。湿阻中焦者,当分寒湿困脾与中焦湿热,寒湿困脾以燥湿化浊为治疗原则,可选用苦温燥湿、温中燥湿、健脾燥湿等法;中焦湿热以清热燥湿为治疗原则,可选用苦寒燥湿、燥湿化痰、燥湿消痞等法。湿注下焦者,可选用淡渗利湿、清热利湿、滋阴利湿、温阳利湿等法。

3.5 祛邪不忘护正气 疫毒侵袭,进展迅猛,最易伤正,且随着病情发展,正气日渐耗损,故在疾病发生初期就当酌情顾护正气,并将顾护正气贯穿于本病治疗的全过程,以扶正达邪,使正胜邪退。起病初期,寒湿疫毒困脾,当酌用性平之品,补益中气,燥湿行水。随着病情进展,邪愈盛而正愈虚,则当根据患者具体病情选择适宜的补益药物。待至疾病后期,疫戾湿毒未尽,肺脾正气亏虚,或邪虽退但正气未复,热毒炽盛,耗伤气阴,则需适当加大补肺健脾或益气养阴的力度,以调理脏腑,清肃余邪。但尤需注意的是,补益力度及用药需适当,否则易闭门留寇、气机不畅或助湿生热。

4 小结

新冠肺炎可归属于“湿毒疫”范畴,通过发病环境、发病特点、临床证候特点、病位病机的分析,可明确湿邪既是本病的主要致病因素,又是重要病理产物,对新冠肺炎的发病和进展有着很大的影响。文章基于中医学基础理论,结合国家最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从湿邪为主要致病因素的角度分析探讨以湿为主的气候环境,湿邪为主的病因和发病特点、临床证候,以湿为主、寒热错杂,虚实夹杂的病性,湿毒侵肺,困遏脾阳,弥漫三焦,扰动营血是新冠肺炎的核心病机,治疗以“祛湿”为基本原则,重在紧抓主症,疏理气机,肺脾同调,通畅三焦,顾护正气,以期为中医防治疫情提供有效的辨治方法和治疗思路,提高临床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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