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课不停学”背景下在线教学面临的挑战与应对策略

刘 敏

（1.深圳职业技术学院，广东 深圳 518055；2.喀什大学 法政学院，新疆 喀什 844000）

一、问题的提出

伴随着在线教育的迅速发展，在线教学成为高校教学改革的热点。2020 年教育部为应对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的延期开学而推出的“停课不停学”，开启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全球最大规模的“全民网课潮”，全国有近3 亿师生加入了“网课”行列。[1]目前，这场全国范围的“网课潮”已开课近两个月，有些教师在线教学有声有色，教学效果很好；有些教师在线教学平淡无奇，教学效果不尽如人意。造成教学效果差异的原因很多，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在线教学模式不同。一些教师固守传统课堂教学模式，采取“新瓶装旧酒”的做法，将传统的课堂教学直接照搬到在线教学。另一些教师积极拥抱在线教育的革命，采取“新瓶装新酒”的做法，探索与在线教学特点相适应的精准教学模式。

这次“全民网课潮”预示着一场影响深远的在线学习革命正在发生，教师只能拥抱这场学习革命，尽快学习和适应新的教学模式，否则就有可能被淘汰。因此，如何应对这场学习革命的机遇和挑战，根据在线教学特点和学生学习状况开展精准在线教学，是摆在高校教师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那么，在线教学有何特点？学生在线学习状况如何？面临哪些挑战？如何应对这些挑战来提升在线教学的质量？本文在“停课不停学”的背景下探讨这些问题，分析在线教学自身特点以及学生线上学习状况对在线教学的挑战，提出精准在线教学策略。

二、在线教学自身特点对在线教学的挑战

在线教学具有开放交互、去结构化、时空分离三个基本特点，在线教学在提供了广阔空间和便利条件的同时，也带来了教学“除魅”“失范”和“脱域”的问题。

（一）开放交互及其带来的教学“除魅”问题

传统课堂教学是在相对封闭的教室进行的，教师扮演“传道授业解惑”的角色，学生在学习上高度依赖教师，处于被动学习的状态——“老师教什么我就学什么”，学习过程缺乏交互性。在线教学是通过开放的互联网平台进行的，学生变为主动学习者，可以自主选择学习的内容和方式，学习过程具有高度的交互性。他们不再受制于“老师教什么我就学什么”，而是实现了“我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开放交互为在线学习提供了无限广阔的空间，让人人学习、随时随地学习、自主学习成为现实，但也在客观上降低了学生对教师教学的依赖，容易导致教学“除魅”的问题。

“除魅”的本义是指人类摆脱对神秘主义的认识而逐渐获得理性化认知，笔者借用这个概念提出了教学“除魅”，是指由于在线学习极大地丰富了学生的学习渠道，由此导致教师教学的吸引力和重要性下降的问题。“除魅”这个词十分形象，在传统社会，教师垄断了知识的传授，学生对教师充满敬畏心理，如今在网络时代，学生学习的方式和途径非常丰富，听老师上课只是其中的一种，因此，教师“传道受业解惑”的魅力和光环逐渐消退，在线教学吸引力相对下降。从学生的角度来看，既然网络提供了如此丰富的学习资源和学习渠道，那么老师的在线课堂是否能够吸引其学习兴趣，是要重新评估的。教学“除魅”对课程吸引力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如果老师的在线教学无法吸引学生的兴趣，那么学生可以随时切换“学习频道”。因此，如何解决教学“除魅”的问题，增加课程吸引力，这是教师开展在线教学的第一个难点问题。

（二）去结构化及其带来的教学“失范”问题

传统课堂教学是高度结构化的教学活动，其背后具有支撑教学有序进行的教学环境和教学规则，如教室、黑板、教具、课桌等物理环境，上下课打铃、教学仪式、举手发言、不准玩手机等教学规则。在在线课堂中，教室、黑板、教具、上下课打铃、常规教学仪式等教学环境及其相关联的教学规则弱化甚至消失了，代替它们的是电脑和网络，网络这一端是老师，另一端是学生，以计算机或者手机网络模拟教学环境为基础，通过文字、图像、声音、视频等各种媒介进行教学交流互动，彼此在虚拟的世界相互联系。从这个角度来讲，在线教学具有去结构化的特点，脱离了结构化的教学环境以及与之相关联的刚性教学规则。学生上课的地方不再是结构化的教室，而是高度差异化的环境，学生在线学习的行为往往缺乏刚性教学规范的约束，而更多地有赖于个人自觉性。去结构化增加了在线教学的自主性和创造性，但一旦脱离了传统课堂教学规范而又没有建立有效的在线教学规范，很容易导致教学“失范”的问题。

“失范”是指旧的规范被打破而新的规范尚未建立，由此导致社会成员陷入混乱无序的状态。[2]“失范”概念对于在线教学去结构化带来的问题具有很强的解释力：在线教学脱离了与传统课堂教学相适应的一套旧的教学规范，但又没有完全建立有效和公认的一套新的教学规范，对于在线教学规范尚缺乏统一的标准，由此很容易导致教学“失范”的问题，即缺乏统一和明确的行为规范。面对教学“失范”，教师引导力不可避免地下降，很难对学生的在线学习行为进行及时有效的引导和干预。学生是否能够认真进行在线学习，在很大程度上依靠个人自律性。自觉性高的学生能够按要求“上网课”，自律性差的学生可能难以抵挡电视机、手机、游戏机或其他事情的诱惑。因此，如何解决教学“失范”的问题，增加教师引导力，让学生特别是自律性较差的学生自觉遵守在线教学规范，这是教师开展在线教学的第二个难点问题。

（三）时空分离及其带来的教学“脱域”问题

在传统课堂教学中，师生在同一时间同一教室，面对面进行直接的互动，彼此在时间和空间上具有同一性。在线教学完全不同，老师和学生在不同的地点甚至不同的时间，通过网络平台进行间接的互动，这种时空分离进一步造成了师与生人际的分离、教与学过程的分离。[3]时空分离让在线教学超越了空间和时间的限制，实现了随时随地的交互学习，但也增加了教学过程中的不确定性，容易导致教学“脱域”的问题。

根据英国社会学家吉登斯的观点，脱域是指在时空分离的过程中，人挣脱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而从特定社会情境中脱离出来。[4]由于时空分离，缺少老师的现场监督，部分自主性较差的学生有可能从在线教学中“脱域”。例如，在直播上课时，老师在网络这一端讲得津津有味，但网络另一端有可能不少学生只是打开了手机播放视频，根本就没有在听课，他们有可能完全脱离了“网课”这个教学场域，而进入其他的场域如做家务劳动、玩游戏、看电影、睡觉等。在这种情况之下，从形式上看，师生都在按照课表“上网课”，但大家并不都在同一个“频道”。在教学“脱域”的情况下，由于一部分学生脱离了网络课堂，不同的学生可能处于不同的“频道”，教学整合力不可避免地会下降，老师很难把学生整合到同一个教学场域，及时把控学生在线学习的真实状态和行为表现，对教学过程与结果进行真实有效的评价。例如，学生打卡签到了但未必真的上了网课，在网上课堂完成了学习进度但未必真的学习了课程内容。因此，如何解决教学“脱域”的问题，增加教学整合力，对教学过程与结果进行有效的教学评价，这是教师开展在线教学的第三个难点问题。

三、学生在线学习状况对在线教学的挑战

根据学习兴趣和学习自主性状况，可以将参加在线教学的学生分为高兴趣和高自主类、低兴趣和高自主类、高兴趣和低自主类、低兴趣和低自主类四类，他们在线学习的状况及特点具有明显的差异，并对在线教学提出了不同的挑战。

第一是高兴趣和高自主类，既对学习感兴趣又具有较高学习自主性，能够积极参与在线教学。这类学生通常不会缺勤，能正常参与在线学习，按要求完成作业。他们属于比较稳定的学习积极分子，不太容易出现教学“除魅”“失范”和“脱域”的问题。第二是低兴趣和高自主类，对学习不太感兴趣但是具有较高的学习自主性，遇到感兴趣的在线课程会积极参与，遇到不感兴趣的课程就有可能消极应付。这部分学生对课程吸引力具有较高要求，在课程缺乏吸引力的情况下很容易出现教学“除魅”的问题。第三是高兴趣和低自主类，对学习感兴趣但学习自主性较低，容易受外在环境的诱惑。如果老师要求比较严格，对教学过程管理比较重视，他们一般会按要求参加在线学习，但如果老师要求不太严格，他们就有可能抵挡不住电脑、手机、游戏机的诱惑。这部分学生对教师引导力较为敏感，在缺乏严格在线教学管理的情况下，很容易出现教学“失范”的问题。第四是低兴趣和低自主类，既对学习不感兴趣又缺乏学习自主性。这类学生容易缺勤，不愿意参与课堂发言，甚至不能按时完成作业。他们最容易出现教学“脱域”的问题，尤其是在课程缺乏吸引力和教学规范的情况下。需要指出的是，以上四类学生在线学习状况及特点分析属于一种理想分析，在实际教学中同一个学生在不同课程中的行为表现可能不一样，甚至同时出现教学“除魅”“失范”和“脱域”的问题。

综上所述，要提高课程吸引力、教师引导力和教学整合力，针对学生在线学习状况和特点进行精准教学。提高课程吸引力，就是要让课程有吸引力，让对学习不感兴趣的学生动起来，克服教学“除魅”的问题。提高教师引导力，就是要严格教学规范，加强教师对教学过程的引导和管理，让学习自主性差的学生动起来，克服教学“失范”的问题。提高教学整合力，就是要把学生整合到同一个教学场域，对教学过程与结果进行真实有效的评价，改善不爱学习、自主性较差学生的学习行为，克服教学“脱域”的问题。

四、在线教学应对挑战的策略

应对在线教学的挑战，必须开展精准在线教学。其中，教学起点的精准设计、教学过程的精准管理、教学结果的精准评价，是精准在线教学的关键策略，有助于提升课程吸引力、教师引导力和教学整合力，克服在线教学“除魅”“失范”和“脱域”的问题。

（一）教学起点的精准设计，提升课程吸引力

教学起点的精准设计是精准教学的前提，要从教学目标、教学内容、教学方法等方面入手，通过精准的教学设计，提升课程吸引力，克服在线教学“除魅”问题。

一是坚持以生为本，根据在线教学模式特点精准设计教学目标。要彻底改变以教师为中心、以知识灌输为导向的传统课堂思路，采取以学生为中心、以能力培养为导向的在线教学思路，在备课、上课、课后答疑等方面充分考虑学生的多样化和个性化学习需求，把在线教学变成学生培养能力和解决问题以及师生互动的双向交互过程，而不是教师向学生“满堂灌”知识的单向输出过程。

二是坚持“量身定做”，根据学生学习需求和兴趣精准设计教学内容。要设计适合学生自主学习的个性化教学内容，[5]适当减少事实性知识和记忆性知识，多一些探究性问题、情境性问题。要创造性地转化那些学生不愿学、不易学的教学内容，把它们与学生的求知欲望和日常生活结合起来，使之成为学生眼中的《哈利波特》里面的“魔法棒”，而不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

三是坚持因材施教，根据学生认知水平和学习能力精准设计教学方法。要多开展翻转课堂、泛在学习、混合式学习，多应用探究式教学、沉浸式教学、案例式教学、任务驱动式教学、互动式教学，充分调动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对于直播教学的教师而言，不妨选择性地学习和借鉴电视台主持人和“直播网红”的经验和技巧，用学生听得懂、喜欢听的语言授课，增强在线教学的吸引力。

（二）教学过程的精准管理，提升教师引导力

教学过程的精准管理是精准教学的关键，要从环境管理、纪律管理、互动管理入手，加强对在线教学过程的规范管理，提升教师引导力，克服在线教学的“失范”问题。

环境管理方面，要注意规范在线教学的物理环境，引导学生在安静和舒适的环境之中“上网课”。要求和督促学生在适合“上网课”的环境之中上课，并且通过点名回答、视频连麦等方式检查学生在线学习的环境，杜绝学生“一边上网课一边放羊”“一边上网课一边做家务”等现象。此外，还要注意通过规范着装、上课打铃、互相问好、点名提问等教学仪式感，引导学生在心理上进入课堂，自觉营造和校园上课一样的学习氛围。

纪律管理方面，严肃在线教学的纪律要求，如按时上课，不旷课、不迟到、不早退，完成规定的学习任务和作业，通过课中实时抽查、课后查看后台数据等方式掌握学生上课行为动态，对违反纪律的行为予以及时干预和制止。例如，在上钉钉网课时，课前将课程安排发到班级群提醒大家按时上课，课中现场点名学生连麦互动以了解其学习的真实状态，课后公布课堂考勤数据和作业完成情况，及时干预和引导违反课堂纪律的行为。

互动管理方面，要利用好网络平台课堂管理工具，多开展课堂互动，构建参与型在线课堂。在课堂互动环节，可以充分利用在线教学平台的评论区、连麦互动等功能，有针对性地开展语音互动、视频互动、文字互动，引导学生积极参与课堂讨论。注意善用在线教学平台互动面板的表情包，例如给作业完成好的同学大拇指点赞，给发言积极的同学鼓掌鼓励等，及时引导学生的学习行为。

（三）教学结果的精准评价，提升教学整合力

教学结果的精准评价是精准教学的保证，要从过程评价和结果评价入手，把学生牢牢嵌入一定的教学场域，提升教学整合力，克服在线教学的“脱域”问题。

在过程评价方面，借鉴建构主义理论开展任务驱动式教学，在一定的教学情境之中精心设计真实有趣的教学任务，让学生带着任务去学习。这样可以把学生带入同一个教学场域，变“要我学”为“我要学”[6]。可以借鉴游戏闯关的方法开展闯关式教学，引导学生在问题闯关中完成不同环节的学习任务。例如，在课前、课中、课后三个环节设置小测试题，课前测验学生预习效果，课中测试学生学习效果，课后测验学生复习效果，学生只有通过前面的测试才能够进入下一个环节。任务驱动式和闯关式教学通过前后相连、环环相扣的任务学习，把学生牢牢地“嵌入”一定的教学情境。

在结果评价方面，要采取OBE（Outcomesbased Education）学习结果导向的教育模式，明确学生线上学习的成果产出。在线课堂自主化和个性化学习的特点适合OBE 教育模式，[7]因而可以将学习成果评价作为“指挥棒”驱动学生在线学习。例如，通过课后作业完成质量、小组任务完成情况、单元测验成绩等，对学生的学习效果进行评价。[8]在疫情防控期间，中山大学中文系“停课不停学”的方式不是上网课，而是学生在家阅读指定经典著作，完成规定的论文写作任务。这种做法体现了OBE 教育模式——不细究每个学生的具体学习过程，但是考察学生的最终学习成果，其具体做法或可商榷，但这种OBE 导向的教学评价思路无疑值得借鉴。

五、结语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停课不停学”的“全民网课潮”，开启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在线学习革命，必将对高校教学模式改革产生深远影响。这场教学变革不是单一的教学方法变革，更不是片面的教育信息化技术变革，而是涉及到教学理念、模式、方法、技术手段等方面的全面教学变革。教师要深刻认识在线教学的特点以及学生在线学习的需求，尽快转变传统的教学观念、模式和方法，积极拥抱这场学习革命，否则就有可能面临被淘汰的命运。简单照搬课堂教学的粗放型在线教学，不可避免地会存在教学的“除魅”“失范”和“脱域”问题，甚至会将在线教学变成学生的负担。精准在线教学模式把精准教学的理念贯穿于在线教学的全过程：从教学起点的精准设计到教学过程的精准管理再到教学结果的精准评价，适应了在线学习的特点及需求，代表了在线教学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