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爽,薛广召,杨悦
(成都理工大学 旅游与城乡规划学院,四川 成都 610059)
藏传佛教寺庙是宗教文化传播最好的物质载体,它积聚了藏传佛教在社会生活、宗教信仰、文化艺术等方面的极高成就[1].佛教自唐朝开始传入四川藏区已有1300年的历史[2],阿坝州作为四川第二大藏区,藏族人民众多,藏传佛教寺庙遍布每一个县市,庞大的藏传佛教庙成为阿坝州特有的宗教文化景观.然而,藏传佛教寺庙在阿坝州呈现怎样的空间分布格局与聚集性特征,相关影响因素有哪些,这些是宗教地理学(Religious geography)近期所关注的基础性科学问题[1-3].
宗教一直是文化地理学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4-7].现有对宗教地理的研究多是宗教与地理环境的相互关系、宗教的扩散与分布及其因素等方面[8-12],例如,Sermple(1967)和Huntington(1945)对于宗教与地理环境的相互关系都认为地理环境是影响宗教形象的重要原因[13-14].王开队(2010)指出藏传佛教作为佛教与青藏高原相结合的产物,地理环境对藏传佛教的各个方面都有着重要的影响[15].然而,传统的宗教地理研究不能直观地反映出宗教的空间分布,一定程度上缺乏客观性和科学性.相较而言,近年来将空间分析运用到佛教中的成果并不少,但却缺乏深入到寺庙的分布研究,尤其是对藏传佛教寺庙的分布研究.
近年来人文科学研究越来越与GIS技术相结合,前人利用核密度估计、随机积聚维数、最近邻指数、椭圆标准差等空间分析方法[16-20],研究了传统村落、地名文化景观、旅游景区等空间分布问题[21-24].其中核密度估计在村落分布历史变迁、文化地名景观分布中运用较多,其可视化特点能够更加直观反映物体空间分布的状况.前人对基督教教堂、清真寺、天主教等宗教景观的空间分布及其影响因素研究积累了一定的成果.例如,薛熙明和张芸分别以广州基督教堂和福建基督教堂为例,总结出不同时期基督教堂的空间分布特征,以及教堂分布所受到的因素影响,如政治、交通、经济等[25-26].彭静运用地理方法,研究天主教在广州沿北部湾地区的传播、扩散[27].以上研究结果对本文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但缺乏对藏传佛教寺庙空间分布问题的关注.目前,对于阿坝州的宗教文化研究多限于对其佛教的特点、现状等方面[1-3],这为本课题指明了方向.
综上所述,本研究选取阿坝州247座藏传佛教寺庙为研究对象,运用Arcgis10.2工具揭示阿坝州藏传佛教寺庙的空间分布规律和不同派别寺庙空间积聚特征及影响因素.尝试给佛教地理研究提供新思路以及对阿坝州藏传佛教历史文化的展现与城市发展提供参考.
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位于四川省西北部,与青海省甘肃省交界,并处于青藏高原东南缘,横断山脉北端与川西北高山峡谷的结合部,是高原与峡谷结合的地貌.阿坝州宗教文化氛围十分浓厚,该地区藏传佛教、天主教、伊斯兰教和基督教4种宗教并存,但是藏传佛教是当地信仰人群最多的宗教[28].唐朝时期文成公主远嫁西藏并带去了佛像、佛经,自此佛教传入西藏地区.藏传佛教伴随阿坝州发展有近1300年的历史[1],已经深入了当地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生活,成为了阿坝州特有的文化现象,研究区藏传佛教寺庙分布广泛,教派齐全.藏传佛教已经成为当地人民重要的宗教信仰和精神支柱,并且在人们社会生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通过实地调研获取藏传佛教寺庙建筑的名称及具体位置,使用在线经纬度网站(https://www.gpsspg.com)查询各寺庙的经纬度坐标.将其坐标整理在Excel表格中,最后导入ArcGis处理分析数据.
核密度估计方法(KernelDensity Estimation)是非参数估计的一种,它根据数据本身的特点及性质来拟合分布,能够得出与真实分布较拟合的分布模型.首先,选取阿坝州藏传佛教寺院247座作为样本,利用经纬度查询网查询样本点经纬度信息,KDE以每个样本点i(x,y)的位置为中心,通过核密度函数计算每个样本点在指定范围内(半径为h的圆)各个网格单元的核密度贡献值,距中心处样本点距离越近密度越大,随着距离衰减,到边缘处为0.对区域内的每个样本点用相同的方法计算,将相同位置处的密度进行叠加得到要素在整个区域内的分布密度[29].假定X1,……,Xn,是从分布密度函数为F的总体抽取的独立同分布样本,估计F在某点x点处的值F(x)为:
式中,k[]为核函数;h>0,为宽带;(x-xi)表示估计点到样本点的xi处的距离[30].
最近邻指数法(Nearest Neighbor Inder)是以随机模式的分布状况作为标准,来衡量点要素的空间分布.首先计算出每个点与其最临近点之间的距离,取这些距离的平均值,即表示区域中每个点状要素的最邻近距离.可用公式表示为:
S为研究区域面积,N为区域点状地理要素的个数.最邻近距离指数(R)为实际最邻近距离与理论最邻近距离之比,若R>1,说明点状要素空间分布为均匀分布;若数R=1,说明点状要素空间分布为随机分布;若R<1,说明点状要素空间分布为聚集分布[31-32].
藏传佛教可以分为6大派别:格鲁派、宁玛派、萨迦派、噶举派、觉囊派、苯教.阿坝州藏传佛教寺庙教派齐全,基本全州覆盖;但各个教派寺庙所占比重不一.在选取的247座藏传佛教寺庙中宁玛派占34.8%、格鲁派28.7%、苯教18.6%、觉囊派10.5%、萨迦派4.9%、噶举派2.4%(表1).
表1 藏传佛教寺庙派别分类
利用ArcGIS空间统计工具箱里Average Nearest Neighbor(平均最近邻)工具计算阿坝州不同教派藏传佛教寺庙的最近邻指数得出结果(表2),除了噶举派和萨迦派最近邻比率(R值)大于1,呈均匀分布状态;苯教、格鲁派、觉囊派、宁玛派最近邻比率均小于1,呈现积聚分布状态.可见,阿坝州的格鲁派、宁玛派、觉囊派、苯教都呈现空间积聚模式,只有数量稀少的噶举派和萨迦派不呈现空间积聚模式.
表2 藏传佛教不同派别的近邻分析
运用ArcGIS核密度估计方法,对阿坝州的247座藏传佛教寺庙进行空间分析并可视化.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辖1个县级市、12个县,包括马尔康市、九寨沟县、小金县、阿坝县、若尔盖县、红原县、壤塘县、汶川县、理县、茂县、松潘县、金川县、黑水县.藏传佛教寺庙在阿坝州东中西各地均有分布.但阿坝州西部以马尔康、阿坝县形成两个高密度积聚区;西部边缘的壤塘、金川、小金呈现较均匀分布状态.阿坝州东部形成松潘县一个密度积聚区;松潘县西北部的若尔盖以及西南部的黑水县、理县形成次一级的密度积聚区;而茂县、汶川地区的寺庙则较零散分布.
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是藏传佛教的重要地区之一,有着独特的民族、宗教色彩,藏传佛教寺庙又是宗教发展的物质载体,其作为文化景观反映了阿坝州的高原地域文化.本文选取了阿坝州247座藏传佛教寺庙,探讨其空间分布以及不同派别寺庙的空间集聚特征,主要取得以下认识:
(1)阿坝州藏传佛教寺庙整体分布特征为在西部形成两个高度密集区,在东部形成一个相对密集区,周边大部分地区较均匀分布.通过核密度分析并对247座寺庙进行可视化,可以看出阿坝州藏传佛教寺庙集中分布于马尔康、阿坝县、松潘县三个地区;呈现出以“阿坝县-马尔康-松潘”聚集点为核心向外围扩散的空间分布格局.同时也发现寺庙的分布与藏族人口的多少存在明显的正相关关系,寺庙积聚的阿坝县、马尔康、松潘、若尔盖等地都是藏族人口聚集的地方.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显示:马尔康市藏族人口占全市人口的72.7%.阿坝县藏族人口占全县人口的94.1%;而寺庙分布密度较低的茂县、汶川藏族人口只占1.4%和14.4%.因此藏族人口多的区域其寺庙数量会相对较多,藏族人口稀少的地区寺庙分布也十分稀疏.这与文化景观类地名空间分布影响因素类似[23].究其原因,文化类景观的分布受人口密度、政治政策、交通、经济等社会因素影响更为明显[33-35];相较于自然类景观的空间分布而言,地质构造、河网、动植物被等对其影响较为间接.
(2)将收集的247座藏传佛教寺庙进行了派别分类,可以分为:宁玛派、格鲁派、觉囊派、苯教、萨迦派、噶举派这6大派别.其中宁玛派与格鲁派所占比重超过60%,萨迦派与噶举派占比重只有7.3%.这与藏传佛教的历史发展密不可分,公元838年朗达玛继承赞普宝座并开始了4年的以朗达玛为首的灭佛运动,灭佛运动范围广、打击严重,使得本在吐藩有所发展的佛教遭到了致命的毁灭,几乎绝迹.直至10世纪下半叶,佛教又开始传入藏区,开始了佛教在藏区的“后弘期”,这一时期佛教在藏区的传播主要是由灭佛运动时期逃亡到印度等地僧侣的弟子再次进入藏区开始的佛教的传播,这时期佛教在藏区的传播,大量从外地来的僧侣进行译经和著作活动,使得佛教得到了本土化的发展并催生了不同的教派[3].
(3)为了进一步探讨藏传佛教寺庙的空间分布,对不同派别的寺庙进行了最近邻分析.其中噶举派、萨迦派寺庙最近邻比率大于1,呈现均匀分布模式;格鲁派、宁玛派、觉囊派和苯教最近邻比率均小于1,呈现积聚分布模式.其中70%的寺庙积聚中心位于阿坝州西部地区即马尔康、阿坝县、壤塘县.城市的地理优势、有名望寺庙的吸引力以及历史政策因素都是形成积聚中心的因素,马尔康是阿坝州首府,一直以来藏语意语为“火苗旺盛的地方”,有着悠久的藏族文化,所以马尔康也是古老宁玛派的积聚中心;阿坝县与壤塘县的格尔登寺和中壤塘寺分别是格鲁派、觉囊派中非常有名望、具有代表性的寺院;苯教在阿坝州的分布状态则受清朝的扶持格鲁派打压苯教政策的影响巨大.对于寺庙集中地区可以进行集中保护和宣传,有利于推动当地宗教文化旅游的发展,带动地方的经济效益;同时也让藏传佛教文化发挥当代的社会价值.这与BorisVukonicr认为的宗教与旅游可以互动发展理念相符合,但也要兼顾两者之间的矛盾[36].
综上所述,以阿坝州藏传佛教寺庙作为研究案例,揭示了空间分布特征以及影响因素.其重要意义在于:对于阿坝州247座藏传佛教寺庙进行了派别分类,方便分类统计.揭示了阿坝州藏传佛教寺庙空间布局特征及其成因,有利于从宗教角度挖掘阿坝州历史.但是由于数据不够全面,研究方法不够充分,不能够深入解释其藏传佛教寺庙空间分布因素.建议后续研究将四川藏区作为研究区域,全面探讨四川藏区藏传佛教寺庙的空间分布,重点从历史角度探讨其因素.
致谢:成都理工大学旅游与城乡规划学院的唐勇老师给文章提供了重要的意见,并且给予诸多帮助;成都理工大学旅游与城乡规划学院的方艳老师对文章提出诸多建议.作者在此一并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