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开宇
(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湖北·武汉 430000)
COSO于1992年发布的《内部控制——整体框架》无疑是国外内部控制研究重要的阶段性成果。自2001年“安然事件”曝光后不久,美国政府就颁布了Sarbanes-Oxley法案,以强化对内部控制的监管。而为了应对经济贸易和经营环境的巨大变化以及公司业务更加复杂、全球化等特点,美国于2013年发布修订稿《内部控制——整体框架》。目前国外关于内部控制的研究主要可分为SOX法案实施的利弊、内部控制质量影响因素和内部控制经济后果三个方面。
根据SOX404条款,管理层应当在年末出具年度报告的同时评估企业内控制度及程序的有效性,且企业须提供会计师事务所对管理层内控有效性评估结果进行测试后所发表的审计意见。由于执行成本太高,美国证券交易所多次推迟该法案实行,到2008年才对非加速申报企业实行404(a)条款,并于2010年永久性豁免非加速申报企业遵循404(b)条款(Munsif,2013)。SOX法案自实施以来一直是财经领域关注的焦点,近年来学术界关于该法案是否真正具有成本收益性的争议仍未停止。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就SOX404条款实施结果进行调查时发现,过半数财务负责人不认为该法案的实施对企业价值存在积极影响(SEC,2009)。此外,Kinney&Shepardson(2011)的研究结果表明,尽管首次执行内控审计的小型企业披露其内控重大缺陷的概率显著增加,但这种情况同样存在于不受该条款约束的小型企业中,并指出小型企业遵从404(b)条款并不具有成本收益性,这也支持了美国证券交易所关于永久性豁免非加速企业遵循404(b)条款的政策。Sarah(2015)通过研究需要进行财务报告重述的企业发现,不遵循SOX404条款的各项惩罚措施并不能迫使管理层披露真实的内部控制缺陷,而且由于该条款的实行增加了投资者信心,那些受SOX404条款约束的企业由于未披露真实的内部控制状况在被要求进行财务报告重述时会给投资者带来更加高昂的成本和更严重的股市波动。
但也有学者提出不一样的观点,Alexander(2013)的研究结果表明随着审计鉴证、企业遵从404条款的时间延长以及内部控制重大缺陷的逐渐修复,企业遵循404条款的成本会逐渐降低。Wu&Tuttle(2014)则认为相比管理者责任这一监管机制,强制实施内部控制审计更能激励管理者提高内控质量。Gongetal(2013)的研究结果表明执行404条款使得投资者可以识别出那些管理层试图隐藏本公司内部控制缺陷的跨国公司,从而起到保护投资者的作用。除此以外,Weili(2017)定量化衡量了豁免404条款后所带来的收益和成本,得出该项豁免的成本——因内部控制缺陷未及时披露导致的经营绩效下降和企业市值缩水之和要远远大于其豁免收益——节省的审计费用。
国外研究者对内部控制质量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企业的自身特征,包括公司治理结构、企业战略等。在公司治理的影响方面,Balsam et al(2014)研究发现股权激励程度高的公司就内部控制有效性被出具否定意见的概率更低,且在提升企业内控质量方面对CFO进行股权激励比对CEO进行股权激励具有更显著的积极影响;Schmidt(2015)发现董事之间的社会关联有助于提高董事会建议的质量,但同时会降低内部控制有效性及监督效果;Chen Y(2016)在调查性别多样性在董事会中作用时发现有更多女性董事会代表的公司存在内部控制缺陷的比例更低,即董事会中的女性成员提高了内控质量;Lisic L L(2016)的研究结果表明CEO权力会影响企业内控质量,且内部控制质量随CEO权力的增加先上升后下降;Khlif H(2016)证实了公司审计委员会的相关活动会对内部控制质量存在积极影响。
在公司组织结构和战略方面,Choi et al(2013)从公司和部门角度研究发现内部控制人员占公司总员工的比例与内部控制缺陷披露之间呈负相关关系。Bentley-GoodeKA(2015)认为企业内控质量受企业战略影响,即探索者企业内控质量要弱于防御者企业。
除此以外,还有学者证实了内部控制具有正外部性,如Gao P(2016)发现由于高质量的内部控制会抑制管理者操纵行为,此时同行企业的会计操纵行为也会减少。
由于内部控制系统能阻止或及时发现财务报表中可能存在的错误或舞弊,那么内部控制质量的高低必定会产生一系列的经济后果。
对企业自身而言,高质量的内部控制有助于提高公司绩效、实现企业目标。
如Feng M(2014)通过研究内部控制与企业经营状况发现无效的内部控制会导致企业对存货的管理水平低下;Mustapha(2015)对国外某经济型酒店进行调查研究发现酒店企业的内部控制质量与酒店绩效呈现显著相关关系,说明内部控制对酒店经营管理有重要作用;同样,Musgray(2015)、Cheng Q(2018)发现存在内部控制缺陷的公司经营绩效更低,而公司经营绩效会随着这些内控缺陷的改善而提高。
在资本市场方面,Chengetal(2015)为内部控制会提高公司投资有效性提供了证据;而Ranjan D’Mello(2016)认为内部控制缺陷对企业内部资本市场的资源配置具有不利影响,且当这种缺陷属于公司级别时不利影响更加显著。
除此以外,内部控制质量也会影响企业财务报告质量。Skaife(2013)认为高质量的内部控制系统能够提升财务报告的质量和可靠性;DonelsonD C(2015)在研究内部控制缺陷与财务报告欺诈关系时也发现,实质性内部控制缺陷与高层管理者进行财务报告欺诈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我国五部委于2008年联合发布了适合我国国情的《企业内部控制基本规范》,随后又于2010年发布了《内部控制配套指引》。随着我国内部控制政策体系的不断完善,相关研究也不断深入。与国外研究相对应,国内近年来关于内部控制的研究也主要包括内部控制质量的影响因素与经济后果这两个方面。
在内部控制质量的影响因素方面,国内学者的研究也可分为企业自身特征和外部环境特征两个方面。在企业自身特征方面,内部控制质量影响因素主要包括公司治理结构、管理层特征等。在公司治理结构方面,刘焱(2014)、程新生(2015)验证了审计委员会信息权与内部控制质量存在正相关关系。刘运国(2016)以国有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发现国有上市公司中非国有股东只有参与公司治理才能发挥对内部控制有效性的积极作用。俞俊利(2018)发现企业董事长与总经理之间的地缘关系与内部控制质量存在负相关关系,且这种影响在非国有企业中更显著。在管理层特征方面,李连华(2017)验证了高管素质与内部控制质量正相关;同样,许宁宁(2017)也发现管理层能力越高,越能够识别已存在的内部控制缺陷。胡明霞(2018)通过研究家族上市公司发现,家族企业的实际控制人任 CEO以及与实际控制人亲缘关系越强的家族成员任CEO往往会降低企业内部控制质量。
而在环境特征方面,则主要包括文化、产品市场特征等。如郑石桥(2013)验证了中国核心文化价值观对内部控制的实施具有正向影响;程博(2016)从我国传统文化视角出发,发现儒家文化的自律机制能改善信息透明度从而提升企业内部控制质量。张传财(2017)通过研究产品市场竞争对内部控制质量的影响发现,所在产品市场竞争程度越高的企业,其内部控制质量也越高。
除了内部控制的影响因素外,关于内部控制所产生的经济后果的研究也比较丰富。对企业自身而言,内部控制质量能有效抑制管理层不当行为,如周美华(2016)发现内部控制对管理层权力诱致的腐败具有抑制作用,从而有利于提高公司价值;牟韶红(2016)从外部政策变化视角入手发现内部控制质量越高的企业超额在职消费程度往往越低,且这种抑制效应在国有上市公司中更为显著;李连华(2017)认为内部控制在抑制高管腐败过程中具有显著效应;方红星(2013)、周中胜(2017)发现高质量内控体系有利于管理层更好的把握投资机会,从而提高投资效率。
此外,也有研究者发现内部控制质量会影响企业绩效及企业战略行为,如方红星、陈作华(2015)验证了内部控制对防御系统风险甚至特质风险都是有效的;王棣华、管莎莎(2016)、叶陈刚(2016)也发现企业的内部控制质量对企业绩效存在正向影响;杨德明(2018)基于互联网商业模式视角指出内部控制质量高的上市公司实施互联网商业模式的概率更大。
另一方面,企业内部控制质量也会影响外部投资者及其融资成本,如林钟高、陈曦(2017)验证了内部控制会影响机构投资者持股;敖小波(2017)以债券市场债券信用评级为切入点,也发现公司内部控制质量越高,债券信用评级或主体信用评价越高,进而降低相应的融资成本。黄政(2017)发现高质量的内部控制可以通过提升信息披露质量和减少代理成本来降低股价崩盘风险。
总的来看,学术界近年来在内部控制研究方面涌现了丰硕的学术成果,国内外学者在内部控制上的研究成果主要包括SOX法案的成本收益性分析、内部控制质量影响因素和内部控制经济后果三个方面。在 SOX法案的成本收益性分析方面,研究结论主要包括实行SOX法案具有成本收益性和不具有成本收益性两种,目前这种争论仍然存在。另外,学者们主要采取实证研究的主流研究方法来研究内部控制质量影响因素和经济后果,验证了内部控制质量对企业绩效及资本市场的影响,也为企业如何构建有效的内部控制体系提供了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