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泰安中学教育嬗变研究

2020-01-09 13:43刘兴顺
泰山学院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泰安光绪学堂

刘兴顺

(泰山学院 泰山研究院,山东 泰安 271021)

清末民初的泰安中学教育,是以泰安中学堂、山东省立第三中学校为主体构建实施的,研究泰安中学堂与第三中学,可以审视这一时期泰安中学教育的历史演变及教育思潮。

清末有庙产兴学之举措,始于康有为等人提导。光绪二十四年(1898)五月,康有为向光绪帝上《请改直省书院为中学堂乡邑淫祠为小学堂令小民六岁皆入学折》云:“莫如因省、府、州、县、乡、邑公私现有之书院、义学、社学、学塾,皆改为兼习中西之学校……查中国民俗,惑于鬼神,淫祠遍于天下。以臣广东论之,乡必有数庙,庙必有公产。若改诸庙为学堂,以公产为公费,上法三代,旁采西例,责令民人子弟年至六岁者,皆必入小学读书,而教之以图算、器艺、语言、文字。其不入学者,罪其父母。若此,则人人知学,学堂遍地,不独教化易成,亦且风气遍开,农、工、商、兵之学亦盛。”[1](P337-338)这种改革传统的书院,征收各地的庙宇,建立新式的学堂的举措,即庙产兴学。

泰安中学堂、山东省立第三中学就是在岱麓书院旧址上建立的,岱麓书院的前身即泰山书院。民国《重修泰安县志》卷四《政教志·教育》称:“岱麓书院,由泰山书院改建者也。乾隆五十七年(1792),泰安府知府徐大榕就城内岱庙东偏冥福寺故址创修。规模宏大,堂舍轩厰,颜以今名。”[2](P384)卷五又云:“泰安自古以来风气,号称刚劲,沾溉孙、石遗化学者,尤有卓然不惑之概,挽教育之积弊,救中国之危亡。”[2](P413)为此,本文梳理泰山书院的传承历史,拟对清末民初泰安中学教育嬗变作一研究。

一、泰山书院之传承:信道堂—泰山书院—岱麓书院

北宋景祐二年(1035),石介邀请孙复至泰山讲学,学馆设在岱庙东南隅,号“信道堂”,此为泰山书院的创始。后因岱庙拓建,书院移至泰山凌汉峰下,石介撰《泰山书院记》,泰山书院之名肇始于此,又称泰山上书院。至庆历二年(1042),因孙复进京任职,书院停办。

明代嘉靖十一年(1532),泰安知州许应元修拓泰山书院,延请名师执教。此后,山东按察佥事卢问之在泰山书院建仰德堂三间。此为泰山书院之重兴。乾隆二十九年(1764),泰安知府姚立德、知县程志隆在城西汶阳桥别建堂宇,题名“泰山书院”。乾隆五十七年(1792),因泰山书院年久失修,泰安知府徐大榕、知县嵇承群在泰城冥福寺东建岱麓书院。①参见周郢《名山古城》,五洲传播出版社2015年版,第147-148页。

嘉庆二年(1797)四月,继任泰安知府的金棨撰《重修资福寺记》,称:“前郡守毗陵惕庵徐公莅任之三年,抚寺故址而慨然,爰鸠工庀材以复之。又以泰山书院在岳晏门外,移建城内,以便诸生诵习。因析寺址之半,为诸生书舍数十间,设讲堂于上。”[3](P251)可见岱麓书院占用了冥福禅院基址之半,因为泰山书院地处泰城西门外,诸生诵习不便,于是建数十间书舍,开设讲堂,将泰山书院移至于此。所以,民国《重修泰安县志》称岱麓书院是由泰山书院改建而来,表明岱麓书院与泰山书院是一脉相承的,是泰安近千年孙复、石介书院文脉的延续。

道光七年(1827),泰安知县徐宗幹捐金重建岱麓书院。至光绪十五年(1889),甘肃康敉来知泰安府事,见岱麓书院破败,感而伤之。第二年,即与众人商量重修岱麓书院,并带头捐俸,重修岱麓书院。

二、由岱麓书院到泰安府中学堂

光绪二十四年(1898)五月,清帝谕令各省府厅州县改书院设学校:“惟各省中学小学,尚未一律开办,总计各直省省会暨府厅州县,无不各有书院,著各该督抚,督饰地方官,各将所属书院坐落处所,经费数目,限两个月详查具奏,即将各省府厅州县现有之大小书院,一律改为兼习中学西学之学校,至于学校等级,自应以省会之大书院为高等学,郡城之书院为中等学,州县之书院为小学。”[4](P82)但是随着戊戌变法的失败,已经改制的学堂又改回了书院。

至光绪二十七年(1901)八月初二日,清帝又谕令改书院为学堂,“著各省所有书院,于省城改设大学堂,各府及直隶州均改设中学堂,各州县均改设小学堂”。[5](P2489)至此,全国各书院的改革开始全面推行。光绪二十八年(1902),清廷颁布《钦定中学堂章程》,光绪二十九年颁布《奏定中学堂章程》等,均为书院改革具有纲领性可操作性的指导文件。

光绪三十年(1904),新政终于在泰安落地实施。据《重修泰安县志》卷五《省立第三中学成立以来年表》记载,光绪三十年(1904),泰安知府段友兰在岱麓书院旧址进行改建,共建号舍20间,其他用室24间;购图书标本器具,共用银1872两;开办经费为12000吊。定名为“泰安府中学堂”。

光绪三十一年(1905)夏到秋,泰安知府吴筠孙用时五个月,续建泰安府中学堂,并撰写《重修泰安中学堂记碑》,记载重修事项:

泰安中学堂岱麓书院之故址,前太守之所改建也。甲辰(光绪三十年,1904)春创其始,规模粗具,未遑开拓,书籍、仪器亦概付阙如。乙巳(1905)夏,余来守斯郡。下车伊始,慨然念人才之盛衰,以学堂之立不立为断,学堂之得失以科学之备不备为断。今以天演物竞之世,听其自兴自废、自智自愚,因陋就简而不为之,所骤欲宏作,毓育俊秀其可得耶!乃亟亟焉举前太守所有志未逮者,竭智尽能,踵之以行。筹得经费五千余金,委郡人杨玉成、钱奉祥董其事。凡未定议者,精思而规画之;已定议者,改良而扩充之。自夏徂秋,五阅月而功乃成。屋舍修葺若干楹,添建若干楹,购置书籍仪器若干种。此后,诸生上课以及阅报、藏书均各有定所。非敢云美且备也,第以尽官斯土者之心之责焉耳。夫泰安,居岱岳之麓,磅礴郁积,地势雄厚,都人士必有负不凡之材、克自振拔而不甘牖下老者,得斯堂以群相琢磨,不数年间,蓄道德、裕经济,蔚为国家之大器踵相接也。且其地近圣人,居圣门,素重科学,德行、政事、言语、文学析而为四。今学堂分科教授,上仿王制周官遗意,旁采东西各国成法,俾就学者由普通以入专门,循序而渐臻于极,今岂异于古所云耶!教者,倡于上;学者,励于下。他日学界之进步,人才之效果,其责固不在余,而在来学于斯堂者。爰志此以为诸生勖。光绪三十二

年正月,知泰安府事仪征吴筠孙。①碑今存泰安六中老校院内。

从碑文可以看出:首先,泰安中学堂初建于光绪三十年(1904),是在岱麓书院故址上兴建的;其次,明确提出了人才与学堂、学堂与科学的关系,即人才盛衰与学堂有无有关,学堂得失与科学完备与否有关。明确了学堂的教学内容是科学,而且强调科学内容的完备,这样通过教学内容,就把学堂与科举之儒学明显地区分开来;再次,提出当今之世是以天演论为观念的物竞天择时代,不能听任教育因陋就简自生自灭而不去作为,否则人才顿失。所以吴筠孙尽心竭智,筹措经费,对泰安中学堂改良扩充。包括修葺和添建校舍、购置仪器和书籍;最后,指出孔子素重科学,分四门教学,所以泰安中学堂教育教学上仿《王制》《周官》之意,不违圣门,旁采东西各国成法,为新的科学内容进入泰安中学堂提供理论依据,极力协调传统与现代教学内容与形式的冲突。

此年开始招生,学堂设监督1员,由泰安知府段友兰任监督。当年夏,吴筠孙就任泰安知府,续任泰安中学堂监督,此外设坐办1员,收支1员,中西教员各1员;设一个教学班,共58名学生;开设修身、英文、经学、国文、历史、地理、算学、体操共8门功课科目;当年开办经费为银1508两,京钱②京钱:清末北京等地通行的一种当十大钱,实际上只抵制钱2文。故京钱50枚能作制钱一吊(一百文为一吊)。1853年至1905年,京钱一吊等于50枚当十钱(折合制钱100枚)。银一两兑京钱17000文。6700吊。

《奏定中学堂章程》规定“学习年数以五年为限”,科目分为十二:修身、读经讲经、中国文学、外国语、历史、地理、算学、博物、物理及化学、法制及理财、图画、体操。其中法制理财缺之亦可。

第一年开设修身、读经讲经、中国文学、外国语、历史、地理、算学、博物、图画、体操等10门课程。泰安府中学堂首届学生第一年未能开足课程,缺少图画、博物等2门课程。至光绪三十三年(1907),泰安中学堂增添了物理化学、博物、法制等3个科目,始终缺少图画科目。

关于中学堂教员,《奏定中学堂章程》规定:“中学堂教员,本应各就所长认定一科目,分教若干班学生;惟各省学堂初办,断无许多之教员,应选有兼长之教员,使认教二三科目。”[6](P509)泰安府中学堂设中西教员各1员,每人需要承担4门科目,显然达不到理想要求。直至宣统元年(1909),泰安府中学堂教员增加为中西教员各2名,这年增加11个科目,平均每位教员承担2.75门科目,才算达到《奏定中学堂章程》每位教员认教二三门科目的基本要求。自民国元年后,泰安中学堂教员都有若干员,应该是超过了4人。

《奏定中学堂章程》另有规定:“中学堂应设总理一员,以主持全学教育,统辖一切事宜。”[6](P509)泰安中学堂以泰安府知府兼任中学堂监督。历任泰安中学堂监督分别是光绪三十年(1904)段友兰③段友兰:江西永新进士,光绪二十九年(1903)至三十一年(1905)任泰安知府。,三十一年(1905)段友兰、吴筠孙④吴筠孙:江南仪征人,光绪二十年(1894)甲午科二甲第一名,光绪三十一年(1905)任泰安知府。,三十二年(1906)宋梦槐⑤宋梦槐:山西平遥人,光绪十九年(1893)举人,光绪三十二(1906)年代理泰安知府。、玉构⑥玉构:宗室,镶蓝旗人。光绪三十二年(1906)至宣统元年(1909)任泰安知府。,三十二年至宣统元年(1909)玉构。自宣统二年(1910)开始,学校监督改为由山东提学司⑦提学司:即提学使司。据清人端方《大清光绪新法令》载,光绪三十二年(1906)四月初二日:“上谕,政务处学部会奏,遵谕裁撤学政,请设直省提学使司一折,现存停止科举,专办学堂,所有学政事宜自应设法变通。著即照所请,各省改设提学使司提学使一员,统辖全省学务,归督抚节制……各省学政一律裁撤。”据光绪《山东通志》卷五十一《职官志第四》记载,山东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实施新政,设提学使。委派专员担任。该年山东提学司委派莱芜人亓因培⑧亓因培:光绪二十年(1904)甲午科举人。任泰安府中学堂监督。宣统三年(1911),肥城人孙砚耕任泰安中学堂监督。

有关这一时期泰安府中学堂的毕业学生,目前我们查到如下:

刘景元,光緖三十一年泰安中学毕业。曾充农林会长公安局科长。(民国《东阿县志》卷之十五)

清,张国桢,泰安中学,奖给附贡。清,王允然,泰安中学,旧制。(民国《东平县志》卷十)

三、山东省立第三中学校

民国元年(1912)1月19日,教育部公布普通教育暂行办法通令,规定“从前各项学堂,均改称为学校。监督、堂长,应一律通称校长”。[7](P1)泰安府中学堂于本年改称泰安中学校,监督改称校长。1913年11月,泰安中学校改名为山东省立第五中学校。1914年8月,省立第五中学校又改名为山东省立第三中学校,并且本年经费全部由省教育厅拨款,共5400元。

首位校长是东阿人张道镛①张道镛:民国《东阿县志》卷15:“张道镛,宣统三年(1911)山东高等大学正科毕业。”,任期至1919年。1920年德县人陈铭鼎②陈铭鼎,字恭三。山东省立优级师范学校毕业,国民党员。继任,任期至1922年。1923年,东平人郝希隆③郝希隆,东平人,民国山东高等师范毕业。继任,1928年1月,郝希隆调任山东省立曲阜第二师范校长。继任者为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的新泰县人秦亦文(1900—1963),1929年9月2日,秦亦文辞去三中校长职务,到南京就任。④民国十八年(1929)九月二日,省立第三中学校长秦亦文辞职照准,委田瑞璐接充。见《山东省政府教育厅第一次工作报告》1929年10月,第45页。秦亦文推荐由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的田瑞璐(即田佩之)继任。“田佩之到山东三中任校长不久,就遭到反对。因为他得罪了原三中的教务主任张含清。张怀恨报复,策动三中的国民党员教师和学生,起来反对田佩之,田即提出辞呈,请求辞职,想一走了之。当时,山东学潮闹得很激烈,何思源趁此机会,对张含清和某些学生进行镇压,另换了一位北师大同学、国民党员张郁光(也是共产党员,抗日战争时期,经组织委派协助范筑先抗战,在聊城与日寇鏖战中,和范一同壮烈牺牲)继任三中校长。何调田佩之任教育厅视导员”。[8](P236-237)田佩之辞职时间为1929年12月4日。⑤民国十八年(1929)十二月四日,省立第三中学校长田瑞璐辞职照准,遗缺派省督学张郁光代理。委田瑞璐为本厅指导员。见《山东省政府教育厅第二次工作报告》1932年5月,第9页。1930至1932年,李泰华任泰安第三中学校长。[9](P295)

1912年9月教育部公布中学校令,规定“中学校修业年限定为四年……中学校长教员之俸给,依部订规程之标准,由省行政长官定之。小学征收学费额,依部订规程之标准,由校长定之;其有因特别理由免收或减收学费者,必经省行政长官许可。”[7](P351-352)本年12月教育部公布中学校令施行规则,规定中学校学科为修身、国文、外国语、历史、地理、数学、博物、物理、化学、法制经济、图画、手工、乐歌、体操等14门学科。本年泰安中学校添加了图画科目,同时也减去了经学科目。这样,泰安中学校实际开设科目有修身、中国文学、外国语、历史、地理、算学、博物、物理、化学、法制、图画、体操等12门科目,缺少手工乐歌。至1914年,添设手工。到1924年又添设了乐歌,至此教育部所要求开设科目才开设齐整。

1922年11月1日,教育部公布《学校系统改革令》,中小学学制从“七、四”制,改为“六、三、三”制,中学由四年改为三年,高、初中修业年限各三年。于是1923年,泰安三中“本年暑假后,自新生起,实行新制,定为三三制”。[2](P411)增设高中班。学校班额由2个增加到6个班,学生人数也从146名增加到236名。

五四时期,省立三中学生曾经奋起响应。据1918年入学的吴延文回忆,三中学生展开罢课,在泰城游行示威,和各大城市的爱国青年相响应。学生成立学生会,公选八级的陈秉谦同学为学生会会长,并代表第三中学全体学生出席了山东省学生联合会的会议。当时全校六个班,各班由班长负责把全班学生划分为若干小组,白天到街上向群众讲演,以“外争国权,内惩国贼”为口号,抗议巴黎和会承认日本接管德国侵占我国山东省的各种特权和无理要求,揭发北洋军阀卖国求荣的罪行。夜间轮流到城外各重要路口缉查私自贩运日货的奸商。当年泰安旱魃为虐,赤地千里,秋收颗粒不得。三中学生便由学生会发起募捐救济活动,借义演赈灾。[10](P27)

有关这一时期省立三中的毕业学生,目前我们查到如下:

民国,李广济,山东省立第三中学,旧制。民国,林友身,山东省立第三中学高中部。(民国《东平县志》卷十)

田广才,民国十二年山东省立第三中学毕业。吴以善,民国囗囗年山东省立第三中学毕业。(民国《东阿县志》卷之十五)

省立三中招收学生,虽有国家划拨经费,但仍需学生交纳学费。其交纳的具体数额虽不清楚,但民国《重修泰安县志》称:“今日学皆自费,费且不资,受学之机会则为富人独占,中产之家供一中学毕业而力有不逮,高才以寒门而废学,庸夫以多资而上进,天下至不平之事,孰有甚于此乎?”[2](P412)可见学费不低,一个中产家庭尚难供给,由此导致许多下层学生难以入学。

省立三中所用教材及教学,民国《重修泰安县志》称:“小学科程中,英文已列为主要之科,至中学几占授课时间三分之一,中学以上无论矣。然此仅就文学语言言之也,美术也、理化也、史地也,其所用又皆英文原本,而教师讲解更一律英语。”[2](P412)可见实施教育新政后,省立三中非常注重英语教学,占授课时间的三分之一,而且美术、理化、史地等课程教材全部采用引进的英文原版,教师授课一律使用英语。这样的教学实践活动,往往导致全盘西化的倾向和目的。

四、泰安近现代教育的反思

自从甲午战争以来,中国国力日渐衰弱,外交失败。有识之士逐渐认识到中国传统教育的弊端,开始积极探索教育改革,希望引进西方学术与教育,重振国威。于是新建学堂,废除科举,不断推行教育改革,取得了重大成就。但教育新政实施几十年后,也产生了不少问题。对此,民国《重修泰安县志》的编纂者王价藩先生进行了深刻反思,并尖锐地指出了新教育的三大问题,甚至认为这三大问题比科举时代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一大问题是“富人得便,贫人向隅”。他认为:“向者士皆学于其家,其费至省。岁时考试,其途至宽。故寒畯之士皆能自奋于青云,然犹为之设学官,立书院,时给膏奖,以诱掖而奖劝之。汉唐宋明以来,布衣而至卿相者不可胜述。其贤且才足以身系一代安危者,又往往出于蓬户穷庐之中。盖其困心衡虑,磨练其身心者有素,固与席丰履厚之纨袴子弟异也。”由于新式教育学费的艰巨,导致许多下层贫寒而有才能的学生难以入学,导致“受学机会为富人独占,高才以寒门而废学,庸夫以多资而上进。”[2](P412)这样就造成了天下最大的不公正、不公平,在这方面,远远不如传统之学宫与书院。他又进一步指出,这样的教育会导致因贫富而产生智愚的群体区分,因智愚不同群体导致阶级的区分。处于下位的愚者群体往往容易作乱,这样,将来亡国的原因可能不是来自外域,而是在自身中生长出来,祸起萧墙,实际上中国的教育会走向反面。可以说,这样的分析判断无疑给人以振聋发聩之感,也代表了那个时代一般知识阶层的普遍共识。

第二大问题是“偏重英文,国学将丧”。王价藩认为,教学中过分强调英文的重要性,尤其是用英文教学,“以为不如此不足表示学生程度之高深,及教师学问之渊博,而不知流弊所至,英文将成国语,国学必将沦丧”。[2](P412)王价藩以日本为例,指出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基本上也走同样的道路,但是日本却是注重用日语翻译,一年之中翻译的外文书籍就达千百种,最后是西方文明全被国人所吸收。而中国目前则是用英文原本,不以本国语言加以翻译。“印度之学校重英文,而印度亡;朝鲜之学校重日文,而朝鲜亡”。[2](P412)这样的教育,容易导致国家灭亡,这是教育的罪责,难辞其咎。又一振聋发聩之感。

第三大问题是“宗旨不明,士失定向”。王价藩认为:“频年以来,国内教育事业徒事裨贩,一味模仿,驯至国民思想失其重心,文化侵略施其毒技,持此不变,国且不国,何有教育。”[2](P412)他指出教育宗旨不明,读书人失去目的与方向。近代的教育一味模仿西方,逐渐招致文化侵略,国民失去自己的思想,王价藩称之为“忘本教育”,人如果忘本,做人必然失败;国家如果忘本,国家必然灭亡。他认为合理的教育应该是变人,而不是被别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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