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木质家具出口贸易与汇率波动关系研究

林艳红，宁 卓

（南京林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南京 210037）

近年来，中国木质家具制造行业迅速发展，已凭借其成本、质量、价格等优势，使中国成为世界第一位的木质家具出口国（张春宝、缪东玲，2010；耿利敏、沈文星，2018）[1-2]。原材料供应是影响木质家具制造行业生产规模的重要因素，而该行业原材料，即未加工木料主要依赖国外进口；与此同时，大多数的木质家具用于在国外市场上进行出口，因此，汇率因同时影响原材料的进口价格和制成品的出口价格，对于这一行业的发展有重要的作用（陈紫菱、贝淑华，2019）[3]。

人民币汇率的定价机制，从初期的固定汇率制调整为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2005年的汇率改革形成了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人民币开始脱钩美元，更具灵活性和自主性。2016年10月，人民币正式加入特别提款权参考的货币篮子后，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双向波动已成为常态。汇改后人民币的整体升值趋势会促进原材料进口，又会抑制产品出口，而汇率波动对木质家具出口的综合影响尚未可知。

目前已有的木质家具国际贸易与汇率关系的研究数量较少。奉钦亮、覃凡丁（2012）通过对2002—2010年中国木质林产品国际贸易数据的实证研究表明，随着人民币升值，在短期内中国木质林产品国际贸易顺差存在反J曲线效应；但在长期内，并不存在明显的反J曲线效应且具有延后性[4]。刘颖、罗信坚（2013）深入分析了人民币汇率双向浮动对我国林产品贸易可能带来的影响，并提出了5点对策建议[5]。林伟明、刘燕娜和戴永务（2014）采用2000—2010年中国11种林产品出口贸易的面板数据，分析行业实际汇率对中国林产品出口竞争力的实际影响[6]。现有研究并没有涉及汇率改革后，人民币汇率波动给木质家具出口造成的综合影响。因此，本文的研究目标是从人民币汇率波动角度研究木质家具出口贸易额的变动情况，建立回归模型，寻找其中的单向传导关系，并根据实证分析结果调整政策、提出改进措施，力争实现木质家具出口贸易的稳定发展。

1 研究方法

1.1 变量选择

为建立汇率波动如何影响中国木质家具出口贸易的实证检验模型，本文将中国木质家具出口额（Yt）作为因变量，人民币实际汇率有效指数（Rt）作为主要自变量。我国生产木质家具的原材料大多数源自进口，所以本文亦选取中国未加工木料进口额（It）为另一解释变量（耿利敏、沈文星，2018）[7]。综上所述，拟初步建立的变量间关系如下：

其中，Yt是中国木质家具的出口额；Rt是指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指数；It是中国未加工木料进口额；a为待估参数；ut为随机误差项。初步模型会根据下述检验的结果进行形式上的调整。

1.2 平稳性检验

由于时间序列含有单位根，是一个非平稳时间序列，可能存在虚假回归问题。因此在进行实证分析前，先对其进行平稳性检验，确保序列平稳性。本文选用增广的迪基—富勒（ADF检验）来分别对各指标序列的平稳性进行单位根检验，其检验方程为：

其中，t为时间趋势项，△表明不同分期数据xt的差值，即△xt-i=xt-i-xt-i-1，c为截距，ρ为待估参数，则检验假设为：

若对参数ρ估计值的显著性检验t统计量小于临界值，则拒绝H0，序列xt是平稳的。

1.3 乔纳森协整检验

在研究一组非平稳时间序列时，需要证明它们是否具有协整关系，如若不存在协整关系，回归则为伪回归。乔纳森（Johansen）协整检验是在已通过平稳性检验的基础上，验证各指标序列是否存在长期均衡关系。本文采用协整似然比检验法中的迹检验法。检验统计量为：

其中，λi是大小排第i的特征值，T是观测期总数，r是假设存在的协整关系数，m是满秩时的协整关系数。根据式（3），迹检验法的假设为：H0：至多有r个协整关系H1：有m个协整关系

检验从不存在任何协整关系的零假设开始，接着是最多一个协整关系、依次进行，共进行m次试验，直到迹检验统计量值小于临界值，即不能拒绝原假设H0，表明存在最多（m-1）个协整关系。

1.4 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

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Granger causality test）是一种用于考察一个变量是不是另一个变量产生原因的方法，这样能更好地理解经济变量之间的关系，可用受约束的F检验来完成。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式如下：

其中，x和z为待检验变量，k为最大滞后阶数，α和β为待估参数。检验的原假设是序列x(z)不是序列z(x)的格兰杰成因，即：

若F统计量的伴随概率小于相应的置信水平，则拒绝H0，序列x(z)是序列z(x)的格兰杰成因。

2 数据来源

根据数据的可得性和研究目标，本文选取的样本期为2010年1月至2018年12月。汇率方面，选用了国际清算银行（Bank for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的月度实际有效汇率指数；这一指数以2010年为基期，即2010年实际有效汇率指数=100，数值增加表示人民币升值，减少则表示贬值。木质家具（商品编码940360）出口额和未加工木料（商品编码4403）进口额为来源于美国International Trade Centre（ITC）进出口贸易数据库的月度数据。且由于木质家具种类繁多，ITC数据库上关于除办公、厨房、卧室用途的木质家具种类最全且出口额最多，故本文选取数据为不包括办公室、厨房和卧室用途的木质家具。为消除模型中异方差的影响、避免数据的剧烈波动，先对各序列进行对数化处理。

3 实证结果与分析

3.1 检验的实证结果

运用上述方法和数据，首先利用Eviews对各自变量的对数值进行ADF单位根检验，其结果如表1所示。检验结果表明：在1%置信水平下，只有lnY的检验结果小于临界值，即lnY为平稳时间序列，而lnR和lnI均为非平稳时间序列。进行一阶差分后，各变量ADF检验值都小于临界值，接受序列平稳假设，即ΔlnR，ΔlnI同为一阶单整I(1)。初步得出结论，所有的变量同时为同阶单整，可进行乔纳森协整检验和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

表1 变量的ADF检验结果

根据上述理论，对lnY，lnR，lnI序列进行协整检验，以考察变量间是否存在协整性，其结果如表2所示。从结果可见，lnY、lnR和lnI的迹检验统计量分别为55.375、16.935和3.687，其中前两者都大于5%临界值，表明lnY，lnR，lnI三者存在长期的协整关系，即三个自变量间存在共同变动的趋势。

表2 变量的乔纳森协整检验结果

根据上述理论、结合单位根检验的结果，需对ΔlnY，ΔlnR，ΔlnI序列之间进行滞后阶数为2的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由检验结果可知，在5%的显著水平上ΔlnR是ΔlnY的格兰杰原因，ΔlnY也是ΔlnR的格兰杰原因，即汇率变动会影响木质家具出口额，但并不是唯一的影响因素；也可知ΔlnI是ΔlnY的格兰杰原因，ΔlnY是ΔlnI的格兰杰原因，故未加工木料进口额也同样影响着木质家具出口额。

表3 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

3.2 回归的实证结果

由于lnY，lnR，lnI皆为一阶平稳性序列，即序列ΔlnY，ΔlnR，ΔlnI同阶平稳，则模型需要重新构建，新构建模型为：

运用统计软件对上述模型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由结果可知：伴随p值为0.036，说明参数估计值有效；D.W.检验值为2.500，说明不存在一阶自相关；lnR的p值为0.062，表明在10%的置信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即人民币汇率波动与中国木质家具出口额呈负向相关；lnI的p值为0.186，未能通过10%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即未加工木料进口额对中国木质家具出口额有一定程度的影响，但不显著。

表4 影响木质家具出口额的变量的回归结果

4 结论和建议

本研究的实证结果表明，中国木质家具出口额与人民币汇率波动和未加工木料进口额间存在稳定的协整关系。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表明人民币汇率波动与木质家具出口额间存在着因果关系，而回归结果又表明这一关系是负向的，即人民币汇率升值对中国木质家具出口额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其主要表现为随着人民币的升值，中国木质家具出口额会减少。这与经济学中货币升值，其对外比价提高、导致出口商品价格提高、削弱了商品的竞争力、进而不利于出口的经济理论相一致。

具体来看，一方面，人民币升值提高了我国木质家具在国外市场的销售价格、使得价格优势下降，而价格优势是我国木质家具行业一直以来的最重要国际竞争力之一，必然会影响木质家具的出口；另一方面，木质家具出口企业会遭受出口收入转化为人民币的汇兑损失，使得相关企业放弃进入该行业甚至退出了该行业。这些负面影响共同导致了人民币汇率与木质家具出口额间的负向传导关系。

但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也表明，作为木质家具原材料的未加工木料的进口额同样影响着木质家具的出口额，回归分析表明这一影响是正向的，

虽然统计意义上并不显著。这一正向结果的原因可能是人民币的升值同样使得进口原材料价格相对较低，促进国外未加工木料的进口，而原材料的增多会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降低成本,并扩大生产，进而又促进出口；但这一影响是间接的、可能削弱了实证结果的显著性。总的来说，汇率对于出口贸易的影响大于进口原材料对于出口贸易的影响，故最终人民币升值带来的影响仍是减少木质家具出口额。

人民币汇率波动与中国木质家具出口额间的负向传导关系，似乎提示可以通过贬值来促进出口，但人民币汇率波动并不是影响中国木质家具出口额的唯一决定性因素，仅靠汇率波动来影响出口贸易是远远不够的。因此，在设计提高木质家具国际竞争力的政策时，以人民币主动贬值为代价促进木质家具出口贸易的增加并非合理的解决方案。从国际收支角度考虑，适当的贬值有利于关税的抵消和贸易收支的增强，但主动贬值的效果却很难控制，持续贬值会不利于投资内流，严重还会引起资金外流。在人民币已“入篮”的形势下，汇率的形成机制日益市场化，但较于美国的一些经济体而言，国内大多数企业对于汇率波动的应对意识和行动力不强，因此通过主动贬值来增强国际市场竞争力存在较大的风险[8]。只有增强木质家具行业从设计到质量的核心竞争力，将“中国制造”变为“中国品牌”，才是中国木质家具行业在未来国际市场上保持现有优势，并增大行业利润率的明智策略[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