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医学人文教育的生命力

文/尹 梅

医学的主要目标有两个：治愈和改善。“治愈”是医和患共同追求的一个最佳状态，即令病人的生存状态基本恢复到原本的健康状态，但大家都知道，这个治愈状态并不是所有时间都会有。那么退而求其次，我们就会追求改善，“改善”是让病人能够恢复到比生病的状态要好，比治愈的状态还差点的一个中间状态。

医患关系的影响因素：首先探讨一下医患双方。医和患既有狭义的也有广义的，狭义的医和患是指病人和他的医生；而广义的医和患，“医”叫医方、“患”叫患方，患方不但包括病人、病人的家属，还包括他周围的同事，所有关心他的人都属于患方。而医方不仅仅指医疗团队，还有护理团队和管理团队。所以医方和患方是代表了两个方面的团队，而我们在这里说的影响到医患关系的主要因素，指的是狭义的医患。

狭义的医患关系，包含医生的心态、医生的专业技术、医生的非专业技术三个核心要素。医生的心态是怎样影响医患关系的呢？它通过医生的积极心态影响到了医和患。这种积极的心态会让病人感受到自己的疾病是有治愈的可能，会对未来充满希望。

什么样的医生叫好医生：当病人离开医生诊室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的病情在减轻，其实减轻的是什么——心里的那部分疾病。

病人的疾病，既包括“身”也包括“心”。“身”指身体，“心”指心理，所以影响到医患关系的因素里面，在心态当中就是以这样的一种积极的因素来影响着病人的心理，让病人感受到自己的疾病是怎样的发展和转归。

专业技术和非专业技术：我们常常说到的医术，人们会认为它是医学技术的简称，其实不是的，医术既是专业技术，也是指非专业技术，叫医学艺术。医学艺术和专业技术，他们两个是可以协同作战的，也就是说互相影响，相当于人的两条腿、飞机的两个翅膀一样。那么他们在这样的过程当中，怎样就影响到了病人呢？我们看到病人的信任，病人的理解，病人的配合，是怎样和医生的专业技术发生了有机的联系。

一个病人来到医院，他最大的目的是为了获得治愈的机会，起码是获得改善的机会，目的是非常专一的。而医学就是通过专业技术帮助到了病人，所以病人会非常开心地信任配合。但是发展到现在，我们大家都理解，并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治愈，那么有一些病不能治愈的时候，非专业技术就可以帮助到病人。如果你的技术非常好，你的服务也好，服务对于技术而言叫锦上添花。如果你的专业技术能力不够好，但是你的服务比较好，这个时候服务对技术而言叫雪中送炭。

也就是说当专业技术不能够满足条件的时候，非专业技术就可以发挥出更大的效应。什么是非专业技术能力，也就是软实力。软实力是什么？硬实力是什么？专业技术我们叫硬实力，非专业技术我们叫软实力。在临床很多同学会更重视硬实力，因为它是真真正正能帮助到病人的一个核心生产力，所以很多年轻的学生来到临床，非常注意对自己专业知识的学习，他认为这是以后帮助病人的武器，但是对软实力反而不是很重视，所以我们就会出现这样的一种情况，叫单腿蹦。

硬实力和软实力是一个学生的两条腿，在行走的过程当中可以交替而行，硬实力达不到的时候，软实力就可以帮助到他。但是我们很多的年轻学生变成了单腿蹦，因为自己的软实力不够强，所以只有靠硬实力去努力。在最初的时候好像问题不是很大，你可以靠着单腿蹦甚至可以走很久。但是当你靠这一条腿行走，一定会很容易出现疲倦的感觉，你就没有两条腿交互而行走得更快。大家就会明白软实力的魅力就这样地体现出来了。那么我们怎么能够把软实力真正做好，而且让大家觉得它也和硬实力一样是不可缺少的。

说到沟通能力，先给大家介绍一下什么叫沟通。沟通最早的时候，人们认为是在挖渠的两边交互而通的一个状态，那么我们今天把它延伸为两个人在交流过程当中达到了一致的一种状态。但是很多的时候我们会看到了沟而不通，似乎沟了，但是没有通，那么临床就有了另外一个词叫有效沟通。有效沟通是什么？在完成沟通的过程当中达到了最佳的一个境界。医生和病人去沟通，但是没有好的结局，我们说效果不好，这叫沟而不通。甚至有的时候我们会发现在沟通的过程当中出现了矛盾，出现了分歧，进而可能出现纠纷，这些都可能在临床中出现。怎么样能够做到最好的有效沟通，是每一个医生都希望的。而有效这两个字怎么体现出来？有效更多地是一个彼此之间的感悟，很难绝对来说这就是有效，这就是无效，而是医患在这个过程当中，经过交流以后，大家感觉到了一种状态，一种愉悦的状态，一种解决了问题以后开心的状态，这样我们说沟通太好了，有效沟通。所以有效沟通一定是甲把他的想法告诉了乙被乙反馈以后告诉给甲这样的一个过程，所以我们说有效沟通一定是有来有往形成一个闭环，达到一定的目的，这个过程叫有效沟通。

接着看一下沟通能力，软实力包括哪些？首先我们看到的是沟通能力，沟通能力是医生和病人之间的纽带，这个纽带是怎样发挥作用的呢？常常有病人在说，医生我们得好好沟通，医生也经常会说沟通很重要。为什么沟通很重要，如果有一天你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你走的每一步都会很小心，因为你不知道前面是不是有水，前面是不是沼泽地，那么这个时候如果交给病人一个手电筒，他就可以看清楚前面的路，他就会走得很顺畅。这个时候大家发现，其实我们所说的沟通能力是什么？我们交给了病人一个手电筒，让他看清楚前头的路，让他可以走得更顺畅的一个很重要的工具。

其次，合作关系，有两个，第一医患合作，第二医疗团队合作。医疗团队包括医生和医生、医生和护士、护士和护士，那么医疗团队的整个合作和医患之间的合作是有机结合，互相作用。也就是说医疗团队如果合作得好，一定会对医患关系的合作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

再看一下人文精神，它包括情怀，包括同理心，包括医生和病人在交流过程当中所有完成的一切积极进步的因素。医生给病人开的第一个处方是什么？是善良。那么大家就能够知道所有的软实力，他们协同作战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医生和病人这样的合作伙伴有最好的合作关系，有最好的交流，完成一个最和谐的治愈过程。

医生能力的金字塔，它既包括我们在上学期间，也就是说在基础学科所学的基本知识，也包括我们的规培和专培，更包括在临床的表现。医学是一个经验科学，那么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学了书本的知识，还需要在规培和专培阶段向临床老师学在专业知识以外的一些知识，包括老师和病人沟通技巧，包括老师对病人说话时传递信息的一种心态。那么这些能力也都是学生在临床跟随老师实习和学习阶段要慢慢积累的。他最后完成的是什么——在临床一种更完美的表现。临床能力是一种集合后的能力，它不是一个简单的专业技术能力，而是把专业技术能力进行了提升以后，把它的修为共同完成以后的一种表现能力。

我们讲到医学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是治愈，第二是改善。当看到改善的时候，我们知道这并不是达到了医学的最佳状态，而是在努力的状态，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发现关怀变得很重要，关怀也是一种治疗，因为它传递的是一种积极的信号给病人。什么样叫关怀？临床工作中的每一个环节其实都融入了关怀。关怀包括4个方面，8个字“沟通、协助、尊重、教育”。首先我们看到沟通。沟通也就是在医生和病人之间交流过程当中，传递了所有和疾病有关系的信息，以及和病人关系的非专业技术能力以外的一些信息，包括我们说到了病人关心的“我可能要花多少钱，这个病会不会再复发？”那么所有的这些信息都是在医生和病人沟通的范畴之内。

第二，协助意味着什么？医和患是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他们共同面对的就是疾病，在合作的过程当中完成的目的是什么？能够在治愈疾病的过程当中取得最好的收获，协助并不是代替。很多的时候病人的一些决策，当他不懂的时候，会求援于医生，医生给予他的是讲解、是帮助，但是最后的决策是病人来完成的，所以才会叫医患命运共同体，医患共同决策，也就是说医和患他们是一对紧密的合作伙伴，那么病人所有的“不知道怎么做会更好”的一些想法，都会在医生的帮助下把它完成，这个过程就叫协助。

第三，什么叫尊重？病人的权利。尊重病人有哪些权利？我们大家知道的知情同意权，也就是说他在有病治愈过程当中需要被尊重的那些权利，了解信息的权利，保守秘密的权利，这些权利都是病人在生病过程当中希望医生能够尊重的地方。

最后是教育，教育病人什么？没有全民的健康，就没有全面的小康。正是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要完成的就是把教育的能力交还给病人。医生管病人，管一段，医生管病人的这一段，就是你生病的一段，但是病人管自己可以管一生，所以能够让自己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幸福的保障。在这个过程中，医生把教育知识的能力交还给病人，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很多医院都在开展健康教育，这个过程非常重要。

2500年前，古希腊的医学泰斗希波克拉底说，“了解你的病人，比了解他所患的疾病还重要”，我们今年给博士们开一门课，叫临床思维与决策。什么叫临床思维？医学思维看到的是病，哲学思维看到的是人，医学思维和哲学思维融合起来就是临床思维，看到的就是病人。很多医患矛盾，就是因为医生过度关注了病，而忽视了人，所以希波克拉底说我们更需要关注病人，关注他的心理感受，关注他的需求，那么这个时候你做好了，对他的疾病治愈是非常有帮助的。

我们学校有一本书叫《做有人文情怀的医者》，这本书是用10年的时间，学生在临床去访谈了很多的医护人员，用他们的笔记下了实习日记，他们看到了最和谐的医患关系，他们看到了最好的医生，他们也看到了最能够关心病人的那些医生是怎样传递他的积极心态，是怎样的把病人当亲人一样地完成了同理心。在这本书里，我们不仅仅写下的是一个个的故事，更是写下了一段又一段难忘的医患关系。

一个人来到世界上，他最先见到的人常常是医生，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他最后见到的那个人也常常是医生。医和患就这样在生和死的两端联系起来了。我们可能没有机会做一个医生，但一定会有可能做个病人，所以医患关系是一个社会大话题。这个话题将会给我们每个人带来一些思考，我们怎么去做，我们怎样为和谐的医患关系做一些积极的努力。

希望大家理解在医患沟通当中有哪些是需要注意的地方，更希望大家能够在理解关怀的基础上去实践，去观察，带着这样的一些问题，回到我们的临床岗位当中，慢慢的品味什么是最好的关怀。关怀也是一种治疗，它可能就是医学人文生命力一直追寻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