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竞技运动发展战略的实然与应然

2020-01-08 09:39金成平胡亦海
体育研究与教育 2020年1期
关键词:精英竞技战略

金成平,胡亦海

竞技运动战略是遵循竞技运动发展规律对某个特定时期竞技运动的发展目标、指导思想、政策依据、主要任务、结构布局、对策措施等进行的高层次和全局性谋划[1,2]。因此。竞技运动战略的研究与制定,既需要理论指导与创新,更需要实践落实与创造。当前中国体育领域的管理体制与运行机制的系列改革,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动摇了我国竞技运动的管理基础,而且引起了我国相关行业的高度关注。显然,研讨我国竞技运动战略发展的实然与弊端,对于深刻认识我国竞技运动发展的应然与必要,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和理论价值。

1 竞技运动发展战略的内涵解析

“竞技运动发展战略”的内涵似乎一直没有明确答案。显然,科学认识这一问题既是理论,也是实践的必然诉求。

1.1 竞技运动的内涵

众所周知,作为一种身体活动的手段、载体或介质的竞技运动,可以通过改造人类自身的自然属性而实现多种社会目的。因此,世界各体育强国无不重视竞技运动持续发展。对于竞技运动的定义,早在1964年,国际ICSPE组织就指出:“sport”是具有游戏特点的身体运动,是以其本身运动或与他人相竞争为形式的体力活动[3]。1975年《European Sport for All Charter》,将“sport”定义为包括竞技运动、野外活动、健身运动在内的广义的身体运动[4,5]。美国则称“sport”为“sports”,是指包括身体性的竞技活动或游戏的所有形式,且有职业竞技运动、专业竞技运动、健身竞技运动、学校竞技运动(大学和中学竞技运动)等层次[6,7]。

目前,国际上认知正在趋向一致,主要选取“sport”的狭义之意,即,“身体性的竞技活动或游戏的所有形式”。这一观点业已被大多学者所接受[8~11]。另外可以佐证的事实是:国际知名大学的体育院校或专业,当命名为“sport”或“sports”时均是意指有关竞技运动领域的专业或学科,并以此区别“physical education”的体育之意。由此可见,竞技运动具有特定的内涵和外延。一般认为竞技运动的主要构成要素是:具有能够体现竞技或竞争的活动形式;具有引导和判决的竞争规则;具有娱乐自己和观众的客观效果;具有身体活动或操控的表现特征;具有有组织参加和不断提高水平的赛事。

我国长期以来不太习惯“竞技运动”的称谓,而是冠以“竞技体育”的称谓。甚至某些科教书也认为“竞技运动就是竞技体育”。梳理发现,这种通常采用“综合性定义法”的概念界定,已经造成人们对竞技运动内涵与外延认识的模糊。内涵上对竞技运动与竞技体育的关系似乎模糊不清,严重地影响了竞技运动自身发展的规律;外延上对竞技运动的“以偏概全”,严重地导致了将大众和校园竞技运动相割裂。显然,这种状态不仅与我们缺乏学科规范和科学定义有关,而且也与竞技运动的管理体制有关。实际上,我国精英层次的竞技运动始终置于政府职能组织的管理之下,成为政府的事业设置和职业岗位,并为政府的职能冠名“竞技体育”的业态。

政府运用国家体制管理精英层次的竞技运动,对于促进竞技运动的快速发展,提高竞技运动的国际水平,增强竞技运动的国家意识,应该说不仅起到了历史性促进作用,而且也已起到现实性的示范效应。但是,政府不能也不可能管理和包办整个竞技运动行业的发展。我国竞技运动里约奥运会成绩严重下滑再次佐证,我国现实的竞技运动的发展仅仅依靠政府的政策支持和经济支撑远远不够,必须依靠竞技运动各个项目自身的社会组织和市场机制才有可能得到科学的可持续发展,必须将精英竞技运动、大众竞技运动、校园竞技运动视为整个竞技运动的组成部分。

1.2 竞技运动发展战略的基本内涵

我国政府管理体制是将竞技运动中的精英竞技运动、大众竞技运动、校园竞技运动分属竞技体育、社会体育、学校体育领域或部门管理。这种管理体制的弊端客观上使竞技运动的人才培养出现割据式的断崖。尽管曾经的“竞技体育发展战略”确实促进了我国竞技运动快速提高,但是以“精英竞技运动”作为战略实施主体,不仅在理论上已经出现逻辑混乱、顾此失彼的战略导向问题,而且在实践上也已出现各自为政、后继乏人的战略基础问题。因此,从整个竞技运动发展战略的设计角度来看,必须依靠可以统辖竞技运动项目不同层次的实体,认真规划和深入落实各个运动项目发展战略。应该说体育总局改革的现实思路之一就是着眼于此。

基于历史经验和现实教训,未来设计的“竞技运动发展战略”的首要任务是:既应赋予当前国情下三种政府组织形态的责任与目标,又需要建立竞技运动各个项目自身管理的体制与机制。未来的“竞技运动发展战略”的核心任务是:应该高度关注发展战略的全局性、方向性、对抗性、预测性和谋略性等基本特性。其中,全局性强调时空方面的实力发展和过程调配;方向性强调战略发展的重点所在和重心转移;对抗性强调竞争法则的辩证实施和竞争意识;预测性强调战略推演的逻辑过程和科学预见;谋略性强调全局目标的主要策略和措施。其中,全局性、对抗性、谋略性特征是发展战略制定的关键。如此,很有必要深刻认识竞技运动战略的基本特性。

当前,精英竞技运动在我国主要呈现两种形态,即体制内的专业竞技运动和体制外的职业竞技运动。因此,我国竞技运动战略发展应涵盖职业、专业、大众和校园竞技运动四个层次。各个层次应该鼓励相应的社会组织或现有的政府机构负责各自的竞技运动的层次发展规划,并由第三方负责规划设计、实施质量和目标效益的评估。国家层面的体育机构的任务是负责竞技运动各个层次的深度融合,相关领域的高度结合。政府的现实任务是解决竞技运动管理中“去行政化”等问题,使“竞技体育发展战略”的设计与实施回归到“竞技运动发展战略”的本源,使竞技运动各个层次的发展有机衔接和应然转移,从而使竞技运动发展战略做到全层全程的覆盖。

2 竞技运动发展战略的实然现状

我国竞技运动的发展战略实际上是竞技体育发展战略的核心。长期以来我国竞技体育发展战略主要是一种“精英竞技运动发展战略”。目前,我国这种发展战略目前已经明显地出现结构性、层次性和基础性问题。主要问题表现如下:

2.1 体制机制的局限性,致使竞技运动发展后劲不足

任何社会系统的运行发展本身都带有实现自身社会目的的内在规定性。回顾我国竞技运动演变历程可以发现,竞技运动早期的价值取向和战略选择,主要是围绕着大国形象的崛起和政治诉求而设定的。其内涵运行目的就是促使国家利益最大化、国家形象高大化的“体育赶超战略”。显然,精英竞技运动已不属于一种单纯的体育运动形态,而成为一种国家社会建制、职业设置。也许因为竞技运动的社会属性需要,也许认为竞技运动就是身体教育,因此具有强烈自然属性的竞技运动,经过扩大社会职责和教育任务后,以“竞技体育”的名义顺理成章地归入“社会事业”。可见,竞技体育的生成逻辑和发展机理,已经烙有时代和社会需求的痕迹。

我国精英竞技运动的发展成就当被视为“竞技体育”所取得的成绩时,奥运会和全运会的“金牌至上”,就成为了国家和政府的主流追求意识。一段时期以来,我国许多省份纷纷出台“全运发展战略”或“金牌发展战略”。精英竞技运动所带来的政治、经济利益,为精英竞技运动的发展注入超量的“吗啡”和超多的“卡路里”。与此相反,社会影响力却出现节节下降的“二律背反”。显然,这种状况不仅严重挫伤了精英竞技运动的发展,同时严重阻碍了大众竞技运动和校园竞技运动的发展进程。具体体现在:精英竞技运动发展包袱沉重;大众竞技运动发展供给失衡;校园竞技运动发展步履维艰;竞技运动项目布局结构不均;大球项目发展动力欠缺;基础项目发展基础薄弱等等一系列的结构性矛盾问题。

这种典型的“微观”举国体制,“管办不分”的运行机制逐渐失去了原有效应。在资源配置上,粗犷式发展模式的精英竞技运动造成后备人才建设出现断层的现象;而低层次的大众和校园竞技运动单纯讲健身与娱乐;所谓高水平的职业联赛也止步不前,竞技层次较低、伪劣产品盛行,资源供给严重不足。两者发展结构性失衡、发展缺位与薄弱,难以形成互动与关联机制,无法互补。当竞技运动产业化缺失全民参与的根基,就无力创造产业价值。与此同时,管理部门逐渐意识到发展竞技运动产业化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为大众提供优质的“供给侧”服务,已成为竞技运动战略进程中亟待解决的问题。与此相反,管理体制改革却陷入停滞状态,运动项目管理中“政事不分”,政府无所不能,习惯于垄断资源、与市场争利,就连中超、CBA联赛都沦为鸡肋。深刻反映出资源配置脱离市场和培养方式的局限性和不相适应性。

显然,管理模式和运行机制不协调,已成为影响和制约竞技运动产业化、社会化进程的关键,也成为限制竞技运动可持续发展的主要障碍问题。追根究底,过于追求国家政治层面单一化的竞技体育战略目标,导致我国竞技运动目标与价值出现严重偏离与异化,难以满足新时代的要求,竞技运动多元战略价值亟待深入挖掘。而上述最大问题的核心,在于我国竞技运动发展进程中“管理型体制”与竞技运动发展现状的错位。换言之,多年来的竞技运动体制改革并未真正触及“运动项目中心管理制”这一核心问题,致使诸多矛盾问题凸显。这种行政色彩过于浓重的管理体制,是特定社会环境下的使然。因此,新时期竞技运动体制应有实质性的改革与重塑,旨在形成“治理型体制”弥补原有“管理”内涵的局限。

2.2 社会进程中的各自为政,致使竞技后备人才匮乏

精英(职业与专业)、校园和大众等多种不同的竞技运动形态作为一个有机整体,为多元化的参与主体提供了逻辑上的连结点和实践层面的依托。事实上,只有竞技运动基础深厚,精英(专业)运动才能源源不断地获得新生力量[12]。众所周知,职业竞技运动长效可持续发展的运行生态,人力、物力等无不都内嵌于精英(专业)、校园与大众竞技运动良性的发展之中。

受制于我国固有体制和战略发展的使然,竞技运动与社会协调发展的联动机制不健全、不完善,导致现实中各种形态的竞技运动在组织建设中“纵向不触底、横向无连结”;在实践中各自为政,互设边界。专业竞技运动过多垄断资源、长期封闭和独立运行,作为一种政治诉求而成为“金牌机器”,严重扭曲竞技运动的本来面目,也使其成为无源之水。带有建构色彩的中国职业竞技运动,与专业、校园和大众竞技运动之间缺乏必要的融合发展和文化积淀,存在发展不均衡、功能不协同、机制不融合、价值不互补、成果不共享等问题[12,13]。缺乏政策支持和体制创新的校园竞技运动在高水平运动员、教练员培养方面缺乏土壤,发展可谓举步维艰[14],根本无法担负其培养精英(专业)运动员的历史重任。现实中大众竞技运动也始终被排除在“竞技体育”之外,精英和大众竞技运动完全被隔离,且有完全割开之势。至今还尚难摆脱这一窘境。

另外,我国各种形态的竞技运动分属国家不同的职能机构。这种内在关系不仅使国内本就有限的竞技运动资源得不到合理配置,更重要的是抑制精英竞技运动以外少数人才的培育。精英竞技运动“自管自办”的实施模式,留给社会和个体的空间狭小,使得大众对待和参与竞技运动产业化等行为保守、积极性难以有效调动。这无疑抑制了大众竞技运动多元功能的发挥,也对精英运动的发展带来难以逾越的困境。在发展动力不足的背景下,三者不能有机衔接和产生互动机制所带来的恶果,即,专业竞技运动也会自绝后路,前途令人堪忧;而职业竞技运动的发展亦是穷途末路。 竞技运动资源供给以及跨界整合和协同推动能力不足,从表面看是“家族”间的内部矛盾,实质上正反映出以维护国家利益为基点确定的社会目标,严重制约竞技运动的战略发展。而更深层次映射出不同利益集团的价值取向。其一方代表是体制内可进行权利支配的“竞技体育”利益团体。作为专业竞技运动战略发展的少数既得利益者和改革措施的制定者,是战略异化发展的拥护者,和深化竞技体育“去行政化”改革的阵痛者,也成了改革的绊脚石。而另一方则是在彰显爱国为最大追求目标的同时,以牺牲大众健身资源为目标追求的校园和大众竞技运动者,缺少公共服务的广大国民及其子女。此背景下,顾此失彼必将使竞技后备人才培养的体系化为空中楼阁。而社会情形正得以扭转,大众正在维护应有的健身权益,政府应重视自己的历史使命和责任担当。

2.3 “去行政化”中困难重重,致使竞技运动发展步履维艰

竞技运动“为国争光”的历史使命已基本完成。公众巨大心理期待基本得以释放,人们已经不能再从众多金牌的成功中获得满足。在未来“小政府大社会”的改革趋势下,国家不可能不计成本地用纳税人的钱集中精力获取奥运金牌。而竞技运动战略发展寻求与世界接轨,倚重社会力量才是正道。在2017年“两会”期间,体育总局苟仲文局长曾指出:“当前中国体育出现的问题主要是体制问题”,而体育改革将面临着体制重塑的“自我革命”。这都迫切需要转变竞技运动战略发展方式、深化体制机制改革,引领其科学发展。当下在国家顶层设计和“体育治理”改革理念下,随着运动项目“去行政化”、协会化、社会化、产业化的国家发展战略部署,竞技运动正逐渐“破茧成蝶”,从“竞技体育”事业中赋予过多社会属性的“枷锁”中蜕变而出,逐渐回归其本源和本质。

众所周知,“简政放权”旨在催生出社会与政府的协同创新机制。这契合市场经济和体制改革的需求,但无疑将对我国原有体制以巨大的冲击。以职业竞技运动为趋向的管理体制改革,从供给层面讲,将由政府一元供给主体转变为政府、社会组织、企业等多元供给主体参与。这有助于打破资源垄断,充分发挥社会力量办精英竞技运动的优势。但这种结构转型与改革,将涉及利益结构的协调及价值观念等多维转变。政府多年把专业竞技运动作为“国家事业”与多种利益纠缠在一起,而“去行政化”就意味着“自我革命”。特别是在牵涉到核心利益时,如产权改革后,国家战略或奥运战略如何得到保障等问题将考验政府的智慧和能力。政府如何应对民众对奥运金牌渴求的压力和对外展现国际责任、竞技大国的地位等都是新的难题。

3 竞技运动发展战略的应然构建

竞技运动发展战略是对竞技运动未来发展所进行的科学的“顶层设计”。落实竞技运动发展战略,首先需要确认当前国家对竞技运动所赋予的时代使命,而最重要的是在全面考量、准确预测的基础上选好竞技运动战略的调整路径及基本取向,实现竞技运动的多元战略价值。

3.1 深化体制机制改革,承载服务国家战略的需求

新时期我国调结构、转方式的经济体制改革和发展,为竞技运动战略发展提供了多主体、多中心、多层次的发展契机。当前政府要在“简政放权、放管结合”的思想指导下,通过转变政府职能、管理体制及适应性地调整运行机制、改善其资源配置和服务范围,实现政府、社会和市场三位一体式的共同参与的治理格局和运行机制,达到各形态的竞技运动内部优化和外部协调。具体体现在:(1)强化政府“服务”职能。政府管理方式应由微观操作向宏观调控转变,发挥“元治理”角色。从宏观层面制定以保障、促进、参与和分享为主导的政策法规体系,给予各种形态的竞技运动发展提供全方位保障;形成国家、社会和市场相协调的大众竞技运动服务保障、协调机制,完善治理体系。(2)科学界定社会多元主体之间的责、权、利等关系,形成有利于竞技运动可持续发展的组织架构、治理体制和运行机制,引导和支持竞技运动产业化的发展方向。

作为竞技运动管理体制改革的直接产物,要扎实推进对运动项目管理中心的改革与协会的建设。(1)按照运动项目的“政事分离、简政放权”、权责明确、依法自治原则推进协会的实体化改革。实现协会与管理中心的真正脱钩,加快推进协会制和俱乐部制。而各项目协会要借助“管办分离”改革,完善内部章程,重塑运行目标和职能定位,建立健全激励机制和监督机制。同时协会要进一步放权,由联赛公司负责联赛运营,协会则负责国家队和业余运动推广,让市场成为竞技运动的管理者和运行者,并发挥更大作用。(2)对联赛市场化尚不完全具备的运动项目协会,在实施奥运战略过程中,协会要继续搞好奥运成绩,并能够充分协调和平衡国家队和联赛之间的资源分配。尤其要积极参与到对联赛的改革进程之中,以吸引更多社会资源,注意培养联赛争取实现快速发展。同时,协会要针对弊端问题敢于破冰、推进各项改革与举措,也要审慎把握稳妥前行,注意战略手段、方式方法的匹配与协同。

在发展精英竞技运动的同时,政府应加大对大众竞技运动服务范围、内容的拓展。(1)加强对青少年、社会大众等体育组织的培育力度和扶持制度。把校园竞技运动纳入战略发展规划,注重商业性、平民化、草根化赛事的开发。例如,构建以运动项目发展为依托的综合竞赛体系,其中从低到高:包括社区→县市→市级→省级→全国的业余竞赛,满足不同层次、水平和角色竞技运动从业者和参与者的需求。(2)加大对“全运会”等国家层面赛事的改革力度,既要考虑全运与奥运争光计划的对接问题,更要发挥赛事对大众竞技运动的示范与引领作用。如允许业余选手参与全运会;授权部分运动项目管理中心设项,使校园、大众、精英三个层次的竞技运动齐聚全运,分层竞技、相互促进、有机融合。(3)促进全民健康与健康中国的深度融合,承载服务国家战略的需求。必须要借助科技和管理创新,政府部门要进行全新的理论和制度的科学合理构建。(4)在实践中创新构建竞技运动的战略发展框架,强化统筹规划各方资源的能力。政府发挥主导作用的同时,从体制外培育新的制度形式和利益集团,充分发挥社会治理的作用;让各个单项体育协会实现实体化、社会化,打造成凝聚各方力量的开放平台。唯有如此,才能实现由竞技体育战略向竞技运动战略的全方位转变。

3.2 建立国家智库,走科技创新之路为国家行业发展提供智力支撑

竞技运动作为体育实践形态中最重要、最核心的部分,它的研究应以运动项目为核心,其应涵盖运动项目所引发出的不同形态、层次、组织类型的竞技运动[14.15]。运用自然科学探求“运动中的人”,并借助人文社会科学的理论与方法探索运动项目的发生、发展、过程以及结果,这样研究对象和研究领域更为明确,定位更为清晰,学科体系也更为科学。但现实中由于我国“竞技体育”所具有的强烈社会属性,致使以“国家需求为导向性”的体育学科发展和专业设置等出现偏差。体现在专业设置过于分化、各学科不能相互融合与交叉、体育科学的学术研究出现泛化。现实中我们往往更关注对“人运动的研究”,从而加大对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的理论与方法探索,而忽视运用自然等生物科学研究“运动中的人”。

在我国竞技运动事业处于从经验向科学、传统向现代的转型发展中,提高精英竞技运动与全民健身的科学化水平都离不开全方位的科技支撑。而多年来,竞技运动研究中的“本末倒置”所引发的弊端问题日益显现。科学性、实践指导性很强的理论成果并不多见,高水平“智库”建设尚未形成。因此,以国家和行业需求为导向,推进竞技运动“内生式”发展的改革;通过搭建人才平台、学术平台和新型学科平台,围绕训练体制、机制创新、治理体制等加速为国家行业发展提供智力支撑,为其提供科学指导迫在眉睫;应鼓励人文社科专业人才与技术学科专业人才知识融合,自然科学与运动技术学科交叉、融合,开展多学科攻关研究;面向行业性需求展开咨询,为科学调整各运动项目发展的战略布局,政策制定、战略决策等提供服务。

加强对各运动项目理论建设和实践研究。(1)针对运动项目的国际竞争力,采取不同的科技服务策略,探求影响力大的弱势项目的突破口,创新训练和技战术体系研究,为竞技水平的提升提供理论支撑;(2)探索构建单项的联赛运行机制。以国家队为龙头,面向市场和社会的既有利于宏观管理,又有利于专业化管理和开发经营的新型竞技运动治理体制,形成多元竞技形态和谐发展的新机制;(3)探索建立统一的管理机制,打通各个项目之间的壁垒,建立资源共享和经验交流平台;(4)探索以“运动项目”战略转型为平台的研究。加大影响力大的运动项目在竞赛、普及、社会开发推广等多项领域的改革力度,为其营造创新、开放、共享的发展条件和环境,并能切实推出针对各个运动项目改革的“一揽子”计划和方案,提高“智库”服务的质量和工作效率。

促进高水平的精英竞技运动的发展。(1)从体制、机制入手,加快竞技运动科技创新机制的建设,加大和重视科技对运动训练科学化水平的支撑作用;(2)充分发挥大数据的作用,构建竞技运动信息网络的科技体系,整合、改造与训练相配套的硬件、管理等系统, 加强先进理念的学习和自主创新。

加快校园和大众竞技运动的提高。(1)进行青少年后备人才的训练理论和医学—生物学基础研究;(2)研究和创新不同竞技层次学校的发展模式,完善不同年龄层次的运动训练和竞赛模式等,吸引更多的青少年从事竞技运动;(3)加强对大众体力活动的科学化指导和评估,研制与推广各类人群多元化和多样化的健身项目、体育器材、科学健身方法指导等保障服务。

3.3 分类设计竞技运动层次发展规划,形成多元协同治理模式

构建竞技运动战略发展是一项战略性、全局性和整体性的系统工程。从战略发展的角度分析,多元竞技运动形态和谐共生、相互嵌入且协同有序发展是其基本特征。其中大众是职业和精英竞技运动的基石,在此基础上发展到精英竞技运动,才是符合发展规律与战略的应然选择。这就要求我们科学而有效地制定战略决策。通过转变各种竞技形态、战略发展中运行要素的构件、组织与行为方式,构筑多方联动、融合机制,形成竞技运动后备人才培育、训练竞赛体系、财物设施及运转、保障制度等方面关联与协同、高效发展的局面。以服务、普惠大众竞技运动的治理理念和全面带动青少年校园竞技运动为基石的发展模式,从而来实现精英化、职业化竞技运动的全面可持续发展。为此,分类设计不同形态和层次的竞技运动战略发展规划,厘清各自的角色定位,形成多元协同治理模式则至关重要。

对于精英(专业)竞技运动层次来说:(1)政府要减少干预,建立权力清单和责任清单,以适应协会实体化的要求。最终达成单项体育协会,取代运动项目管理中心的改革目标。(2)对于目前有市场价值的运动项目要放归学校与社会,建立以政府组织、社会体育组织、职业俱乐部、高校运动项目联盟等多元组织构成的社会共同治理形态,实现多元竞技运动形态的协同与融合,形成完整的竞技运动后备人才培养体系,从而消解我国运动项目协会成为精英障目、不见大众的无根浮萍[12]。(3)对于当前不适合商业联赛,尚不能社会化的奥运优势项目协会,国家应将体制内与体制外改革结合,形成体育社会力量和政府行政指挥的合力;加强对国家队成绩的扶持力度,并逐步提高其造血能力;可以创建和扶持社会、企业、高校办高水平运动队和俱乐部,注重实行组织形式多样化、人才培养多元化、培养输送有偿化,通过对青少年竞技运动和高水平后备力量培训系统进行现代化改造,形成科学合理的育人机制。

校园竞技运动层次来说:(1)要将项目人才的培养重心逐步转向校园,并把竞技运动纳入教育体系。依托教育系统内部,建构“小学—中学—大学”“一条龙”的后备竞技人才培养体系,形成运动员培养的全程贯穿、全层覆盖的长期发展模式;通过中学运动协会、大学生体协、全国体育单项联盟等逐级递进的赛事组织来规范竞赛管理,确保多层级人才输送体制的系统性连续性。(2)积极探索以市场机制推动青少年校园运动项目,供给多元化和服务多样化的发展模式。(3)校园竞技运动作为职业化的缘起和根基,探寻职业和精英竞技运动优秀后备人才“校园化”培育的发展路径。逐步形成校园和俱乐部的双轨选材和训练机制,建构具有中国特色的竞技人才培养体系,使我国高校逐渐具备为职业联盟输送人才的实力,让教育的渠道成为培养职业后备人才最经济、最全面的渠道[12,14,16,17]。

以大众竞技运动层次来说:(1)职业俱乐部作为联系政府与社会、个人之间的最佳载体,需要面向市场和消费群体;通过优化生产主体、增加社会资本存量、加强制度创新,提升自我管理水平和运行规范,建设适合中国小康社会多元需求的职业竞技表演市场。(2)发挥职业竞技运动人才供给机制的优势,未来竞技运动战略要选择更为经济的职业化发展模式。如依靠各单项体育协会的组织与管理,将校园等业余性质的竞技运动纳入、融入到职业运动员成长的培训体制中;依托不同类型的组织形式、分竞技层次来选拔和培育,实现竞技资源在业余和职业竞技运动之间的共享;强化业余、校园等竞技形态在主流、精英、职业化竞技运动的地位;实现职业竞技运动在运动项目技术手段、运动组织形式、功能价值等方面,对业余竞技运动的联结和桥梁作用,使业余竞技运动逐渐成为培养和产出职业运动员后备人才的主要来源。(3)充分借助职业或精英竞技运动发展生态,文化黏性、示范效益,反哺和推动大众竞技运动蓬勃开展。

3.4 动态把握战略重心,发挥竞技运动多元价值

竞技运动战略发展,涉及竞技运动多元组织形态和多层运动形态。实施中战略重点、主体功能与多元价值等无不表现出显著的阶段性主次之分。战略目标也有长中短期之别。战略重心、价值诉求也体现出明显的轻重缓急。体现出竞技运动战略发展的应对性、层次性,也深刻反映出它的局限性。但尊重竞技运动战略发展的客观规律,结合国情追求效益最大化理应成为决定其战略次序的选择关键。对此,客观辩证地看待这一历史问题,不仅对动态把握竞技运动发展的战略重心具有全局性、战略性意义,而且对分清主次矛盾、厘清相互之关系等方面,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

从我国竞技运动战略发展的实然历程来看:(1)早期竞技运动的战略发展,侧重精英竞技运动战略层次的发展,以彰显国家政治诉求为社会主流的价值体系。换言之,强调奥运战略、全运会、金牌、专业化等成为当时竞技运动发展中的关键词,也是社会真实的写照。政府主导下的“竞技体育发展战略”体现出显著的层次性,“精英竞技”“金牌战略”重要、也优先于大众竞技运动的战略发展,竞技体育战略“一家独大”。显然,此时战略选择符合国情国力,兼顾了主次矛盾。(2)从战略局限性看,竞技体育战略是禁不住金牌含金量拷问的。“金牌效应”下的这种“不对称”发展,牺牲侵占其他相关系统过多的发展空间,致使其他竞技运动形态逐渐沦为“竞技体育”战略发展的配角。而过于强化政治属性价值追求的“精英竞技”,也使大众的人本需求关注严重不足。从战略发展的长期效应来看,奥运会不能囊括竞技运动的全部,将大量优质的竞技运动资源高密度集中在顶层,周而复始的短期行为已逐步将竞技体育的基础销蚀殆尽,迫入困境。毋庸置疑,这种“内外”矛盾重重、根基脆弱的畸形系统下的战略导向,已经不适应竞技体育战略发展的外部环境。

从我国竞技运动战略发展的应然来看:(1)竞技运动“本源价值”正逐以回归。随着大众竞技运动的重要性得到客观化确认,经济价值得到重新辨认,政治竞技的赛场正转向休闲娱乐和竞赛表演市场。竞技运动正开始与社会、文化、外交等领域融合而发挥多重复合功效,竞技运动的内涵与外延得到前所未有的丰富。这种生成演化过程,蕴含着竞技体育战略正转向竞技运动战略使命与担当的坚定选择。(2)“分享运动”“参与竞技”的到来,要求我们要拓宽国家利益边界。未来,既要考虑竞技体育战略发展下的“竞技争光”诉求,也要充分挖掘“竞技表演”产业化的经济价值、文化利益,实现“为国争利”的国家利益诉求,更要充分发挥竞技运动服务于社会人本需求的战略理念,满足全民健康、休闲娱乐等“为民谋福”的“竞技参与”的人本价值诉求。(3)现有体制环境下打破原有的一个中心的格局,协会实现实体化后,政府一定要扶上马再送一程。秉承实事求是原则,防止矫枉过正;确保举措落实、从体制外培育新的制度形式,使协会能够真正扛起重任。而从体制改革的长远角度来看,能由社会承办的就不设政府机构是大势所趋。

改革,让全民健身和体育产业以往相对于竞技体育的“短板”得以补强。观念的转变、服务于新时期国家发展战略的需要、顺应群众对竞技运动需求趋向多元化、多层次转变的客观现实,正驱动着中国竞技运动的全面转型。竞技独大的“偏科”时代进入多元发展时代。这一切都要求凝聚共识、与时俱进,积极动态调整竞技运动的战略重心和价值定位。要认清竞技运动战略发展的本质,优化战略设计与路径选择。要“保强扶弱”,调整现有资源的配置来化解内部矛盾。着眼于加快竞技运动迈向更高层次,找寻顺应竞技运动演化规律且兼具中国特色的战略发展路径,并积极融入世界竞技运动体系。

4 结语

基于国内竞技运动的生存环境和价值取向的回眸与科学探究:(1)竞技运动作为一个统一的概念体系,包括精英(职业和专业)、校园、大众等不同层次的运动形态,涉及竞技体育、社会体育、学校体育等三种多元组织形态;(2)我国竞技运动战略发展受国家特定的社会背景影响较为明显,过多强调政治等社会属性使其逐渐“异化”为独具特色的竞技体育概念,造成其他组织形态的竞技运动发展严重滞后,社会人本需求疏于关注;(3)当前,竞技运动战略发展中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的弊端,已经导致竞技运动后备人才极度匮乏,现实语境下的竞技体育事业难“去行政化”,使其竞技运动发展的本源和动力难以发挥。这些实然现状深刻反映出进行深度改革和战略调整的必要性与迫切性;(4)深化体制机制改革,加强竞技运动“智库”建设、分类设计各层次发展规划、动态调整战略重心等举措,通过多元竞技运动形态运行模式的深度融合,建立起互动机制来实现精英化、职业化竞技运动的全面发展,并带动大众竞技运的蓬勃发展。充分发挥竞技运动的休闲娱乐、经济文化等多元战略价值的应然构建,成为未来战略发展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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