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好自己的故事

【困惑呈现】

看优秀作文，同学们都会被其中优美的语言所吸引;每次写作文，很多同学都会在语言优美上花很大精力，却常常收效甚微;很多同学在写作之前，想法多多，感觉良好，可一落笔，却总是疙里疙瘩，感觉意犹未尽，甚至词不达意。

【惑因透视】

中考作文大多以记叙文为主，记叙的实质是“叙述”，即给别人讲一个“故事”。

讲故事，首先考虑“讲什么”。很多人写文章，无论什么题目和内容都是千篇一律，非常乏味。讲一个行善做好事的故事，和一个惊悚怪异的遭遇，无论语气、语调、句式，还是行文节奏，肯定不会一样。讲述的内容，决定着你应该用什么方式去讲。

其次，思考“为什么讲”。但凡讲故事，都带着一定的目的和情感，《聊斋》故事，有的人讲，是为了引发人们对社会人性的思考批判;有的则可能是为了吓唬小孩子或宣扬鬼怪迷信。

再次，考虑“怎样讲”。面对闯红灯现象，若是要陈述事实，表示自己的不偏不倚，那么措辞和表述就應当保持客观平实;若是要表现自己的褒贬，那就要有意识地选择情感色彩一致的措辞和形式，在不浮夸歪曲的前提下，爱憎分明。

再次，斟酌“对谁讲”。虽然考场作文的读者只有个别阅卷教师，但是依然值得思考。教师是成人，你是少年，用少年人的单纯、热情、羞涩向老师倾诉表达，这是你的个性;顾及老师的身份，尽量用适合彼此沟通的方式讲述，这是你的成熟。

总之，语言的灵动与表现力如何，关键要看是否讲了自己该讲的话，是否把自己该讲的话讲好，讲得到位了。

【破惑之策】

一、明白，比优美更重要

且看下面几例，都选自初中生的作文，读一读，有啥感觉？

1.我来到候车站……

（是火车站，候车室，还是公交站台？介绍描述事物如此混搭，看似无伤大雅，但天长日久，则积习难改。我们对于自己所描述的各种事物的形、色、状、量、质等属性，在动笔之前都应该有基本的了解，想明白了，才能说明白。明明白白的语言，人们读起来才舒坦。）

2.环卫工人负责环保任务，他们每天辛勤地清扫街道。

（ “环卫”与“环保”相差较大，是语病，还是认知问题？描写不可带着固化的公式去套。写环卫工人，先交代清楚他们在干什么，再写他们做得怎样，然后再表达对他们的敬意。给文中人物随意扣帽子下结论都不妥，都使人感到别扭、难受。）

3. 老伯看到一位拉着沉重行李箱、面容憔悴的姑娘，就主动把自己的早餐递给她……

（事件发生在防疫期间的客运中心。特殊时期随意与陌生人接触，传递物品食物，符合身份和防疫要求吗？叙述描写不仅要通顺完整有趣味，也要符合生活逻辑。）

这些问题看似吹毛求疵，但如果在文章表达的关键之处出现这种令人费解的字眼儿，岂不大煞风景？所以，写一段明明白白的文字，或许是提高作文表现力，使自己的语言走向灵动的基础与关键。

二、差异，比明白更要紧

考场作文篇幅短小，时间有限，过于笼统、琐碎、复杂的叙述都不合乎考场作文的规矩，具体翔实的描写才是考场作文表达的重点。

描写是叙述的深化与升级，描写要突出事物的差异与独特，能使人身临其境，留下深刻印象。而这些依赖灵动的语言和个性化的表达。

对比下面两段文字，究竟哪一个描写体现了差异与个性？

【例文一】

我看见一株稍显枯黄的芽儿，它看上去要抵挡不住太阳光了。芽儿是朝下的，而且它的周围都是坚硬的石头。我想，这个芽儿遭遇的困境不是和我差不多吗。不幸的芽儿！我正要伸出手，却将手停在半空中，我想还是不要移开石头吧。

几天过去了，我发现，那看上去羸弱的芽儿，竟然脱胎换骨，长成了一株苗儿。那苗儿是绿色的，是青绿色的！一阵微风过去，它摆动着优美的身姿，为我献舞一曲，风情万种，婀娜多姿。

我惊讶于眼前看到的。那芽儿竟然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长得那么好。此时，我的脑子突然掠过了一段文字：“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例文二】

我每天早起半个小时，有时候弯如钩的月亮还暗淡地挂在深蓝的天幕上。我对着墙大声地朗读今天新贴上去的单词;上学的公交车上，脑海里还在回放着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晚上回家后，摊开刚买的《天利38套数学卷》，翻到第15套，定好闹钟，开始一个小时的刷题挑战;困了就吃两粒强劲的薄荷糖。不过，有时候睡意盖过了薄荷的力道，我就偷偷地溜进了梦乡。睡梦里，回到的都是小时候，那个远离李白杜甫，远离英文单词，不用判断溶解度和电路串并的年纪。

例文一似乎层次清晰，语言优美，但若将文中的“芽儿”换成小鸟、猫咪等，文字再略加变动，都可以讲得通，几乎百搭。考生不仅分不清嫩黄与枯黄，且从芽儿到苗儿的成长、变化很少，只有“绿色”二字，除此之外，它有几片叶子，何种形状，与原先有何变化，一概不知，都被“脱胎换骨”“风情万种”“婀娜多姿”几个概念化的成语轻飘飘一笔带过。

文中画线句子是抒情。相对于描写，抒情显得过多，且空洞矫情。作者无法通过生动的语言表现美好，只好借助抒情来凑字数。不具体，无差别，没特征，就是传说中的“套路作文”。围绕事物的特点组织语言，构思文章，语言才会活起来，表达才会有趣味。

例文二是考生描写自己复习备考的片段，生动地再现了作者“勤奋的模样”。我们仿佛是在听一个同学讲自己熬夜苦读的故事，作者将学习场景具体化，将勤奋的行为“放大”展示，使描写有一种现场感，也是与众不同。

语言有表现力，是为了文章让人印象深刻。许多学生并不注意自己所描写的人或物的主要差别，往往用一些符号取代了真正的叙述描写。写环境优美，都以“氤氲”形容;写微笑，一律是“嘴角上扬”。如果没有恰当的刻画描写来支撑，这些词语仅仅是一种符号，大家写来写去，最终落得俗套与雷同，使自己的言语失去个性变得呆板。

好的语言，应像讲故事那样，追求一种生动有趣的表达。对于大多数同学而言，个性化的表达，未必是“发前人所未发”，可能是在自己原有的基础上有所变化和提升，争取人无我有，人有我细，人细我变。

三、得体，比差异更有趣更精彩

提起考场作文，很多人以为辞藻华丽是获胜的关键，但实际上，语言及技法不是问题，文章内容给人似曾相识之感，严重同质化，才是问题。

语言是作文的皮囊，各具特色的“故事”才是作文有趣的灵魂。中考作文多以记叙文为主，记叙的实质是叙述或讲述。即“要把‘事与‘物化为语言文字说出来写出来，使人家闻而可知，见而可晓，说话作文的人先得下‘化的功夫”（叶圣陶语）。有了故事，才能激活叙述和言语等的表达与活力。因此，用自己适合的方式，以自己的语言，讲述一个能打动人的故事，是个性表达的前提和基础，简而言之，就是语言表达要得体。

下面是一位同学仿写的作文《这事，真带劲》和老师的修改稿，大家可做对照分析。

《这事，真带劲！》【原文】

①我作为一名男生，乐高当然是我的最爱，每每在课余时间，我都会沉浸在自己的乐高世界里，每每都会在自己的乐高制作完成后，感叹道：这样玩，真好！

②又到了星期天，做完作业后，我又拿出了自己的珍藏乐高EVB机器人，开启属于自己的搭建之旅。

③今天搭什么好？看到现在入室盗窃事件频发，我灵机一动，搭一个门禁报警器怎么样？说干就干。我拿出光感和主机，把光感固定在主机上，为了让传感器不掉，我特意用四根十孔轴把传感器固定在主机上，机器大功告成。接下来就要开始编程了，在光感的模块里设置，当监控范围里有东西出现立刻报警，为了达到驱离的效果，我还特意把警报设置成警车的声音，防止警报只响一次，我还特意加了一个循环模块，程序也编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就来试验一下吧，我刚刚走到侦测范围内，主机就开始报警了，这警报声别说是让我，估计让老虎和狮子都要向后跑几里远，更别说小偷了。

④但是又想到，如果每来一个人都这样报一次警，不仅人会被吓到，邻居也会被这声音困扰，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浮现，加一个颜色传感器，识别目标的颜色。如为指定颜色则不报警，如不为指定颜色则报警，我今天穿的是黑色，那我就把颜色调成黑色来试试，果真没报警，再换一件蓝色衣服试试，主机又一次发出了警报。耶，大功告成，此时的我内心无比激动，门口又传来的警报声，打开门一看，是妈妈，此时的妈妈已经被吓了一跳，妈妈问：“这是什么东西？”我便把我的新发明介绍给了她，妈妈听了以后，夸赞我说：“你这样子玩，让人放心，又活跃了思维，真好！”

⑤我的发明得到了认可，它让我走出了学习，培养了我的动手能力和思维，开阔了我的视野，让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由地感叹一句：“这样玩，真好！”

《这事，真带劲！》【修改稿】

①作为一个男生，喜欢玩的东西太多了！篮球、王者荣耀、滑板……而我偏偏喜欢乐高！闲暇之时，我都会沉浸在乐高的世界里，每次制作完成，看着自己的杰作，感叹道：这样玩，真好！（来点对照陪衬，起笔就有了意思。）

②星期天，做完作业，我又拿出了珍藏的乐高EVB机器人。今天搭什么好？

③最近小區里入室盗窃事件频发，我灵机一动，搭一个门禁报警器怎么样？

说干就干！我拿出光感和主机，把光感固定在主机上，为了防止传感器脱落，我特意用四根十孔轴把传感器固定在主机上，机器大功告成。

接下来就是编程了。我把光感模块这样设置：当监控范围内有物体出现时，门禁就立刻报警，为了达到驱离各种毛贼的效果，专门把警报设置成警车的声音。我还特意添加了一个循环模块，确保了警报声能持续播放。（有一些术语，显得专业、投入，也契合身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得先试验一下。接通电源，人刚刚走到报警器的侦测范围内，主机就“呜啦呜啦”地响了，有陌生人闯入，报警！

哈哈——这声音太刺激，太有穿透力了，估计老虎狮子听到了都要吓得屁滚尿流，更别说小毛贼了。（拟声词，让“带劲”更有代入感。）

④不过，感觉还是有点不妥。如果每次有人来，报警器就这样地狂叫，不但自家人会受惊吓，邻居也会强烈抗议的。还要继续改进！

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浮现——对啊，加一个颜色传感器，用来识别目标的颜色！设置来人是指定的颜色，报警器就不会报警;如果不是指定颜色，就自动报警。（似乎自言自语，但也吸引读者。）

我今天穿的衣服是黑色，我就把颜色设置成黑色;我走进来，没响！再换一件蓝色衣服，“呜啦呜啦”，警报响了起来！

耶，大功告成！

正得意之际，突然，报警器又“呜啦呜啦”响了起来！（来点小段落，醒目，错落，也是有趣。）

打开门一看，是妈妈。老妈被吓了一跳，她惊魂未定地问：“这是什么鬼东西，怪吓人的！”我把我的新发明告诉了她。妈妈听了，瞪着大眼睛说：“哦呦，你真厉害！乐高被你玩出了新花样，好高大上啊！” （母子对话，理应亲切随和，原文仿佛班主任做思想工作，冷冰冰！原文③ ④自然段，过于臃肿冗长，根据文章叙述的思路与内容，将两段细致地切分为众多小的段落，使叙述节奏加快，富有动感，兴味十足。）

⑤我脑袋一扬：“那是！我这是飞机上挂暖壶，高水平！”（自我吹嘘，但有人情味，原文结尾类似总结，生硬无趣！）

“化的功夫”，绝不是单纯的写作技巧，还应该是叙事的方式和方法。记叙文写作，其实质就是“讲故事”。围绕着故事的讲述，你可以考虑以何种方式开头，才能真正吸引读者;可以尝试变换视角，从全新的角度讲述自己的故事;可以像小说那样，把对话和关键情节单独切分为段落，夺人眼球;用好拟声词，用好标点符号，它们往往也会有意想不到的表现力。不善于叙述者，总把故事变成“事故”;善于叙述者，能把事故变成“故事”！

张原：江苏省无锡市锡山区教师发展中心中学语文教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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