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外一首）

晓剑

一个当过知青的三流作家

看见过阳物和头骨的古老图腾

仿佛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洪荒

使灵魂在喀斯特地貌上，盛开出

血淋淋的鲜花

于是，他像蛇一样神秘地

钻来钻去

现代启示录悄悄地在

梦呓中复苏

苦苦地浮游在稠黏的褐色树影中

寻找着元谋人摔断的牙齿

和咬过的兽骨

他像相信女人一样

相信考古学家

这里有五千年文化积淀的功勛

但是，菩提树有十万片活灵活现的树叶吗

只是看到刀刻的年轮

在诸葛亮的出师表中旋转

他枯瘦的大脑徒劳地记忆着

用电子计算机显示朦胧诗般的荒诞

从千百年的幽思中醒来

瞳孔中印入的是泥石流的躯体

在红色鲜血亿万次的喷射中

树的尸骨悲壮地从泥土下伸出

没有树，要文化有什么用呢

茅  舍

一声尖锐、凄厉苍凉的长嚎

刺破了心茧

南诏国吞食了

楚文化的人肉粽子

绝种了的银杉

把远古时阿诗玛的传说

艺术地装进了

在大峡谷上悠闲飘浮的悬棺

闪耀着太阳般光芒的青铜器

融合着藏起来了

星星和月亮

被智慧的手

敲打成马帮的脖铃

丰乳肥臀的少女

在一首单调的情歌中

把不屈的泪和汗

洒在永远夯不实的地基上

用没有乳汁的凤尾竹绑着

没有倒计时功能的岁月

鸟巢般地编成了

离开地面的人字形屋架

永远是流放地和世界终极的象征

无数灵魂组成了蝴蝶泉边

招揽游人的仙境

被泉水浸透了的音符

即将干涸了，剩下的几滴

是留给女巫的咒语

蝴蝶像五彩的云

沉重地堕落下来

把双翅铺在古老、悲苍的屋梁之上

为了给肤色黑黄的部族遮风挡雨

蒙住太阳，屋顶上排满一个又一个

枯瘦、光滑、强悍的脊梁

把牧师神圣的训戒刻写在

通向孔雀公主寻找爱情的

必经之途

帛人和白蛮的倔强后代

铸造了寺庙的金黄大殿

也有竹子搭成的

黑色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