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朦胧诗语言的空灵性

2017-01-17 19:53郭鹏龙
东方教育 2016年20期
关键词:朦胧诗空灵意象

郭鹏龙

摘要:朦胧诗具有朦胧美,朦胧诗通过运用多层次、不定性、跳跃性的意象使朦胧诗具有了空灵性。本文以朦胧诗的语言艺术为研究对象,从象征化和意象化两个方面分析了朦胧诗语言空灵性的特点。

关键词:朦胧诗;意象;空灵

“朦胧诗”指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的用象征、隐喻、超感、错觉、艺术变形、语言的反逻辑等西方现代派诗歌的手法创作的新诗。这类诗歌具有强烈的批判意识和忧患意识,一反以往诗歌热烈昂扬、乐观慷慨的情调,而以冷色调的朦胧意象以及意象群的多层构建来表现思想感情。本文试图从艺术语言的角度分析朦胧诗的空灵性的特点。

骆小所在其著作《艺术语言学》中提出,“空灵是超逸灵活,玲珑剔透,不受羁缚,不着迹象。”[1]80“空灵性”表现在朦胧诗上主要有两方面:一是象征化;二是意象化。

一、象征化

黑格尔在《美学》第二卷中写到:“象征一般是直接呈现于感性观照的一种现成的外在事物,对这种外在事物并不直接就它本身来看,而是就它所暗示的一种较广泛、较普遍的意义来看。因此,我们在象征里应该分出两个因素,第一是意义,其次是这意义的表现。意义就是一种观念或对象,不管它的内容是什么,表现是一种感性存在或一种形象。”[2]10以舒婷的《双桅船》为例,我们可以看到象征手法在朦胧诗歌的充分运用。

雾打湿了我的双翼/可风却不容我再迟疑/岸呵,心爱的岸/昨天刚刚和你告别/今天你又在这里 /明天我们将在/另一个纬度相遇/是一场风暴、一盏灯/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是一场风暴、另一盏灯/使我们再分东西/不怕天涯海角/岂在朝朝夕夕/你在我的航程上/我在你的视线里。——舒婷的《双桅船》

诗中的“岸”、“风”、“风暴”、“灯”等具有明显的象征性。它既可理解为相依相离的情人间的会心与默契;也可理解为大千世界中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依赖;亦可理解为人对理想、追求的不断超越。“双桅船”、“岸”、“风”、“灯”是有限的意象,是实,是有,它们极其丰富的象征意义,是虚,是无。象征作为朦胧诗的主要艺术手法,本质上是通过具体的意象表示抽象的思想感情,用有限的、孤立的、可见的符号,标记无限的、联系的、不可见的情感,从而在语言艺术中达到了虚实有无的辩证统一。

二、意象化

意象是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艾青在《诗论》中认为:“意象是从感觉到感觉的一些蜕化。意象是纯感官的,意象是具体化了的感觉。”[3]18意象可以大致划分为单纯意象和复合意象两类。单纯意象是一个意象,复合意象为两个或两个以上意象。朦胧诗常在一首诗中使用多个意象,以立体的意象群的多层级组合代替了以往诗歌单线条式的平面抒情,以片段性的残缺美代替以往的和谐匀称,以诗歌内在的情感逻辑统领意象的关联,用贴近生活的实景再现表现人知觉和感性的真实。朦胧诗的复合意象又分为同类的复合意象和不同类复合意象。

(1)同类的复合意象,在构成复合意象的各种意象在性质、意义等方面属于同类。如北岛的《一束》。

在我和世界之间/你是海湾,是帆/是缆绳忠实的两端/你是喷泉,是风/是童年清脆的呼喊//在我和世界之间/你是画框,是窗口/是开满野花的田园/你是呼吸,是床头/是陪伴星星的夜晚//在我和世界之间/你是日历,是罗盘/是暗中滑行的光线/你是履历,是书签/是写在最后的序言/在我和世界之间/你是纱幕,是雾/是映入梦中的灯盏/你是口笛,是无言之歌/是石雕低垂的眼帘//在我和世界之间/你是鸿沟,是池沼/是正在下陷的深渊/你是栅栏,是墙垣/是盾牌上永久的图案——北岛《一束》

《一束》中的各种意象都是“我”和“世界”之间的纽带,它们贯穿了我从童年、青年、壮年、老年到生命终止的一生。这些意象看似像散乱无序、五光十色的散珠,但有了“我”的这一束生命之光就将其串连成一条璀璨的珠链。

(2)不同类意象,在构成复合意象的各种意象在性质、意义方面属于不同类乃至对立类的。如舒婷的《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我是你额上熏黑的矿灯/照你在历史的隧洞里蜗行摸索/我是干瘪的稻穗;是失修的路基/是淤滩上的驳船/把纤绳深深/勒进你的肩膊/——祖国啊!/我是贫困/我是悲哀/我是你祖祖辈辈/痛苦的希望啊/是“飞天”袖间/千百年来未落到地面的花朵/——祖国啊/我是你簇新的理想/刚从神话的蛛网里挣脱/我是你雪被下古莲的胚芽/我是你挂着眼泪的笑窝/我是新刷出的雪白的起跑线/是绯红的黎明/在喷薄/——祖国啊/我是你十亿分之一/是你九百六十万平方的总和/你以伤痕累累的乳房/喂养了/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腾的我/那就从我的血肉之躯上/去取得/你的富饶,你的荣光,你的自由/——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舒婷《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诗人用了十几个不同属性、不同空间的意象构成两组相互对立和矛盾的意象群:“破旧的老水车”、“熏黑的矿灯”、“失修的路基”、“干瘪的稻穗”、“於滩上的驳船”等与“簇新的理想”、“雪被下古莲的胚芽”、“眼泪的笑窝”、“雪白的起跑线”、“绯红的黎明”等意象形成鲜明了的对比,使得光明与黑暗、落后与守旧、过去与未来等因素融合为一个完整的祖国的形象。她的形象既是饱经沧桑的,又是充满希望的,这些矛盾的意象又统一在“我亲爱的祖国”的形象中。意象的强烈对比,造成了情感的流动,也表达出对祖国母亲的热爱和对落后愚昧的反思。诗人以自我意识的流动进行意象的组合,突破了“意象”的时空逻辑,创造了一种动态化的审美体验。

三、结语

朦胧诗语言的空灵性以象征化、意象化为特征。朦胧诗通过整体性的形象象征、层次性的意象叠加来表现内在精神世界,使诗歌文本处于隐藏自己和表现自己的虚实之间。模糊朦胧的诗境、含蓄隐约的诗意、寓意丰富的内涵,正是朦胧诗空灵性的呈现。

参考文献:

[1]骆小所.艺术语言学[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2.

[2](德)黑格尔.美学(第2卷)[M].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3]艾青.诗论[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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