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王西彦的《神的失落》所隐含的问题远非目前研究所呈现得如此简单,它涉及了中国现代知识者自我身份认同、个性解放过程中两性同盟与分歧等复杂问题的叙述。它们共同彰显的是在中国传统经济伦理与中国现代社会宏大目标的双重压力下,另一种“知识分子的生存状态”——知识分子的简单诉求在中国现代文学中表达与书写的艰难。确证了中国现代文学始终是一个“新旧杂陈、多声复义”的存在,对此类文本的新阐释可以帮助我们有效地突破现有文学史叙述框架,呈现一个更为一个真实丰富的文学历史。
关键词:马立刚;农民身份;情爱;乡下人;反抗
一、农民的网
(一)土地情结
读书对于马立刚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他习熟的是锄头和镰刀,朝夕相处的耕牛······怎么会舍得离开它们呢?如今要让她离开他相伴十几年的土地,无异于把他从衣柜熟悉的天地驱逐到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去,这是他无法想象的。他怯生生地说他不要读书。但是看到流泪的父亲,他以为了父亲而读书的信念进入了学堂。但还保留着农民风习惯,因此他在学校里被同学们当作“怪物”。因为衣服的特异和农民相地显现,他经常收到难堪的讥讪。但他都沉默地忍受着。他是一个倔强的人,不肯再人前流泪,即使有时候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就像路遥笔下地孙少平,为了省钱总是邓同学吃完了之后去拿没人拿的丙菜,他总是穿着哥哥的旧鞋,旧衣服。班里丢了东西,同学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是小偷。在贫穷和嘲讽中他从来没有低下农民的头颅。马立刚和孙少平都是上帝拣选地农民式的知识分子。不同的是,孙少平在结束了学校学习之后,他一直想扒着火车去北京,西安······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这烂包的家里光景。而马立刚在完成学业之后他不想去在县城里谋职,他放弃了小小要人的职位。她并不想再远走高飞,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没有那样的“福分”。在接到父亲的病危通知之后。他告訴友人,要是父亲来不及见到他的毕业报单,他将不再离开家,宁愿放弃读书,重新回到一个农民的命运去亲近土地。
(二)归乡情结
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鲁迅先生的创作手法和创作模式打破了传统的章回体小说写作。鲁迅先生的:离去—归来—再离去的小说创作模式备受关注和模仿。从一九三三年发表第一篇小说开始,作家王西彦凭着自己的对文学的热忱、对国家民族的责任感,他笔耕不辍地在文学的田地里辛勤耕耘,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回顾这位勤勉作家的创作之路,我们不难发现,“乡土”对于他的非凡意义。 正如他自己在五卷本《王西彦选集》的自序里面所叙写的,虽然他对于浙东家乡在信中称其为“乡土作家” 感觉并不十分贴切, 但却也甚是喜悦。“正是对乡土和母亲的感情迫使我走上了文学 道路。”
马立刚四次归乡是对人生“绝望的反抗”。第一次是父亲临死,他急切的回去并抱有永不离开农村的打算;第二次是毕业之后她想回到农村种地但是遭到哥哥们无情的拒绝;第三次是在受到韩一萍的伤害,从他自己的幻想的爱情中之后,打算把自己埋藏在乡间不再露面,可是这个梦想再经一回到家就破灭了,家乡已经成为到非得世界,哥哥们都变得更穷困,显然容不下他的身来;第四次是他为了爱情去省城和情敌决斗失败之后,他是十分疲乏,心身都收到了伤害,它需要休息,需要时间来医治他的创伤。
二、情爱的网
(一)“神性”与“人性”的选择
《神的失落》中的男主人公马立刚拒绝向世俗的价值追求低头,无论读书还是爱情,他都以强烈的道德理性否定了其背后的那个世俗的物质欲望。马立刚出身贫困的农家,能够获得读书机会源于父兄希望通过他改变家族卑微贫穷命运的热切期待,但他一直都不认同这种功利主义的读书观念和世俗眼光中的知识者身份。他亲近土地,父亲去世,甚至还想“重新回到一个农民的命运去亲近土地”,却被哥哥们“理直气壮”的拒绝了。在他们眼里,马立刚已经是一个读书人,应该到县里当一个小要人,不应再与他们争夺田产,但马立刚即使不能重新做农民,也拒绝当小要人。
作为现代知识者,在个人的现代性诉求中,马立刚始终坚守纯粹的精神追求,以正直对抗诈术和欺骗,以良心对抗丑恶与黑暗; 在社会层面的现代性诉求中,他是一个真正的爱国者,有着热爱民族国家的真诚情感,而且将这种价值追求和身份认同带入爱情生活中。他以全身心投入的方式表达爱情,结果却不断失望,成为悲剧角色。当他对“灿烂的明星”韩一萍投入全部情感换来的却是失望时,他甚至想用殉情来证明自己纯洁忠贞的爱。当年轻纯洁的女学生高小筠给了他极大的安慰时,他便把她视为“生命的支撑物”,认为她朴素善良,有着一颗黄金的心,把所有的赞美之辞都用在了她身上,甚至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换取高小筠的健康,结果高小筠还是投入了有钱表哥的怀抱。
(二) “女神”的幻灭
高小筠是一个经过了严格理性思考的“子君”,她像《田园交响乐》中的盲女日特露德,最终彻底看清了现实。她考虑了更多的现实问题,除了那个流氓表哥的威胁,还有现实的生活生存问题。她并不想成为马立刚的一位为他做一日三餐的妻子,马立刚的生存能力也使她怀疑这样基本的生活需要能否长久维持下去。她并不认为马立刚可以为她提供一个可靠安全的港湾,如马立刚对叙事人所说: “她认为我这个吉诃德先生手里的长矛决不可能战胜风车的巨翼。”
《神的失落》的叙事才更像一部复调小说,但同时也将中国现代知识者身份认同的危机暴露无疑。高小筠选择的自愿色彩构成了对马立刚身份认同的最大挑战,这种向世俗的认同,向现实生活的认同,不仅毁灭了他心目中的“女神”形象,而且摧毁了他的自信。“他遭受的不只是爱情的打击,而是自信的被摧毁。直到在这样的严重关头,他才发现原来连高小筠也对他缺乏足够的信任! 这才是他所不能忍受的,他觉得连自己的立足点也在骤然之间倒坍了。”
三、个人主义的网
(一)乡下人的固执
《神的失落》中男主人公所奋力追求的不过是一次纯真的爱情,对他来说却不能不说是一生的奢望,他心目中那个美丽的女神还是落到一个在他看来是最可鄙的敌人手里。尚且不说这个人结局有多不公允,只要看看当时的世界有多么冷酷,一个善良人的处境有多么艰难吧。在现实生活中他有自己的准则,生为农民的他在父亲的逼迫下进入了学堂,而在父亲死后他还坚持自己是农民的信念,他要回到农村去生活。在重回农村的理想破灭之后,他开始新的学习征程,
马立刚说“他不愿意和读过书的乡下人去恋爱结婚,他将来要娶一个和他嫂子们同样的乡下人,后来深爱的高小筠,他把所有的赞美之词都送给了这个具有新思想的知识女性。但是对于伴侣的选择他们还是会要求志同道合。在受过女性知识分子的伤害之后,马立刚为什么又再一次选择了高小筠呢?因为高小筠不仅有知识有思想,她也和马立刚一样,有着相似的家庭背景。他们在一起不必‘相轻’,
(二) 自私的反抗
鲁迅说,我这样的历史中间物的任务,就是要反抗黑暗,要和黑暗捣乱。当然不被黑暗所相容,因此黑暗到来的时候,这样的影子要消亡。这实际上所指出的不仅是像鲁迅这样的历史中间物的一种深层困境,恐怕也是所有的知识分子共同的深层困境,就是找不到自己的立足点,你只能够无地彷徨。这“无地彷徨”马立刚曾经在农民和知识分子两种身份之间彷徨,也曾在要不要决斗之间犹豫。最后他选择了反抗。面对学校里的‘闹风潮’运动,马立刚说:“我不怕,”他坚持到,“他们硬逼我走,我偏不走。我是一块硬骨头。你了解我的性格。小时候父亲就说我是个敲不破的核桃。我为什么要这样软弱?这样容易就对恶势力低头?”可是这世界是个讲究权谋的地方,单靠硬骨头是没有用的,理论不一定和事实相符,
马立刚最终是被他信赖的学生驱逐了。在离开学校的时候马立刚才意识到那些恶势力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些狼心狗肺的禽兽。马立刚感慨道:是呵,我还留在那里做什么!我不是一只留恋腐肉的苍蝇!让他们去啃吧,我愿意把它放弃了!他还相信学生们在日记里说的赞美他说他是他们的‘灯塔’,是他们的‘明星’·····马立刚这种轻信别人的溢美之词,这种无妄的反抗,其实也正显示了他虚伪天真的心态和无目的的反抗。
结语
王西彦根据自己在抗战后的遭遇和处境,描写知识分子在当时的环境下连爱情的诉求都无法满足的现状。另一方面,塑造了知识分子具有崇高的理想和单纯的思想的美好品格,但在那个虚伪、弱肉强食的社会中,仅有光洁的道德是不足以支撑和维持知识分子的生活的,知识分子的尴尬境地让读者深思。王西彦以其独特的笔调展现了农民和知识分子命运的殊途同归。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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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许会芳 民族:汉 出生日期:1996.08.10 专业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学校:辽宁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