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70年国内简·奥斯丁小说译介和研究述评

2020-01-01 21:13
武陵学刊 2020年2期

刘 阳

(湖南理工学院外国语言文学学院,湖南岳阳414006)

关键字: 简·奥斯丁;译介与研究;英国文学

简·奥斯丁(1775—1817)是英国摄政时期的小说家,出版的作品有六部,均以乡村两三户人家子女的婚恋故事为题材。奥斯丁因只关注“两寸象牙的雕刻”,回避当时拿破仑战争等重大事件而遭人诟病。但是两百多年来,奥斯丁作品的魅力却经久不衰,“男女老少、专家学者,以及喜欢阅读的人都会时不时地重新回到奥斯丁的世界,从中吸取别处无法获得的文学滋养”[1]11。有学者认为:“作家不仅受社会的影响,他也要影响社会。艺术不仅重现生活,而且也造就生活。”[2]奥斯丁就是这样一个很好的例子,她的作品不仅被改编成电影,还衍生出男女约会指南、烹饪书、时尚高腰裙等。那么,奥斯丁作品都有哪些魔力呢?要回答这个问题,即使是著名的小说家、评论家福斯特都会“笨嘴笨舌”,不少读者更会一时语塞。奥斯丁认为“幸福比不幸更值得人去关注”,所以她描写了人类经验中最具普遍意义的重要事件——美好爱情和幸福婚姻,而她又将故事的主人公聚焦在乡村这个小世界,通过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开创了一种认知方式,培育了我们的心智……帮助我们发现自己”[1]8。“我们说她伟大,不是因为她像托尔斯泰、狄更斯、巴尔扎克那样描绘了宏伟广袤的社会画卷,而是因为,她创造了一个独特小世界”[1]122。

奥斯丁的文学作品自1811年问世以来一直备受关注,评论卷帙浩繁。国内对奥斯丁作品的译介和研究始于20世纪20年代,但成果丰硕还是新中国成立以来近70年的事,本文试图通过国内近70年来对奥斯丁文学作品译介和研究的梳理,发现其中的不足,展望未来的研究方向。

一、奥斯丁作品的译介

1811—1818年,奥斯丁先后发表了《理智与情感》(1811)、《傲慢与偏见》(1813)、《曼斯菲尔德庄园》(1814)、《爱玛》(1815)、《诺桑觉寺》(1818)、《劝导》(1818)等六部小说[3]899,这些作品自出版之日起就备受关注。20世纪20年代,当奥斯丁的作品在英语世界经典化的序幕徐徐拉开之际,中国仅有的英语刊物《英语周刊》《光华月刊》等杂志就介绍了这位女作家[4]。但直到1935年,才出现了《傲慢与偏见》的两个译本,分别是董仲箎的译本(北平大学出版社)和杨滨的译本(上海商务印书馆)。这一局面的出现与中国当时的社会环境和文化发展状况密切相关。在梁启超提倡的“欲新一国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国之小说”[5]理念影响下,为了打开国人眼界,引入西方文学理论、写作技巧等,有志之士开始译介国外小说。其中,胡适和罗家仑合译的《玩偶之家》不仅影响了文学艺术领域,在思想政治界也掀起了轩然大波。“其剧本关注的妇女解放问题对中国读者产生巨大影响,成为当时议论的中心,到1935年各地纷纷上演这部戏剧”[6]。在这种译介大潮流中,英国摄政时期唯一一位以女性生活为题材的女作家开始受到国人关注。《傲慢与偏见》探讨的正是女性在婚恋等方面的觉醒意识,而两个译本的问世顺应了潮流,满足了读者的阅读需求。新中国成立后的70年里,奥斯丁的作品全部被译介进国内,有些作品被反复重译,就其翻译数量和质量看是逐渐递增的,但其过程却是艰难曲折的。奥斯丁作品在我国的译介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一)冷遇期(1949—1976)

国内译介的第二部奥斯丁作品是《爱玛》,由刘重德翻译,1949年6月经上海正风出版社出版发行。1956年,新文艺出版社出版了王科一重译的《傲慢与偏见》。1958年,新文艺出版社印行了麻乔志翻译的《诺桑觉寺》[3]899。相对于在英语世界的受欢迎程度,奥斯丁作品在中国遭受了冷遇。因为这个时期的翻译不仅反映特定历史语境下的内在需求,也受意识形态和政治因素的制约,批判资本主义社会成为当时中国政治生活话语的中心。例如王科一在1956年出版的译作《傲慢与偏见》的译者序言中传达出对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社会婚姻本质的揭露和批判。其译文并没有真实地反映奥斯丁时代的生活风貌。又因当时的中国先后经历自我觉醒、自我独立、自我解放和自我成长时期,几乎所有的文艺作品已“成为了为无产阶级宣传、教育和战斗的工具”[7],要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服务,都被要求反映无产阶级劳苦大众的现实生活,阶级性和工具性是其基本属性。同时国内学界对奥斯丁存在着“偏见”,说她的题材太“狭小”,因此这一时期被译介进来的作品乏善可陈。

(二)突破期(1977—1989)

1976年之后,在文学大解禁浪潮中,奥斯丁作品的译介进入突破期,翻译日趋活跃,各种译本纷纷出现,奥斯丁的六部作品均被翻译成了中文。1980年王科一翻译的《傲慢与偏见》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再版,1982年刘重德翻译的《爱玛》由漓江出版社再版。1983年王雨棠首次译介《理智与情感》,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1984年来准方、蔡一先翻译的《劝导》和秭佩翻译的《曼斯菲尔德庄园》也进入中国读者视野;同年,孙致礼和吴力励分别翻译了《理智与情感》,孙致礼译本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吴力励译本由北京出版社出版。这种突破局面的出现与中国当时的政治和文化发展趋势密切相关。长达10余年的文化浩劫使“处于长期封闭的国人急于了解域外,迫切之心近于饥渴”,又因“20世纪80年代,是中国文学全方位的跃动期,文学家们以空前的锐气和活力,积极进行文学探索”[8],西方各种哲学思潮、文学观念、创作技巧蜂拥而入,国内作家为了“出新意”,竞相以国外小说尤其是欧美小说为参照,以此突破原有创作范式,这一趋势大大激发和促进了外国小说的翻译,被誉为“英国小说伟大传统的奠基人”和“散文中的莎士比亚”的奥斯丁自然成为了国人关注对象。这一时期的译作意识形态和政治色彩减弱,译者主体性发挥较少,译文也不再有那么强烈的伦理色彩,开始从审美角度关心作品的思想内容,更真实地反映原作的艺术风貌。

(三)黄金期(1990年至今)

这一时期的译作特点表现在译作的内容、语言和翻译、出版模式上。在内容上,译作凸显了作品的女性意识;在语言上,译者采用当代读者口语化的词汇传达出原文幽默反讽的语言风格,增强了读者与原著之间的共鸣感。在翻译、出版模式方面,除了对原先译本的数次再版,也有作品大量重译,如《傲慢与偏见》从1990—2000年这十年间就出现了多达24种译本。随着读者群体的壮大、阅读需求的增多,“文学消费制约着文学生产的方式和规模”[9],因此奥斯丁作品的译介活动更加规模化和多样化,奥斯丁作品集也被译介出版。南海出版公司于1997年推出六卷本《简·奥斯丁全集》;上海译文出版社先是于1996—2000年陆续推出六卷本《奥斯丁文集》,又于2008年以插图形式出版了《奥斯丁文集经典插图本》①;2009年,孙致礼翻译的五卷本《奥斯丁文集》(其中《劝导》与《诺桑觉寺》合为一卷)由译林出版社出版。这些译作的陆续出版,使国内读者有更多机会聆听奥斯丁娓娓道来的故事叙述,领悟她对“人类心灵的洞察”,感受她的幽默风趣,也为文学研究者提供了更多的参考和研究资料,有助于国内奥斯丁研究的深入与拓展。

二、奥斯丁作品的研究状况

截至今日,以奥斯丁为研究对象的学术论文共有382篇,其中博士论文3篇,硕士论文86篇,期刊论文293篇。建国后关于奥斯丁作品研究最早的是1979发表在《电影译书译丛》的《〈傲慢与偏见〉——从小说到电影》一文,该文以介绍为主,评论的成分不多。1981年,侯维瑞在《外国语》上发表《从〈傲慢与偏见〉看奥斯丁的语言艺术》,通过分析小说的讽刺和对话艺术展现了奥斯丁意蕴深远、妙趣横生的语言特色[10]。黄梅在《新中国60年奥斯丁小说研究之考察和分析》中整理了1949年前的研究状况,在这一时期黄梅仅提到两篇具有学术价值的文章,分别为吴景荣的《奥斯登恋爱观:从“劝导”讲起》(《时与潮文艺》1943年第1期)和常风的《傲慢与偏见》(《文学杂志》1948年第3期),同时也系统梳理了1949年至2009年之间奥斯丁小说在国内的研究状况,并根据论文的发表情况分为三个时期:“1949—1976年的边缘处境”“1977—1989年热点时期”和“1990—2009年快速发展期”[4]。从研究内容来看,国内学者对奥斯丁作品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思想和伦理、女性主义、文化语境和艺术技巧四个方面。

(一)思想和伦理研究

奥斯丁作品所表达的婚恋、道德、社会价值等方面的思想观点成为了近70年来研究者讨论的热点。张箭飞从奥斯丁的爱情婚姻观探讨她与启蒙主义伦理学的共生关系,“从作品中提炼出了三个重要的概念:人道主义、功利主义和理性主义”,认为奥斯丁的伦理倾向既受惠于启蒙主义,又扩展了启蒙主义的内涵和外延[11]。对于奥斯丁思想是“保守的”还是“进步的”这个问题,学界有过长久的争论。王海颖在《一场辛苦而糊涂的意识形态之战——谈玛丽琳·芭特拉的奥斯丁研究》中梳理和阐发了奥斯丁作品中的辩证元素,进而避免了简单定性的解读,强调“奥斯丁没有执着于意识形态的任何一方,她的哲学乃是‘生活哲学’”[12],从而结束了“保守”与“进步”、“重理智”与“重情感”之争。冷惠玲、瞿平和安琦等强调从作品题目“理智与情感”“劝导”等方面入手,探讨奥斯丁对生活中“理智”与“情感”平衡的关注[13-15]。这些学者的研究重点都是论述小说中的女性和奥斯丁投射到作品人物身上“食色”双全的理想婚姻观,通过实证研究方法,突出文学作品“知人论世”的重要意义,为奥斯丁研究者实现“以意逆志”提供外部佐证。林文琛认为,奥斯丁的小说并不是展现情感和理智的绝对斗争,而是展示了情感向理智转化和理智向情感妥协的平衡状态,并指出:“奥斯丁笔下人物通常开始都是理智型或情感型,而通过认清自己、他人和社会,都开始走向理智与情感的融合。”[16]《劝导》中的女主人公安妮体现了这一个过程,最后“坚决排除了纯‘理性’的误导”,作出了正确的决定。林文琛长期从事于奥斯丁研究,接受了西方学者诸多研究理论和方法,成果非常丰硕,但也显露出一些缺陷,譬如他频繁变换研讨方法、话题和角度,使他的研究往往浅尝辄止,不能更加深入。

(二)女性主义研究

自奥斯丁小说被译介到中国以来,读者和学者就特别关注其中的女性写作、女性教育和女性意识。在女性写作方面,吴卫华认为奥斯丁拒绝男性的叙事与写作方式,聚焦于自身的经验世界和生活感受,为建立女性写作传统起到了开拓性的作用[17]。何朝阳和谭颖沁指出奥斯丁关注“乡村的二、三户人家子女”的婚恋生活是以女性视点讲述女人的故事,这是对她之前男性作家笔下男性视点的重大反驳和对男性叙事传统的颠覆[18-19];女性教育方面,刘霞敏的《〈诺桑觉寺〉中的女性教育主题》归纳了奥斯丁在《诺桑觉寺》中有关女性教育、婚姻习俗等问题所表达的观点[20]。刘洁在《简·奥斯丁与英国女性的心智教育》一文中指出,奥斯丁和她的小说关注年轻女性的心智教育,强调只有当女性认清自己、他人和社会的关系并对事物有独立观点和判断时,才能在面临人生重大选择时作出最佳决定[21]。在女性意识觉醒方面,杨莉馨指出奥斯丁在《傲慢与偏见》中通过建立“灰姑娘”的结构来表达她“自觉明确的女性意识”[22],为后来读者和研究者解读与研究奥斯丁作品打开了一个新的视角——心理分析和荣格“原型”分析方法。随后黄静再次论述了《傲慢与偏见》中女性意识的体现[23]。研究者从不同角度解读奥斯丁作品中的女性意识,丰富了奥斯丁作品的研究内容,拓宽了研究视野。吴卫华、何朝阳等还从女性写作角度阐释了奥斯丁乐此不疲地讲述“乡村姑娘”婚恋故事的深层原因[24-25],为我们多方位解读奥斯丁作品主题提供了案例。当然,学界对《傲慢与偏见》中女性意识的研究,也有扎堆和重复的现象。

(三)文化语境研究

1979年,高骏千译介乔治·布鲁斯东《从小说到电影》一书中的《〈傲慢与偏见〉——从小说到电影》一文,该文讨论了小说和电影的艺术差别,认为影片虽然对小说作出了较大调整,但是达到了理想效果,因为影片摄制者对小说进行了再思考,找到了对等的电影手法去展示小说所暗示的内容,表达了作者的实质意图[26]。乔治·布鲁斯东的这篇文章是较早被引进国内的关于小说改编电影的文章,为后来学者研究电影艺术提供了相关理论视角和方法。2004年邱瑾在论《〈理智与情感〉小说和电影中的反讽》一文中,讨论了电影重现小说反讽艺术的技巧、改编的成就、艺术媒介叙事转换的可能性,以及“忠实”背后改编所反映的文化价值和原著精神的交融、冲突和背离[27]。关于反讽艺术技巧方面的讨论,邱瑾充分分析了电影中采用的重现反讽手法,比如与原著相似的对话和人物造型及表演等形象化手法,同时承认电影改编的某些片段改变了反讽意味,减弱了反讽效果。但是作者没有看到反讽效果减弱的因素还有电影绚丽的图像、跳跃的空间位置及背景音乐等给观众感受反讽艺术造成的干扰。

(四)艺术技巧研究

从艺术技巧角度研究奥斯丁作品的论文也不少,对其反讽手法的关注一直是奥斯丁小说评论的重点。侯维瑞的《从〈傲慢与偏见〉看奥斯丁的语言艺术》一文通过文本细读法,分析《傲慢与偏见》中的叙述和对话两种语言类型,认为作者对叙述性语句的句法结构作了别具匠心的安排,且使用了具有人物特色的对话,这些都促成了奥斯丁小说的讽刺性和戏剧性效果[10]。这篇文章具有开创性意义,此后不少学者从语言、人物塑造、叙事技巧等角度研究奥斯丁作品,都不免受其影响。林文琛在《在理性和感情之间——谈奥斯丁的反讽》一文中介绍了一些国外评论,并依从西方分类概述了小说中“三类被嘲讽人物”:“理性缺陷者”“情感型”和更深层次上的“理性型”[28]。林文琛的《〈爱玛〉反讽试论》和刘丹翎的《简·奥斯丁的小说〈爱玛〉中反讽的艺术特色》分别从不同层面和层次讨论《爱玛》的反讽艺术[29-30]。国内学者运用语言学和叙事学理论分析奥斯丁作品的艺术技巧。朱小舟在《〈傲慢与偏见〉中的微观反讽言语行为》中借J.R.奥斯汀、塞尔等人的理论从微观(指人物之间)角度分析作品中的反讽语言行为[31];肖慧在《象牙上的精雕——〈傲慢与偏见〉叙事视角功能分析》一文中,运用阿伯拉姆斯、热奈特等人理论分析奥斯丁作品,认为其是通过采用富于变化的动态立体视角的方法制造故事悬念、确立女主角地位和刻画男主人公性格特征[32];邓中华的《浅析“陌生化”手法在〈傲慢与见〉中的运用》一文,则用俄罗斯形式主义和什克洛夫斯基的“陌生化”理论,探讨奥斯丁的创作语言、叙事手段、人物形象塑造等,指出奥斯丁善于把司空见惯的生活琐事用另一种方式展现给读者[33]。肖慧的动态立体视角和邓中华的“陌生化”视角与众不同地论述了奥斯丁是怎样在“象牙”般的作品上进行“精雕”的,揭示了奥斯丁作品具有经久不衰魅力的深层原因。与其他研究奥斯丁作品艺术手法的论文相比较,此二篇的视角更加新颖。

三、奥斯丁作品研究存在的问题及展望

奥斯丁研究对中国文学批评的发展和中国文学创作的革新都具有重大意义。国内奥斯丁研究虽然取得了一定成绩,但也存在明显问题和不足,如研究视域有待拓宽,研究方法有待创新。在研究对象方面,已有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对《傲慢与偏见》《曼斯菲尔德庄园》和《爱玛》三部作品的研究,尤其是对《傲慢与偏见》的批评研究居多。这与奥斯丁作品在中国的推广和接受有关,也与国际研究者的批评观点、奥斯丁本人对爱玛的偏爱有关。奥斯丁曾公开承认爱玛是她最喜爱的女主人公。在研究视角方面,从反讽叙事技巧、女性主义和婚恋观等视角开展的研究成果在研究总量中占绝对优势。这种情形一方面更多的是受国际研究者批评观点的影响。如国外第一部奥斯丁研究专著《简·奥斯丁及其艺术》就深入细致地探讨了奥斯丁作品的语言特色和叙事技巧,其后国外研究者也出版了关于奥斯丁叙事艺术和语言特色方面的大量研究专著,如马文·马德里克的《简·奥斯丁:作为辩护与发现的反讽》、霍华德·巴布《简·奥斯丁的小说:对话的结构》等。另一方面是奥斯丁作品中主题思想与中国传统“食色”双全婚恋思想的某种契合。如国内学者对奥斯丁女性主义与婚恋观的关注,明显受到国外学者研究成果的影响。国内研究人员大量学习、借鉴国外研究成果,致使部分论文只是对国外研究成果的介绍,少有自己的观点。同时研究范围的狭窄也势必导致国内研究观点的重复。

关于奥斯丁的研究今后应如何展开,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方面进行探索。首先,拓宽研究视角,更多关注其作品中男性人物和非主人公的功能性作用,从意识形态角度分析作品,或者从社会学、法学、经济学等跨学科角度研究作品中乡绅贵族的经济、家产继承等问题。其次,对奥斯丁作品进行综合性、整体性的艺术观照。国内学者的以往研究更多关注的是奥斯丁的某部作品,缺少对其作品集的宏观、系统考察。奥斯丁作品的成功既源于她的独特艺术形式,也是多种艺术技巧整合的结果,与奥斯丁本人的生活观和婚恋观有关,还深受其所处的文化环境和潜移默化的文学传统影响,因此要对其作品进行综合性、整体性的观照。再次,比较研究有待深入。比较是人类认识事物、区别和确定事物关系的基本思维方法。温馨、活跃的家庭气氛和读书环境有利于培养奥斯丁的文学爱好,她广泛阅读当时流行的文学作品,13岁就开始写作,虽然稚气未脱,但显现出敏锐的观察能力和超强的语言表达能力。20—24岁是奥斯丁创作的高峰期。我们不得不承认奥斯丁的文学天赋与对文学的热爱促成了她的成功,但她对欧美文学前辈创作成果与经验的学习和借鉴更值得探讨。通过纵向比较奥斯丁与前辈作家的异同,进而考察奥斯丁在创作思想和技巧上对前辈作家的继承和革新。不可否认,已有学者在这方面作出了努力,期刊论文也有少量相关成果,比如,何朝阳在《简·奥斯丁的女性视点》中探讨了奥斯丁“灰姑娘模式”的渊源,指出奥斯丁的小说受前辈作家理查逊《帕梅拉》的启迪,所不同的是奥斯丁对男性作家笔下的男权视角作出了反驳,认为女性不是“贞洁天使”的化身,美满爱情也不是“贞操得报”,女性有主动选择和追求幸福爱情的权利[18]。也有几位学者将奥斯丁作品与国内作品进行人物形象、思想意识方面的比较研究,但对于奥斯丁这样一位在国际上享有盛名的作家而言,将她与其他作家尤其是中国当代作家进行比较的研究仍需加强和深入。

注 释:

①《奥斯丁文集经典插图本》各卷译者及其译作分别为:王科一译《傲慢与偏见》、武崇汉译《理智与情感》、项星耀译《曼斯菲尔德庄园》、裘因译《劝导》、金绍禹译《诺桑觉寺》、祝庆英和祝文光译《爱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