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子芳
《聊斋志异》是我国短篇文言小说的创作巅峰,蒲松龄用其独特的思想认识创作出了多篇离奇志怪的短篇故事小说,凭借浪漫新奇的想象,质朴流畅的语言,在我国古代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聊斋志异》作为一部古代浪漫主义小说的大成之作,不仅事涉玄幻、写尽志怪,而且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食不果腹的乞丐皆可成为故事的主人公,反映了当时社会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蒲松龄把自己的真实情感融入小说主题思想的构造和对当时重大事件的记录中去。
本文主要探讨了《聊斋志异》在当时封建社会的反传统倾向,小说对当时人们的主流价值观的影响,以及作为经典文学,《聊斋志异》对后世文学又有怎样的影响,如何使其作为国家文学精品走向世界做了具体阐述。旨在使人们在欣赏《聊斋志异》及改编作品的同时从中感受《聊斋志异》的文学审美价值。
蒲松龄生活在社会十分动荡的明末清初,小农经济开始逐步解体,资本主义开始萌芽,新旧思想交替出现,所以他在《聊斋志异》中为我们塑造了许多追求自由、冲破枷锁的人物形象,他们反对传统男尊女卑思想对女性的摧残和压榨,想要打破针对女性所制定的各种不平等戒律。同时,蒲松龄想要一改人们对狐魅丑恶形象的认知,在小说中运用大量的笔墨去描写狐魅的真善美形象,如小翠、皇甫公子、长亭等,都是对传统狐魅丑恶形象的颠覆。但是,由于佛教思想在我国封建社会影响深远,并且备受当时统治阶级的推崇,所以《聊斋志异》对佛教因果报应思想有所继承。
在传统的文学作品中,花妖狐魅题材虽然被许多作家书写,但他们笔下的这一形象大多为反派形象。譬如,在主人公为狐狸精的故事中,这一形象一般都是祸国殃民的反面角色,而《聊斋志异》中的这一形象有很大程度上的颠覆。《聊斋志异》中的狐魅被赋予了人的情感及思想,不再是祸国殃民的丑恶形象,它们聪明美丽,善解人意,明辨是非,在蒲松龄眼中它们就是真善美的化身。
蒲松龄将不得志的穷困书生变成了主角,将自己的人生追求寄托在故事中主人公与花妖狐魅的爱情悲欢、人生遭遇中。譬如《小翠》篇,讲的是狐女替母报恩的故事。因一次机缘巧合,王元丰的父亲恰巧救下了正遭天劫的小翠母亲,后来小翠母亲为了报恩,将小翠嫁给了当时痴傻的王元丰。但是,小翠性格天真烂漫不喜约束,所以经常受到公婆的误解与辱骂。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计前嫌多次为王家化解危机,排忧解难。即使王元丰痴傻,她也丝毫不嫌弃,尽心尽力地去照顾王元丰。蒲松龄笔下的小翠重情重义,正是书中真善美狐妖的化身。而《娇娜》篇,主要讲述的是孔雪笠与皇甫公子之间的师生情谊。书生孔雪笠在一次机缘巧合中与狐少年皇甫公子不期而遇,两人成为至交好友,随后皇甫公子拜孔雪笠为老师。从此两人亦师亦友,后来孔生病重,皇甫公子找来了自己的妹妹救了孔雪笠的性命,而后孔雪笠也救下了将要遭受天劫的皇甫一家。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友情坚不可摧,这是对传统真善美精神的一种升华。
《聊斋志异》中还有许多这样的故事,蒲松龄所塑造的大多数狐魅品性都较为善良。《聊斋志异》很少直接表现社会现实,基本上都是通过独特的构思手法以及丰富的想象来构造一个个奇幻的故事。将真实与虚幻相结合,构建出一个真幻相交的艺术世界,使得《聊斋志异》形成了特有的艺术风貌。
在封建社会里,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体制形成以后,女子社会地位逐渐低下。并且,从汉代开始,妇女的一言一行都受到了严格的约束,并且针对女子制定出很多不平等的戒律,譬如“七出”“三从四德”等精神枷锁。但是,《聊斋志异》中的男女形象打破了这些戒律,这里的女性是智慧与美丽的化身,蒲松龄赋予女性勇敢追寻个人幸福的能力。
作者借助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使数十个超凡脱俗的女性形象跃然纸上。她们极力反对封建等级观念对她们的精神压榨,她们同男子一样行侠仗义,有着坚韧,坦荡、乐诚的性情,这在以往的文学作品中十分罕见。《青凤》中的狐女青凤,敢于追求她与耿君的爱情;《云萝公主》中的云萝,在婚姻大事上是自己做主,并且由传统男子的附属品变成了家中的掌权者;还有《霍女》中的绝美少妇霍女,她先后三次改嫁,却不失其本真。
通过塑造这样一群性格鲜明的女性形象,《聊斋志异》突破了传统对男女地位的定位。我们可以由此清楚地感知到那个时代个性解放的思想脉搏,看到市民阶层的崛起以及进步思想对当时社会的影响,这在封建社会可谓是强有力的思想突破。
因果报应论是佛法的根本要义,也是佛法的基本准则之一,善恶因果论在许多著名的佛经著作中都有大量阐释。东晋王谧在《答恒太尉》中说:“夫神道设教,诚难以言辩,意以为大设灵奇,示以报应,此最影响之实理,佛教之根要。今若谓三世为虚诞,罪福为畏惧,则释迦之所明,殆将无寄矣。”[1]《聊斋志异》中也有许多篇章表现了善恶果报。蒲松龄受内外因素的影响,相信因果报应思想,认为“福善祸淫,天之常道”,十分认同“大善得大报,小善得小报,天道好还不爽”[2]的佛教因果报应学说。
在《乐仲》篇中,主人公乐仲不仅为人洒脱不拘,而且心怀慈悲,常常不遗余力地去资助一些生活困难的人,家业因此逐渐衰败。其后虽几经坎坷,最终因做的这些善事而获得福报;在《三生》篇中,主人公刘孝廉因前世为缙绅时作恶,因此被罚,用之后三世做牛做马来赎前世罪孽,直到第四世方才赎清,得以转生为人;在《水莽草》篇中,主人公祝生因不慎饮用水莽茶而化为水莽鬼,但祝生并没有心生怨恨去害人,反而竭尽全力去救被水莽鬼残害的父老乡亲。后来因祝生功德圆满,被天帝赐封为“四渎牧龙君”,飞升成为神仙。
《聊斋志异》小说中所隐含的因果报应思想,就是为了告诫人们要心怀善念,多做善事,不造恶业,这样不仅造福了他人,也为自己积累了功德,从而反映出佛教因果报应学说具有净化社会、修心养性、引领良好世风的说教功能。由此可见,这些学说既可以用作佛家因果教义规范,也可引导百姓崇尚积极向善的社会风气。
《聊斋志异》塑造了一系列的花妖狐魅,尽情地展现这些鬼狐的人性美,同时反衬出黑暗的现实社会对百姓的多重压迫,从而达到批判社会的目的。小说的艺术造诣十分之高,不但继承和发展了前代文言小说,将传统叙事模式应用在创作之中,力求小说故事情节的曲折化,从而形成了独特的语言修辞艺术,并在后世的文学创作中也有深远的影响。
《聊斋志异》自成书以后,受到了许多文人雅士的模仿,譬如古时沈起凤的《谐铎》、长白浩歌子的《萤窗异草》。到了近代,《聊斋志异》中的隐喻与反讽叙事结构也对我国近现代小说创作起到了积极作用,如张爱玲的疾病隐喻叙事,批判了当时社会金钱至上和不良现代文明的现象。而在现代,《聊斋志异》对文学的影响则体现在玄幻小说的创作上,如《鬼吹灯》《九州缥缈录》等。
总而言之,《聊斋志异》是我国文学发展历程中的扛鼎之作,它不但继承了前代文言小说,将文言短篇小说推至高峰,而且在文学叙事手法等方面也对后世文学起到了引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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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作为我国古代文言短篇小说中的扛鼎之作,其文化意义不容忽视。《聊斋志异》的故事涉猎社会的方方面面,对文化礼仪、民风民俗有许多记录,包含的文化内容十分具有研究价值。同时,对各种礼仪、传说和忌讳,作者都作了详尽表述。在蒲松龄所构建的“聊斋”世界中,虽然多是奇异志怪的故事,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却是对当时社会最真实的反映。“聊斋”系列的小说所包含的文化理念,都是编创者对当时社会的政治、经济、思想、民族等方面的体现,为后世提供了大量珍贵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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