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建知
从敌人碉堡里喷出的火舌扫倒了一个又一个突击队员。
二愣正准备跃出战壕往前冲,被胡子兵一把拉住:“不行,你留下,我上。”
二愣一把推开胡子兵:“不,你留下,我上。”
“叫你留下就留下,还跟我争什么?”胡子兵动了怒。
“我是队长,你得听我的,我命令你留下!”二愣一脸的不容置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打什么官腔?”胡子兵两眼直冒火花。话音刚落,只见胡子兵忽地一跃而起,几个滚身,抱着炸药包扑向敌人的碉堡。就当他正愁身子够不着敌人枪眼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托起了他的身体。
他低头看清了托举着他身子的二愣那张坚毅的脸。在拉响炸药包的那一瞬间,他狠狠地习惯性骂了一句:龟儿子。
两年前,他也这样骂过二愣。那是他替二愣操办婚事的时候,婚宴还没散,二愣就丢下家人,偷偷跑去参加了新四军。
一年前,他也这样骂过二愣。当时二愣溜回村子,把村子里的十几个青壮年全部悄悄带走了,唯独以“年纪太大”为由拒绝了刚过不惑之年的胡子兵。
半年前,他也这样骂过二愣。那是他好不容易瞒着家人跑到部队找到二愣的時候,二愣一脸嫌弃,竟然说他不是当兵的料。
三天前,他也这样骂过二愣。那是他死缠硬打终于让二愣同意他参加突击队的那一刻,他激动地给了二愣胸口一拳,爽爽地骂了一声:龟儿子。
多年后,在当年发生激烈战事的遗址上,修建起了一座烈士陵园。烈士陵园的石碑上刻着许多革命先烈的名字—其中就有胡子兵和二愣。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其实是一对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