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诘与正本:金华当代乡土小说例论

2019-12-27 13:24汪全玉
温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9年1期
关键词:金华乡土外婆

汪全玉

(浙江广厦建设职业技术学院 教务处,浙江 东阳 322100)

乡土文学一般是指以乡村和农民为叙述对象的作品[1]。因此,呈现于乡土小说创作中的最重要的场域就是乡村,人物就是农民。当然,随着改革开放的全面持续推进,许多农民同时是或直接蜕变为手工业者、商人。正因如此,当代文学中的乡土,也逐渐融入更多的非乡土的文化元素,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也使得乡土文学的地域特色更加鲜明且富有活力。金华位于浙中金衢盆地,是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中国十佳宜居城市之一,也是浙江省重要粮食和经济果木等农业经济的重要产地,因而金华形成了得天独厚的人文底蕴和乡村景观,婺学精神代代传承。从改革开放初期提出“自信自强、负重拼搏、创新创业、奋力争先”的金华精神,到2018年7月27日新时代金华精神确立为“信义和美、拼搏实干、共建图强”[2],乡村和农耕文明带来金华经济社会大发展,文化也更为深刻地进入文学创作的发展潮流中,婺剧、东阳木雕、金华酒传统酿造技艺、金华火腿腌制技艺、古村落营造技艺、古建筑营造技艺等各种民间习俗和文化,成为小说创作的重要素材和意象。总体上看,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进入21世纪之后,金华乡土小说取得了不俗的创作实绩,出现了基于现实书写与文化关照双重内涵建设的小说作品。聚焦改革开放以来金华乡土小说的创作,研究这些作品的基本内容、主题思想,特别是反映农村现实、反思现代文明、呈现独特美学形态的表现,对于更好地总结和发现金华当代文学发展的实绩,或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一、概貌:乡村现实与文化传承

当代文学进入新时期以来,小说创作逐渐摆脱了极左的僵化模式,浙江小说的乡土创作群体已形成[3]。有关浙江乡土小说的研究多关注现代文学,其中涉及金华乡土文学,但较少关注当代文学。王嘉良主编的《浙江文学史》(杭州出版社,2008年版)和《浙江20世纪文学史》(浙江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均涉及金华地域文学发展的历程和成绩,但未提出“乡土小说”的批评观点。金华本土研究者,对金华乡土文学的研究不够深入,笔者的3篇论文[4-6]涉及金华乡土文学研究,或直接论及金华现代乡土小说创作,或探究金华现当代文学中的乡土书写,但都没有具体、全面、重点关注乡土文学写作。基于此,对金华乡土小说这一金华乡土文学最具有代表性体裁的深入学习研究,有利于金华文学研究的视野拓展、角度创新及深度挖掘,对重新发现地域文化、拓宽金华文化反思和文化探求的路径有积极作用。考察金华乡土小说,虽然很有必要将其阶段化,以便更清晰地发现其创作规律和发展历程,但作为地域文学乃至文化的表现,更应重视的是,代表作家的作品及其内在精神风貌。总体上看,金华当代小说创作的数量不太多,创作群体的数量不甚众,新时期文学中,中短篇小说创作甚佳;进入21世纪之后,长篇小说成就更甚,形成了超越地域的影响[6]。

按照丁帆的说法,乡土小说在新世纪的创作,最重要的是展现出“三画”“四彩”,即风景画、风俗画、风情画,自然色彩、神性色彩、流寓色彩、悲情色彩[7]。金华乡土小说在这方面都有充分的表现。一方面基于乡村现实展现了乡村生活的途径;另一方面注重文化传承,在自然、神性、流寓和悲情等方面确立和深化了文化根基。

改革开放至21世纪初期,金华小说的创作以短篇为主。如作为金华最主要作家之一的王槐荣的小说创作,开始于改革开放之后,但前期主要是中短篇小说。具体而言,乡土小说的整体创作则更是如此。除王槐荣外,金华作家中专力写作且创作有乡土小说者还有徐水法和黄克庭等,他们发表小说的阵地主要是《小说月刊》 《百花园》 《小小说选刊》 《微型小说选刊》等以刊载中短篇小说为主的文学期刊,有一定数量的作品被《人民文学》 《小说月报》 《新华文摘》等重要期刊刊载。进入21世纪之后,这批作家在小说创作领域进一步获得了全国读者的关注和评论界的好评,也获得了省内乃至全国多种官方文学奖项,其中多部作品都是典型的乡土小说。较有代表性的乡土小说是徐水法的短篇小说《父亲的鸡啼声》。这部小说的乡土书写,堪称金华乡土小说中短篇的佳作和代表,其乡土主题是恋乡,更是一种对乡村生活的间接反映。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这部小说成功地用“鸡啼”这一在乡村生活中具有绝对典型意义的生活图景,深化为具有深刻价值的文学意象。在文学史上,以“高粱”“麦子”等为意象的乡土文学创作的价值不言而喻,但这些意象在文学作品中泛滥成灾,也是不争的事实。比较看,“鸡啼”自然生动,更准确也更亲切地表现了人物内心,充满乡土气息,而又充斥着深刻的乡土情结。作者的这种深刻和生动,更多地源于浙中乡村生活的农耕文明,也源于金华婺学精神的积淀。与这部小说在写作手法上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还有刘会然的短篇小说《父亲的斑马线》,只不过其小说故事情节中父亲被交警队的执法车轧死的结局显得格外悲怆。《父亲的鸡啼声》 《父亲的斑马线》小说中或隐或显的悲情色彩,也可以视作乡土小说悲情色彩的延续。

论及乡土小说,必须关注长篇小说的创作,如此才能更好、更深刻地发现金华当代小说创作的文学史成就和艺术理论深度,也才可能从解读地域文化的维度更深入地理解作品。在当代金华文学创作中,金华诞生和培养了一大批有影响的作家。金华当代乡土小说的长篇创作,有较大影响的创作主要集中于进入21世纪之后,而且十分独特的是,主要作家基本上都是女作家。李靖、施夏莺、卢文丽侨居金华之外,小说创作中多有对金华乡村生活的眷恋;汤宏英、于雪华、胡毅萍扎根乡土,用写实般的手法,展示大量金华乡村生活、乡土自然和人文景观。在“走出去”的作家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一批产生重要影响的女作家,她们以独特的身份和视角创作出来的女性文学作品如《外婆史诗》 《留守女人》等,为展示金华地方文化的传承及其对外交流的脉络、内涵及意义,作出了重要贡献。如卢文丽《外婆史诗》,是金华乡土小说的代表作,也堪称金华当代文学的代表作[6]。

综合考察看,金华乡土小说传承了金华现代文学乡土书的优良传统,如很好地继承了现代乡土小说创作中典型和集中的一种悲怆意识[8]。当然,在这种书写或创作风格中,文化的延续或继承也是有时代使然的不同和创见,集中体现了一种变化中的反诘和反思后的变化。实际上,这种变化本身就体现出作家反诘和思考的意识和成效。那么,这种反诘在多大程度上体现了文学作品观照现实后的感性表述和理性叩问,值得从作品具体内容中进一步审视。

二、反诘:对现代文明的叩问

据目前已获公认的考证,在现代中国,关于乡土文学的阐述最早来源于鲁迅。鲁迅是最早对乡土小说下定义者,也是最早创作乡土小说者。他在《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导言》中说:“凡在北京用笔写出他的胸臆来的人们,无论他自称为用主观或客观,其实往往是乡土文学,从北京这方面说,则是侨寓文学的作者。”[9]在小说《故乡》中深情讲述了他记忆中的乡村世界,那“深蓝的天空中挂着的一轮金黄的圆月”[10],必定是鲁迅在文明社会对乡村自然生活的一种寄寓。同时依照鲁迅的批判性特征,这也是一种深刻的反省。以此思路为指引,以徐水法《父亲的鸡啼声》、刘会然《父亲的斑马线》、卢文丽《外婆史诗》为例,可以明确21世纪金华乡土小说在叩问现代文明中成就小说重要影响的表现。

严家炎指出:“乡土文学在乡下是写不出来的,他往往是作者来到城市后的产物。”[11]乡土文学的特征之一是描写的对象是农村或乡镇生活,养育过作家的那一片土地;这个乡土又与时代、社会紧密相连,包含着丰富的时代内容[3]。无论现代还是传统,恋乡主题是当代乡土小说的母题。从21世纪的生活现实看,这种现代与传统,就是城镇化建设过程中乡村人进城后的失落,以及离开乡村移居城市的新城市人的怀旧。这种失落,不是格格不入,而是主观上对都市生活的排除;这种怀旧,不是无病呻吟,更是一种对自然生活的眷念。无论是从一而终的拒绝被同化,还是进退维谷的人性思索,在徐水法《父亲的鸡啼声》、刘会然《父亲的斑马线》两部小说中都有精炼体现。两部小说都写父亲,一个是写父亲听到假的鸡啼声而勾起了想家的心思;一个是写父亲在城市的“制度”下努力活出精气神。听到鸡啼的父亲假装很快乐,但失眠出卖了他对故土的眷念;在斑马线上“巡视”的父亲依旧没能摆脱自己的忧愁。两部小说记叙的角度不同,选取的细节不同,但所表达的情感是一样的。在城市生活中,人们到底该坚守什么?这也是两位作者都希冀从父亲形象的刻画中找到的答案。答案最终找到了,也失去了:爱听自家鸡啼的父亲回到乡下,在斑马线上“巡视”的父亲成了城市文明的牺牲品。无论回归还是逝去,两位作者无声的反诘,都是平淡文字背后深沉的叩问。短篇小说虽然篇幅不长,但以小见大,亦足以引人深思。再看卢文丽《外婆史诗》,作为长篇小说,在篇幅容量和情感深度上,或许能更加完整、全面和细致地展示作家对现代文明的反诘。这种反诘,同样是无声的,甚至掩盖在各种复杂、炽热而深沉的情感中;同样也是深刻的,一边是故乡书写,一边是独特家国情怀,在主人公的坚守和次要人物的出走、回归及反思,伤痛、疾病和死亡中,以诗性魅力诠释着乡村文化和文明进程的砥砺冲突、相克相生。《外婆史诗》是“一部超越苦难的温情之书”[12],获得了包括莫言在内众多作家和评论家的高度评价,讲述了外婆蒋小娥作为普通劳动妇女的平凡而坎坷的一生。《外婆史诗》是作者“为外婆创作一部小说”[13]的心愿的结果,更是作者“精神回乡”意愿使然。诚如作者卢文丽自述:“如果一个人没有离开过故乡,就很难体会对故乡的思念;一个人如果没有失去过亲人,也很难体会心头那份眷恋。”[13]现代文明汹涌而来,但一个亲人的离开,往往就是一次乡村情怀对现代文明叩问的开始,这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坚持文化精神的底线;不是以卵击石,而是直面问题后的积极调适。

乡土文学具有地方性和个性,乡土小说创作又特别具有对地方文化的反观和反思视角。毫无疑问,作为乡土及乡土文化的表现者,乡土小说必然要展示乡村生活和乡村人的生活。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持续和深入,传统的乡土文化必然受到现代文明的冲击,这其中有积极的表现,也必然有消极或是在一定阶段和程度上影响乡村健康发展的问题。基于此,金华乡土小说的创作者不断借作品中的人物对现代文明的直接侵入进行了反诘,这一声声叩问,在社会过度追逐物质利益的21世纪,显得尤为珍贵。小说故事中的人物,如外婆的精神品质,特别是作家寄寓在这种精神品质中的审美意识,令人动容。

三、正本:地域美学形态的回塑

丁帆指出:“乡土小说的地域文化色彩应该是它构成的重要内涵,是乡土小说不可或缺的具有本质意义的内容,也同时构成了乡土小说作为地域文化的审美差异性,使乡土小说成为一种包容多种地域文化差异性的地域文化特征小说。”[14]20世纪90年代以后,中国城市化浪潮开始席卷文学创作领域,在农耕文明受到严重冲击乃至破坏的背景下,乡土小说创作的角度和层面不断得到拓展,在具体形式创新和内容深度上也有所突破。比较典型的有莫言与农民之间保持若即若离、不即不离的关系,以及由此上升到审美角度的一种新型的张力关系;刘醒农、关仁山、阎连科等新一代乡土小说家,大都出生于农村,基于天然的密切联系,他们关注生活描写和艺术化生活的角度又是平视的[8]。凡此种种,无不显示出一种正本清源,促进乡村(主要是地域)美学形态回塑的态势。从金华乡土小说创作的总体看,这一特征也较为明显,特别是进入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厚积薄发的有影响的作品更是如此。

严家炎在《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与区域文化丛书》(湖南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的《总序》中明确指出地域对文学的影响。显然,必须认识到的是,乡土小说创作的繁盛,不是简单的数量上的追求,更是一种基于审美需求的美学形态的追求。有了美学形态的范式,才能形成更好的读者关注和创作激情,也才极其有利于通过文学创作的实绩开展地方文化的研究。从这一点出发,首先有必要立足于小说文本文化的原色和元色,梳理出能反映地域美学形态的内容。乡土小说的现代审美特征,决定于现代乡土小说的内质。而“三画”是形成乡土小说美学品格的最基本的艺术素养,赋予乡土小说区别于其他类文学的美学风格,以及魅力四射的生命力度[7]。深入研究金华乡土小说两个重要阶段的代表作品不难发现,新时期文学到21世纪文学,金华乡土小说对根植于儒家信用和道义准则的金华信义美学形态或风格有一个明显的回溯表现。可见,金华乡土小说的创作,是对中国传统“至情”一脉美学观念的继承,主要表现在亲情和家国情怀的张扬上,具体有父爱的塑立、外婆美学形象的确立等,这些典型人物形象身上传达的美学风范,在金华文化的基调下显得尤为重要。颇有意味的是,虽然作者刘会然并非土生土长的金华人,《父亲的斑马线》中塑造的“父亲”也未受金华文化的影响,但“父亲”对各种现象的看法及做法,却颇有金华人于婺学精神中传承至今的经世致用的精神特质和美学意蕴。这既显示了作者对金华文化的深刻领悟,也说明金华传统文化在当下仍富有极强的生命力。当然,从乡土灵魂和婺学精神的角度考量,更值得深入分析的是卢文丽《外婆史诗》。由这部小说,既能窥婺学精神之“经世致用”,也可见植根民间的乡土信义[15]。从更大范围看,这部小说还能反映出:浙江人在改革开放过程中,商品意识成为不断追求或趋向物质利益的一种最为本能的人文精神和日常经济生活意识,塑造了改革开放时期新的“工商为本”的浙江人文精神内涵[16]。

《外婆史诗》中的主人公和次要人物,都是有作者各个时期的生活原型,因而这是一篇十分典型的原型小说。在创造的基础上,原型象征与地方文化记忆建立了更为深层次的关系,从地方美学形态的角度出发,小说比一般象征有更加深广的审美意味[17]。小说采用多人称叙述的方式,在各种人称叙事结构中自由切换,使得文本充满张力和活力。第一人称“我”的叙述深沉自然,直接抒发了对家乡的眷恋和对外婆的真情实感,这种抒发是自由的表达,是充满思想的情怀,给读者以真实生动之感,让读者有更强的代入感。第二人称“你”,在外婆已去世,小说语言即为亲情的热烈呼唤的背景下,让抒情更强烈感人。同时,“我”与“你”的对话(感情交流),增强了小说的抒情感和亲切感,使得读者常常能身临其境。第三人称“他”,在小说中对应出现的人物主要为外公,外公的出现在作者冷静的笔触中不受时空限制,小说的叙事加不多的议论,成为读者更好地了解外婆的辅助。金华是著名的金华火腿产地,小说选择了这个素材,将主人公—外婆蒋小娥作为普通的劳动妇女的身份,又增添了一重有地域特色的乡村手工业者的属性。正是这样,金华地方文化核心即婺学精神根在务实、重在实学的要素,通过一个看似普通却实不平凡的妇女得以展示。苦难的生活,隐忍的抗争,超越男性的坚强和韧性,在一个女性身上变得完备,也再一次回归了文化的母性或母题功能。在特定文化背景下产生的审美形态,从表面上看,往往只是特定的艺术形式或艺术风格[18]。小说的首句是:“这一次,你再也不会醒来了。”[19] 3小说的尾句是:“寂静的时空中,一枝枝橘红色的萱草花,挟着兰草般修长挺拔的墨绿色叶茎,从灌木丛中昂然探身,……裹挟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在骄阳下放声歌唱,翩翩起舞,荡漾天际,宛若蝴蝶飞去。”[19] 371显然,小说自始至终都不只是写死亡,更重要的是写精神的回归,也正是在这种回归的诉求中,作者完成了对金华文化的回溯和回塑。每个人心中都有外婆,离开故乡,失去亲人(外婆),让精神回乡成为一种迫切、真实、隐秘的诉求。就作者的创作意图和小说的审美旨归而言,精神回乡和文化回乡,才是文本真正的核心和创作者的意愿。

探究金华当代乡土小说的创作,深入开展21世纪金华文学研究,可以更具体、更清晰、更准确地把握新世纪社会经济文化大发展,特别是城镇化进程日益加快、浙江第四大都市圈“金义都市新区”建设过程中,金华地方文化精神的嬗变在文艺作品中的表现。金华当代乡土小说创作实绩不俗,在传承地域文化优势和优点的基础上,初步形成了超越地域走向全国的文学和文化影响。尤其是长篇小说在一些重要作品中,以金华地域文化的核心要素婺学精神和乡土信义为支撑,正本清源地反诘了乡土文学和农民文学两个概念的混乱更迭。金华当代乡土小说在人物塑造上十分成功,构建了一种注重乡土灵魂和精神传承的乡土小说创作模式,已成为一种重要、有影响、基于文学意象的金华地方文化积淀。这些都是颇有借鉴价值的。当然,还有必要基于共性思维和发展视角,进行更加全面和深入的文本及理论研究,探究金华当代乡土小说在积淀与扬弃的基础上,获得更好发展的文学支撑、文化创新路径。特别是要进一步从文学的区域特征和普适性贡献开展研究,如梳理金华当代乡土小说新题材领域的贡献,尤其是生态小说的创作,寻求、掌握金华文学创作的更好激发方法,真正拓展文学创作的成效和影响。从创作主体的发展角度看,更需要促进金华诞生更多重要乡土文学创作者和知名作家,以乡土小说写作的创新实绩成就金华文学的更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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