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中涌现的纳西族战斗英雄戴汝吉

◆和德绍

一、戴氏谱记

戴阳明，云南祥云戴家营人。原在大理当邮电员，大约在1910年至1914年间，因架设大理到丽江的电话线来到丽江。也有另一种说法是：他在省城昆明省电报局当译员，因处理加急电报延误时间，怕上司追究责任，因责任重大，悄悄跑到丽江避风头。结果遇到了一位善良、贤惠又能干的纳西姑娘阿新娘，俩人一见如故，在大研镇古城文治村落脚，生儿育女。他们一共生了四男一女，长子戴汝吉，次子戴汝和，老三戴汝法，老四戴汝义，还有一女戴月娥，其乐融融。

在文治村，他买下一栋有三间铺面的房子，楼上住人，楼下又是临街做铺面。由于戴阳明本人从小学到各种谋生的特殊手艺技能，人又精干，会修造机械，也会做焊接镀铜锻的工艺，后又做起了小五金、铁皮加工、做水桶、照明的马灯、铁锁、水瓢等。所以解放前他在古城也算是独行手艺，是唯一在修械这方面有技能的能人。而戴新娘，也属于很能干的纳西女人，虽说家境贫寒，但她与周围街坊邻居和睦相处。为了生计，她也做起小本生意。当时与戴阳明同来的朋友、弥渡人氏孙卓清也和他一起落籍丽江。

在当时的清末民国初，丽江这块茶马古道重镇，交通闭塞，多方面还很封闭落后。但纳西人对外来的能工巧匠、有识之士向来是很尊重、很包容与仁慈的。即便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从外来融入到这里的人们，在这块土地上，都有足够的生存空间，并受到当地纳西人的爱戴、尊重、善义、包容，使得他们在这里繁衍后代，经历一代又一代就变成了纳西人。

二、戴汝吉生平

1922年12月27日，戴汝吉出生在丽江古城五一街文治巷一个普通家庭。1905年清王朝废除科举制度，《新学》在边远的远离中原政治、文化中心的西南边陲的丽江兴起，也出现了一批外出求学的纳西族青年，如留欧的李汝哲，留日的周冠楠、李耀商、李汝炯、习自强等一批漂洋过海留学的学子。戴汝吉也从小受到民主思想的熏陶，坚持正义、不畏强暴。在抗战初期的1939年底，他和几个朋友相约，随南行马帮到昆明寻找生活出路。当时，丽江到昆明是要走18驿站，到昆后抗战兴起，他毅然投笔从戎，报考了中央军校（即当时的云南讲武堂16—19期）。1943年在中央军校五分校毕业后参加60军，随军开赴台儿庄，并参加了保卫武汉、南昌诸战役，经过了抗日战争中血与火的洗礼。1945年秋，随军到越南受降，整编后调东北参战。曾任58军上尉迫击炮连连长和447团3营副。

1948年10月，58军曾泽生军长率部于长春起义。1949年春戴汝吉被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系列50军144师447团1营，任副营长及团部炮兵主任兼炮兵营长。经过整编后，那年秋他们又奉命南征，参加了鄂西战役。全军将士，斗志昂扬地战斗在鄂西崇山峻岭之中，有力配合了刘邓大军向西南大进军的战役行动。50军在奉命入川作战中，还打了不少漂亮战，他们经鄂西、成都各战役后，再回师湖北驻防沙市搞大生产，从而完成了预定的作战任务。于是由三迤健儿组成这支部队向党中央、中央军委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后，50军奉命作为第一批部队开赴东北，跨过鸭绿江，投入到抗美援朝中。

戴汝吉在解放东北，进军大西南，解放全中国的战斗中，英勇顽强，不怕牺牲，特别是在抗美援朝的战斗中，发扬国际主义、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在汉江两岸，保卫白云山阻击战（血战白云山）和18勇士夜袭水源城等战斗中，负伤不下火线，率领战士和敌人殊死拼搏，战功卓著，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记大功一次，授予“人民功臣，战斗英雄”称号，被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授予“三级国旗勋章”。

他还十分关爱家乡的建设和本民族的教育事业，还节衣缩食，曾把积蓄捐献给文治村街道办的义尚小学，关心下一代的成长。

戴汝吉同志为中国和朝鲜人民的解放事业，英勇奋斗，为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忠心耿耿，为了家乡的繁荣贡献了一颗赤子之心，为了兴滇兴丽作出了不少贡献，不愧为纳西人民的英雄，是纳西族人民的优秀儿子。

三、深入敌穴 18勇士夜袭水源城

尘封了半个世纪的珍贵历史档案资料，更加系统、更加详实地反映50军入朝参战以来不平凡的战斗经历，将更为集中地把目光聚焦到汉江南北50个昼夜阻击战中。50军全体战士在冰天雪地，供给困难的情况下英勇顽强地同侵略者进行殊死搏斗，显示出中国人民志愿军那种攻则必克，守则必成的伟大气魂。这是一支由三迤健儿为主体的经过抗日战争中台儿庄战役、滇西抗战、长沙会战，经过多次战役洗礼的部队。自1951年初，解放汉城开始，50军配合志愿军主力部队一举突破了“三八”线之后，敌人已全线南逃，汉城解放后，我军一直将敌人追到水源以南。这引起了美军内部的严重不安，纷纷咒骂美国政府，说：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简直是个“疯子和傻子”。他当然不甘心失败，于是从1951年1月25日开始，麦克阿瑟又开始布署更加狂妄的进攻，企图一举强渡汉江、将50军、38军一个师及友军朝鲜人民军阻断于汉江以南再予以歼灭，重点是汉城，然后把战火燃到“三八线”以北。

敌军投入的兵力，几乎调集了联合军在朝2/3的兵力，约23万人马，计有参加过二战的美军最精锐的骑兵1师；第2师、第7师、24师和20师，几乎包括了美军的所有王牌，另外还有英军两个旅和十个南朝鲜师。而这次采用的战术与以往不同，是由美军打头阵，其主要攻击方向放在水源至骊州间近80公里正面。50军又担负了敌人主要攻击方向上约40公里正面的防务，水源位于汉城以南，约50公里内外，当时只有几万人口，但它是朝鲜南北交通枢纽，又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文化的古城，又有绕城修筑的石造城垣。总长5公里，有壮观美丽的楼门，城内有许多历史遗迹，曾一度被50军先头部队攻克，后奉命撤离。

1951年1月16日，志愿军司令部电示曾泽生军长和徐文烈政委，在兵力部署中，在阵地之前方使用侦察部队与敌人打麻雀战，纠缠住敌人以查明情况，如敌人夜间缩回，我方可组织精干部队袭扰之。于是149师师长金振中，自接总部传达指示后，电话指示447团派出侦察分队，由一营干部率领加强对水源方向敌情的侦察，以打乱敌人的行动计划。就在这关键时刻，447团长张振山把侦察敌情任务交给3营副营长、来自云南丽江玉龙山脚下的纳西汉子戴汝吉。张团长知人善用，戴副营长接受这一光荣艰巨的使命，接受任务后，随即他率领8连全体官兵及师警卫连与团侦察排共200多人组成了一个精干的侦察分队。戴汝吉果断的决定以8连为主，组成四组一队的突击队，以师警卫连及团侦察排占领水源城东北后山南面高地，掩护八连实施攻击，然后戴汝吉向突击队做了战斗动员。

1951年1月25日拂晓，天上云雾正浓，敌机就开始在白山上空盘旋侦察，不一会，戴接到对空监视哨报告，一架敌机在水源机场降落。他即刻作出判断，水源之敌可能有新的变化，他果断决定立即到前沿去观察。他带领副排长吴亮，爬上仪山前沿山岭时，晨雾渐渐消失，举起望远镜，敌方的一切情况尽收眼底，还发现在一条弯曲的公路上，有一群步兵随着几辆坦克，正向水源城涌动，对着他们自己昨晚放弃的这座空城，不知为什么又小心翼翼地返回水源城，不一会城内传来一阵阵稀疏的枪声。

戴汝吉是云南纳西族人，他的故乡是云南最美丽的地方——丽江古城，翻开云南的历史，纳西族是一个很有智慧、勤劳、忠勇的优秀民族。他具有一个营级指挥员特有的军事素质，上级把这一任务交给他，也在于他精明干练，勇敢果断，在全营干部战士中有很高的威信，为此组织上对他很信任。当他站在山岭上看完了美军这场非常滑稽的“入城仪式”之后，他立即作出判断，城内不会有太多的兵力，正是夜袭的好机会，也是报效祖国的时候。虽然敌人在城里有断断续续放枪进行所谓的威力搜索，而且向戴汝吉所在的山沟方向搜索过来，但此时戴汝吉思索着，难道敌人发现了目标？他即刻命令吴亮二排，准备战斗，但必须听从命令，如果敌人不进沟来，不首先向我们开火，一律不准开枪，千万不能暴露行动目标。战场的讯息是千变万化、错综复杂的，必须随时作出正确的判断。此时敌人果然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眼看到了沟口，距我方隐蔽的地方大约200米时，忽然停下来，然后又来了一个向后转，忽悠悠地按原路返回古城去了，这时他心里才松了口气。阵地上纷纷议论起来，有各种不同的说法，其实，他比谁都着急，作为一个指挥员、要沉着、冷静，他早就想打一次漂亮仗，以解心头对侵略者的愤恨，但他觉得任务是侦察敌情，摸清敌人的布置，做到知已知彼，更加有效地歼灭敌人，所以戴汝吉就把观察到的敌情动态及自己的战斗计划打电话向张团长作了报告，并作好了下一步的作战布置及动员工作。

他耐心地等待团首长的作战命令，夕阳快西下了，团长终于下达了作战命令：“你们趁黑暗开始行动，通过突然袭击，捉到舌头，了解更多的敌情”。夜幕降临，能见度很低，眼前已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戴汝吉按照预定夜袭敌人的行动计划，率领8连的勇士们静悄悄地出发，下山后又上了通往水源城的公路，尖兵班和侦察员组成一路拉开距离向水源城搜索前进。北风的呼啸给部队行动带来方便，几乎压住了战士们的脚步声。不一会，前面显现出水源城门轮廓。紧接着，前方传来一阵“叭哩克啦”的像外国人的讲话声。紧接着在前方发出说话声的方向闪出了一个小亮点，出现了两个人影，原来是两个哨兵在抽烟。戴决定绕过敌人哨兵，他低声向后传达命令，跑步前进，这也许是呼啸的风声和夜色帮忙，他们终于成功地绕过了敌人第一道岗哨：“哈罗……”在公路左边不远的地方敌人又设第二道岗哨，发出了口令；戴没理它，率勇士们一直勇往前冲，只听那家伙放开嗓门喊起来，机枪手倪玉成正要扣板机开火，被副营长一下制止住：“别管他，跑步前进，夜暗中敌哨兵也看不清对方的动静，以为是自己人执行任务后返城”。喊了几声后就不再喊了，第二道岗哨就这样闯过去了。先头尖兵很快接近街口时，被敌人发现了，一梭卡宾枪子弹呼啸地射过来。紧接着右侧小房又一挺轻机枪以猛烈火力封锁了路口。戴汝吉沉着应战，此时战士陈有智很快拔出两颗手留弹甩过去炸了这个火力点。乘此空隙飞身跃过公路，刚刚冲到街口，背后又响起了猛烈的枪声，只见敌人十多挺机枪喷射出一道道火舌，把队伍隔断，后续部队全被卡在城外。紧跟着戴汝吉冲进城里，完全暴露在敌人火力之下，他也顾不了冲进城里的已有多少战士，觉得情况危急，容不得一点犹豫，他唯一选择是向前冲，于是他果断命令勇士们，以快速动作一直冲到街中心。此时，在十字路口发现了一座灯火明亮的大楼，楼四周被铁丝网绕着，院内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有六辆吉普车正在发动，还有一辆坦克，惊恐万状的敌人最怕夜战，已混乱成一锅粥。此时戴断定此目标一定是敌人指挥机关。于是他很快清点尾随副营长一起的有十八人。此时的他也吃了一惊！眼下觉得十八勇士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已经插进了敌人心脏，窄路相逢勇者胜。待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马上作出决定并下命令“倪玉成你们班去封锁街口；廖忠良你去堵住院内；”“其余的跟我猛打、猛冲。”于是18勇士以我军近战、夜战、硬战的作风，以手榴弹，冲锋枪，轻机枪向大楼院里一阵猛打，打得敌人晕头转向，吉普车在混乱中得东奔西窜，相互对撞，一下就消灭了一个美军宪兵排，而且还抓到两个宪兵舌头，看清俘虏臂上戴有“MP”的袖章。

18勇士在戴汝吉的指挥下，神勇地冲入虎穴，从晚上9时持续两个多小时，直到明月当空。把扼守在楼里的美军一个宪兵排全歼灭，院里停放的吉普车全部烧毁。为了防止敌人增援部队赶来，此时侦察任务已完成，他命令向东门方向撤退，勇士们一个人背了八支缴获的卡宾枪，同时押着四个俘虏，刚出城门便听到了南城方向的美军用追击炮朝北门方向轰击；美军相互对打，发出刺耳的嚎叫。刚撤出水源城东门后，由倪玉成的机枪在后掩护转移。他发现一股敌人正在山上修工事，他奋勇冲上山去，敌人听到枪声杀声，很快逃跑，在迫击炮阵地上，又缴获了六零迫击炮和八二迫击炮各一门。同时把沿途的军用电话线全部割断。待他们返回原来阵地时，敌人出动飞机又来凑热闹，一串串照明弹把夜空照得如白昼一般，很明显是在寻找勇士们的踪影。18勇士怀着胜利的喜悦，很快返回到自己的阵地。

18勇士夜袭水源城取得可喜的战绩，捣毁美军20师的一个指挥部，曾参加过二次大战的美军精锐师60余名官兵，击毁、燃烧汽车10余辆，缴获迫击炮二门，电台一部，轻机枪一挺，另外还生俘美军宪兵一人。夜袭水源的战例，充分体现了毛泽东各个击破的军事思想在朝鲜战场的实践，积极防御的军事思想，打击了敌人狂妄进攻的气焰，又鼓舞了全军的战斗意志。从而揭开了汉江南北阻击战的序幕。在“断刀”这部志愿军战史中收录，把它作为军事史的一个显著典型战例，这一辉煌战绩的成果也是我们纳西儿女的光荣骄傲。

通过夜袭水源城战斗，戴汝吉的名字很快为全军将士所熟知。1951年3月3日，“人民日报”报道了“十八勇士夜袭水源城的战绩”。1951年1月30日戴汝吉指挥部队在血战白云山战斗中光荣负伤，把鲜血洒在阵地上，他英勇作战的事迹也很快传到了祖国的大江南北，也很快传到了云南丽江他的家乡，家乡父老乡亲也为有他这样的战斗英雄而深感骄傲和自豪！我们还在读小学时，天津美术出版社于1953年——1956年期间出了一本“血战白云山”的连环画册，在全国新华书店发行，这本具有时代特色的一本小书，对当时一代青少年的成长有着深远的影响，是爱国主义教育的好教材。

学英雄爱祖国、爱家乡的情怀，一代又一代的纳西儿女，将沿着英雄的足迹，继续传承下去。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在这个新时代，我们要把革命传统教育继续弘扬发展光大，不断促使纳西人民热爱祖国，为实现中国梦做出新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