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塞洪峰之殇——记2018年11月15日

◆杨树高

我站在高山之巅

用数十年的光阴

回味一条江的温柔和美丽

我紧紧闭上眼睛

用远古的童心

想象所有山泉的清澈与晶莹

我不敢睁开眼晴

看眼前和未来所要发生的一切

一颗心悬在空中无处安置

除非上苍真的能开天眼

化险为夷

让大地不留一点伤痕

是谁阻挡了你一路的欢歌

是谁打碎了你至善至美的性情

你的灵性感化不了泥石

你的歌声打动不了群山

我知道你的野性

箭在弦上一发不可收

我知道你的威力

势如破竹一泻千里

我一直都在祈祷

愿你的怒涛化作朵朵浪花

像云朵飘过我的故园

给你的儿女留下一个警示

我不停地在幻想

愿你的洪峰像一匹骏马

从古花马国一跃而过

给天地一个最大的惊喜

但是

你冲跨了我预定的防线

你淹没了我所有的念想

我欲言又止

怎能指责和怪罪于你

你是这方水土的缔造者

丽江因你而得名

你哺育了世世代代的儿女

黄金岸上远去了的田园牧歌

鱼米之乡现代版的世外桃源

我们早已淡忘了古老的神话

我们没去再读活着的象形文字

无度的索取和摧残

不知道感恩不知道敬畏

我们那“同父异母的兄弟”呀

“署”可忍又“署”不可忍

给自私自利又不自量力人们

证实一下自然与人类力量的悬殊

让世人亲眼看一看

祖先留下的洪水故事的真实

面对滔滔的洪水

传说中的那只皮囊无处可寻

始祖鼓足勇气钻进其中

如今我终于明白

他绝对不是为了拯救自己

固定皮囊的三根绳索

早已被岁月磨破

传统的链条已松开

历史上的第一座铁索桥

在波涛里发出了重金属的声响

我看见神山仍然耸立

登上神山上的天梯

可以从天上

取回五谷的种子、人间的炊烟

我相信我们定能找回

祖先曾经竖在门口的神石

男人挺直了脊梁

家里又立起了顶天柱

女人张开了笑脸

家园就会鲜花盛开

一年长十二片叶子的神树呀

用生命的力量在昭示人们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一个个更美的村落

将要出现在金沙江边

洪峰过后金沙江又趋于平静

恶梦醒来古老的村庄已面目全非

没有失去一个生命

这是一个奇迹

伟大的金沙江

创造了伟大的长江第一湾

伟大的金沙江

创造了伟大的虎跳峡

从此平静了千万年

随季节自然涨落

随季节变幻色彩

岂能说“江水无情”

这一条江水啊

如同母亲的乳汁

这一条江水啊

如同母亲的胸怀

她一路流淌着爱

一路接纳着暴雨和洪水

她上涨是因为她已不堪负重

她浑浊是因为她携带着泥沙

谁为她的痛苦而痛苦

谁为她的忧患而忧患

面对洪水摧残的故园

我想得很远很远

现在是冬季

江水应该平缓

我们应该清楚明白

冲毁了家园不是江水

而是堰塞湖的洪峰

时隔不久再次发生

如果一而再再而三

堰塞湖成了

悬在头上的一把刀

底下的众生岂有宁日

重建了家园也还有隐患

花马国是纳西族古老的家园

金沙江古时叫“摩梭江”

最古老的家园都是在山脚

这是祖先的智慧

更是民族的传统

江边低洼的平川

是寸土寸金的良田

不应该生长出房子和村庄

而应该播种丰收和希望

被水淹没的巨甸坝

最古老的名字叫“过堆”

是湖水退去的地方

水退去留下的是肥沃的土地

巨甸也是著名的“巨津州”

巨津是巨大的码头

它连接着滇藏

推动着各民族

交往交流和交融

洪水退后沉睡很久的“巨津州”

可否描绘新蓝图

能否再创历史新辉煌

洪峰敲击了古老的石鼓

据说凤城可闻石鼓声

“金生丽水”乃古训

长江的上游留下了徐霞客

“溯江纪源”的永恒背影

长江经济带呼唤青山绿水

源头之堰塞湖

乃真正的“洪水猛兽”

洪水虽退忧患仍存

我低吟一首内心的《殇歌》

虽然不能感天地泣鬼神

但可是创伤心灵真正的“抖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