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王迪《弦歌雅韵》琴歌的表现内容

黄诗沁

（四川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四川 成都 610101）

琴歌是古琴音乐的一种重要表现形式，我国著名的古琴家王迪先生则在琴歌的发展传承方面做出重要贡献。《弦歌雅韵》是由王迪整理的一本琴歌集，其中收录了她整理定谱的100首琴歌。这些琴歌来源于不同的时期，表现内容丰富多样，反映了多个方面的情绪，兹分述如下：

一、离愁别绪

据笔者分析统计，在《弦歌雅韵》一书中，有50首琴歌表达了友人或爱人之间的离愁别绪，包括《阳关三叠》《浪淘沙》《减字木兰花》《卖花声》《清平乐》《板桥道情》《清江引》《伯牙吊子期》《四思歌》《忆王孙》《久别离》《秋风辞》《长相思》等。例如，《减字木兰花》（见词例1）就是一首表现离愁别绪的琴歌，它的歌词表现的是一位独处女子思念远方情人的内容。其中，“旧恨”表现离别时间长；“独自凄凉”表现女子分别后的内心的凄凉之感；“回肠”与“断尽”突出了哀怨伤感中的沉痛悲愤之情；“春风吹不展”的愁眉与触目成“愁”的雁字更是表现了强烈的离愁别绪。

词例1《减字木兰花》：天涯旧恨，独自凄凉人不问。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黛蛾长敛，任是春风吹不展。困倚危楼，过尽飞鸿字字愁。

二、悲愤哀怨

在《弦歌雅韵》一书中，有17首琴歌表现了悲愤哀怨的情感，分别为《杏坛》《扊扅歌》《卜算子》《武陵春》《虞美人》等。例如，《虞美人》（见词例2）的歌词为李煜所作，表现了一位亡国之君的哀怨之情。此词以“春花”“秋月”“东风”的乐景，烘托诗人李煜心中的悲愤与悔恨。而最后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用满江的春水来比喻满腹的愁恨，将诗人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词例2《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三、仕途失意

在《弦歌雅韵》一书中，有13首琴歌是表现仕途失意或壮志未酬的情感。包括《渔歌调》《醉翁吟》《送隐者》《归去来辞》等。例如，《渔歌调》（见词例3）采用唐代诗人柳宗元所作的《渔翁》一诗。在此诗中，诗人寄情山水，通过描绘渔翁的生活，表达自己仕途失意的孤愤和对归隐生活的向往之情。

词例3《渔歌调》：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淸湘燃楚竹。烟消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的那）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四、愉悦之情

在《弦歌雅韵》一书中，有7首琴歌是表现了愉悦之情，分别为《黄莺吟》《鹤冲霄》《春日偶成》《鹿鸣操》《客至》《四大景》《冥判曲》。例如，《黄莺吟》（见词例4）的歌词中的“黄莺”“桃杏花”“游蜂”等意象皆洋溢着春天的生机与朝气，表现了春日的欢心之情。这首琴歌短小精练，却句句形象生动，烘托出愉悦的氛围。

词例4《黄莺吟》：黄莺黄莺金衣簇，双双语，桃杏花深处处。随烟外游蜂去，恣狂歌舞。

五、爱国情操

在《弦歌雅韵》一书中，有6首琴歌是表现了爱国主义、忧国忧民，或者对统治者不满的情感，分别为《南熏操》《小操》《满江红》《写本》《卜算子》。例如，《满江红》（见词例5）的歌词为岳飞所作，表达了强烈的爱国情感。此词分上下两片，上片抒写词人未能建立功名的悔恨，以及对自己收复中原的激励；下片抒写词人对民族敌人的仇恨，以及自己忠于祖国的思想。此词感情激昂，表现了词人岳飞的爱国情操。

词例5《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六、豁达心境

在《弦歌雅韵》一书中，仅有4首琴歌是表现了豁达心境，分别为《忘机引》《沧浪歌》《水调歌头》《凤翔霄汉》。例如，《水调歌头》（见词例6）的歌词为北宋词人苏轼所作。此词描绘了皓月当空的情景，并以中秋月为主题展开讨论，将“天上”与“人间”、“月”与“人”相联系进行思考，具有浓厚的哲学意味。词的最后表达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的旷达心态和“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美好愿望，表现了词人豁达的心境和乐观的人生态度。

词例6《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七、爱慕之情

在《弦歌雅韵》一书中，仅3首琴歌是表现了男女爱慕之情，分别为《文君操》《竹枝词》《凤求凰》。例如，《竹枝词》（词例7）采用唐代诗人刘禹锡的同名诗作，此词以青青的杨柳和平静的江水起兴，描写姑娘被小伙子的歌声牵起感情波澜，后以“日出”和“雨”引出“无晴”与“有晴”。此处的“晴”亦为“情”，用谐音双关的手法表现出初恋姑娘内心忐忑不安的微妙感情。

词例7《竹枝词》：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

综上，《弦歌雅韵》中所收琴歌的表现内容主要以表达离愁别绪为主，只有极少数表达愉悦欢乐的情绪。可见，文人们常通过诗词来抒发内心的不悦与生活的无奈，而诗词与音乐的结合更能表达与宣泄内心的情感。因此，《弦歌雅韵》中的琴歌具有丰富的表现内容，包含着丰富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