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清华简训释金文三则

付 强

（上海三唐美术馆）

西周共王时期的史墙盘铭文中有“渊哲康

（1）匍有四方，㽙正厥民 大盂鼎

（2）㽙臣天子 追簋

（3）达殷晚民 史墙盘

（4）政保四国 㝬钟

（5）㽙尹四方 五祀㝬钟

（6）㽙在位 㝬簋

（7）保乂周邦，㽙尹四方 大克鼎

（8）㽙其孙子 晋姜鼎

上揭金文中的㽙字从田从允，宋人本释为允，如《考古图》引北宋太常博士杨南仲释晋姜鼎铭文云“㽙疑允字，字书所无，而于文势宜为允”，《康熙字典》卷十九“㽙字下云㽙古文允”。然而，晚清以来学者们逐渐否定了宋人的旧说，而释此字为畯，孙诒让在释大克鼎时在㽙下一字加一畯，徐中舒从孙氏释㽙并加申论，此后学者们莫不信从，唯有张政烺认为是允。最近陈致在《允㽙畯试释》—文中详细论证了此字是允，清华简《封许之命》的公布证明了陈先生的这一看法完全正确。晚在上揭的金文中当训为信，金文中常见的“㽙臣天子”可以和《诗· 小雅·湛露》“显允君子，莫不令德”合观，朱熹《诗集传》对此句的解释是“信矣君子，诚哉大德”，所以“㽙臣天子”犹“王之信臣天子”意思就是天子可以信赖的臣。“㽙尹四方”“㽙保四国”“达殷㽙民”“㽙正厥民”“㽙在位”“㽙其孙子”中的㽙用为动词，谓取信之义，实亦隐含保佑的意思[3]。

清华简《封许之命》简七赏赐给吕丁的荐彝中有名为“监”的青铜器[7]，对于西周早期的青铜器监学者们提到的很少，原因就是铜器中自名为监的非常稀见。我们认为在目前所发现的西周早期青铜器中确实存在这种自名为监的铜器，只是以前学者们对此没有足够认识罢了。山西天马曲村遗址M6384∶5出土过1件西周早期的家父盘，铭文如下“家父作寳，其万年子子孙孙永保用”。字发掘报告释为盃[8]，何琳仪释为蛊读为盉[9]，陈英杰认为从声读为盘[10]，邬可晶认为此即卜辞中习见的“衁”[11]，鞠焕文释为监，证据是监祖定觯（《集成》6207）中的监作形，字左下所从与字完全一样，鞠先生的这一发现是非常正确的，监字的本义是人俯就于皿而鉴照其面，字表现的正是象人俯就于皿而鉴照其面之形，其中的就是其上俯身人形在水中的倒影，圆圈对应着人的脑袋，“尾巴”对应着探出的人身，而且它和其上的人形正是以水面为界作对称形，将“鉴照”意表现地淋漓尽致。字是省掉上面的俯身人形的监字，所以把释为监是极其正确的[12]。这件铜器按照命名的惯例应该称为家父监，是我们现在可以看到的西周早期自名为监的铜器。清华简《封许之命》中赏赐给吕丁的监应该就是这种器物。

[1] 陈斯鹏.西周史墙盘铭新释[J].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6）.

[2] 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第五辑[M].上海：中西书局，2015∶39.

[3] 陈致.允晚峻试释[J].饶宗颐国学院院刊创邗号. 香港：中华书局香港有限公司，2014∶135-158，

[4] 王辉.商周金文[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67-68.

[5] 同 [2]∶33.

[6] 张儒，刘毓庆.汉语通用声素研究[M].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2002∶999.

[7] 同 [2]∶41.

[8] 北京大学考古系商周组，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编.天马一曲村（1980—1989）第2册[M].北京：科学出版社，2000∶501.

[9] 何琳仪.说盘[J].中国历史文物，2004（5）.

[10]陈英杰.青铜盘自名考释三则[J]. 中国文字研究第19辑，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14∶27、28.

[11]邬可晶.释青铜器铭文中处于自名位置的“衁”、“盟”等字[J].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第4辑，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59-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