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石头过河”的内涵、实践及其新时代意义

2019-12-13 21:00李红松
桂海论丛 2019年3期
关键词:顶层试点改革

□ 李红松

(中共贵州省委党校,贵州 贵阳 550028)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摸着石头过河,是富有中国特色、符合中国国情的改革方法”[1]。如何把握和运用好这个正确的改革方法,具有重大理论和现实价值。目前学界相关研究成果虽可谓汗牛充栋,但对“摸着石头过河”内涵的阐释仍不够深刻,对“摸着石头过河”价值和意义的认识也未达成一致。鉴于此,本文旨在阐明“摸着石头过河”的确切内涵及其在整个改革进程中的具体体现,以期新时代人们在理论与实践上更好把握和运用“摸着石头过河”改革方法,进而充分彰显其新时代意义。

一、从“摸着石头过河”到顶层设计

“摸着石头过河”最早是由陈云提出来的。1950年4月7日,他在论及物价涨跌问题时指出,“要摸着石头过河,稳当点好。”[2]1951年7月20日,他在中共中央统战部讨论工商联工作会议上又指出,“办法也应该稳妥,这叫摸着石头过河。搞急了是要出毛病的。毛毛草草而发生错误和稳稳当当而慢一点相比较,我们宁可采取后者。尤其是处理全国经济问题,更须注意这点,慢两三个月天不会塌,怕什么。”[3]面对新中国成立之初帝国主义经济封锁、不法商人恶意投机、国家财力匮乏的严峻形势,他在深入北京、上海等地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把抑制国民党反动统治所造成的商业投机和持续通货膨胀作为着力点,综合运用经济和行政等手段,稳妥推进宏观调控和经济管理,保持了财政基本平衡,迅速稳定了经济秩序。

1961年3月,陈云在听取化工部负责人关于化工、医药、国防尖端工业情况的汇报时强调:“看来,一件工作的改革,要先进行试验,不能一下就铺开来搞。搞试验要敢想、敢说、敢做,但在具体做时,必须从实际出发,摸着石头过河。要把试验和推广分开,推广必须是成熟的东西,未成熟之前不能大干。”[4]691980年12月,在讨论经济形势和调整工作的中央工作会议上,陈云又指出:“我们要改革,但步子要稳。因为我们的改革,问题复杂不能要求过急。改革固然要靠一定的理论研究、经济统计和经济预测,更重要的还是要从试点着手随时总结经验,也就是要‘摸着石头过河’。”[5]2陈云的这些重要意见对中央经济工作思想的转变发挥了极为重要的影响,从而促成了1979年至1984年的又一次国民经济调整。

“摸着石头过河”方法是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为底蕴的,重在强调一切从实际出发,通过“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个循环往复的过程,在实践中不断摸索和总结,使主观认识与客观实际相符合,探索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按客观规律办事。陈云提出“摸着石头过河”,其鲜明指向有三。一是反对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中国经济建设的探索实践证明,盲目效仿苏联经济建设的教条主义是行不通的,西方的市场原教旨主义是需要提防的,未经充分验证的本土经验是无法推广的。正如中国革命取得成功所表明的一样,中国经济建设要想成功,也必须把经济建设规律同中国的实际紧密结合起来。二是“稳”字当头,反对急躁冒进。作为东方大国而且是刚刚建立起来的新中国,急躁冒进是不可取的,中国国情和问题的复杂性,决定了中国必须处理好发展与稳定、改革与稳定的关系,必须在持续探索中稳步前行。三是既承认改革的必要性,又重视防控改革的风险,既强调经济建设和改革要稳,又允许试错。具体方法是通过试验探索,总结经验,推而广之。

对于“摸着石头过河”这个改革方法,邓小平是完全赞同的。“我们每走一步都要总结经验,哪些事进度要快一点,哪些要慢一点,哪些还要收一收,没有这条是不行的,不能蛮干。”[6]219“我们的政策是坚定不移的,不会动摇的,一直要干下去,重要的是走一段就要总结经验。”[6]113只不过与陈云有所区别的是,作为中国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在改革开放进程中,又进一步赋予了“摸着石头过河”以敢闯敢干、积极开拓的新意。1979年4月,习仲勋代表广东向中央报告广东拟建出口特区的设想,在谈到配套建设资金时,邓小平说:“中央没有钱,可以给些政策,你们自己去搞,杀出一条血路来”[7]。1992年南方谈话中,邓小平又指出:“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没有一点闯的精神,没有一点‘冒’的精神……就走不出一条好路,走不出一条新路,就干不出新的事业。”[6]372

改革进入攻坚期和“深水区”以来,我们党明确提出了加强“顶层设计”,于是乎,围绕“摸着石头过河”与加强顶层设计的关系,理论界产生了争论。一种观点强调要“摸着石头过河”,认为“摸着石头过河”并不过时。比如,有学者认为,“摸着石头过河”的工具理性方法保证了中国渐进体制改革进程的不断发展,对中国尚在进行中的渐进改革仍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8];也有学者强调,“摸着石头过河”这种变革方法是明智选择,即使中国的改革进入了“深水区”,“摸着石头过河”的“试错法”仍是有效的。[9]相反,另一种观点旨在指出“摸着石头过河”方法某种程度上已经过时。比如,有学者就认为,“说我们直到现在还在‘摸着石头过河’是一种误解”[10];还有学者认为,尽管“摸着石头过河”的历史贡献不可否认,但“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方法也付出了巨大代价,目前已不合时宜[11]。第三种观点则认为,应坚持“摸着石头过河”与顶层设计的辩证统一。比如,有人认为,改革开放使中国经济面貌发生了巨变,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做到了基层“摸着石头过河”的实践探索与上层正确把握改革方向并使探索经验及时政策化两者的有机结合,这是过去改革的路径,也是推进未来改革的方法[12]。还有人认为,顶层设计需要以“摸着石头过河”为基础,顶层设计的实施也离不开“摸着石头过河”的保障,“顶层设计”与“摸着石头过河”是一个交替进行的过程。[13]第三种观点强调不能把“摸着石头过河”与加强顶层设计简单割裂开来,从这个角度讲,笔者较为认同这种观点。

实质上,“摸着石头过河”与加强顶层设计,与其说是两种方法,毋宁说是一种方法的两个方面。这种方法,一方面强调不断探索与基层实践,另一方面强调整体思维与理性建构,只不过在改革的不同时期其突出的方面有所不同。可以说顶层设计是“摸着石头过河”方法的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也可以说“摸着石头过河”是顶层设计的题中应有之义;二者辩证统一,本质来讲应是一种方法。“摸着石头过河”更注重基层实践与探索,这恰恰为顶层设计提供了实践基础。改革是“第二次革命”,是破旧立新的发展过程,没有充分的基层实践与探索,科学的顶层设计难免成为空中楼阁。顶层设计更注重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并且具有明确的未来指向和指导性,这恰恰为“摸着石头过河”提供了科学和理性指引。

当改革没有进入攻坚期和“深水区”的时候,我们更加注重基层实践与探索,但与此同时,也并没有忽视整体思维和理性建构的作用。以邓小平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做出了改革开放的历史性决策,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对当时的国际和国内形势有一个整体科学判断。国际方面,判定和平与发展已是世界的主题。邓小平指出:“世界大战在几年内打不起来……如果当前老是强调战争马上打起来,使我们的精力都集中到打仗上面,就会影响四个现代化建设。”[14]改革开放所需的必要外部环境已经具备。他自己后来也明确表示,“一九七八年我们制定一心一意搞建设的方针,就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判断上的。”[6]233在国内,则是基于对基本国情的认识,判定中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所以要推进改革开放。同时,我们也提出了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继而又制定了“三步走”发展战略。提出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保证改革开放的正确方向,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党的十三大正式确定的“三步走”发展战略所体现的整体性思维、顶层设计因素则更加明显,因为它本身正是决策层基于当时的群众实践和基层探索而进行理性建构的结果。同样,反过来讲,当改革进入攻坚期和“深水区”的时候,我们更加注重整体思维与理性建构,但与此同时,我们也不应忽视群众实践与基层探索。

二、“摸着石头过河”在改革中的运用

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是首先在农村取得突破的。1978年,安徽省凤阳县小岗生产队农民更是签署了“生死状”,开始了“大包干”。这种大胆探索,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群众的生产积极性,解放了农村的生产力,小岗村从远近闻名的“乞丐村”变为“冒尖村”。到1979年底,安徽全省65.9%的生产队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都实现了大幅度增产。即便如此,试验和推广过程中仍有不同声音,有人认为“分田单干”是“倒退”,会危及社会主义性质,这使大胆探索改革的干部群众承受了较大的压力。

针对这些状况,1980年5月,邓小平指出:“农村政策放宽以后,一些适宜搞包产到户的地方搞了包产到户,效果很好,变化很快。……有的同志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集体经济。我看这种担心是不必要的。”[15]315根据邓小平的讲话精神,9月,中央召开各省市区第一书记座谈会,讨论加强和完善农业责任制的问题。会后,中央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和完善农业责任制的几个问题的通知》指出在生产队领导下实行的包产到户是依存于社会主义经济,而不是脱离社会主义轨道的,这使全党对包产到户的认识发生了重大突破和转折。在中央肯定小岗村改革和邓小平的大力推动下,各地纷纷效仿。截至1983年初,实行家庭联产承包的生产队达到九成以上。农村改革无疑是一个积极探索的“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

与农村改革相比,城市的国有企业改革则更为明显地体现出了“摸着石头过河”改革方法的运用。1978年10月,四川省江宁机床厂、重庆钢铁公司等6家企业作为扩大企业经营自主权试点,进行“放权让利”改革。规定国有企业可以从事国家指令性计划之外的生产,在增收基础上可以自留一些利润,职工可以得到一定的奖金,出口企业可以自主支配部分外汇收入。1979年试点扩大到10个,试点企业产值和利润增长普遍高于非试点企业。1979年7月,国务院为此下发了《关于扩大国营工业企业经营管理自主权的若干规定》《关于国营企业实行利润留成的规定》等五个文件以确认探索成果并推动扩大试点。1980年,试点企业发展到6000个,约占全国预算内工业企业数的16%产值的60%、利润的70%[16]。1981年12月,国务院批转了《关于实行工业企业经济责任制若干问题的意见》,1982年初,全国实行利润包干的经济责任制的工业企业已达43000多个。1983年开始试行利改税。1984年5月国务院颁发了《关于进一步扩大国营工业企业自主权的暂行规定》,规定扩大国营企业生产经营计划权、产品销售权、产品价格权、人事劳动权、工资资金使用权等10项自主权。同年,开始进行股份制试点,北京天桥商场率先成为股份公司。

1984年10月党的十二届三中全会对价值规律和商品经济的作用与意义给予了充分肯定,确认社会主义经济是有计划的商品经济,提出全面推进以增强企业活力特别国有大中型企业活力为中心的经济体制改革。国有企业改革的重点随之转向实行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推进“两权分离”的办法是大力推行承包制,农村改革的经验在城市被有效采用。1987年起开始普遍推行经营承包经济责任制,到年底,全国预算内企业的承包面达78%,大中型企业达80%。1990年,第一轮承包到期的预算内工业企业有3.3万多户,占承包企业总数的90%[17]。国有企业推进“两权分离”调动了企业和员工的积极性,取得了较大的进展和成效。与国有企业改革同时相伴的是,所有制结构与分配制度改革也在持续探索之中。1981年,中央就指出一定范围的劳动者个体经济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必要补充,直至1987年,党的十三大报告明确了以公有制为主体的经济制度和以按劳分配为主体的分配制度。

中国的对内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步大胆推进和探索的,中国的对外开放同样如此。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指出,要“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积极发展同世界各国平等互利的经济合作”[18],那么如何与世界各国开展经济合作?1979年7月19日,中央批准在深圳、珠海、汕头和厦门设立试办“出口特区”,并指出先在深圳、珠海试办,取得经验后再考虑在汕头和厦门设置。1980年,中央采纳广东建议将“出口特区”改为“经济特区”,8月获批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广东省经济特区条例》正式宣布在深圳、珠海、汕头设置经济特区。

1980年,深圳经济特区开始全面建设。在缺乏资金的状况下,充分利用先行先试的特区政策优势,逐步依靠市场机制解决了基建问题,“杀出了一条血路”。在完成基建工作之后,深圳开始大力招商引资,并在招商引资的过程中,探索形成了资金、劳动力、土地、技术、信息等生产要素市场,商业、物质体制和物价管理等各方面改革也随之推开。截至1987年,深圳已经卓有成效地完成了计划体制、基建管理体制、企业体制、价格体制、财政体制、信贷体制、劳动人事制度、工资制度、外汇管理体制等方面的改革试验。其结果是推进了经济的飞速增长,增长速度明显高于全国平均水平[19]。1980-1984年,全国年均经济增长速度为10%,深圳、珠海的平均增速分别为58%和32%;全国经济总量增长了1.5倍,深圳、珠海则分别增长了6倍多和3倍多[20]。1980年到1983年,叶剑英等多位中央领导到深圳视察。1984年邓小平第一次亲临深圳特区,充分肯定了深圳特区的探索成果,深圳经济特区摸索出的经验随之在全国推广开来。1984年3月,中央决定开放上海等14个沿海城市,1985年,长三角、珠三角、厦漳泉三角地带获批沿海经济开发区。1988年,海南获批经济特区,而且获得了比深圳更多的优惠政策和更多的经济活动自主权。

可以看出,从1978年到1988年中国的改革开放,“摸着石头过河”改革方法的运用体现得尤为明显,无论是农村与城市改革,还是对内改革与对外开放,都是沿着大胆探索、试点先行、总结经验、逐步推广思路与方法推进的。但是,在推进改革开放的过程中,由于新旧体制的转换,出现了物价上涨、流通秩序混乱、“官倒”等现象,1989年开始不得不进行国民经济治理整顿。同时,思想认识上也出现了分歧,有人把出现上述问题的原因归结于市场的作用,认为搞市场经济就是“资产阶级自由化”;有人则把它归因于计划经济转换乏力,认为市场化改革还不充分[16]。出现这种认识上的分歧,并不十分令人意外,“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探索的过程,正如邓小平在“南方谈话”所指出的,“对改革开放,一开始就有不同意见这是正常的”[15]373。从大的历史视野来看,这十年也只是改革开放探索进程的开端。

1992年春的“南方谈话”,再次肯定了改革开放的重大决策,高度赞扬了1984年到1988年的经济建设成就,也指出了三年治理整顿的必要性。1993年11月,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基本框架。“南方谈话”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基本框架的确立,鼓足了人们大胆探索的勇气,加快了改革开放的力度和进程。农村改革稳步、有序推进,国有企业现代企业制度逐步建立和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渐趋合理,国有企业逐渐成为具有较强盈利能力和竞争力的市场主体,非公有制经济也越来越得到更好的保护。对外开放的步伐和力度空前加大,逐步形成了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对外开放格局,对内改革和对外开放相结合,推动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不断完善和发展。

三、新时代仍须“摸着石头过河”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摸着石头过河和加强顶层设计是辩证统一的”[1]。这不仅进一步明确了“摸着石头过河”改革方法之于中国的有效性和适用性,而且也进一步丰富发展了“摸着石头过河”改革方法的内涵,为我们正确运用“摸着石头过河”改革方法、大力推进改革开放提供了根本遵循。

党的十九大报告作出了我国发展已经进入新时代的重大科学判断,向世界庄严宣布:“经过长期努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这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21]。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由于我们面临的国内国际形势更加复杂,不确定因素日益增加,因此,我们更加需要加强顶层设计,注重整体思维和理性建构;但在加强顶层设计的同时,我们同样也需要“摸着石头过河”,注重人民群众和地方政府的基层实践与大胆探索,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的发展实践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贵州六盘水大胆探索的“三变改革”就是很好的例证。2014年起,六盘水市积极探索和推进农村资源变股权、资金变股金、农民变股民的“三变”改革,通过三变”改革,确实推动了当地生产力的发展,壮大了集体经济,增加了农民收入,提高了农民的生活水平。中国人民大学课题组和中央党校课题组先后到六盘水调研“三变”改革,课题组成员对“三变”改革成果给予了高度肯定。2016年,借鉴六盘水经验,安徽宿迁、宣城等地也开始开展“三变”改革试点,“三变改革”大有在全国推开之势,这无疑是各地大胆探索、“摸着石头过河”的结果。在全面深化改革的进程中,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各个领域,无不是在加强顶层设计的同时,一步步地摸索经验,不断总结,并尝试在全国推开。

“摸着石头过河”在司法体制改革和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制度改革中的运用也很典型。2014年2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二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深化司法体制和社会体制改革的意见及贯彻实施分工方案》,明确了深化司法体制改革的目标和原则,制定了各项改革任务的路线图和时间表,这可以说是司法体制改革的顶层设计。四个月后召开的第三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司法体制改革试点若干问题的框架意见》(下称《框架意见》)。如果说《框架意见》是顶层设计的延伸和进一步具体化,那么,上海、广东、湖北、青海、海南、贵州等地的司法改革试点工作则更具有“摸着石头过河”的意味。2014年这些地区开始试点,2015年又进行了第二批11省(区、市)改革试点,2016年北京、河北等14个省(区、市)成为第三批试点地区。这样,司法人员分类管理、司法责任制、司法人员职业保障以及省以下地方法院、检察院人、财、物统一管理等四项基础性改革试点就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开来。正是“摸着石头过河”改革方法在司法领域的应用,才使我国的司法改革在司法去地方化、去行政化方面取得了一些成效,更大的改革成果还需要在继续“摸着石头过河”中探索。

关于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制度改革,同样是中央通过印发《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制度改革试点方案(下称《试点方案》)进行顶层设计,然后由吉林、江苏、山东、湖南、重庆、贵州、云南以及浙江绍兴市等试点摸索经验。试点先行,这些试点就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制度改革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在具体分工方面,根据《试点方案》要求,结合自身实际,吉林省、重庆市确定了由环保厅(局)具体负责的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工作;江苏山东、湖南、贵州、云南则是由环保部门负责组织协调,国土资源、水利、农业、林业等部门根据职责分工负责具体工作。在开展赔偿磋商方面,贵州省结合自身实际,制定了《贵州省生态环境损害赔偿磋商方案(试行)》文件,省政府授权省环境保护厅作为赔偿权利人,与赔偿义务人在自愿平等的基础上,共同委托贵州省律师协会作为第三方组织磋商,妥善解决了“息烽县小寨坝镇大鹰田非法倾倒废渣”生态环境损害赔偿案,并达成磋商协议并由法院出具司法确认书。在赔偿诉讼规则方面贵州省确定清镇市、仁怀市、遵义播州区、福泉市、普安县人民法院生态环境法庭专门审理贵州境内的生态环境损害赔偿民事案件,综合考虑赔偿义务人主观过错、经营状况等因素,试行分期赔付积极探索多样化责任承担方式。同时,在生态环境损害鉴定评估、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资金筹集和管理等方面,绍兴市、贵州、重庆、云南等地摸索出了一些经验[22]。这些宝贵经验的取得,是在加强顶层设计的前提下,充分发挥各地积极性,鼓励大胆探索的结果。虽然成果丰硕,但还没有总结出可以在全国范围内复制推广的成熟经验,比如在生态环境损害鉴定评估、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资金管理社会组织如何更加有效参与生态环境损害赔偿等方面,还须持续深入探索。

“摸着石头过河”的运用还体现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决定支持海南全岛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上。2018年4月1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大会上强调指出“当前,改革在很多领域突入了‘无人区’,经济特区要坚持摸着石头过河,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在实践中求真知,在探索中找规律,不断形成新经验、深化新认识、贡献新方案”[23]。支持海南全岛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无疑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世界眼光高瞻远瞩、精心谋划进行顶层设计的结果。“摸着石头过河”的运用体现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方方面面,不胜枚举。中国的改革离不开“摸着石头过河”,这是由中国现代化进程的特殊性决定的,而这种特殊性又是由中国是一个具有绵延几千年中华文明的社会主义大国的性质决定的,这也是中国改革开放最为宝贵的经验。中国的改革不是简单地复制西方模式,而是立足日益开放的世界,基于本国国情进行独立自主的持续探索,有效规避了激进式变革导致的苏东悲剧和移植西方模式所致的灾难性后果,创造了举世瞩目的“中国奇迹”。中国的改革之路之所以如此成功,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中国选择和运用了“摸着石头过河”这个正确而卓有成效的改革方法,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方法并未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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