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惠金融发展、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

2019-12-12 07:22黄燕辉
西部金融 2019年4期
关键词:收入差距普惠金融城镇化

摘   要:本文在构建普惠金融发展指数的基础上,运用聚类分析和面板数据模型实证研究普惠金融发展、城镇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结果发现:普惠金融发展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而城镇化却扩大城乡收入差距;此外,城镇化水平越高,普惠金融发展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有效性越低,而城镇化扩大城乡收入差距的负效应也越小。本文提出提高农村金融覆盖面以及严格执行“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发展战略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政策建议。

关键词:普惠金融;城镇化;收入差距

一、引言

2017年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6396元,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3432元,显而易见,我国存在显著的城乡收入差距。较高的城乡收入差距不仅体现城镇居民与农村居民收入的不平等,而且影响经济可持续发展。

近年来,我国普惠金融发展迅速,日益成为中小微企业和低收入群体的主要融资渠道。而各级政府也高度重视普惠金融发展,以期通过大力发展普惠金融提高农村居民收入。此外,我国近年来大力推动城镇化,以期通过城镇化发展战略实现城乡统筹发展并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城镇化率从2010年的50%上升到2016年的57%,城镇化率年均增長1.2%。那么,我国近年来的普惠金融发展、城镇化是否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研究这一问题将对缩小我国城乡收入差距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参考价值。然而,现有文献侧重于从某一方面研究我国城乡收入差距,缺乏将普惠金融和城镇化两者纳入统一框架来研究我国城乡收入差距。

广东省2016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7684元,是农村居民收入14512元的2.6倍,表明广东省也存在显著的城乡收入差距。普惠金融建设方面,2014年9月广东省出台《广东省开展农村普惠金融试点方案》,提出“在粤东、粤西和粤北地区开展农村普惠金融试点”。2016年12月,广东省人民政府印发《广东省推进普惠金融发展实施方案(2016-2020年)》,提出到2020年,广东省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居全国前列的发展目标。城镇化建设方面,广东省城镇化发展迅速,从2000年的55%提高到2016年的69%,城镇化率年均增长0.9%。因此,本文以广东省作为样本研究普惠金融、城镇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为相关政府部门制定政策提供参考。

二、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一)文献综述

关于我国普惠金融发展与城乡收入差距方面的研究。王修华和关键(2014)基于面板数据模型实证分析中国农村普惠金融发展的收人分配效应,结果表明农村普惠金融发展缩小了农村居民与城镇居民的收入差距。张彤进(2016)采用面板数据模型进行检验,同样得出普惠金融发展缩小了农村居民与城镇居民的收入差距。尹志超等(2017)基于京津冀样本数据研究普惠金融发展对家庭收入差距的影响,结果发现普惠金融能够缩小家庭收入差距。黄燕辉(2018)认为普惠金融通过金融可获得性和投资效应两种机制影响城乡收入差距,并采用实证方法进行验证,结果显示普惠金融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城镇化方面,不同学者持有不同的观点。徐家鹏等(2015)基于省级面板数据的研究结果发现,城镇化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贺建清(2012)基于时间序列的研究结果表明,无论是短期还是长期,城镇化均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丁焕峰和刘心怡(2017)基于空间面板计量方法的实证结果也表明城镇化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杨森平等(2015)建立理论模型并结合实证研究分析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的关系,得出两者存在“倒U型”关系。高远东和张娜(2016)基于面板VAR模型的研究结果也表明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呈“倒U型”关系。

现有研究存在以下特点:首先,相关文献侧重于从某一方面研究我国城乡收入差距,缺乏将普惠金融发展和城镇化两者纳入统一分析框架研究我国城乡收入差距;其次,相关研究主要是基于传统地域分类如我国东、中、西部进行研究,鲜有依据城镇化水平差异进行分类研究。

(二)研究假设

普惠金融发展直接为农村居民提供融资服务,从而提高农村居民的金融可得性,使得农村居民能够获取经营性资本以进行生产,从而获取经营性收入,并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此外,普惠金融通过向乡镇小微企业提供融资服务,也有助于农村剩余劳动力再就业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然而,在城镇化发展到较高阶段时,由于自身积累,农村居民和小微企业外源性融资需求减少,从而降低了对普惠金融的依赖;此外,随着可抵押资产的增加,商业银行增加对农村居民和小微企业的信贷供给,使得部分农村居民和小微企业能够获得一般商业性融资服务,也降低了农村居民和小微企业对普惠金融的依赖,两者均削弱了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作用。因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1和2。

假设1:普惠金融发展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假设2:城镇化发展水平越高,普惠金融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有效性越低。

城镇化进程中的土地流转不仅没有让农村居民获得土地流转收益,而且导致农村居民失去获取经营性收入的载体土地,同时由于劳动技能等原因,失去土地的部分农村劳动力没能实现再就业,从而降低农村居民收入并扩大城乡收入差距;此外,由于城乡不同的户籍制度,使得农村居民没能获得城市居民所享有的教育和社会保障等社会福利,也扩大了农村居民与城镇居民的收入差距。但随着城镇化进程的推进,工业化程度进一步提高和农村剩余劳动力劳动技能提升,更多农村居民到非农部门就业,提高了农村居民收入,从而抑制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此外,随着城乡一体化进程加速,农村居民和城市居民在教育和社会保障等方面的差距逐渐缩小,也有助于抑制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设3和4。

假设3:城镇化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

假设4:城镇化发展水平越高,城镇化扩大城乡收入差距的负效应越低。

三、城镇化聚类分析

广东省各市城镇化水平存在较大的差距。截至2016年底,除了城镇化率100%的深圳之外,城镇化水平较高的佛山也达到95%,而城镇化水平最低的茂名只有41%。本文以广东省地级市以上的20个市作为研究样本,样本不包含深圳市,这主要是由于深圳已完全实现城镇化,没有农村居民收入数据。本文采用聚类分析对20个市的城镇化水平进行统计分类,以研究不同城镇化水平下普惠金融、城镇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差异影响,城镇化聚类分析结果见图1。根据图1,聚类分析将广东省20个市分成四类不同城镇化程度的城市,其中广州、珠海、佛山、东莞、中山的城镇化水平最高,为一类城市群;汕头、惠州、潮州、江门城市化水平较高,为二类城市群;肇庆、梅州、揭阳、清远、汕尾、阳江、韶关城市化水平较低,为三类城市群;河源、茂名、湛江、云浮城市化水平最低,为四类城市群。

广东省及辖区各类城市近年来的城镇化水平见表1所示。根据表1,广东省城镇化水平逐年上升,从2010年的0.59上升到2015年的0.61;但各类城市的城镇化水平存在显著的差距,其中一类城市的城镇化水平明显高于二、三、四类城市的城镇化水平,而二类城市的城镇化水平又明显高于三、四类城市的城镇化水平,三类城市的城镇化水平也明显比四类城市高。

四、普惠金融发展指数的构建

Chakravarty(2013)基于每十萬人银行机构网点数、每千平方公里银行机构网点数、每千人储蓄账户数、每千人贷款账户数、人均储蓄/人均GDP、人均贷款/人均GDP 6个指标构建普惠金融发展指数。具体构建方法如下:

第i个指标,i个指标的最小值和最大值示第i个指标的实际取值。r一般取值为0.5。本文选取人均存款余额、人均贷款余额、每万人银行机构数和每百平方公里银行机构数4个指标构建广东省普惠金融发展指数。其中,人均存款余额和人均贷款余额从存款和贷款两方面衡量普惠金融的使用维度,而每万人银行机构数和每百平方公里银行机构数分别从人口和地理两方面衡量普惠金融的渗透维度。

广东省及各类城市的普惠金融发展指数见表2所示。广东省普惠金融发展迅速,从2010年的0.37上升到2015年的0.45。但从各类城市普惠金融发展指数来看,各类城市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存在较大的差距,一类城市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明显高于二、三、四类城市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二类城市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也明显高于三、四类城市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但三类城市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与四类城市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相差较小。

五、实证分析

(一)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城乡收人差距的衡量指标主要有泰尔指数、基尼系数、S基尼系数和城乡居民收入比。本文采用城乡居民收入比,即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比值。

2.解释变量。本文采用Chakravarty方法构建普惠金融发展指数,具体构建见前文普惠金融发展指数的构建部分;城镇化一般选取城镇人口与总人口的比值来衡量。

3.控制变量。本文选取财政支出、对外开放水平、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和教育水平作为控制变量纳入模型进行实证研究。财政支出用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支出表示,对外开放水平用进出口总额与GDP之比表示,经济发展水平采用人均GDP来衡量,产业结构采用第二、三产业增加值与GDP的比值来表示,教育水平用总人口中每百人在校高中学生人数衡量。本文变量选取概括如表3。

(二)实证结果与分析

本文运用Hausman检验判断面板数据模型的属性。在Hausman检验中,原假设为个体影响与解释变量不相关,若接受原假设,则选择随机效应模型;若拒绝原假设,则选择固定效应模型。Hausman具体检验结果见表4。

根据表4,检验结果表明模型应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因此,本文实证分析模型如下:

模型(2)的回归结果见表5。根据表5,普惠金融发展变量与城乡收入差距呈负相关关系,表明普惠金融发展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实证结果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1。普惠金融发展一方面使得农村居民能够获取经营性资本以进行生产,从而获取经营性收入;另一方面促进小微企业发展从而增加就业与小微企业农村居民的工资性收入,两者均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城镇化变量与城乡收入差距呈正相关关系,表明城镇化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3。城镇化一方面导致农村居民失去土地,另一方面由于制度不完善导致农村居民没能获得城市居民所享有的社会保障,从而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控制变量方面,各个控制变量均通过检验并与城乡收入差距呈负相关关系,表明增加财政支出、加大对外开放程度、提高经济发展水平、升级产业结构和提高教育水平均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本文采用相同的方法实证分析一类、二类、三类和四类城市普惠金融发展、城镇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具体回归结果见表6。

普惠金融发展方面,根据表6,一类、二类、三类和四类城市的普惠金融发展变量均通过检验并与城乡收入差距呈负相关关系,表明在不同城镇化发展阶段,普惠金融发展均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实证结果再次验证本文研究假设1。但从各类城市的普惠金融发展变量回归系数的绝对值来看,城镇化程度最低的四类城市的回归系数绝对值最大,三类城市次之,再次是二类城市,而城镇化程度最高的一类城市的回归系数绝对值最小,实证结果表明城镇化发展水平越高,普惠金融发展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有效性越低,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2。随着城镇化进程的推进,农村居民外源性融资需求下降以及一般商业性信贷供给增加,农村居民对普惠金融的依赖程度降低,从而导致普惠金融发展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有效性越低。

城镇化变量方面,各类城市的城镇化变量均通过检验并与城乡收入差距呈正相关关系,表明在不同城镇化发展阶段,城镇化均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再次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3。然而从各类城市的城镇化变量回归系数来看,城镇化程度最低的四类城市的回归系数最大,三类城市次之,再次是二类城市,而城镇化程度最高的一类城市的回归系数最小,实证结果表明城镇化发展水平越高,城镇化扩大城乡收入差距的负效应越低,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4。随着城镇化进程的推进,工业化程度进一步提升以及城乡一体化进程加速,农村居民和城市居民在就业和社会保障等方面的差距逐渐缩小,从而抑制了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使得城镇化发展水平越高,城镇化扩大城乡收入差距的负效应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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