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淮扬运河城镇发展的驱动因素探析*

2019-12-12 13:38李德楠
中国名城 2019年9期
关键词:清江浦高邮淮安

李德楠

深入了解和把握城镇发展的驱动因素是城市史研究的重要内容。京杭运河作为古代交通大动脉,促进了沿线城镇的发展。有关运河城镇的历史研究,成果可谓丰硕,尤其关注典型城镇的历史变迁过程、城镇商业发展、城镇文化遗存等问题,个案研究居多,对于区域城镇群体及发展驱动因素的分析稍显不足。淮安至扬州段运河,又称淮扬运河、里运河,北起淮阴清口,南至扬州瓜洲,全长330余里,沿线湖泊众多,历史上有“湖漕”之称。“长期以来,里运河对沟通长江、淮河两大水系,联系我国南北交通以及在漕运、盐运方面均起有重要作用”[1]。明清淮扬地区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地理单元,包括淮安府、扬州府两个政区,北界黄河,南至长江,东到大海,西有京杭运河贯穿南北。境内湖泊水系众多,水系复杂,与长江、黄河、淮河、洪泽湖、宝应湖、高邮湖、邵伯湖等都有密切关系,是历史上著名的河工治理中心、漕运管理中心和淮盐转运中心。那么在这样一个区域内,影响城镇发展的因素有哪些?本文立足淮扬运河区域的特色,从河工、漕运、盐务三个方面分析城镇发展的驱动因素,以期有助于加深对当前大运河文化带建设中相关历史问题的认识。

1 河工治理与淮扬运河城镇

河工是指治理江河等水利工程的总称,包括河道开挖、闸坝设置、堤防修建等内容。淮安至扬州段运河地处江淮平原地区,历史悠久,其河工是在古邗沟的基础上开展的,名称多有变化,有山阳渎、淮南运河、淮扬运河、里运河等称谓。为确保漕运畅通,及时安全地把粮食运送到北京,明清时期的“分黄导淮”“蓄清刷黄”等工程频频兴举,但由于“河即兼运,治河必先保运,故治之较难”[1]。

具体实施过程中,既有明代与清代的变化,也有治运、治黄工程的不同,也有挑浅、修闸、筑坝、治堤的差别。[2]河工治理使部分地区的水环境条件得以改善,奠定了城镇形成和发展的基础。

1.1 运道开挖改善了偏僻地区的交通条件,促进了新城镇的兴起与发展

这以清江浦城、板闸镇、河下镇、仙女镇、马棚湾镇、瓜洲镇、仪征镇等为代表。明永乐十三年(1415年),平江伯陈瑄为避末口入淮风涛之险而开挖清江浦河,促进了沿线清江浦城、板闸镇、河下镇的发展。清江浦由最初一个河边小聚落,发展成为商业中心和水陆交通枢纽。康熙《晚集淮阴》诗描写了清江浦的繁华,称“淮水笼烟夜色横,栖鸦不定树头鸣。红灯十里帆樯满,风送前舟奏乐声”。清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清江浦成为清河县城后,政治经济地位进一步上升,城镇进一步发展,享有“南船北马、九省通衢”之美誉。

板闸镇位于淮安城西北十五里处,地处淮安府城与清江浦城之间。明初平江伯陈瑄开清江浦河,置板闸、清江、福兴、新庄等闸。板闸因临时用木板搭建而得名,一年后改为石闸。永乐十四年(1416年)设户部钞关于此,允许工部分司设卡抽分,并允许户部分司淮安转搬仓征收储粮税。清朝设户部钞关于此,专收商品货物税,康熙九年(1670年),将清江闸户部储粮关和工部抽水关并入板闸钞关,更加促进了板闸镇的繁荣。光绪《淮安府志·漕运》记载:“凡湖广、江西、浙江、江南之粮艘,衔尾而至山阳,沿运河北运,虽山东、河南粮艘不经淮安板闸,亦皆遥禀戒约,故漕政通乎七省,而山阳板闸实咽喉要地也。”

河下镇位于淮安城西北三里处,是距离淮安最近的大城镇。明初,河下因清江浦新河道的开凿而居于运河与黄河之间,濒临大运河与萧湖,位置更加重要。明代淮北盐运分司署迁至河下,这里成为造船物资的集散地以及盐商的聚集地,河下镇与清江浦镇、板闸镇并称明代山阳县三大镇。清代形成了东西约五里,南北约二里的城镇规模。借助交通之便前来的商人贩夫数以万计,河下镇成为当时造船物资的集散地。河下镇外来人口众多,饮食医药业发达,文化事业昌盛,是“山阳医流”发源地,医书《温病条辨》的作者吴鞠通以及小说《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便出生于河下镇,至今留有《淮雨丛谈》《山阳河下园亭记》《河下志》《梓里待征录》等记载河下的志书。

扬州境内宝带新河、白塔河和马棚湾的开挖,分别促成了扬州城、仙女镇、马棚湾镇的发展。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因扬州城南运河河道顺直,水势直泄难蓄,漕船、盐舟常遭浅阻,知府郭光遂开城南宝带新河。新河自城南二里桥河口起,西向折而南,又折而东,迂回六七里,形成“运河二湾”。河线延长,加大了河流降比,河水下泄缓慢,上游水位得以抬高,解决了浅阻问题[3],为扬州城市发展创造了更好的条件。

白塔河重开于明宣德六年(1431年),当时平江伯陈瑄重开河并建造了新开、大桥、潘家、江口四闸,从此江南粮船从武进县梦渎河过江,经白塔河至湾头进运河,不仅改变了漕路,还省去了瓜洲盘坝之费,又使邗沟在扬州以东多了一个新的入江口[4],白塔河的重开促进了仙女镇的发展。清康熙十七年(1678年),河督靳辅在清水潭附近采取避深就浅的治河措施,重开新河道,使局部河道兜了一个大弯,称之为马棚湾。马棚湾逐渐发展成为运河线上的重要集镇之一,“街区沿运河南北延伸”[5]。

古代运河入长江口有两处,一处是瓜洲,一处是仪征。瓜洲是著名古渡口和漕运咽喉。早在唐代,扬子镇以南开伊娄河,经瓜洲入江,将瓜洲运口与仪征运口并用,便利交通促进了瓜洲镇的发展。明清以后运河漕运更加促进了瓜洲镇的发展,清《嘉庆瓜洲志》载:“瓜洲虽弹丸,然瞰京口、接建康、际沧海、襟大江,实七省咽喉、全扬保障也。且每岁漕舟数百万,浮江而至,百州贸易迁徙之人,往返络绎,必停于是。其为南北之利,讵可忽哉?”仪征自明初实施河道疏浚工程后,自扬子桥至黄泥滩开挖河道九千余丈,运河入江运道畅通,促进了仪征城市的繁荣。清代厉惕斋《真州竹枝词》称,“津通扬子,盐商辐辏,估客骈阗,俗尚繁华”。仪征县城东南的十二圩镇,道光间重新开挖闸河后,成为运河入江的重要码头,此后两淮海盐皆由此入江,再转运东南六省。

1.2 运口改移或闸坝修建,使荒僻村落成为河工重点区域,人口聚集,渐成集镇

淮安清江浦城、杨庄镇、王营镇以及扬州湾头镇、仙女镇、邵伯镇、瓜洲镇等可谓典型。明初开挖清江浦河后,运河入淮河口由末口迁移到清口,大大提升了清江浦镇的地位,逐渐取代了末口的转运中心地位。明中叶以后,清江浦成为“南船北马,舍舟登陆”之地,南来北往的过客不再绕道杨庄运口,而是北上王营,改陆路北上。

杨庄的兴起源于运口改移,杨庄西小盐河闸为中运河入黄要道,每当夏秋水涨,中运河分由旧黄河东下入海,堰西即为中运入黄处。为减少黄河对中运河口的影响,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改移仲庄运口于杨庄,冬春水小,筑坝堵闭,蓄中河之水以济运;伏秋水盛,分中河之水以保堤。杨庄成为漕运和盐运的必经通道,村落逐渐繁盛,“游手觅食者既日益滋多,远地大商,亦闻而走集”[6]。清代,中河主簿、清安汛千总等驻扎杨庄,嘉道间沿河居住千余家,客商众多,出现了会馆、庙宇等,发展成为一个繁华的大镇。

黄河北岸的王营镇因乾隆五十年(1785年)黄水倒灌,清口淤平,于是建王营减坝,使自然环境大为改善,王营成为驿站所在地和通京交通要道,是“南船北马”重要的换乘地。据《王家营志》记载,清朝中叶王营镇商业繁盛,“为北道雄镇”,客民2000余家,粮行36家,布肆、酒栈、旅店、大车厂、骡厂林立[7]。

明代,在江都邵伯镇以南建造了金湾、凤凰桥等建水闸,使洪泽湖下泄之水由人字河、芒稻河、廖家沟、沙河等入长江。在此基础上,道光年间形成了归江十坝。随着闸坝的建造,水利节点所在地湾头镇、仙女镇逐渐人口聚集,发展成为重要市镇。

1.3 运河支河或月河的开凿改善了航运条件,减少了城镇水患,利于城镇发展

在这方面,代表性城镇有河下镇、高邮城、宝应城等。淮安河下镇,原靠近黄河南侧河堤的山阳湾,地势相对低洼。明万历十七年(1589年)开挖草湾河后,使黄河主流由草湾河入海,靠近河下镇的原黄河主河道废弃,“及庙湾徙道,河下无黄河工程”[8],黄河远离减少了水患影响,有利于河下镇的建设与发展。

扬州府高邮州,州城西面为高邮湖,因湖内行船威胁漕船安全,明前期侍郎白昂实施河湖分离工程,开高邮越河,北起高邮以北三里的杭家嘴,南至张家沟,两岸筑堤,皇帝赐名“康济河”。从此运道紧贴高邮城西,可避高邮、邵伯等湖之险,城与运河仅一堤之隔,“易风涛为坦途,以康济往来”[9],船只人员往来频繁,促进了高邮城的发展。明后期澄子河、运盐河的开挖,使高邮城避开了洪水的直接冲击,有利于运道畅通,二河与运河相交地带发展成为粮食和食盐集散地,城内出现了运粮巷、盐仓巷等专门的街巷。

宝应县城西面为宝应湖、氾光湖,因运河借湖行运,不仅“雨霪风厉,辄冲决,阻坏运舟”,而且“盐城、兴化、通、泰良田悉遭其害”[10]。正德十六年(1521年),工部都水郎中杨最请求仿照康济河的做法,开凿宝应越河,以避开氾光湖之险。万历十二年(1584年),漕抚王廷瞻在氾光湖东岸修筑弘济河,开越河36里,筑堤9000余丈,子堤5000余丈,置越河南北二闸,建长沙沟、朱马湾、刘家堡三处减水闸,次年竣工。从此运道不再经过氾光湖,避开了槐角楼之险,利于漕船的通行,赐名“弘济河”。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刘东星开挖了界首月河,长1889丈,南北建闸,运道与界首湖分离。弘济月河、界首月河的开挖,实现了河湖分离,促进了宝应城及周边城镇的发展,“而氾水诸镇则开廛列肆、通闤带闠,商贾繈至而辐辏,诸方之货鸟集鳞萃,尤足以聚百族兴八宝之利”[11]。

万历二十二年(1594年),鉴于邵伯湖接纳以北诸湖之水,下游入江口仅20余丈,水大时横溢为害,于是江都知县张宁建议开挖邵伯越河。到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为避开邵伯湖风涛之险,总漕刘东星正式下令疏浚邵伯越河,长18里,南北建闸,并建减水石闸一座,将运河主航道与湖泊分开,促进了邵伯城镇的发展。

2 河漕管理与淮扬运河城镇

漕运是古代国家的经济命脉,为确保漕运顺利进行,在沿线城镇设立了河道、漕运、仓储、税关等管理机构,驻扎大批官员,沿线城镇被赋予了国家管理功能。或者说,是否被赋予了国家管理功能,很大程度决定着运河城镇的形成与发展。

2.1 河漕机构设置及人员驻扎,增加了城镇人口,活跃了城镇商业,扩大了城镇规模

这在淮安府城、清江浦城、扬州城、高邮城、邵伯镇等均有明显表现。明永乐二年(1404年),在淮安府城设漕运总兵官,掌漕运河道事。景泰二年(1451年)总漕成为定职,与总兵、参将同理漕事,除漕运事务外,同时兼具河道治理、巡抚地方、镇守淮安、抚安军民、修理城池、禁防盗贼等职责。“凡湖广、江西、浙江、江南之粮艘,衔尾而至山阳,漕督盘查,依次出运河。虽山东、河南粮艘不经此地,亦皆遥禀戒约。故漕政通乎七省,而山阳实咽喉要地也”[12]。清代,设漕运总督一员,驻扎淮安,“凡漕运总督一人,督粮道七人,粮储道以巡道守道兼者五人,监粮兼管者一人。”[13]

清江浦城,雍正七年(1729年)设河道总督署于清江浦,下设道、厅等机构。此外还设有清江督造船厂、常盈仓、工部分司、户部分司等机构,常住人口增加,促进了城镇的繁荣。乾隆《淮安府志》载曰:“国朝河院又移驻于此,舟车鳞集,冠盖喧阗,两河市肆栉此,数十里不绝。北负大河,南临运道,淮南扼塞,以此为最。”[14]

扬州城、高邮城和邵伯镇,成化八年(1472年)设管河通判驻扎扬州府城,管理江、宝、高、仪四州县运河。弘治三年(1490年)命扬州管河通判驻瓜洲,管理闸坝。正德元年(1506年)设南河郎中驻高邮,负责辖区内河道堤防的管理。康熙间设八个河兵营,其中扬州河营驻高邮,下辖宝应、氾水、永安、高邮、江都五汛,各汛设千总或把总一员。康熙三十二年(1693年),移扬州府管河通判驻高邮,专管高、宝、江三段运河。雍正时将扬州河营分上下河营,其中上营驻扎高邮州。乾隆时规定河道分为道、厅、汛三级管理,在扬州设扬河厅、扬粮厅和江防同知。乾隆时将驻扎泰州的扬粮厅扬粮通判迁往邵伯镇,扬粮厅下辖甘江汛,主簿1员,把总l员,驻扎邵伯镇。

2.2 漕运仓储和运河榷关的设置,提升了城镇经济地位

明初设德州、临清、徐州、淮安四大水次仓,由军船接运漕粮入京通二仓。其中淮安常盈仓位于清江浦河南岸,是四大水次仓中规模最大的,仓廒81座,周长1500多步[15]。常盈仓的设置使清江浦成为漕运重地,提升了城镇经济地位。

淮安关和扬州关为明代全国七大钞关中的两个。淮安钞关所在的板闸镇,驻扎大批税收人员,南来北往船只前来缴税,逐渐促成了板闸镇的崛起。《山阳县志》记载:“凡湖广、江西、浙江、江南之粮艘,衔尾而至山阳,沿运河北运,虽山东、河南粮艘不经淮安板闸,亦皆遥禀戒约,故漕政通乎七省,而山阳板闸实咽喉要地也。”《淮关小志》诗曰:“板闸人家水一湾,人家生计仗淮关;婢赊斗米奴骑马,笑指商船去又还”。扬州钞关聚集了南来北往的船只,增加了政府财源,提高了城镇经济地位。到明代后期,“繁忙的钞关就成了游人欣赏扬州景物中不可缺少的一环,……而钞关之夜堪称彼时扬州繁华绮丽展示最为集中的地方”[16]。扬州俗语“一关二盐务”,即说明了钞关、盐务收入之多。

2.3 漕船往来及人员流动促进了运河城镇的发展

运河开通的目的是漕运,每年有上万艘漕船往来,同时也允许运军和水手随漕船携带土宜产品沿途进行贸易,这极大地促进了商品交易,吸引众多商人汇集到运河沿岸城镇码头,给沿线城镇带来商机。在传统封建社会,水运交通是较为舒适的交通方式,上至皇亲国戚、政府官员,下至士绅、商人以及普通百姓,往往取道运河,这在现存的官员士人“旅行日记”中可见一斑。康熙六次下江南,往返取道运河,乾隆皇帝六次下江南,也是乘船顺运河南下。

3 两淮盐务与淮扬运河城镇

盐是中国封建社会国家经济的命脉,明清天下盐课以两淮最多,有“淮盐居天下之半”[17]的说法。明清淮扬地区坐拥盐场之利和运河交通之便,吸引大批商人前来定居业盐,食盐转运、淮盐集散促进了明清扬州、淮安一些运河城镇的发展,著名的有河下、西坝、十二圩等地。

扬州在明代为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驻地,当时两淮盐运司下辖通州、泰州、淮安三个分司,还设有两个批验盐引所,辖有30个盐场17个巡检司。两淮食盐由盐商经运河运到扬州,这使得沿运河的河下街、东关街一带出现了大量盐商会馆、住宅仓库,促进了城镇繁荣。清代两淮盐政驻扎扬州,负责巡视两淮盐课,督查盐务群臣。乾嘉庆时是扬州盐业的鼎盛期,扬州南河下街是最繁华的地段,因位于运河大堤之下,故称河下。河下街长约四里,东西走向,分为南、中、北三段。李斗《扬州画舫录》卷九载:“钞关东沿内城脚至东关为河下街。自钞关至徐宁门为南河下,徐宁门至阙口门为中河下,阙口门至东关为北河下。”其中,南河下街东接康山街,西至钞关,是盐商的聚集地,集中了安徽、浙绍、岭南、江西等十余家会馆。宗元鼎《游康山草堂记》描述此地“殷商巨族,高楼宅第,通衢夹道,圜圚市桥”。盐商对扬州城市建设以及生活方式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前者表现为园林建造、市政建设方面的行动,后者体现在对饮食、服饰等生活习俗的影响。有研究者指出,“扬州和盐商是互为影响的两个层面,两者在不断地交互中共同得到发展”[18]。

位于扬州仪征的十二圩是清末淮盐储存、中转枢纽,其发展与长江坍江以及沙洲变化有关,盐栈经历了由仪征到瓜洲再到十二圩的变迁。同治十二年(1873年)建两淮盐务总栈于十二圩镇,最繁华时有九街十八巷。据《论食盐船文》记载,该镇鼎盛时有码头30多座,商铺400多家,人口20多万,船舶2000余艘,船夫水手上万,盐工5万余。

位于淮安府城西北的河下镇,是淮盐转运枢纽。明中叶开中法的实施,吸引“盐策富商挟资而来,家于河下,河下乃称极盛”[19],尤以徽商、晋商为主,徽商中的程氏曾长期担任盐务总商,此外还有福建、浙江、江西及江苏本地商人[20]。河下镇发展成东西广约五六里,南北袤约二里的城镇,有街22条,巷91条,坊13处,街衢巷陌十分繁密[21]。《淮安河下志》中生动地描述其繁华场景,称“方盐策盛时,诸商声华煊赫”[22]。

淮阴西坝镇因黄河大坝而得名,康熙十七年(1678年),河督靳辅于蒋家坊、王家营间修筑拦水大坝100余丈,坝分东西两座,各宽12丈多,其中西面的称“西坝”。淮阴西坝南临故黄河,与清江浦相望。道光十一年(1831年),两江总督陶澍实行盐政改革,废纲改票,打破了官商对食盐的垄断经营,将淮北掣验盐引所由河下迁至西坝。西坝代替了河下镇,一时间商铺林立,一派繁荣景象,聚集了18家盐栈、72家盐局,街道纵横,商铺林立,偏僻郊野渐为闹市,其繁富之名冠于淮上。地方志评价说,“西坝区区数里之地,管钥噤喉岂不重矣”。

总之,明清淮扬地区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地理单元,自明至清,运河河道呈逐渐与自然河道以及湖泊相分离的趋势,最后除清口一隅为自然河道与人工河道交汇外,其余几乎全部变为人工河道。特殊的自然地理背景以及河工建设方略,以运河为主干的交通网络便利了商品流通,促进了城镇发展。明清淮扬运河城镇因商业、交通发展起来,与水系关系密切,城镇发展沿运河走向,因水而兴的特征明显。优越的水环境、便捷的运河交通网络以及国家漕运、盐务政策的实施等,推动了淮扬运河城镇的发展。运河交通是城镇兴起和繁荣最重要的因素,以“通漕保运”为中心的河工治理与河漕管理以及借助运道的食盐转运,是拉动明清淮扬运河城镇发展的三驾马车。河工、漕运、盐务都是国家财政的重要内容,都由国家的政策所决定,反映了运河城镇发展与王朝政治的密切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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