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歌/情歌（外一首）

刘佳怡

这里没有令人向往的溪流和树林

矮木丛里出没的野猫和我们吃同样的东西

同样节奏的生活比如在春夏夜晚发情

同样在秋冬季互相拥抱找地方取暖

而他们能领略音乐中某些我们不知道的成分

可你我都不会羡慕我们满足现在我们有的

一个足够宽敞干净的住所不需要露宿街头

不差的三餐起居舒适无聊温馨的小康生活

我们拥有一些姑且称之为知识的东西

我们拥有的够多可还远远不够

不足以稳定海平面增长的趋势甚或不足以让一只

将死的猫幸存

不足以稳定我们的心灵为那片矮木丛

为与一只貓之间的凝视赋予任何意义

我现在怀疑一切稳固的建筑意识形态

怀疑我正写下的这些象形文字它们为何表示现在

他们表示的涵义

原谅我我甚至怀疑你我的爱

我确信爱存在我仅仅怀疑它存在的必要性

我想它不过是人从混沌走向混沌这条苦难之路途

中的一声悲鸣……

即便如此，那株矮树丛每年抽出新枝

每年猫儿们在其中生产或死去

每天新生儿的呼号中储存生的信心

每刻受苦者仍在歌唱它们喉头微弱的金色哀歌

而当你我在拥抱中睡去又醒来

又

起…有…一声如歌的悲鸣在时间不可逆的轨道里响

但愿我们的悲鸣比任何人都更加坚定。

刘小姐描述她的学习时代

夏蝉勉力合唱，猩红南风

空气的分子被血丝联结聚合

混着颤栗唇中啼出的盐—

你的乡音—我看得见的只有蝗虫

沉默抑或讪笑，低飞，群集，吮吸

千年残余满地的番茄酱与烂草莓

它们驻守，眈眈凝目于海面。

没有清白或无辜，暴力……

抑或绑缚于高巨的十字架不得动弹

狂喜的蝗虫翅膀颤动，

海面沸腾，鱼群缺氧飞跃出水面

跳上蝗虫的那一岸，扑腾，

挣扎而被啃食，鱼骨长存……北方

巨大，布满蛆虫尸体的画像口中

发布的隐秘指令……阴影吞并海面。

天堂的门永远关闭，

而我听见你，被困在炼狱中的

Beatrice，听见你纤细的

告别声，虫群振翅的迷乱里的

一声悲鸣……海中所有的沉尸浮起

加入悲鸣的和声（那声音有太阳的

温度与光泽）他们的歌

将集为一束光亮……

刺透密不透风的虫云，留下

一个如针眼大小的孔洞

我将透过它与你重逢

于渐熄的群星中……